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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印-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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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眸看着昙山把手抽了回去,几是委屈地撇了撇嘴,下一瞬却又诧异地瞪圆了眸子——也不知道这和尚垂了眼在想什么,竟似有些心神不属,手是抽回去了,下一个动作却是抬起右手,把左腕上的佛珠摘了下来。
——刀舞与疾如擂鼓的心跳声一起停驻,驻留在收刀一式,惊澜三叠:可那随刀意翻涌的波涛却止于僧人身前半步,似是使刀的人只为与他开个玩笑。
青年立在潮头,长刀平举,刀尖遥遥指向佛子,笑得极是快活。
你这是……还打算再伸回来么?
好歹这次长了记性,便是没上嚼子的挽江侯也没敢真把这话问出口,倒是昙山终于出声,就事论事道:“这佛珠里收纳了许多不得轮回的阴魂,所以才凉了些。”
“也包括幻境里那些么?记得你说过,要为他们寻个善终。”
“有幻境里那些,也有客栈里那个书生,”昙山仍垂着眼,看着佛珠回道,“贫僧答应过你的事,定然会想法做到。”
“……那你能不能再答应我一件事,”边涌澜伸出手,握住僧人执着佛珠的手,是一个掌心相对,十指交缠的握法,“我不为难你……不舍得为难你……”
“…………”
“我只想你答应我,待到寻着印,别走去我找不到的地方。”
“…………”
“你答应我,也为自己找一个好去处,再盖一座庙,庙里种一架葡萄……”
相对而立的两人俱是垂着眼睛,并不望向对方,唯有掌心对着掌心,隔着一串佛珠,十指紧紧纠缠。
“我不告诉别人你在哪儿,便连文青也不说,”边涌澜低声道,“每年葡萄果熟的时候,我就去看看你……人生短短几十年,我们就见这几十面。”
“…………”
“大师,如果这个要求不为难的话……你就答应我了,好不好?”
——僧人立在欲海之上,看到风平浪止,青年踏着如镜的海水向他行来,头上一片晴天,脚下一片碧海,晴天碧海之间,是那个他欲望他一世无忧的人。
僧人合十不语,一个呼吸后,手掌轻分,左手执礼,右手平摊一伸,像是一个“请”字,却不是送,而是迎。
“好。”昙山说。
作者有话说:这章里有句话出自B站一个视频的弹幕。视频叫女王大人X小和尚,有弹幕问,“为什么女王大人都有台词,但僧人没有”,另一个弹幕回道,“因为僧人不愿说,不忍说,不可说”。…………………………可是这文大师啥都不说就BE了啊!!!我开文前想了很久很久,怎么让一个出家人用最含蓄的方式和人调情(不是),想了很久很久才定了这句台词,希望没把人设写崩。对了,天纹是生命线,地纹是感情线,科科。
第十八章
江南风景独好,笠泽千倾烟波,渔歌唱晚,离湖二十里处有小镇名唤“湾荡”,一个名字,便道出了鱼米之乡的盈盈水色,潺潺温柔。
湾荡镇上几百户人家,炊烟四起,饭菜飘香。这和乐安宁的景致,哪里看得出来,二十六年前,笠泽湖曾有怒涛直卷出四十余里,把周边大大小小的村镇冲了个干净。
家家户户吃饭的点,镇上药铺却不得清闲,药铺堂中只有一人,又要做掌柜,又要做伙计,偶尔还要兼做个大夫,为街坊邻里看些小病小痛。
“我说你这个守财奴,这么多年了,怎么就不舍得再雇个人?”
人未至,笑语声先到了,便见一老僧跨过药铺门槛,立在门口含笑行了个佛礼。
“老夏,你等我抓完这服药。”这身兼数职的药铺老板想是与来人很熟,不与夏春秋做虚礼寒暄,头都不抬地忙乎手边活计。
“淼淼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虽是有些爱钱,药材上却从不打马虎眼,”等着取药的老头儿呵呵一笑,接过话头,“这位大师,我看你面熟啊。”
“老衲有时来找吴老板叙旧,这位施主先前见过我也是有的。”
“行了,别聊了,给钱,”药铺老板非是小名叫淼淼,而是大名就叫吴淼淼,看上去怎么也有三十多了,却没什么尊老的礼数,收过药钱,还要没好气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这腿不能沾凉水,不能沾凉水,你那么大岁数了,怎么就不能听句人话呢?”
“呦,我们淼淼生气了,打小就这么不识逗。”
老头儿呵呵笑着取药走了,吴老板想是不打算再做生意,下了半扇铺门,返身为到访的熟人倒了一杯冷茶,口中却不再叫他老夏,而是改了称呼道:“小友,别来无恙?”
“既然称我为友,总该给我杯热茶喝吧?”夏春秋握着没有一丝热气的茶杯,无奈地摇了摇头,“连点茶叶钱你也要省,你这做人做得可真没有意思。”
“我老婆那么好看,女儿那么可爱,做人做得可有意思,”吴老板振振有词道,“再者说了,我不省俭一些,等我走了,我老婆孩子靠什么吃饭?别说是我的钱,我看你的钱最好也留给我老婆孩子用,反正你人都随我走了,我老家又用不到钱。”
“…………”夏春秋无言心道,待印一开,这人间变成什么样子还未可知,怕要比二十六年前闹出更大的灾祸,你老婆孩子要先能留一条命花钱才是。
“照老衲说,这人间本就不是值得久留之处,你何不妨把妻儿一起带走……”
“他们又不是我老家的生灵,凡人嘛,不留在人间,瞎跑什么,”吴老板驳了一句,又摆了摆手,“不是说你,你帮我回家,我帮你留在你心心念念的仙境里,你我之间,很是公平。”
“……你既无心人间,又何必娶妻生子,平白多了牵挂?”
“牵挂是这躯壳的牵挂,不是我的牵挂,”吴老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肉身,“当年他人死了,尸首借给我栖身此间,我帮他继续活着,娶妻生子,也是很公平。”
“…………”
“这躯壳死时才十岁,还什么滋味都没尝过呢,我这也是好心,”老僧不答话,吴老板继续嘟囔道,“再说这躯壳的爹虽然淹死了,娘还活着,到了岁数就天天逼她儿子成家,我有什么法子?还好我挑了个顶漂亮、顶良善的姑娘给他。”
说人人到,便见一位三十来许的妇人拎着食盒跨进药铺,想是见自家相公没回家吃饭,这就来给他送饭了。
吴老板口中“顶漂亮”的姑娘在老僧眼中,实则不过中人之姿,也不知道那方天地中,那些据说天生地养、灵气化形的神物,到底是靠什么分辨凡人美丑的。
他不仅不知道它们靠什么分辨美丑,亦不知道它们有没有心,有没有情——说没有吧,这位不晓得本相如何的“吴老板”,却又不愿见它栖身的躯壳一世孤零,让这躯壳的老娘伤心;说有吧,它又不肯带这躯壳的妻儿走,须知人都不在了,留下花不完的金银又有何用?
“哎呀,不晓得大师也在,可有快一年没见过您了。”
妇人拎着食盒一抬头,便见老僧与自家相公对坐喝茶,忙招呼道:“饭菜怕是不够,我再去做几个素菜来。大师,您上回给妞儿的平安无事牌,我都没来及好好谢谢您。”
“不是值钱的东西,不用谢了,”老僧含笑摆手,“也不用再添菜,我坐坐便走。”
送走妇人,吴老板也不让一让老和尚,顾自取出食盒中的白饭,佐以青菜蒸鱼,吃得有滋有味。
夏春秋虽不戒口欲,却也真不是踩着饭点过来蹭饭的,走去关合了另一半铺门,方自怀中取出一物,递予埋头夹菜的人道:“这便是那枚长安印。”
“先放那儿吧,吃完饭再说,”吴老板瞥了印一眼,收回目光道,“等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一顿饭。”
于是这枚干涉着两界天地,千万生灵,用金贵都不足以形容其万一的长安印,就这么屈尊和一盘青菜,一盘蒸鱼一起摆在了一张旧木桌上。
夏春秋望着这枚印,不免又想起二十六年前的旧事——那一年,他带着一个与仙境有缘的青年汉子离了幽州,一路南下,走访过各处遭灾的所在,只为去寻一寻,还有没有人得入异境而返。
天地异动,各处死的人多得是,失踪者亦有不少,他却再未寻得第二个自称见过仙境的人。
这本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但难免让一心寻仙问道的老僧心生荒唐之意:他是觉得自己荒唐,竟信了一个粗鄙汉子的话,也许所谓仙境,确实不过只是黄粱一梦。
然而路过洪水已退的笠泽湖,经过一个忙着重建的镇子时,他却被一个在街边玩耍的小童出声唤住了。
那小童不过十岁左右的年纪,说话却很是老成。
他与夏春秋说的头一句话是:“你这和尚身上有我熟悉的味道,你可是学过什么特别的封印之法?”
这世间事,有时就是这般奇妙,譬如棋盘落子,每一子都有其归处。
夏春秋心知自己不过也是其中一子,却有心把这一局许已下了万年的棋局,下出一个终局。
不到最后,谁又知道自己是不是那定胜负的一子?
夏春秋亦不知道,只晓得一个道理:落子无悔。
“你可带着这印去过那马山镇了?”
吴老板吃过饭,擦完嘴,方拿过那枚印细细端详。
“去了,也按你说的法子试了试,只搅得百里山河气数混乱,不见其他的动静。”
“无妨,既不能巧取,大不了强开,我们又不是没研究过这个封印,这都琢磨了有二十年了吧?你看,把你头都琢磨秃了。”
“…………”夏春秋心道我的头初见你时就是秃的,这不是人的东西来人间晃了一圈,不学人点好,偏要学人造口孽。
“那老王爷身子还好吧?还有用的着他的地方,别印没开成,他人先蹬腿去了。”
“放心,他精神健旺得很,骂起人来中气十足。”
夏春秋与吴淼淼,一个是人,一个不是人。
一个虽习得了不世出的封印法门,却在寻仙一事上没什么大用;一个虽自称倒霉地从另一方天地落入凡间,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老家。
好在世间总还有其他人妄念着成仙得道,长生久视——先皇曾册封过一位亲王镇守西南,只是这位西南王既无文韬武略的本事,也无争权夺势的心思,倒是出了名的着迷方术,供养了一堆和尚道士。
吴淼淼的本相是什么,夏春秋从未见过,只道他教给自己的本事是真的——吴老板自称他在老家也是一方呼风唤雨的神物,只是一身修为到了人间,屁用没有——他调用不了此方天地的山河灵气,只能指点夏春秋学一学附神之法,待老僧投效了西南王,又手把手带他研习苗民蛊术,直让老僧疑心他的本相是不是条虫子。
夏春秋肯投效西南王麾下,只为看看他搜罗过什么方术,略使了些本事,便被这位满脑子求仙问道的王爷奉为上宾,忙不迭拉着他秉烛夜谈。
聊来聊去,聊至兴处,西南王傲色笑道:“先师有所不知,这天下原该是本王的。”
“哦?愿闻其详。”
“本朝虽立嫡不立长,但那一位,”他手指了指天,“打小身子就弱,子嗣也是艰难。”
“确实听闻如此。”
“父皇当年本动了传位予本王的心思,只是后来那位身子骨好些了,也就没再提了。”
“…………”
“仙师不信?”西南王本事没有,心思却重,见夏春秋不答话,只以为他不信,哼了一声道,“父皇未大行前,有一阵身子也不爽利,本王侍疾时曾听他说过一件秘事,本只有历代天子才能得知,这京中有一间古刹,寺名长庚……”
“王爷真是个有福之人……”夏春秋垂眸听完,含笑道,“宫中宝物想是俱会登撰造册,王爷,那印如有拓本,能不能想办法描一份给老衲看看?”
“这‘长安’二字,与你师门那封印法阵系出同源,”吴淼淼看着印上,早对着描来的拓本研究过多少年的笔划,“我在老家修行,用你们人间的算法,成精化形不过……”他掰着指头算了一下,自己也不太确定地问道,“不过六千多年?”
“…………”老僧心道你自己都算不清楚,问我干什么,况且“不过”也不是这么个用法。
“总之封印成时,我还没有神智,”吴老板皱着他本就下垂的八字眉道,“不然咱们琢磨出的开印之法,也不会只有五成把握,还要赔上你那徒儿一条性命。”
“成与不成,总要试过才知道,”夏春秋倒不可惜柴午的性命,随口玩笑道,“试一试又不要钱。”
“……我来了你们人间二十多年,总有一事想不明白,”吴淼淼放下印,突正色道,“现下许能回去了,我问小友一句,你能不能给我解释解释?”
“但问无妨,老衲知无不言。”
“你们是因为人太多了,就不太在乎人命么?”吴淼淼确是一脸不解,“可我看也不是啊,我那些街坊邻居有个头疼脑热就要来抓药,可是惜命得紧。”
“…………”
“那就是活得太容易了?”老僧一时不答,吴老板继续自己瞎琢磨,“我老家可不是,想要成精化形,得开神智,可真是需要大机缘,大气运的事。”
“……不容易,”夏春秋终开口道,“活得不容易,”复又摇了摇头,“虽说不容易,但你的问题,我因不知,故不可言。”
“无妨,我也就是随便问问,”吴淼淼并不介意,只嘱咐道,“不过你若真跟我回了老家,可别吵吵寂寞。我们那里不仅没有人,便连我这样的东西都没多少,而且不分公母,没什么阴阳繁衍一说,”他倒不忌讳自称“东西、公母”,只似出神忆起异界之景,感慨道,“你们人间是真热闹啊,我们那儿走上好久好久都没个活物,便是活物,也都是各据一方,每只和每只都不重样的,想找个跟自己一样的东西就个伴,那可是找不着。”
“事宜早,不宜迟,我身后还有我那师侄和一位宫里来的小公子追着,我看你今日就随我去吧,”夏春秋不再听他啰嗦,出言定论道,“是否还用回家与这躯壳的妻儿告个别?”
“谁说我今天就要跟你走了?”吴老板诧异反问,“妞妞前两天受了风寒,这还咳嗽着呢,我总得等她不咳了再走吧?”
“…………”老僧又是片刻无言,心道你这都要走了,还管她咳嗽不咳嗽干什么。
“你自带着印先去布置,我等妞妞好全了就去找你,”吴老板摆摆手,又问道,“身上带钱了没?留给我吧,不能白喝了我的茶。”
老僧摇头留下身上银两,又叮嘱了一遍小心追踪之人,便不再说什么,携印出门去了。
吴淼淼回了家,逗了会儿孩子,和老婆说了会儿闲话,戍末一家人便如常熄灯歇了下来。
但见子时刚过,吴老板突像诈尸一样坐起身,犹豫片刻,反手按上自己眉心,很是艰难地,仿佛憋屎一样憋了半天,手指甫一离开眉心,便见两点青芒自他神庭穴中飘了出来,鬼火般一点没入床上妇人眉间,一点被吴老板托着,来到孩子睡的小屋里,没入床上小儿的印堂穴中。
“有我的真识护你,别的不说,保命是肯定保得住的,”床上小儿梦中咳了两声,便听吴老板又轻声找补,“兴许也一辈子不会生病了。”
“爹爹……”小女孩也不知是被当爹的吵醒了,还是自己咳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唤了一声。
“爹爹在,你继续睡。”
“……爹爹,你不睡觉,是要去干吗?”孩子睡得迷糊,问话倒还清楚。
“什么都不干,”当爹的为她掖了掖被角,顿了顿,又轻声补道,“哪儿也不去,你睡吧。”
孩子重睡过去,吴老板不敢再出声吵她,只在心中道:闺女啊,你爹我本是个连公母都不分的东西,为了和你娘生你这个宝贝疙瘩,可是费了老劲了,你以后可一定得听她的话。
他本想再摸摸她的头,但终只是学人叹了口气,收手回身去了。
作者有话说:好了,我知道这章没有澜澜和大师,可是刚进组的吴东西(全称“吴淼淼这个连公母都不分的东西”)也很可爱啊
第十九章
昙山曾与边涌澜道,这天地间自有气脉如数不尽的琴弦,但除了那道龙气凡人还能借由修行人的神识一窥形貌外,所谓气脉琴弦,挽江侯把眼珠
子瞪出来也看不到一分。
他看不到,僧人却观识无碍——他师门的推演之法,或只有拿“闻弦循音”作比,才能稍微与人解释解释——夏春秋在马山处撼动过长安印,便如在琴上拍了一掌,余音四散,拨乱琴弦的人往哪里去了,昙山自是能够跟着那一缕余音追踪而行。
只是幽州与江南远隔千里,一缕余音追到此处,已然漫漫散开,难以辨出夏春秋具体去了哪处。
“那马山镇是二十六年前遭灾的所在,按常理推测,他带着印下了江南,说不准就是为了去其他遭灾的地方看一看,”边涌澜没一点近乡情怯的感觉,大大方方道,“至于二十六年前江南有哪儿出了灾祸,想知道还不简单,问我爹呗。”
边父还未到告老辞官的年纪,挽江侯却也不想去府衙找他,直接回了自己家,唬得老门房见了鬼一样扯着脖子通传:“大少爷回来啦!”
郡守府占地广阔,扫一眼便知已逾了制,但谁让人家生了个宝贝儿子,反正这么多年也再没人不长眼地去参海陵郡守一本。
内宅妇人本轻易不见外客,但昙山是个和尚,倒没那么讲究,边母忙不迭地迎出来,待要行礼,便见挽江侯一摆手:“免了,您饶了我这一回,别让这和尚看笑话。”
边母是土生土长的水乡女子,身量尚不及边涌澜的肩膀,想去摸他的头,又不敢太过逾越,只拉着他的手,要哭不哭道:“怎么又瘦了?都没个人照顾你……”
边涌澜的胆子再大,也不敢问他亲娘,“您看这和尚适不适合照顾我”,只能嗯嗯啊啊,随口应付几句了事。
“涵儿已经会叫人了,我让他们抱出来给你看看,”边母虽保养得宜,看着不到四十,实则已经是做了祖母的人,叙过几句家常,便让仆妇去叫孙儿的奶妈,口中又念起她最挂心的事,“澜澜,不是为娘说你,你今年都二十六了……”
挽江侯生无可恋地听了一会儿,转头向昙山道:“大师,要不我带你四下转悠转悠,你帮忙看看这宅子的风水得了。”
“怎好劳烦这位大师……”边母既不知自家儿子为何带了位僧人回来,也不知该如何招呼这位风姿出尘的高僧,闻言却亦望向昙山,说的是“怎好劳烦”,面上却带了期盼之色——这位高僧长得就让人笃信,他算命、看风水都是极准的。
于是边父回家时便见一群家丁挽着袖子,里里外外地忙活,问了一句才知道,他的宝贝儿子带了一个和尚回来,那位“神仙似的大师”说小花园里的池子最好不要留了。
边父满头雾水,蹙眉踱进正厅,本疑心儿子被人骗了,可一眼望见喝茶的僧人,话还没招呼一句,便觉得那池子确实不能留,正是要一刻都不耽搁地填了才好。
边父是朝廷命官,虽未着官服,却不肯乱了礼法,及到终能坐下来说正事,仆妇新沏的茶都凉了个透。
“要说二十六年前……”边父望了儿子一眼,方续道,“除了囚龙江潮的异象,便只有笠泽湖周边遭了灾,我恰与当年的会稽郡守师出同门,他那段日子最是焦头烂额。”
“怎么不是临安郡守抓瞎?”边涌澜琢磨了一下,问他爹,“要说遭灾最重的所在,怎么着也该是姑苏方向。”
“怪就怪在此处,”边父颔首道,“莫说笠泽湖自古从未有过这等怒涛平生的异事,只说那潮头,不是奔东去的,却是奔北去的。”
边涌澜与昙山对看一眼,转天先不忙着调转马头向北,而是自高处望了望海陵郡的气脉。
边母想见长子一面不容易,虽知这孩子有皇命在身,仍忍不住多留了他们一顿饭。
翌日午后出了郡守府的大门,挽江侯与僧人道:“你若想登高看看那老头儿来没来过此处,我倒是有个好地方可以带你去。”
他口中的好地方乃是一处孤绝的断崖,如非轻功高绝的武者,寻常人可是爬不上这么陡峭的所在。
昙山拳脚功夫一般,轻功倒是不错,边涌澜好奇问过缘由,只得一句“没少随先师爬山”。
耗费了两个时辰登到崖顶,二人并肩而立,遥望天地浩渺,日落长河。
即便边涌澜不说,僧人扫一眼此处地貌,也能猜到他为何偏要带自己来此处——这断崖斜斜伸向山外,宽不足两丈,本应是个“一”字,却似被什么极锋锐的物事削掉了一半,如今只剩半截。
“我那式观潮得悟的反手刀,有个名字,叫‘斩因缘’——不是那个‘姻缘’,”挽江侯面上并没有什么得色,只似十分怀念,走到断崖的截口处,向下看了看,“便是连我自己都没想到,那一刀劈下去,竟将此处悬崖劈掉了一半,所幸此处荒芜人烟,没有惹出什么祸事。”
“…………”
“……行了,我知道也许砸死了什么山中野兽,反正哪怕砸断一棵树,你这个和尚都要不乐意,”挽江侯看僧人不说话,只以为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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