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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心成执-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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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青染听到声音,猛地抬头看他,那眼神里如江南烟雾般蒙着水汽,南烬便老是坠入这样的雾蒙蒙里不可自拔,此刻的眼神里似乎一如既往的黑沉沉的看不出端倪和喜怒,可是南烬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面前的人顿时冷了下来。
  在嗓子眼里转着圈准备蹦出来的话语便又齐刷刷地被吞咽了下去,打了个转南烬准备说些别的,于是南烬似乎换上了稍微轻松点的语调又开始继续说下去,“你的父亲其实一直给你留了样东西。”
  苏青染云雾般的瞳孔瞬间变大,眼里的惊异无法掩饰,又含着一丝丝喷涌而出的期待,他的父亲,那个自从被抓到青悬宮后,即便去世了都再也没看上一眼的父亲,竟然还留了东西给自己?苏青染的双手有些微的颤抖。
  南烬几不可闻地轻轻叹息一声,起身出了门,苏青染下意识地便跟了出去,只见南烬走到那两株垂丝海棠中间,徒手开始挖起土来。
  苏青染嘲讽地笑了笑,笑自己的运气实在不好,去岁自己栽那两株海棠的时候,自己松土施肥地折腾了那么久时间?怎么就没翻到这里还埋着对自己至关重要的东西呢。
  不一会儿,南烬沾满泥的手从土里翻出一个长长的青铜盒子来,他径自打开了,里面还躺着一个锦盒,南烬将手上沾染的泥胡乱地擦拭了一番,取出锦盒来递给了苏青染。苏青染竭力克制住颤抖的手,骨节被攥的发白,略松了松双手接过了那锦盒,盒子很沉,他差点抓不住。
  啪嗒一声,锦盒的暗扣被打开,盖子噗的一声弹起,跳入视野的是一把森森剑气凛然,隐隐蓝光萦绕的宝剑,苏青染脱口而出,“承影剑!”
  苏青染的记忆有些漂浮,那个时候的自己是多么的……骄纵,记得父亲给自己讲天下名剑的故事,说起春秋时期的一个黎明,卫国郊外一片松林里,天色黑白交际的一瞬间,一双手缓缓扬起。双手合握之中是一截剑柄,只有剑柄不见长剑剑身,但是,在北面的墙壁上却隐隐投下一个飘忽的剑影,剑影只存片刻,就随着白昼的来临而消失。
  直到黄昏,天色渐暗,就在白昼和黑夜交错的霎那,那个飘忽的剑影又再次浮现出来。扬起的双手划出一条优雅的弧线,挥向旁边一棵挺拔的古松,耳廓中有轻轻的“嚓”的一声,树身微微一震,不见变化,然而稍后不久,翠茂的松盖就在一阵温和掠过的南风中悠悠倒下,平展凸露的圈圈年轮,昭示着岁月的流逝。天色愈暗,长剑又归于无形,远古的暮色无声合拢,天地之间一片静穆。这把剑便是名动天下的盖世宝剑承影。
  当时听了父亲的话,苏青染就缠着父亲要给他一把名剑,父亲被他缠得没法,只得答应如果他跟着二叔出去历练,一路上不闯祸且历练有悟的话,可以尽量满足他的请求。
  记忆到了这里似乎咯噔一下断线了,南烬能敏锐地感受到苏青染复杂的情感变化,他有些慌张地企图抓住苏青染微颤冰凉的手,苏青染的眼神并没有从锦盒上挪开,却一把准确地避开了他的手。苏青染带着一丝期待又含着一份惊疑,南烬为何会有这把剑。
  瞥到承影剑下还有一封小笺,苏青染抽了出来打开,果然是熟悉的父亲的字迹,“吾儿近二八,娇养母膝前,望尔修身承庄业,男儿有求安得闲。”
  苏青染裂开嘴,呵呵干笑两声,儿子终究达不到父亲的期望了,终究无法承继那赫赫家业,想着便去握那柄剑,剑柄处镶着宝石,并不冰手,还温润润的,沿着纹路细细抚摸,苏青染心尖一颤,便摸到了那父亲镌刻在上面的小字。
  苏青染心里咔嗒一声撞击,下意识地便问出口,“你怎么会有这把剑?”
  南烬小心翼翼地解释着,声音低哑凄苦,“当年从雪剑山庄拿回来的,一直不知道有什么机会可以拿出来给你。”
  苏青染罔若未闻,打算拿起那柄剑,试了好几次,那右手都拿不起那柄剑,骨指分明的手因用力过度几近惨白。南烬漆黑的眼眸里一阵心疼,忍不住附上那只手,带着自己的热度紧紧地握住拿起了那柄剑,暗哑着带着乞求说道,“阿染,过去的能否就让它过去?”
  苏青染嘴角一歪,笑容却浓烈地化开来,银月姣姣,娇红艳丽的海棠树下,眉眼如画,墨发如缎,天地万物也抵不过这样的风情万种。
  苏青染忽的一把把剑费力地推到南烬面前,伴着笑意嗤道,“我如今还用什么剑,便让它继续埋在海棠树下吧。”
  南烬抿了抿唇,这剑是我藏了这么久,才敢拿出来给你的,你却轻轻巧巧便扔回给了我。
  苏青染仿佛并不曾沉溺在刚才的情境中,第一次主动抓过南烬的手,朗声说道,“宫主赠我一碗阳春面,我便用梅花酿投桃报李吧,不知宫主可愿与我同醉?”
  

  ☆、第三十二章 解药

  “哪里来的梅花酿?”南烬有点跟不上苏青染的思路。
  苏青染却并不理会,径自走到左边的海棠树下,吃力地用那柄绝世名剑挖起土来,不一时挖出一坛子酒来。
  这坛子并不像江南人家那些精致美酒的样子,素色的坛子,粗狂的封泥,苏青染捧着坛子转身去了厨房,拿出两个浅口瓷碗来,一把坐在了满是海棠花瓣的石榻上,用力拍开封泥,倒了满满两碗。苏青染做这几个动作的时候并不如往常那样云淡风轻或者说是漠然,那是一脸肃然的决然又夹杂着莫名的痛楚,一双珠玉般的眼睛此刻倒黑沉沉让人看不分明起来。
  却见南烬还直愣愣地站在原地,苏青染半眯着眼看向南烬,眼里烟雾缭绕的直教人看不到底,苏青染嘴角似乎抹出一把笑来,蛊惑地示意南烬过来饮酒。
  南烬挨着苏青染坐下,石榻微凉,梅花酿冷香馥郁,混着苏青染身上亦渐渐浓郁起来的泛着清苦的药香,让人沉沦迷迭起来,南烬不自觉地好笑起来,“还没饮酒便已醉了吗?”
  南烬端起碗来,并不讲究中原温克的饮酒礼仪,端起便朝嘴里灌了一大口,梅花酿的馥郁浓香便猝不及防地喷涌而进,酒气穿喉的时候,苏青染立马察觉到南烬的眉皱了起来,还未反应过来,伴随而来的是南烬被酒液呛到的声声咳嗽。
  南烬的脸腾的烧红起来,不知是被这梅花酿熏的被热烈的咳嗽激得还是莫名的羞赧,他慌张地用手拭去残留唇边的酒液,艰难地吐出一句话,“阿染,我……我并不会饮酒。”
  苏青染端着酒碗的手便微抖了抖,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愣怔半晌便朗声大笑起来,那笑容散去了脸上晦暗不明的阴霾,仿佛刚才并没有发生让他不愉快的任何事情,仿佛面前的人笨拙饮酒的动作成功取悦了他,可是笑着笑着却渐渐更决绝坚定了几分。
  苏青染突然仰起脖子,往嘴里灌了一口酒,一手揽过一脸错愕的南烬,微闭了眼,用嘴哺过去一口梅花酿。苏青染柔软微凉的唇贴上南烬的薄唇的刹那,南烬仿佛被灼痛般不自觉地往后躲,那是一种怎样的梦幻场景。
  南烬早就习惯了追逐苏青染的身影渴求苏青染的情感,单方面的锲而不舍的遥不可及的……即便是床底之间,苏青染都是冷漠的、不配合的、木然的……鲜有回应的时候,即便偶尔在过程中抑制不住地情动迭起,也是带着傲慢含着屈辱的,总之,不会是这样清醒地甚至霸道地主动缠上自己的唇。这一刻,南烬竟然有种近乡情更怯的仓皇感和长久的夙愿终于猝不及防圆满的受宠若惊感。
  苏青染却在南烬下意识地闪躲下升起一丝不快,一双无力的手此刻却像是力贯千斤稳稳地扣住了南烬的后脑,灵巧的舌带着酒意撬开了南烬的唇齿,甜腻馨香的梅花酿穿肠而过,直漫全身,南烬瞪大了双眼看向苏青染,可是穿越过那羽扇一样的长睫,南烬还未从仓皇惊喜中回味过来,却又在那黑沉沉望不到底的水雾眸里感受到了从不曾见过的隐晦哀戚,南烬对于这一莫名的认知腾的烧起心口来,他如一只幼兽一样敏感地捕捉到了些什么。
  南烬闭了眼,原本光芒四耀的双眸黑漆漆地沉了下去,也掩去了眼里那突如其来的视死如归般的悲壮,反客为主,双手猛地扣住了苏青染瘦削的双肩,攻城略地地加深加浓了这场吻,直到苏青染双颊染满红晕,呼吸不畅几近晕厥,南烬才意犹未尽地放过他。
  苏青染手抵着心口,回过一口气来,微喘着笑开,平添无数魅惑,嘶哑着声音说道,“宫主,可学会饮梅花酿了?”
  南烬低低地笑了起来,一副轻松迷醉模样,抬手摸过那被苏青染唇舌卷过的薄唇,好似上面还留着苏青染的痕迹,“阿染这样教我饮酒,怕是此生我都学不会如何饮了。”
  苏青染听罢,又仰头灌了一口酒,又低头直直地喂了过去,直至小半坛子酒皆落入两人口中,还没灌倒不会饮酒的南烬,苏青染自己却渐渐迷醉起来,南烬一把推开石桌上的酒坛子,翻了个身将苏青染压在了身下,两人的衣衫早已微湿熨帖着肌肤,南烬眸色深沉,一手便探进衣内,双唇隔着薄衫猛地含住了苏青染胸前小豆……
  苏青染猛地拱起身来,睁开一双迷离的雾眼,低低暗骂,“呵……混蛋!”腰肢却直直地往上迎了迎,双腿奇迹般地缠了上去……
  夜色越发深沉起来,苏青染水雾珠玉般的眼眸眨了眨,不动声色地动了动酸软无力的腰身,沉凝片刻,推开了不断传来温暖体温的南烬,自来不饮酒的南烬根本挡不住温和甜腻的梅花酿的后劲,鱼水欢爱后早已沉沉睡过去。
  苏青染靠着冰凉的石榻,毫不怜惜地掸去纷乱落在肩头胸口的海棠花瓣,水雾剪眸静静望着熟睡的南烬,眼里的情感太过复杂,那里有着这么久以来两人纠葛不清的莫名情愫,也有着时时算计步步为营的心机百变,也有着尘归尘土归土的决绝冷漠……
  苏青染俏俏地无声地笑起来,笑里含着三分药的清苦,得逞后的感觉似乎并不那么纯粹和轻松,想起刚才两人唇齿相依,四肢交缠时候套问南烬时的场景。
  喝了梅花酿的南烬,渐渐神思涣散起来,仿佛已彻底沉醉在无边情海里,只有苏青染知道,那是腐心丸和长久以来被南烬闻着的自己身上的牵丝香产生了药效,苏青染想起这几个月来,南烬总是喜欢拥着自己,说自己身上有好闻的药香。
  苏青染放纵地抓起南烬那把散乱在石桌上的缎发轻轻摩挲着,苏青染很少这样遵从本心地放纵自己做出这样的动作,内心继续嗤笑着,那才不是好闻的药香,那是为了弥补腐心丸的缺陷而研制出来的另一味药,原本腐心丸的药效对于有内力的人并无任何作用,苏青染潜心研究,终于配出一味相佐之药牵丝香,不过此香有一味药引实在可遇不可求,罢了这种药若不是万不得已,他也不想用,原也没想着将这类下九流的药保留传承下去,否则武林中人恐怕人人趋之若鹜。
  苏青染回味着南烬刚才的答复,仍觉得不可思议,堂堂的中原武林盟主世家河南卫家竟然一直受制于青悬宫,竟然是青悬宫正大光明扎根在中原武林最大的暗庄,想来上百年来青悬宫屹立不倒,这一线阁卫家功不可没,原来黑道白道背后的势力竟然都是青悬宫。这背后的牵连便是历任卫家家主都需每三年服下青悬宫赐的“解药”,苏青染此刻倒不知还该不该叫它“解药”呢。
  江湖传言,一线阁卫家的《一线诀》卓越不群,历代家主谨遵祖宗家规,《一线诀》最高一层武学心法只有历任继承人才能研习承继,但是江湖中没人知道为何危卫家会定下这样的家规,难道不是整个家族帮派人人武艺卓越才是世家安生立命的保证吗?
  但是听了南烬的答复,苏青染终于终于明白了, 《一线诀》若不练到最高一层,便达不到傲然武林的武力,便无法有相当的实力一代代连任中原武林盟主,但若是练到最高一层,那么修炼者的身体便会被这套神奇又诡异的武功秘籍所牵制或者说腐蚀,便需要每三年服用青悬宫赐的三春厄,至死方休。这是一代代相传的略显残酷的难题,不过在傲然神功和滔天权势面前,这么大一个家族里面总会有人会毫不犹豫地做出选择甚至还会有很多人争着去,毕竟除了丢弃掉良知和人性自由外,得到的是神功和盟主之位。
  苏青染想起那个面容平凡透着些许亲近感的卫冥,当时便是他救了麻痹在溪边的自己,还留给了自己一只翠鸟,那他当年又是怀着怎样的目的当上卫家家主的呢,那人总是淳淳善诱的,像兄长像益友,或许在人性这个复杂的问题上,向来不是非黑即白的,而自己因缘巧合之下所做的事情或许对得起这个浩浩武林。
  几番飞鸟传信下来,两人便达成了共识,卫冥帮忙照拂雪剑山庄帮助自己离开青悬宫,但要获得助自己离开的能力便是要苏青染取得三春厄的解药,否则一线阁和天下武林永远只能掌控在青悬宫之下,覆巢之下无完卵,即便侥幸逃离青悬宫,沧海茫茫也无苏青染躲避之处,甚至只会给雪剑山庄招惹灭门之祸,到时候卫家自然也无法庇护雪剑山庄。
  这么多时日来,苏青染原本企图通过自己的手段找寻解药,甚至暗暗搜查了浮屠观,令人奇怪的是青悬宫上下南烬居室里外根本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寻。
  却原来这青悬宫里并没有□□存在也没有解药存在,更没有任何配方存在,因为这药不过三年制一枚,南烬的习惯便是临到期限便制出一枚,而两种药的配方,更是被南烬一把火烧了,这些都只存在南烬的脑子里。
  苏青染闭上眼,又把南烬刚才说的配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三春厄的配方简直是简单粗暴的佷,以天下至毒的斑蝥、苦蠪、蜈蚣、蝎子、银环蛇为主,又佐以天下至毒的草本半夏、钩吻、蔓陀罗、雪上一枝蒿、见血封喉,十味天下至毒以一定的配例和先后顺序依次入药,剧毒之间相克相辅,又结合《一线诀》错综复杂的武功套路,最后制成这味三春厄,真不知当时制出这药的人医术武学均是如何的通天。
  更奇妙的是,这三春厄的解药三春渡,并无需另寻药引,仅需要再按一定的配例按相反的顺序将这十味天下至毒依次入药便可制成,若是按平常方式寻觅配制解药很可能永远配不出药方来,而解毒的过程也堪称一奇,服药者曾每三年服了几次三春厄,便需要继续每隔三年服几次三春渡,方可彻底解了。
  夜色愈发浓烈起来,子夜的春风并不会吹面不寒,反倒如冰凌子扎着皮肤,又和冬日里粗野的西北风不同,这深夜的春风仿佛沾着水汽蒙蒙,穿越衣衫细细地如牛毛针钻入骨髓深处,苏青染感受到南烬几不可闻地打了个冷战,手脚自发地朝苏青染依偎过去,如一只无害的幼畜。
  苏青染雾森森的眼里看不清情绪,那只无力的手试探般的向南烬脖颈处伸去,冰凉的指尖触碰到南烬微热的肌肤,南烬下意识地瑟缩了下,苏青染渐渐收紧了五指,指下却传来这人清晰有力的脉搏,越是收紧越是有力,扑通扑通扑通……一下下敲击在苏青染的心尖,又如一根粗粝的铁杵,一下下碾磨着脆弱的皮肉,钝疼钝疼……
  苏青染猛地收回手来,感觉到那铁杵从胸腔处从里向外捅了出来,撕拉拉地牵扯着五脏六腑纠疼起来,苏青染猛地呼出口悬在嗓子口的浊气,握了握手掌,内心自我解释起来,“还不到杀他的时候,否则我自己又如何全身而退”。
  于是一面想着配制解药倒也不难,这几味毒物找起来需费一番功夫,配制的话倒是可以在院落里的小书房里进行,那个书房是南烬特意划出来给自己研医用的,药物和刀剑一样无眼,所以平时阿萝和南烬并不会进入。一面又从石榻上扶起沉睡的南烬进了屋里。
  复又出门来,那柄泛着蓝光剑气凛然的承影剑孤单单半埋在泥里,苏青染默默走过去,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来,视若珍宝,用衣袖仔细擦拭干净,捧着进了屋……
  

  ☆、第三十三章 出教

  这一日,七言堂内,三堂堂主都一脸惊讶的看着苏青染走进屋内来,这苏青染虽当了青悬宮的大总管,但是对于日常的七言堂例会,历来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尤其是这近一个月来,这还是头一遭看到苏大总管来。 
  苏青染一进来便收到了大家的诧异,便云淡风轻地接了,也不过分思索大家的看法,心里一直盘旋不去的却是早上出门前南烬的态度,到底是什么事情非要自己也来七言堂议事呢。
  看到许久不见的阿复也单独立在一侧,其他几位堂主自然是坐在七言堂内,只是阿复自从去了风影堂后地位并不如前,从资历来讲,他还没有与其他堂主同席的资格,但是这段时日,风影堂堂主叶不问为了中原漕运一事,正带着一批得力属下离教办事,风影堂的一应内部应该是暂由阿复总管。
  苏青染想着便已走到了南烬身边,坐在了最靠近南烬案几的那把椅子上。
  谁知南烬第一句话便让苏青染跌破下巴,“诸位,本座和阿染有要事需外出一段时间,短则月余,长则二三月,教内诸项事务由邢察堂段堂主和风影堂阿复共同处理,其他诸位从旁协助。”
  段天易听到此话,自然是满腹疑虑,很少有事情需要宫主亲自出马,且离教多日更是无法保证教务不出现纰漏。青悬宫虽说一直是南烬家族连任历任宫主,但是教内并无什么三常五纲的约束,自来是强者为王,虽然南烬历来皆是雷霆手段,治理得教众服服帖帖,但是保不齐便有那不知死活地起二心。
  再说段天易一直很有自知之明,让自己管理邢察堂,各种手段和刑具推陈出新是自己擅长所在,保证将青悬宮的刑罚治理得井井有条,但是要让他和阿复暂代整个青悬宮的教务,段天易直觉里不想接手。
  既然宫主都把如此重任放到自己手上了,一向很少在例会上发言的段天易邪气眉毛一挑站起来拱手行礼,一面试探着劝道,“宫主若有重大事宜,不如遣属下去办理,属下定然拼尽全力不负公主所托,然宫主身份尊贵不可孤身犯险,且离教时日长久亦不利于青悬宫,请宫主三思啊。”
  听完这句话,一直呆立着的阿复似乎终于勉强消化了南烬刚才的吩咐,要是以往阿复定然早就粘着南烬说出一车子的话来,随着这段时日的历练且如今自己也不负大总管之位,到底沉住了这一口气,只朝南烬投去狐疑不解的目光。
  南烬不以为意,直言拒绝,“段堂主不必多言,本座自有安排。”
  段天易知道宫主一向说一不二的脾气,若真有人能左右的了宫主的决定,除了青悬宫苏大总管再无他人。见那位总管却并不意外,心道想来这青悬宫权力最大的两位或许早已达成一致,因此当下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拱手见礼,“属下谨遵宫主吩咐。” 
  此话一出,堂下诸人已炸了锅,都小心交头接耳议论着,更多的人却是关心是否是新一轮的权力更迭,但其实苏青染也着实吃惊不小,挑了挑眉望向南烬,“有什么事情需要你和我一同出教处理?”自己竟然有一天还能在南烬的允许下走出这青悬宮?又或者是自己暴露了什么?思及此顿时全身戒备起来。
  南烬接收到苏青染的疑问,眉梢微扬,却并不应答,只回敬一脸欠揍的高深莫测。苏青染顿时内心一哂,再不予理会。
  南烬默默收了苏青染的嘲讽,反而投去一抹宠溺的眼神,只微微一瞬便消失不见,转而用平静地的语气吩咐道,“阿染,你这几天把你手头上的事务尽早移交给段堂主和阿复。”
  阿复静默不语,却早就将南烬苏青染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净收眼底。阿复心里酸酸的,也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已经感知不到南烬做事情的想法了目的了,比如现在他既有些微欣喜地感觉自己是不是又可以重新回到南烬的身边了,而不用继续跟着铁血无情的叶不问在外面风餐露宿地奔走了,一面又失落地猜不出到底南烬和苏青染两人出教是要做什么事情,更甚者自己早就被那两人隔绝在外。
  此刻更是内心十分敏感地想起自己早就不是大总管了,便规规矩矩地出列,低下头:“宫主和大总管放心,属下定会协助叶堂主管理好青悬宮一应教务。”透着疏离和小媳妇受气般的怨怼。
  南烬吩咐完各项事务后便出了七言堂,苏青染紧随其后,一路上心思百转千回,可等了许久都等不到南烬说出点什么,眼看就要到了居室,苏青染只能按捺不住问道,“你这次带我出教到底所为何事?”
  苏青染没有直接说,你不是要一直囚禁着在这青悬宮的吗,怎么会有朝一日带着我出门?还是说前番自己的动作南烬已经察觉了,此刻是试探还是引我入局?还是……苏青染一时之间想不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
  南烬盯了苏青染半晌,却不轻不痒地吐出一句废话,“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却不知这句话更是在苏青染的心里激起千层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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