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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撒娇-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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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拟了‘见隐’二字。阿慎,你觉得怎么样呢?”老太监捧来一个银盘,上面用红纸写着这两个字,字迹龙飞凤舞。
“见隐殿?听着有些奇怪。”明慎正要凑过去看,突然听见老太监大喝一声,声如洪钟:“明慎接旨——”
他被惊得一跳,手里的笔差点飞出去,只能下意识地俯身跪拜,叩首接旨。便听见老太监道:“皇帝制曰:明氏独子,佑朕数年,劳苦功高。其性之义,其行之良,允文允武,四方之纲,是宜褒编,以彰潜德'1'。兹特赠尔:御史台监察。”
让他去御史台这事是玉旻打过招呼的。明慎道:“臣领旨。”
老太监道:“不急,还没念完。”他继续唱歌似的,悠悠念道:“另知爱卿少年失怙,字姓不全。赐卿‘见隐’二字为表字,赐卿不行跪礼之权,钦此。”
明慎:“……”
见隐殿里住见隐,玉旻的脑回路还是这样简单粗暴。
老太监颔首道:“阿慎,起来罢,那日陛下提起这件事,说表字总得有一个,于是为您想了这样一个字。”
明慎就爬起来,把圣旨接过来收着,他本想要习惯性地往炭盆里一丢,这回没敢。
“见隐就见隐罢,反正这个偏殿就像是看不见一样隐秘,十几年连只鬼都不来。”明慎说着,俯身将字题了上去,“住在这里的我,也一样见不得光罢了。”
*
玉旻直到傍晚时才过来。
他来的时候,明慎已经用过了晚饭,埋头在书案上写着什么。看到他进门,明慎像是兔子一样跳起来跟他行了礼:“微臣拜见陛下。”
玉旻把他拉起来:“皇后平身。你见朕不必再行此大礼。”
他白天会同他亲生父亲的顾命大臣商议事宜,连饭也来不及吃,下人开始布菜上来,伺候他用饭。而明慎早已经吃过了,玉旻就坐在一边,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又停下来了,就那样安静地看着他。明慎埋头整理着书本,头顶翘起一搓儿不怎么听话的发丝,从玉旻的角度,能瞥见他挺翘的鼻子和柔软红润的嘴唇,带着一点温和深冬的风冷,有点甜。
明慎鼓捣了半天,终于翻出了一本老旧的书,指着上面的字认真念出来:“太祖立男后,群臣谏之……然太祖曰‘我心匪石,不可转也’,商议国本,立第三子为储,屏退后宫,令朝中患忧……”
他还没念完,玉旻突然冷冷地道:“明慎接旨。”
明慎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赶紧乖乖的准备跪好,手里的一本书惊天动地地哐啷一声砸了下来。结果玉旻隔着一张案几,按着他肩膀不让动,就那样看着他的眼睛,却迟迟没有说话。
明慎:“?”
玉旻淡定地道:“无事,就是想吓吓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明慎:“……”
他捡起那本书,瞥了一眼玉旻:“太祖当初娶了个男皇后,被人骂了一辈子。那个皇后也因此郁郁早逝,太祖他……”
“说点好听的。”玉旻再次打断他。
明慎没有勇气说了。他去书桌边拿来了他琢磨了一个下午的条例,矜持而期待地顺着桌边推了过去,递给玉旻看。
他解释道:“这是我想的一些办法,既然是神婚和冲喜,明面上我是您的御史大夫,暗地里才是名义上的皇后,这层关系捅破了对您没有好处,短期内,或许您可以考虑一下准备一个我的替身出来以防万一,我哥他擅长做人皮面具,家里没留什么东西,独独还留了点这些手艺底子,我想或许……”
“用不着,歪门邪道。”玉旻说,“另外,阿慎,你弄错了一点,神命的婚姻,我们能瞒过外人,却瞒不了神灵。上天命定你是朕的皇后,朕此生也只会有你一个皇后,这不是玩笑。”
明慎怔住了。
玉旻接着道:“至于如何瞒得过神灵,这件事你自己去想,什么时候想明白,便什么时候来告诉朕……你捂屁股干什么?”
明慎垂头丧气的:“也就是说,我要当您的皇后,还要真心实意地与您琴瑟和鸣,举案齐眉,这样神灵或许才会满意,是这样吗?可是旻哥哥,我怎么记得你不信这些的,小时候你带我去砸过菩萨像。”
玉旻十指交叉拢在一起,将下巴搁在上面,不动声色:“心诚则灵,以前是朕浅薄了,接触之后,我方知道神灵的指引是多么重要。阿慎,你以后也要同朕一起去祭祖参拜,奉香参悟,这也是皇后的职责之一。”
玉旻居然开始信神了?
明慎觉得遭了第三道晴天霹雳。
他张大嘴巴,半天后不知道说什么,于是试探着说了一声:“阿,阿弥陀佛?”
玉旻也楞了一下,而后他思索了一会儿,道:“无……无量天尊?”
明尊恍然大悟,摸了摸自己的头:“我还以为您皈依了佛门,原来是道教,旻哥哥,你不早说。”
*
夜里,离刚刚拥有了新名字的见隐宫外几百尺的地方,大火燃烧了起来。
时值雨夜,微风细雨挡不住猛烈燃烧的火势,在清冷的宫苑中猎猎作响,只留下了一个老人苍凉惊慌的哀告:“他烧菩萨干什么!他这种亵渎神灵的人是要遭报应的!求求你们给我留点念想,我……”
老人满面通红,泛着有光,忽而记起了从前,嘶声道:“我是皇帝!我是,你们怎么敢在我面前撒、撒野,怎么敢!”
没有人理会他。
唯独高墙之下的一位华服官员动了动,看着他狼狈哀告的模样,轻蔑地笑了:“您当年下手毒死让皇帝,违背你亲兄弟的遗诏,把他唯一的儿子废掉打发去冷宫时就该想到了。当年我看那孩子的眼神就不对劲,如今果真成了一头狼。你同只知道兽性的人讲什么神灵呢,我的太上皇?”
老人看见了他,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扑过来,半是疯癫半是可怜地求他:“你救救我!救救我!他会杀了我的,不——他会折磨我,把我折磨到死!玉旻这个人干得出来这种事!他就是个疯子!”
官员后退半步,苍老的声音中略带遗憾:“太上皇,臣不过是来监察此事的,我也不知道陛下在想些什么,突然说要将宫中所有的佛像换成无量天尊像;大约是陛下想让我也看看威胁到他的人的下场,杀鸡儆猴罢了。”
他低声笑了:“杀你这只鸡——儆我这只猴。”
“我也不想来的,可又有什么办法?陛下今天独独要了卜瑜陪同他接见老臣,把我们都赶了出来,说是当伴读的感情深厚,也不见他对那个姓明的的那般好。他真是……忌惮我们,忌惮得狠呐!”
官员轻松地笑了起来,抬头看了看天色,夜幕黑沉,被这一方灼灼烈火映得微红,暗沉的颜色,仿佛凝结干涸的血迹受热后缓缓渗透。
“说起那个姓明的……最近陛下仿佛在瞒着所有人做什么事……我听说他翻修了冷宫,还召了明家独子进宫,照我看,大约是想将昭安公主嫁给她,扶持明家上位。”官员自言自语道。
这时,雨中小跑过来一个随从样的人,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赐字见隐?他真这么说?”须发半白的男人突然愣了愣,若有所思地摸着胡须,“见隐?有意思,真有意思。”
*
“阿慎,你藏过东西吗?”
深夜,玉旻没有走,明慎便和他挤在了一个被窝里,像从前一样睡在断了一半的柱子边。只是此情此景,今非昔比,明慎谨慎地裹着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颗球,重点保护了一下自己的屁股。
他是没有想到玉旻会在这里过夜的,可是玉旻什么也没表示,态度更是十分自然,仿佛这事理所应当的事。他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床铺阔大,他和玉旻一人一边,中间宽敞得能跨河。
玉旻显然也注意到了他的拘谨,于是开始跟他说一些小时候的事,气氛逐渐放缓。
明慎想了想:“以前背着您和程爷爷藏过一只小刺猬,因为太可爱,不想它被烤烤吃了。可是我把它藏在树后面的第二天,它就被冻死了,最后还是被程爷爷发现了,捡回来做了刺猬汤。”
他有点黯然:“我没有来得及下葬它,那天还因为不吃肉,被您骂了一顿。”
那时候过得清苦,饮食中常年都是野菜,他和玉旻都习惯了摘几片草叶吮吮的日子,偶尔能用钱换到一条小鱼,都是天大的幸事。
他懂事,当然没有理由养起那样一只可爱的小刺猬,故而也做不了什么,只是偶尔想来,会笑着叹息一声罢了。他翻了个身,很快就被另一件事吸引了注意力:“旻哥哥,外边的天好红,今夜不是下雨吗?”
玉旻起身吹灭了蜡烛,又关了窗:“睡罢。是吉兆。”
明慎突然发现玉旻连说话都变得有些神棍了,难不成真的开始笃信宗教?
他瞅了瞅玉旻,玉旻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吓得明慎赶紧闭上了眼睛,半张脸都埋进被子里。
长夜寂静,明慎很快就睡着了。
黑暗中,玉旻却仍然睁着眼,眼神清透得发亮。
下午发生在长宁殿的那场激烈争吵如在眼前——
他生父临死前的顾命大臣,归隐田园许久的一位老者,颤抖着他枯朽的双手问他:“男后?陛下,您……若是圣祖爷在天有灵,他会怨我未能将您引入正道!”
玉旻不徐不疾地道:“父皇如今已去九泉,没有功夫来苛责于朕。若非他懦弱无能,受了亲兄弟的蒙蔽,也不会在正当壮年时退位让贤,做他所谓的‘让皇帝’。有些东西,一旦让了,就满盘皆输。”
老臣惊呆了:“您——”
玉旻冷静地看着他:“朕叫你来,不是让你血谏朕荒唐的,朕只是来告诉你这件事,替阿慎,也替朕自己感谢当年的救助之恩。父皇去之前四位顾命大臣,唯独你还记着旧主恩情。只凭这一点,你想要什么,朕都会给你。”
老臣摇摇头,苦笑道:“臣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还能有什么想要的呢?臣只是想起当年,看守冷宫的侍卫被臣买通,您与明大人在园中吃饭,一碗黍米饭硬是分成两个人吃……”
无关君臣,无关未来,老者步入那杂草丛生的园林时,看见的只是相依为命和在长久孤独中仅剩的温暖,像黑暗中长出一朵金灿灿的金盏花。明慎吃一口饭,玉旻也吃一口,不多不少,保证平均。最后数出来是玉旻吃了二十口,明慎吃了二十一口;小家伙嫌他吃少了,还一定要给他摘几个果子,满后院地找,爬上爬下,寻到两颗酸不溜丢的绿浆果递给他。
那时有个宫女背着玉旻打听到门路,说是有个大臣喜欢玩小孩子,可以把明慎卖出去当娈宠。以明慎的样貌,可以卖到一千两。
那时的玉旻在旁人眼中,连最卑贱的杂草都算不上,更不用说明慎。别人听说了冷宫这边有个长得好看的小孩儿,于是到处搜寻。他把明慎藏在了床底下,没告诉他为什么,只是两天一夜没准他爬出来,又当着明慎的面活活打死了那个宫女,鲜血溅落在他的指尖,他用力地擦去,擦得指尖发白。
他说:“别怕。”
明慎小小的一团,被他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可他比他抖得更厉害,他嘶哑着声音道:“我想把你藏起来。我想让别人永远都见不到你,只有我能看见你。”
明慎一向对他言听计从,这个小家伙翻出他破破烂烂的小人书,看他一晚上没睡好,从噩梦中惊醒时,就爬过来告诉他:“旻哥哥,我去学隐身术,好不好?你不要难过啦,以后我自己把自己藏起来,谁都不给看,只给你看。”
作者有话要说:
'1'引用自于毕諴之父赠承德郎翰林院学士母葛氏封恭人的圣旨
第6章
第二天,明慎醒来后见到床上只有自己一个人,玉旻上朝去了。
宫人给他捧来了一个金丝笼子,里头装了一只小刺猬。不怕生,小耳朵和小眼睛都圆溜溜的,爪子往金丝笼子外扒着,与明慎大眼瞪小眼。
明慎:“……”
随着小刺猬一起送来的还有许多金银珠宝、古玩翡翠,明慎粗粗扫了一眼,连自己在江南乱逛时没拍下来的一对琉璃珐琅扣都出现在了眼前。
老太监介绍道:“这都还是小恩典,阿慎,如今陛下与你的婚事不能声张,等往后局面稳下来了,您与陛下行了册封礼,大典后的份例那才叫一个多,只要您合意,全天下的宝贝都能碰到您跟前来。陛下他的确是费了心思的,着玉林郎查了您近两年的喜好,说您倒是没多大变化,还是爱那些玉器珠宝。”
明慎倒是知道这种“派人去查了你的喜好”在玉旻那儿已经算得上非常特殊的待遇了,这种帝王家的恩典,明面上是恩,背地里也算得上警告,玉旻学来了十成十。
明慎有点不好意思:“我是个俗人,就爱这些东西罢了。谢,谢陛下隆恩。”
跟着宣礼人员过来的还有一溜儿期门禁军,看样子会留在见隐宫外值守。明慎不禁有些奇怪:“陛下是打算让我在宫中长住吗?”
一个跟来报礼品清单的神官拍了拍手,毕恭毕敬地道:“皇后娘娘不必多虑,您会在这里长留的,我们还会为您和陛下举办一场盛大的、真正的神婚,一切应有尽有,您有什么要求与想法,尽可能地提出来,我们都将满足您……为了找到和您记忆中相似的刺猬,我们特意遣人去田埂乡间抓来了九百多只刺猬,让陛下指认出了最像的那一只……是不是很用心?陛下说了,您想要的,应有尽有!”
明慎知道这人又误会了,但他的注意力很快被他的话转移了过去:“旻哥哥他真的指认了一只刺猬?”
神官肯定道:“据陛下亲口说,当年的那只刺猬具有‘白刺,刺很软’‘长得像个地瓜’‘没多少肉,半个巴掌大’‘不好吃’等特点,最终,经过我们社稷坛的卜问与求告,最终才确定下来:这只一定就是当年那只转生的刺猬,它因为一个美丽的误会而死去,又因为皇后娘娘您的仁慈善心而重获新生。”
明慎:“……佩服佩服,世间竟然还有比我更会溜须拍马之人。那你们是怎么验证它‘不好吃’的?”
神官严肃道:“这个嘛,暂时还没有验证。不过如果您觉得不满意,长得像芋头的刺猬我们也有,您要看看吗?”
明慎赶紧摇头:“不用了,再就是……别叫我皇后娘娘了,我毕竟是个男子。”
“好的,明大人。”神官迅速调整了一下称呼,“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明慎想了想:“我的意思是我之后还要去前朝上任,我想,我大约还要把我哥接来京中……这样总是住在宫里,大约也不太好。”
神官淡然一笑:“陛下拟定让您随新科进士入朝时一并上任御史台,到时候在宫外,您会有一套特别的宅邸,地下挖通一条长达百尺的密道,直通长宁殿与见隐殿,以此保证帝后二位的敦伦享乐,共沐神光……阿弥陀佛。”
明慎敏锐地抓住了重点:“什么是敦伦?”
“敦固人伦,纵情合欢,祝您早日诞下皇子。”神官双手合十,虔诚地道,“无量天尊。”
明慎忍住了再次摸摸自己屁股的冲动:“又是阿弥陀佛又是无量天尊,这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社稷坛到底是为哪边的神灵服务?这也是旻哥哥告诉你们的吗?”
神官谦虚道:“各类都有,还有一个景教会称‘阿门’,生活不易,多才多艺。”
明慎觉得自己看见了一点希望,他抓住神官的肩膀,认真问道:“那派我和旻哥哥成亲的神灵是谁?说不定那位神灵本来就不靠谱呢?”
神官楞了一下,而后沉吟片刻:“这个嘛,我们先是问了浮黎元始天尊,元始天尊托梦告诉我们谁都可以,他忙着养鸟,别来烦他,让我们去问太上老君;我们问了太上老君,老君说他也不清楚,需要我们求问月老,月老告诉我们天定的皇后是您,我们拿着您的名字去问了洋人的阿芙洛狄忒神,他们说搞不懂我们这边的风俗,不过尊重东方爱神的决定,于是就这样了。”
明慎怀疑地道:“我怎么感觉你在骗我?”
神官慈爱地看着他:“当然不会,明大人,您与陛下就是众望所归的神仙眷侣,未来必将花好月圆长长久久,这一点不会有人质疑。”
明慎本来也没报多大希望,倒是心平气和了起来。
成婚这件事是个大雷霆,他自己闲人一个,一旦接受了,好像也吃不了什么亏,可皇帝娶男后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他除了想保护自己的屁股,更多的还是觉得他旻哥哥这件事做得不妥,太莽撞,对玉旻本身来说,好像并没有什么好处。
现在的问题是玉旻好像变成了一个神棍,他又要怎样才能说动他呢?
他伸手去逗那只小刺猬,把它翻过来摸摸肚皮,看着它四条小短腿胡乱动弹。小刺猬刚长齐肚皮上的毛,背上的刺也是半硬不硬的,来之前被宫人们用蘸着温水的软刷洗过擦干,散发着奶味儿和皂荚香气。
一个不留神,明慎的手指便被小刺猬咬住了,引得他“呀”了一声,指尖泛起细密轻微的疼痛。小刺猬牙齿也是软的,咬不破明慎的手指,磕巴了半天只磕出了浅浅的牙印。明慎觉得有意思,抬起手把它吊起来,小刺猬咬着他不放,在半空中蹬着小爪子划拉着,憨态可掬。
“你在干什么?”玉旻的声音冷不丁地从他身后传来。
明慎这几天被一群人吓来吓去,已经习惯了。陡然听见玉旻的声音,他赶紧将小刺猬放下来,想要把它扯开,但是扯了半天没扯动,反而是被小刺猬咬住的地方划拉了几下,已经见了血。他顾不得这么多,把手指从小刺猬口中拔了出来,而后躬身向玉旻见礼:“陛下。”
玉旻却没看他,他的眼神从他被咬破的手指移向桌上惊慌逃窜的那只刺猬,忽而眼神一暗,戾色稍纵即逝。他大步上前,袖中短刀已经出了鞘——明慎飞快地反应了过来,赶紧扑上前去拉住了他,连尊称都忘了:“诶诶,你等等,旻哥哥!”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刺猬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好歹算是赶在玉旻之前把这只芋头刺猬救了下来。
玉旻一脸冷淡,低声道:“不认主的东西留着也没用,咬你一回就能咬你第二回 。”
明慎低头看了一眼袖子里拱来拱去的刺猬团子,主动认错:“是我把手放进它嘴巴里的,它不是故意的,我的手肯定也不好吃。”
他偷偷抬起眼打量了玉旻片刻。
这么多年没见到玉旻发疯,都快忘了他从小就跟在他屁股后面哄人的经历了。
冷宫里十五年,他陪了玉旻十年,最早的那五年则是玉旻一个人撑下来的。孤独、绝望的境地养成了玉旻有些极端的性格,喜怒无常,有时候下人说错一句话,犯了他逆鳞,也能被玉旻拖出去打得半死不活。
明慎因为年纪小,颇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意思,故而从来没意识到自己身边是个暴君预备役,事实上也奇怪,偏巧就是他这么个小豆丁,奶声奶气地哄哄,玉旻就能消气。等他到了十三四岁,能够体察基本的人情与人心时,玉旻又将他自己藏了起来,藏得好好的,人前人后谦和有礼,唯有夜晚抱着他睡觉时,会吐露压抑的梦呓,会在噩梦中惊厥醒来。
不知道等他江山稳固后,又会是什么场景……或者说,玉旻想用什么样的方式,使江山稳固呢?
他软软地道:“主人威风,宠物便威风,狐假虎威大约也是这个意思罢了,要不是旻哥哥你把它带得这样威风,它怎么会这样蹬鼻子上脸呢?嗯?这只小刺猬实在是坏,不如给他关个禁闭好好思过,罚它不准吃果子,只能吃肉,好不好?”
他瞅着玉旻,眼睛闪闪发亮。
玉旻看着他,眉毛轻微地抽了抽,那是个十分别扭的表情,又带着几分僵硬,仿佛他不知道此时该怎样面对他似的:“嗯。”
小刺猬也被他们弄出的这阵动静给吓到了,缩成一团在明慎袖子里滚来滚去,扎得很痒,明慎止不住地笑,又抓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把这个可怜巴巴的小东西给拿了出来,重新捧在手中。
玉旻道:“朕不杀它。阿慎。”他抬眼看了看明慎,重复了一遍,“朕是看它伤了你。朕不杀它。”
明慎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肯定道:“我知道的,旻哥哥是为我好。”他看了看嘴唇紧珉的玉旻,又看了看吓得爬来爬去的小刺猬,于是松松握着小刺猬举到玉旻跟前,戳了戳小刺猬短短的小尾巴,哄它张开了肚皮。
玉旻比他高不少,垂眼就能看见他乌黑的发顶,又和昨天一样凑到他跟前,近得能听见彼此呼吸声。他被明慎怂恿着伸出手,摸了摸刺猬肚皮上柔软的毛,似乎他们两个人达成了某种隐秘的共识。
明慎仰脸瞅着他,小声说:“其实旻哥哥,你不用送我这么多东西的,谢谢你,我这个人很麻烦的,小时候喜欢刺猬,说不定现在喜欢猫;三个月之前喜欢玉,说不定现在喜欢石头。所以……”
他的嘴唇一张一合,仰脸望着玉旻,眼里有一汪星子。
玉旻忽而退后几步,转身拿了桌上一本案卷看了起来,背对明慎坐下,又背对他摆了摆手:“知道了。”
灯火明暗,玉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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