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情-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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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少霖点点头，暗忖：这侍女神态平和，举止大方，看起来像是个管事的丫环，想必在这名剑山庄待了许多年了……他这般想着，便道：“你叫什么名字？”
　　侍女笑道：“奴婢名叫若邻。”
　　“若邻……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真是个好命字。”
　　若邻掩嘴一笑，道：“这名字是少爷替奴婢取的，当时少爷也是念了这句诗。”
　　唐少霖嘻嘻一笑：“如此说来，我和你家少爷倒是有些心有灵犀啊。”
　　若邻又掩嘴笑起来。
　　“对了，若邻姑娘，我请教你一件事。”
　　“公子有事但说无妨。”
　　唐少霖想了想，道：“你家少爷娶亲之时，你在不在府上？”
　　若邻愣了一下，点头道：“在。”
　　“那，你见过你家少夫了？”
　　若邻点头道：“自是见过。”
　　唐少霖盯着她的脸，想从她神情中看出一丝震惊或是异样，却都没有，她的表情平平常常，没有一点韩珏和韩夫人看到他时的惊诧。他纳闷了，直接问道：“你有没有觉得我和你家少夫人长得很像？”
　　“啊？”若邻愣了一下，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公子何出此言？公子和少夫人长相天差地别，怎么会像？”
　　“不像？”
　　若邻道：“公子和少夫人都是长相出众龙姿凤章之人，但五官轮廓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唐少霖更纳闷了，莫非那母女俩都是脸盲？
　　若邻见他一脸深沉，道：“公子，怒奴婢斗胆，是谁说公子和少夫人长得像的？”
　　“韩夫人和她女儿。”
　　若邻闻言，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嗤笑一声，道：“公子莫要相信他们的鬼话。”
　　唐少霖不解。
　　提起韩夫人，若邻满脸鄙夷之情：“这位韩夫人早年曾是江湖闻名的大美人，一心想嫁入世家做当家夫人，后来她自己没嫁成，就成天指望自己的女儿能嫁给少爷。小珏姑娘心性不坏，可是太过单纯，事事听凭韩夫人摆布……这韩夫人故意说公子你和少夫人长得像，怕是别有用心。”
　　唐少霖将信将疑。韩夫人和韩珏乍见他时的震惊，不像是装出来的。若韩夫人知道他是和叶凛定亲之人，故意说他和邵棠长得一模一样来刺激他，倒还有可能，可问题是，从刚刚的事情看来，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若邻的这番话也不是瞎编的，这韩夫人早年引诱世家子弟的事他略有耳闻，再则，那韩珏一看就对叶凛一往情深，韩夫人想让她嫁给叶凛也是事实。
　　若邻见唐少霖半晌不语，笑道：“公子若是不信，可以去找府中别的人问问，一问便知奴婢的话是真是假。”
　　唐少霖看着她信心十足的模样，笑道：“比起韩夫人，我当然是更相信若邻姑娘。”他本就是一时兴起才问的，至于结果如何，谁真谁假，他并不在意，毕竟他也没打算和叶凛成亲，和邵棠像不像，他就更不在意了。

　　一件遗物

　　唐少霖在亭子时等了差不多半个上午，直到中午吃饭的时间，叶凛才回来。
　　见唐少霖倚在亭子里，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叶凛不禁有些好笑，道：“是不是累了？”
　　唐少霖有气无力地摇头：“太热了，感觉自己快熟了。”
　　叶凛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他的手很凉，手背刚凑到唐少霖皮肤，就激得唐少霖颤了一下。唐少霖立即躲开他的手，惊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叶凛笑笑：“天生的。”
　　唐少霖皱眉：“你不会是有什么寒疾吧？”
　　叶凛摇了摇头，道：“没有。”
　　“哦。”唐少霖边应声边看着叶凛，叶凛衣着周正，虽然衣料是轻薄的质地，但却是全身都裹得严实，可他看起来清清爽爽，一点也不热的样子，他不由得好奇起来：“你不怕热么？”
　　叶凛笑道：“我天生体寒，素来不畏炎热。”
　　“啧啧……”唐少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不爽道：“你这是在拉仇恨……”
　　叶凛伸手拉他：“这外面虽然有风，但太阳太烈，去房间里会清凉一些。”
　　唐少霖本来想甩开他的手，却又觉得自己不停不汗的手被他握着，说不出的舒服，在清凉和在自之间，他选择了前者。
　　跟着叶凛回了他房间，果然清凉了不少。
　　和栖霞岛那间院子的布局有些相似，叶凛的这个房间也是座背朝南，窗户朝南水潭，清风袭来，带着荷叶清香扑进窗内，清凉异常。
　　唐少霖懒散地歪在房间的躺椅上，吃着切成块的冰镇雪梨，十分惬意。
　　叶凛坐在另一边，歪着脑袋饶有兴趣地盯着他吃梨，越看嘴角的笑意越深。他思忖片刻，道：“我刚刚去问了庄是的术士，推算了一下近几日的天气，术士说过几日天气会凉快些。不如我们先在山庄待几日，等天气凉快些再动身。”
　　唐少霖看了一眼窗外灼热的阳光，十分赞同，道：“好吖。”顿了一下，他又道，“说起来，你打算去哪里？”
　　叶凛笑看他：“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我想去的地方？那可多了……”唐少霖想了想，开始掰手指：“云州云潭寨，洛川星移峡，燕城月芒镇，丹阳长亭，凛城凌绝峰……”
　　这些可都是玄国境内比较著名的地方了。唐少霖一边说，一边回想着穆白同他讲过的情形，脸上不禁露出神往之情。
　　叶凛看着他的侧脸，漂亮的眸子闪闪发亮，目光溢满向往之色，这样明艳生动的神情，是叶凛极少看到的，几乎可以说从未见过。当年他们在一起时，何曾有过这样闲适的时刻？那时候，他们疲于逃命，后来又被蛊毒所扰，痛苦仿佛没有尽头。
　　唐少霖说着说着，感觉身边的空气好像忽然凝固了，他眨了眨眼，就见叶凛一脸沉深地盯着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喂，你这是什么表情？是你自己问我要去哪的，现在又不情愿了？”
　　叶凛回神，见唐少霖气鼓鼓地盯着自己，不禁笑了笑，道：“没有不情愿，你若是喜欢，我们就去这些地方。”
　　“那倒不必，这些地方我以后可以自己去，你就挑个你想去的地方呗。”
　　叶凛微微一笑：“你喜欢的地方，我都喜欢。”
　　唐少霖皱眉看他，正想说不需要他迁就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凛哥哥，你在吗？”
　　唐少霖挑了挑眉，这声音他熟悉，正是韩珏的声音。他暗忖片刻，反应过来，这是来告状来了。
　　叶凛还没应声，韩珏已经推门进来了，看到唐少霖歪在躺椅上，而叶凛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她皱了皱眉，道：“你怎么一点礼数都没有？连主客都不分。”
　　唐少霖坐正，看着她抱在怀中的弩，笑道：“怎么？又坏了？”
　　韩珏闻言，跺了跺脚，朝叶凛道：“凛哥哥，你看，他把这弩摔坏了……”说着，将弩递到叶凛面前，满脸委屈地看着叶凛，好似那弩机是她自己的宝贝，她此来是找叶凛为她讨还公道的一样。
　　叶凛伸手接过弩，不由自主地看了唐少霖一眼。他想起了云霄告诫他的话，这弩机是唐少霖以前所持之物，他看到弩，会不会想起什么？
　　韩珏不知道叶凛心中所想，见叶凛神色凝重，以为他相信了自己的说辞，立即添油加醋：“他刚刚跑到你的兵器室中胡乱动你的东西，还有这个弩，我让他不要动，他非不听，还故意将弩机给摔了……凛哥哥你看，这弩都摔裂了……”
　　唐少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分明把弩装好了，怎么又跑来说坏了？他不禁看了看叶凛，见他一脸深沉，有些意外，以为叶凛相信了韩珏的鬼话。正要辨解，叶凛忽然将道：“坏了就扔了吧。”
　　“啊？”韩珏显然愣住了。
　　连唐少霖都愣住了：不是说是他前夫人的遗物么？这就扔了？
　　叶凛见韩珏呆愣不动，皱眉道：“听不懂？”
　　他误气有些重，韩珏似是有些吓到了，赶紧伸手接过，道：“我……我这就去……”
　　“别啊……”唐少霖见她真要拿去扔旧，赶紧出声阻止，“这弩材质上乘，而且设计精巧，十分难得，就算摔坏了，去找人修一下就好了，扔掉太可惜了……”
　　叶凛看他一眼，想了想，朝韩珏道：“把弩拿去给若邻，让她找人修好后收起来。”
　　韩珏没想到他这般迁就唐少霖，心中暗暗不爽，暗自咬了咬嘴唇，低声道：“好。”
　　唐少霖等韩珏走远了，才开口调侃道：“啧啧，江湖上都说你是怜香惜玉的优雅公子，怎么对自己家里的小妹妹这么凶？”
　　叶凛一阵无语，过了半晌才道：“你刚刚冤枉你，你还帮她说话？”
　　唐少霖不屑地讥笑一声：“冤枉就冤枉，如果你真信了她的话觉得是我做错了，大不了我就走人呗。”说完，他想了一下，又摇摇头，“其实她倒也没有冤枉我，我确实把那弩给摔了，只不过我拼好了，但是看她刚刚拿进来的弩，怕是又摔了一遍……”
　　叶凛皱了皱眉，看向门外。韩珏自小性子单纯，小时候时常一起玩耍，她对他的心思他自是知道。他早就说过，只当她是妹妹，她却仍旧不死心。想到这里，他不禁摇了摇头。
　　唐少霖却误解了他的意思：“你不相信我？”
　　叶凛失笑：“我当然信你。”说完，又担心过多地谈及弩的事会牵涉到以前的记忆，他不敢再细说，只道，“一只弩而已，不在用意。”
　　唐少霖闻言皱了皱眉。穆白曾告诉他，叶凛是个痴情种，曾发誓此生不会另娶他人；韩珏也说过，那只是邵棠的遗物，也是叶凛最珍视的东西。可是，为什么他接触到的叶凛，和他们说的都不一样？若他当真挚爱邵棠，珍视邵棠的东西，不应该是这个反应啊。这么想着，他忍不住就问了出来：“那只弩不是你前夫人的遗物么？你难道一点都不重视吗？”
　　叶凛被问得一噎，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思索半晌，忽然重重叹了口气，语气深沉地道：“不是不重视，而是我已经想通了。”
　　“想通什么？”
　　叶凛垂下眼，一脸隐忍地道：“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若一味沉迷于过去，我这辈子永远走不出痛苦的阴影。”
　　唐少霖听得心口一震，一时间五味陈杂。他犹记两日前他提起邵棠时叶凛痛苦的神情，当时他就觉得，一个人如此沉迷过去并非好事，只是当时安慰的话无从说起。没想到今日竟然听他自己说了出来。
　　叶凛见唐少霖不语，又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道：“我想和你试一试，是发自内心的。我希望你能帮我，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
　　唐少霖被他的诚挚眼神所动，又觉得他委实可怜，瞬间心有所动，依从他的话讷讷地点了点头。
　　叶凛心下一喜，面上不动声色，伸手捉住唐少霖的手握在手中，一脸感动地道：“谢谢你。”

　　龙大小姐

　　唐少霖虽然在名剑山庄住了下来，但由于担心被叶庄主夫妇发现他的身份，所以不敢随意在山庄走动。好在叶凛也没什么杂事，就陪他在院子里活动。如此几日过去，天气渐渐有转凉的征兆。
　　这日清早，唐少霖醒来时，听到窗外雨水敲打屋檐的声音，嘀嘀嗒嗒。
　　雨水将夏日燥热的气息淹没，带来丝丝凉意。清风从半敞的窗户吹进来，夹杂着院中花朵的芳香。唐少霖深吸了一口带着清香的空气，眯了眯眼，细细听了一会雨声，翻个身打算接着睡。
　　就在这时，他敏锐地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唐少霖双眼猛地一睁，睡意尽消。他身子一翻，掀起身上的被子往床外侧一扔，随即整个人跳了起来，翻身落地的瞬间，一柄长剑刺向空荡荡的床铺。
　　“什么人？”唐少霖目光一闪，双掌拍向床边的人影。
　　那人身手也不慢，瞬疾转身，剑光一闪，又一剑朝着唐少霖刺来。
　　唐少霖眼尖，一眼瞧见那人的模样，不禁惊道：“龙音？”
　　龙音，乃是霹雳堂的大小姐，亦是霹雳堂堂主唯一的孩子，所以自幼就叼蛮任性，长大后更是蛮横无礼。几年前，唐少霖与她有过一面之缘，也不知道为何，这大小姐就缠上了他，追着他到了唐门。然而，唐少霖却极其受不了她的大小姐脾气，更是烦她老缠着自己，所以背着她偷偷离开了唐门，此后两人就没见过了。
　　“唐少霖？”龙音也是一愣，瞬时收剑，“怎么是你？”
　　唐少霖皱眉：“你怎么在这？”
　　龙音收了剑，气哼哼地道：“我怎么不能在这儿？”
　　唐少霖翻了个白眼，走到房间中央捡起被龙音划破的薄被，裹上身准备躺回床上继续睡。
　　龙音见状，气不打一处来，道：“唐少霖，你给本大小姐起来。”
　　唐少霖翻了个身，不理她。
　　龙音气得直跺脚：“唐少霖，你听到没有？”
　　唐少霖无奈地坐起来，不耐烦地道：“你一个女孩子，擅自闯男人的房间就已经很不好了，现在我要睡觉，你还赖在这里不走？你不怕坏了你自己的名节，我还怕我被人说闲话呢……”
　　“你……”龙音气得涨红了脸，扭头就想走，但见他坐起来，又舍不得离开，于是厚着脸皮坐下，道：“我听说你和叶凛定了亲……”
　　唐少霖不以为意地点头：“是啊。”
　　龙音急了，道：“你怎么能和他定亲？你们……你们都是男的啊……”
　　“都是男的怎么了？”唐少霖抱着手臂斜睨着她。玄国境内，男男成婚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四大世家联姻，也早有男男成婚的先例。
　　龙音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最后气极了，大声嚷道：“别人可以，你……你不行……”
　　唐少霖嗤笑一声：“搞笑了，我的事，你凭什么指手划脚的？”
　　龙音急得眼睛都红了，她一屁股坐在床边，直愣愣地盯着唐少霖，过了好半晌，竟哽咽起来：“你……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
　　唐少霖怔了怔，看她漂亮的眼睛染上红霞，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莫名地心下一软，左右看了看也没有能擦眼泪的，只好从被单上撕了一块布料递给她，道：“你别哭啊……”
　　龙音吸了吸鼻子，也不讲究，扯过布料擦了擦鼻涕，道：“明明，我爹先和你爹说的……”
　　“说好什么？”
　　“亲事。”说到这两个字，龙音的声音低了下去。
　　唐少霖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说的亲事是指什么，当年他爹好像是曾同他说过这事，只是当年他年纪尚小，又因为对龙音并无好感，一口回绝了。他爹好像也没有特别想和霹雳堂结亲，此事就不了了之了。
　　龙音吸着鼻子，不满道：“明明是我们先认识的啊……也是我先提的……叶凛凭什么啊？他还死过一个夫人呢……喂，你快去和他退亲！”
　　唐少霖本来还有点儿不忍心，见她几句话又恢复了常态，一阵无语，只好转移话题，道：“你怎么到名剑山庄来了？”
　　“我听说了你和叶凛定亲的事，本来想去找你，可是没有打听到你的消息，我只好来名剑山庄，让他们退亲。”
　　听她这么一说，唐少霖不禁有点儿感激她。
　　龙音又道：“可是叶庄主和叶夫人都不听我的……”
　　唐少霖不禁摇头感叹：这龙音也太天真了，这亲事就是叶庄主自己提出来的，找他说退亲的事，那还有得谈？他看了龙音一眼，道：“所以你一气之下，跑来杀杀凛？”
　　龙音哼了一声，道：“杀了他，你们这门亲事自然就不作数了！”
　　“你可真行，跑来杀叶凛，差点把我给杀了……”
　　龙音羞愧地低下头，过了一会儿，又看了唐少霖一眼，低声道：“我……我也不是故意的，我问了院子里一个丫环，她告诉我说这是叶凛的房间，我也没想到你会在这里……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唐少霖道：“当然是来找叶凛的。”
　　龙音一听就急了：“你来找他干什么？难道是商量成亲的事？”她又急又气，竟然又哭起来。
　　“大小姐，求你别哭了……”唐少霖一阵头疼，只能先宽慰她，“其实我来找叶凛，也是为了退亲。”
　　龙音闻言，眼睛一亮：“你不想和他成亲？”
　　唐少霖撇撇嘴：“这种家族联姻，我本来就极力反对……”
　　龙音顿时跳起来，一把拉起唐少霖的手，道：“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们一起去找叶庄主和他说清楚……”
　　唐少霖一阵无力，这事找叶庄主能说通，他就不会找上叶凛了。
　　龙音拉了一下没拉动，催促道：“走啊。”
　　唐少霖叹了口气，道：“没用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没用？”
　　“这亲事就是叶庄主主动提出来的，他怎么会同意？”
　　“……那怎么办啊？”龙音皱眉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道：“我有办法……我们去告诉叶庄主，说，说我……我们已经……有夫妻之实了……”饶是龙大小姐脸皮厚，说到后面这几个字，也不由得有些羞怯了。
　　唐少霖怔怔地盯着她。他以前确实不太喜欢龙音，觉得她空有一张脸，但是又蠢脾气又大。然而，他未曾想到，在他讨厌她的时候，她竟然是喜欢他的，甚至为了他，千里迢迢从丹阳跑到了青州，竟还愿意为了他不顾名节。
　　龙音见唐少霖半晌不语，只盯着自己发呆，道：“你是不是担心叶庄主不信？”她说着，忽然欺身上前，伸手抱住唐少霖，红着脸低声道，“我们这样……他肯定会信的……”
　　唐少霖吓了一大跳，正要伸手推开她，就听到一个深沉且充满怒气的声音响起：“你们在干什么？”
　　这声音听在耳中，犹如惊雷般令人震颤，唐少霖和龙音纷纷被吓到，双双扭头看向声音来源之处。
　　叶凛站在房间门口，一张俊颜沉默如墨，眸中似有暗流涌动。他右手扶着门框，手指几乎将木质门框捏出指印来。
　　唐少霖回过神来，莫名地有些心虚，他伸手推开龙音，下意识地解释：“你别误会，我们什么都没做……”
　　龙音被他推得身子一歪，顿时不高兴了，噘嘴道：“你干什么？”
　　唐少霖瞪她：“我才要问你干什么呢？忽然扑上来……”
　　龙音被他这么一瞪，顿时委屈起来，眼见又要哭了，唐少霖急忙道：“大小姐，求求你别哭了……”
　　龙音眨了眨泪盈盈的双眼，泣道：“你欺负我……”
　　唐少霖十分冤枉：“我没有啊……”
　　龙音继续控诉：“你刚刚推我……”
　　唐少霖想翻白眼了。
　　“我说，你们是不是忘了我还在这里？”　围观了半晌的叶凛终于发声，这次他已经站在床边离两人很近了，声音也没有了刚刚的怒气，平和了许多。
　　龙音大小姐听到有人打扰，顿时不爽，跳起来就骂：“哪里来的混账，给本小姐滚开！”
　　叶凛微微一笑，道：“在下叶凛。”
　　龙音怔住，抬头上下打量他，不确定地道：“你是叶凛？”
　　叶凛点头。
　　“喂……”唐少霖阻止不及。
　　龙音转手摸到扔在一旁的剑，手腕一翻，疾如闪电般的剑光划向叶凛。
　　叶凛吃了一惊，虽然事先没有预料到，但他的反应却极快，在剑气闪动的瞬间，他已经身形闪动，躲开了龙音的攻击，并且迅疾出手，自龙音手中夺过了剑。
　　“姓叶的混蛋，你把剑还给我。”
　　叶凛听到她的这句称呼，不禁轻轻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龙音跺跺脚，冲着叶凛骂起来：“你这混账，丑八怪，老头子，凭什么跟我抢人……”　她一边骂，一边搬起手边的东西往叶凛身上砸，但凡能捞到手上的，桌上的茶具，旁边柜子上的花瓶，窗台上的盆栽……
　　唐少霖在一旁又尴尬又无语，这龙音的脾气，他早有领教，打不赢就开始骂，骂不赢就要开始闹，闹不过的话，恐怕就要跑到叶庄主和叶夫人面前去自杀了……
　　叶凛一边闪一边目瞪口呆，他边闪边退，慢慢移到了唐少霖身边，道：“她是谁啊？”
　　唐少霖无奈地道：“龙大小姐。”
　　叶凛怔了怔，发出一声极轻的笑声，道：“这脾气，果然是名不虚传……”说完，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掠至龙音背后，伸手往她肩上大穴一按，龙音顿时晕了过去，他伸手将人扶住，冲外面喊了一声：“厉渊。”
　　话音刚落，一个身形削瘦的黑衣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叶凛道：“把她带出去，找个房间安顿好。”
　　“是。”厉渊应声，抱起龙音出了房间。
　　唐少霖目送厉渊离开，又看了一眼叶凛，暗暗心惊。他之前未曾见过叶凛出手，并不知道他武功深浅，但就在刚刚那一瞬间，那鬼魅般的身形着实令人惊叹；还有那个叫厉渊的，在他进房间之前，唐少霖甚至完全没有感觉到他的气息。

　　淬毒之剑

　　无视房间里一地凌乱，叶凛走到床边坐下，好奇地问道：“龙大小姐怎么会在这里？”
　　唐少霖瞟了他一眼，道：“来杀你的。”
　　“杀我？”叶凛倒也没在意，笑道：“她来杀我，怎么跑到你这里来了？”
　　唐少霖撇撇嘴，道：“她搞错了房间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