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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出阳关-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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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位二十余年,他也不过只有三十多岁罢了,宫中循规蹈矩的生活却实实在在像是要把他变成七十岁的老人。身为皇帝,他听到最多的却是那些暗藏着机锋的劝谏。那些话虽然言辞恭敬,有些甚至文采翩然,但剖开来无非就是两个字“不可”。
  “今晚夜色很好,朕要一个人去吹一会风,你们不得跟随。”
  那侍卫本欲再行阻拦,却被他的气势震住了。他眼见对方不敢再上前,趁对方还来不及反应,便解了缆绳,携酒上船。
  他犹在醉意朦胧之中,见船上有一个带着斗笠的人,知道是摇船的民夫,便吩咐道:“摇船,去江心,朕要看看这星空。”
  “是。”
  那民夫得了命令便摇起橹来,小船不一会就驶离了龙舟,他躺在船上,只觉得那船摇得有几分颠簸,酒意之下,他倒也不动怒,只是笑道,“你这船摇得可真是不怎么样。”
  “皇上不要见怪,实不相瞒,在下是第一次摇船。”
  那民夫的语气不卑不亢,不像绝大多数随侍他的人那般卑躬屈膝,也不像那些大臣一样礼数周到而绵里藏针,他听了反倒有些愉快,便道,“罢了罢了,你这样摇船却是晃得朕头晕,坐下来陪朕喝一杯酒吧。”
  对方倒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如此便多谢皇上了。”说罢,他取下斗笠,露出了一张清秀得不似船家人的面容。
  斗笠一摘,他觉得对方的长相他有些眼熟,“朕……可曾见过你?”
  “或许吧,不过在下是京城人氏,在皇上出巡祭天之际有幸见过皇上。”对方微微一笑,那坦然的笑容让他有一种被平等对待的舒适感。“京城来的……难怪你这船摇成这样。”
  “让皇上见笑了。”那民夫说,“皇上可是未带酒具?”
  “没带酒具有什么关系……”他擎起酒壶,自顾自地往口中倒了一气,抹了抹嘴角,将酒壶递给对方,“你也来一点罢!”
  对方先是有些惊讶,随即笑着接过了酒壶,学着他的样子饮了一气,“当真是好酒。”
  星辉之下,对方那微带笑意的双眸朗如秋月,得此人共饮,他只觉得内心说不出的惬意畅快,在船上躺了下来。“有趣……朕很久都没有遇到你这般有趣的人了……你想要什么赏赐?”
  “实不相瞒……在下今天确实是想来向皇上求一样东西的,”那个人说,“在下……想要皇上的命。”
  
  他吃了一惊,坐了起来,酒也醒了一大半,这才想到了一个他刚才一直都没有想到的问题——龙舟所系的小船之上,何曾有过什么摇橹的民夫?出于求生的本能,他想逃,但在这江心之中却没有可去的地方,只能一脸惊恐地看着对方,“你说你……想要什么?”
  “在下想要皇上的命……”那个人重复了一遍,“在下今天来,就是来送皇上上路的。”
  “你……你到底是谁?”
  “皇上或许不记得在下,但是家父,皇上却不会没有印象……”那个人说,“原来的御马监监丞谢英谢大人,是在下的养父。”
  “你是谢英的儿子?”惊恐一瞬间占据了他的心头,“你……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你……你不是应该已经被通缉了吗!”
  “皇上说得不错,以在下的身份,是无法在光天化日之下走动的……”那个人依然是笑着,但笑容中却有几分悲哀,“所以在下只能在这夜里来找皇上。”
  “你……你可是要给谢英报仇?谢英不是朕下令处死的!”
  “家父确实不是死于皇上的刀,”那个人的声音平静,丝毫听不出是问责的意思,“但是家父是死于皇上之手……这世间千千万万的人,都是如此。皇上不理朝政,致使中官掌权,罗织罪名,杖毙林御史那般不听话的人。程公公为了讨皇上的欢心,也为了充实自己的私囊,兴出了这榷税的法子,手下人纷纷效仿,致使商户关闭,市井萧条,百姓流离失所……皇上虽然没有亲手杀人,但却亲手害死了他们。”
  他沉默了,这些年来,中官在外的所作所为,他不是不知道,起初他还是想要加以约束的,但内阁耀武扬威,那些大臣不是以刚直犯上为荣耀,就是以见风使舵为己任,他唯一可以依靠的对象只有那些太监。再加上,程沐恩毕竟已经随侍了他二十多年,风风雨雨间,彼此多少也算有些情分,不好太加管辖。久而久之,他渐渐听说了自己在民间的骂名,便也更加懒得管这一切了。既然他励精图治也无法挽回,便每日里只在醉生梦死中消磨时光。反正,江山社稷,从来就不是他所想要的东西——或许他生来就不该坐在龙椅之上,但命运偏偏让他成了先帝唯一的继承人。
  “朕也不想这样……”他苦笑道,“如果可以的话,朕宁愿只是一介普通布衣百姓。”
  “但是皇上并不是普通布衣百姓,”那个人说,“皇上的一举一动,于天下人都有莫大的牵连。大小之事,于皇上不过一念之间,但于其他人而言却是生杀予夺之举……的确,皇上毕生都只是想自由自在地生活,但皇上的那份自由,却是以千千万万黎民百姓的身家性命为代价换来的。在下打心底里并不反感皇上这样的人,但是……既然如今龙椅之上坐的是皇上,那么,只有皇上的死,才能终结这一切。”
  他静静听完,脸上却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意。酒精作用之下,明明是这命悬一线之际,方才满溢于心的惊恐感却仿佛刹那间消失了,而是变成了一种近乎癫狂的喜悦。“自由自在……哈哈哈,那些文臣,不过是想要青史留名,程沐恩虽然事事顺迎,但那不是因为他明白朕心中所想,而是因为朕是他的主子……朕以九五之尊的身份过了那么多年,却从未有人真正知道朕想要的是什么……哈哈哈哈……也罢,既然你是来送朕上路的,那么便干了这一壶践行酒吧!”
  他拿起酒壶,饮了半壶,对方接过去,也饮了一阵,看到对方放下酒壶之际,他大笑着站起身,走到船舷边上——他从来便不是个规规矩矩的性子,这一次,他同样不想听从任何人的安排。
  “夜色真好……”他回头看了那个人一眼,“有你来送朕这最后一程,真是不枉此生。”
  说罢,他从船上跳了下去。河面上先是一阵水声,随后那水声渐渐小了,河面上泛起了气泡。最后,连那气泡也消失了,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了无痕迹。
  船上那人静静看着这一幕,脑海中却回想起十四岁那年,他第一次看到河滩上那具浮尸的时候的情形。那时,淹没那一具尸体的江水,与现在一般冰冷。
  “生生世世……再不要托生在帝王家。”
  他擎起酒壶,将那壶中的残酒倒在江中,轻声说。
  
  山中的太清观内,叶天佑洗漱完毕正准备睡下,忽地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他推门出去,却看到一个令他惊讶不已的访客。
  “阿准……”
  谢准抬起手指按在嘴唇上,示意他不要大声说话。他这才想起,对方此刻还是在逃之身。他已经一年有余没有见到对方,看谢准风尘仆仆,似是赶了许久的路,一时间又是惊喜又是担忧,低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留在这里太久,我是来给你带句话的。”谢准说,“有一件事情……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虽然这样有点不近人情,但是我……我想托你去做。”
  “什么事?”他一头雾水,“什么事情?阿准,你说就是了。”
  “我现在还不能十成十地确定。”谢准摇了摇头,“但是如果真的需要你去的时候,我希望你明白,那不是别人的意思,那是我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你和师父的意思?”
  “不,只是我的意思。”谢准神情凝重,“这件事很艰难,曾经有一个人,他本性并不是个荒淫之人,也能够明白是非善恶……但他最后并没有做好这件事。这件事对于任何人来说都很艰难……但我希望能让你去做。”
  “既然是你所托付的,即便艰难,我也非要去做不可。”叶天佑郑重地承诺道,“可是,那究竟是什么事?”
  谢准仍是不答,只是说,“我要走了……会有人来告诉你的。”
  说罢,他转身离去,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九章
  
  内阁之中,人人皆是一脸的心事重重。这其中并没有多少是因为自千里之外的清江浦所传来的丧讯——事实上,这些阁臣在听见这个讯息的时候,内心或多或少地松了一口气。十余年来沉迷酒色尸位素餐的一国之主,终于撒手人寰了。
  皇帝既不临朝,大臣自然也没有上陈天听的机会,纵使他们有权利上奏,但那奏折终究也是要卡在中官的环节,这让他们不得不听任司礼监摆布。如今皇帝既然身故,这样的局面也终于可以有所转机了。
  只是,还远远没有到能够高枕无忧的时候,因为现在还有摆在他们面前最大的一个问题——
  大行皇帝并没有子嗣。确切地来说,是没有名正言顺的子嗣。
  并不是没有人就这件事情上奏过皇帝,但是那些奏折有没有被皇帝看到,却根本没有人知道。年复一年,到最后,连上奏也变成了一桩例行公事。毕竟,皇帝正值壮年,谁也没有料到继承人的问题会那么快地浮出水面。
  在座的大臣沉默着,谁也没有说话。这些年来,朝中风波险恶,已经将他们磨成了一个个木头人。一片沉默间,突然,他们听到了太监大声的通传声:
  “司礼监宁公公到!”
  大臣们吃了一惊,却没有人提出为何一介司礼监敢随意闯入内阁会议的疑问,众人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身着玄色蟒袍,一脸阴沉的大太监快步进了屋子,首辅大臣忽然反应过来,站起身给对方让出了座位。
  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因为对方是东厂的第二号人物,身居司礼监秉笔太监的宁成彦。一年多来,东厂的几名掌事之中,谢英因罪下狱身死,樊顺与高隆皆不明不白地为人所杀,余缺皆无人递补,宁成彦就成了唯一的掌事。程沐恩身兼司礼监与东厂二职,一些事情自是无暇处理,便皆由宁成彦一人说了算。他控制了东厂,又深得程沐恩的信任,可谓是权倾朝野,就连这些内阁大臣也不得不让他三分。
  “宁公公深夜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什么要事?”宁成彦突然一拍桌子,喝道,“皇上于清江浦落水,龙御殡天,尔等说有什么要事?”
  首辅大臣惊呆了,皇帝驾崩的消息是从清江浦八百里加急送到京城来的,事出突然,文武百官都还不知道,但宁成彦却比他们更清楚这个消息。一时间,内阁成员之中面面相觑,好半天,首辅大臣战战兢兢地说,“既然公公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实不相瞒,皇上龙御殡天,我等正在商量后面的事情……”
  “后面的事情?”宁成彦冷冷一笑,“你们这些翰林学士,在这里商量了那么久,竟然没商量出个结果来……太祖遗训,依序而立,大行皇帝既无子嗣,便依兄终弟及之法罢了……依序,当立相恭王之子,穆宗皇帝之孙,德宗皇帝之从子,大行皇帝之从弟。”
  内阁首辅自是知道他说的是谁,“相王天资聪颖,宅心仁厚,立为储君并无不妥,可……可相王殿下依照先帝旨意,已经代帝出家祈福,现在太清观内……”
  “殿下既在太清观,将他迎回来便是,”宁成彦说,“大行皇帝遗诏既然由内阁草拟,这件事情,阁老斟酌措辞即可。”
  内阁一听,顿时恍然大悟。事情若照此办理,却是再合适不过的,于礼有据自是不假,而相王也确实是个不错的候选人。想到宁成彦这样三言两语之间,便将这桩内阁久议不决的事情解决了,一时间,那些个内阁大臣纷纷对他敬畏不已。内阁首辅慌忙吩咐道,“快,快去拟诏!”
  “阁老且慢,”宁成彦不冷不热地叫住了他,“诏书自然是要拟的,不过却不单单只有立储这一件大事。”
  “还有别的大事?”内阁首辅摸不着头脑,“什么事?”
  
  大雪封城。
  距离皇帝的死讯传到京城,已经过了两日,一切并没有什么不同,除了皇城内外上上下下挂起了白幡。
  “启禀公公,内阁送来的奏章已经批红完毕,请公公用印。”
  程沐恩坐在司礼监内翻阅着送上来的奏折,那里面大多数不过是些陈词滥调,给赏贡使,谏免赋税,攻讦政敌,年复一年无外乎如此。
  他在这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位置上已经坐了十余年,每年经他手盖印的奏折没有上万也有上千。十余年间,他对于那些大臣的心思几乎已经到了了如指掌的地步,而拿捏起大臣来更是得心应手。为名者,以清名挟之,为利者,以利益邀之,怕死的,以性命相逼,不怕死的,也会有其他各式各样的软肋……但凡是踏上仕途,心中有所求的人,总有合适的处置之法。他执掌东厂多年,知道这京城里发生的一切事情。既然皇帝与那些大臣不对付,他便乐得以各种方式让皇帝满意。
  是的,皇帝。若干年来,他虽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归根结底,侍奉的对象也只有皇帝一人而已。他以太子近侍的差事起家,眼看着对方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幼童长成一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又在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中变成了一个意志消沉的中年人,最后,迎来了皇帝失足落水的消息。
  ——这偌大的皇城里,只怕没有几个人真正为那个人的死而感到悲伤吧。
  他并不是忠心为主之辈——他知道,若是忠心耿耿,他便不该借着皇帝的名义擅权弄政中饱私囊。但此时此刻,他却进宫二十多年来头一回感到了心灰意冷。对于他来说,那个人不仅仅是皇帝那么简单,饶是一个陌生人,在数十年的相处之中也会有几分情谊,更何况在险恶的朝堂之上,这份情谊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了一种相依为命的联系。如果伺候的那个人不在了,那他要这冲天权柄,又有什么意思呢?
  奏折渐渐见了底,他翻开了一份镶有金边的手卷,看到抬头书写的“奉天承运”四字,才发现那并不是一份奏折,而是一份诏书,而且是内阁草拟的皇帝遗诏。
  ——是谁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压在了下面呢?
  他逐字逐句地看下去,诏书中无非是立新君之事,兼有几件赦囚犯,裁撤工程之类的例行公事。然而看到后半部分之际,他大惊失色,因为那诏书的后半部分,乃是下旨诛杀他的命令。这些年来,内阁被打压的新仇旧恨,皆在这遗诏之中以笔作刀地宣泄得淋漓尽致,及至看到诏书的最后,“罪大恶极,当治重典狱”一句,竟是杀意毕露。他惊恐不已,下意识地抓住了身边的玉玺。
  ——内阁那些人难道不知自己会看到这份诏书吗?难道不知道这份诏书要经过他的手用印吗?
  这时,他只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随即,一个身着玄色蟒袍,神情阴沉的人出现在他面前。
  “督公觉得这遗诏拟得如何?”宁成彦微微笑着,语气上扬,好整以暇地注视着他。他看到团团围在殿外的锦衣卫,瞬间明白了一切。
  “内阁若不是得了你的授意,是断不敢拟这等遗诏的……”事已至此,程沐恩的语气反倒平静下来,“只怕如今东厂之中,也已经遍是你的党羽了。”
  “督公当真是聪明人,”宁成彦笑了笑,指了指他手中的玉玺,“既然督公也觉得这遗诏可行,就赶快用印吧。皇上身后的事情,也该有个了结了。”
  ——了结?了结之后呢?处斩?凌迟?曝尸城门?
  “等这个日子已经很久了吧?这些年来,我竟是小看了你……曲意逢迎韬光养晦这一套,你做得也是滴水不漏。”程沐恩说,“防了谢英,防了高隆,到头来竟是忘了防你……”
  “谢英虽然才干出众,到底刚而犯上,不足为惧,高隆更不过是个自视甚高的蠢人,督公以这二人为对手,未免也太过目光短浅……”宁成彦不以为然地发出一声冷哼,“说到底,督公是以为攀上皇上这棵大树,便可高枕无忧,却不知帝王将相,百年之后也终归黄土……督公虽是聪明人,但强中更有强中手!”
  “哈哈……好一句强中更有强中手……”程沐恩拿着玉玺站起了身,“这句话,愿宁公公也记得。”
  “哼,死到临头,还逞这等口舌之快做什么,”宁成彦向手下人发出了命令,“给我拿下!”
  手下人闻言,纷纷上得殿来,却见程沐恩退后了几步,脸上露出惨然的笑意。
  “皇上新丧,这皇城之中竟也无一人殉死……罢了,就让我陪那个人走这一程吧。”
  话音刚落,他怀抱着玉玺,一头撞在殿柱之上,顿时头破血流地倒在地上,锦衣卫上来看之时,已经没了气息。宁成彦缓缓走过去,从程沐恩怀中拿过那枚玉玺。玉玺染上了鲜血,在灯下幻化成妖异的颜色。
  “督公到死,都没忘了拿着传国玉玺……”他低声说道,眼中的阴戾之气越来越浓,最后凝成了令人心悸的光芒,“可惜,真正有用的,从来不是玉玺而已。”
  
  “照之前说好的,你办成了这件事,以后东厂再不会追捕你,你的案子,我也会吩咐下面人寻个由头销了。”
  时值深夜,大多数人还不知道这东缉事厂就要迎来新的主人。空无一人的缉事厂之中,只有一进前的岳武穆画像静静俯视他们。
  “如此甚好……这下,我也没有留在森罗教的理由了。”谢准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宁成彦说的话,他是可以相信的。那个人自负得很,是不屑于在这种事情上背信弃义的。
  “没想到,你竟然一出手就做了这么一票大的……”宁成彦注视着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令人玩味的光芒,“你比我想象得还要有趣。”
  “你既然是要扳倒而非暗杀,那么这就是唯一的办法……”谢准说,“如此一来,宁公公……不,或许是时候改口叫督公……你就有权去抄程公公的家,有一样东西就可以到手了。”
  听到他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宁成彦轻笑了一声,“我只不过很好奇……那本账册上写的,到底都有哪些人的名字。”
  潞王死后,不断有他生前谋反的证据浮现于世,虽然潞王本人已经死无对证,但这样的情形却免不了引起朝廷的重视。在这样的紧张气氛下,若是被发现和潞王曾有过勾结,无疑是有杀身之祸的一件事。自程沐恩得到潞王的账册后,始终匿而不发,但朝中发生的种种吊诡之事却指向了那唯一的答案——那本账册上写满了满朝文武的名字,对于东厂督主来说,就是一件最大的杀器。
  “公公,既然相识一场,在下有一言相劝……”谢准说,“这样的手段,还是少用为妙。”
  “管他是什么手段,只要有用就够了……”宁成彦不以为然,“话说回来,你当真打算离开森罗教?”
  “要不然呢?”谢准反问道,“难道公公会为教主卖命吗?”
  他此言一出,宁成彦凝视了他片刻,终于喃喃道:“谢英虽说死于非命,毕竟有了你这么一个儿子……当真是不枉此生。”
  “也许吧。”
  他在心中思量着今后的安排,案子已经销了,父亲的坟已经找人来修缮过,欠的人情已经还清,该做的事情也都做了,在这以后想要快意江湖,或者安身立业都可以,森罗教内乱严重,只怕是没空管他这种脱教的小鱼小虾的,而那个人……罢了,反正森罗教的事情,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
  他沉浸于这些考虑中,竟没有注意到宁成彦的眼底闪过了一丝危险的笑意。
  “你帮了这样一个忙,我便再告诉你一件事作为回报吧……”他说,“你不想知道……万象森罗功的心法吗?”
   
  第十章
  
  “阿准?阿准!”
  听到有人喊他的声音,谢准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继续睡去。
  ——这小子……还是死性不改……
  这一切曾几何时不过是流水账般的日常,但放在今时今日,竟让沈殊有着恍如隔世的感觉。
  “罢了,让他睡一会吧。”陆玄青说,“沈兄,这两天感觉如何?”
  陆玄青从西域赶回来医治他之后,他的状况便一日好似一日。但他毕竟也已经卧床不起了近两年,要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多少还需要一段时间。这些日子以来,他格外努力地练习着,盼望能够早日复原。
  “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全赖陆兄妙手回春。”他笑道。
  “承蒙沈兄不弃,将五毒宝典传给了在下……若非如此,”陆玄青说,“在下也难以模仿那位前辈的手法。”
  或许正是应了那句求人不如求己的卜辞,万蛊噬心大法的破解之法,竟然是在陆玄青自己身上找到的。他明显能感觉到,自陆玄青从西域回来以后,之前脸上始终挂着的那副忐忑不安已经消失了。看到他熟练地替自己施针上药,他突然十分庆幸自己把五毒宝典给了对方。虽然,杨洪若是泉下得知了这件事或许会气愤不已。
  不过,想来他既然料到沈殊会用万蛊噬心大法去救陆玄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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