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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首辅房遗爱-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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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长安的来信……”
  是啊,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皇帝是顾忌着太子,居然连东征大业都可以舍弃,或者在皇帝严重,他并没有舍弃,这是两全其美的法子。
  高句丽割地赔款并称臣,满足了大唐皇帝陛下的虚荣心和利益,剩下的那些一点点,比不上他对太子的“担忧”。
  李世民虽得位不正,他本来是个雄才大略,心怀宽广的圣主。
  可,他老了!
  老了!
  所以,他顾忌着什么——这个什么,就是如今似照样升起,健康青春的太子殿下李承乾。
  东宫自有的小朝廷越发稳固,皇帝陛下东征之前交代的事情,太子殿下做的好极了,一些臣子夸赞,不管是出于本心,还是逢迎……这都触动了皇帝天生那颗敏感的权利之心。
  在陈慕之的提示下,房遗爱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这里面皇帝的思想博弈,和他最终的选择。
  正是因为清楚,他这刻才感觉无力。
  ……
  “魏王那边有事怎么回事?”良久,房遗爱哑着声音问道。
  “我手底下有叛徒……其实也不能说是叛徒,从始至终总有人只听圣人的。”陈慕之脸上闪过一抹讥讽,但快速的不能让人轻易抓住。
  房遗爱并没错过,只是他疑惑,既然是听圣人的,为何魏王那边——
  “呵呵……”陈慕之挑眉,扭头看向房遗爱,“房遗爱,你可能小瞧魏王了。这位殿下最近做的事可是一环接一环,或者说聚集在魏王周边的谋士并不都是庸才……”
  房遗爱听着陈慕之尽力简短的叙说,终于明了事情为何发展到现在这种情况。
  李泰只是做了他想做的,他同样是构陷他和陈慕之假作证据,诬陷高句丽投降的决心,并且他还联系上了高句丽的太子,这位储君也是舍得一条命,为了显示诚心,主动来投,直言要做大唐的质子。
  高句丽一边派庶子麻痹房遗爱和陈慕之,背地里高句丽太子却快马来了大唐军营,魏王巧遇了太子,很顺利的一番引荐,加上高句丽王痛哭流涕的国书,暗里又巧妙的告了房遗爱和陈慕之的“心怀不轨”,构陷他们高句丽君臣的诚心。
  种种因素加在一起,加上高句丽一方卑微的无条件投降,李世民动心了。
  这一切都是李泰的谋算,他是在谋算圣人对远在长安城大权在握的太子殿下那颗忧切疑虑的心。
  “陛下其实并未完全决定,只是——”陈慕之说到这里,再也没掩饰他的嘲讽,他看着房遗爱,缓缓道:“只是我手下的那人,被圣人叫过去,自然我们‘构陷’高句丽投降的事,印证了高国丽真心投降的‘正确’,魏王和长孙大人等诸多大臣,也是同意的。”
  “其他将军们呢?”房遗爱问,然后立刻摇摇头,“算了,你不用说了。我都能料到他们的态度。”
  这次统军的大将军李绩是个什么他知道,他这种人最爱明哲保身,隔岸观火,和他的孙子李敬业性子极为不同。李绩从来都是谨慎的。
  至于李靖,半路早就回朝了,到底李靖的身体不行,来往几封信件,看得出来皇帝看了都是很是爱上,李靖本身不应劳神劳力,这番劳神后,就是孙思邈再厉害,也不能活死人。
  和他交好的薛仁贵等年轻小将,虽然是想在战场上一显身手,挣得军功,但他们资历浅薄,根本没有说话的份儿。
  至于薛万彻,还在海上待着呢。
  其实老薛也是个滑头。
  ……
  房遗爱在皇帝中军这边并不想多待,他在外面吹了凉风后,还是在睡觉前去见了父亲房玄龄一面。
  此时的房玄龄已经处理完所有事情,回来在帐篷里吃宵夜。
  说是宵夜,其实是之前没吃的晚餐。
  毕竟在圣人面前赏赐的吃食,臣子们也只是随便吃点,很少能真正吃饱,何况今天事情颇多,之前皇帝还在怪罪房遗爱和陈慕之,虽然没有当众严厉责罚房遗爱,但话里话外的怒气还是显现出来的。
  毕竟若是真如陈慕之所说,他和陈慕之所作的“假证据”,有欺君之嫌,是大大的不敬。
  只是李世民不知出于某种心思,或者说他其实心底也知道,东征到底灭了高句丽是最正确的路,但他又没法选择去做,出于莫名的心思或感慨,或者是因为向来贴合他心意的房玄龄的面子和情分上,并没有在众臣众将军们面前说出“真相”,否则房遗爱和陈慕之是真的犯了不可轻饶的欺君之罪了。
  房玄龄是知道事情真相的,他吓得一晚上惨白着一张脸,对皇帝一脸愧疚。
  房遗爱已经看到他老爹额头上的青色了,那是叩头叩的。
  大唐见皇帝,并不是每次都行大礼的,更何况此时是在最不讲究理解的军营中。
  房遗爱心底顿时充满了愧疚,听了一耳朵房玄龄的叹气。
  房玄龄说了一番教育他的话后,并没有再声色俱厉的唠叨他,反而最后在房遗爱临走前,欲言又止,最终让他去看看杜荷。
  房遗爱神情疑惑不解。
  “杜荷怎么了?”
  回答他的是房玄龄的再次悲叹。
  房遗爱带着疑问去找杜荷,他本来以为杜荷不在皇帝这边,若是在的话,杜荷早就会在他回营的时候迎过来了。
  之前事情太乱,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弄得房遗爱并没有留心这点,他一直以为杜荷还和薛万彻在他们带领的那处驻军大营处。
  跟着侍候房玄龄的文书走,对方也是一脸同情之色,房遗爱没再开口问。
  他心里面已经觉得不好了。
  杜荷到底出了什么意外?!
  还是惹祸了?被皇帝打了个半死?!
  房遗爱想了好几十种杜荷的“祸事”,都没想到杜荷这么惨。
  ——躺在床上,那个伤痕累累,全身包着纱布,上面还浸着干红色的鲜血颜色的……的人,是谁?
  是杜荷吗?
  是他的好兄弟吗?
  ……
  房遗爱揉了揉眼睛,他胸口酸酸涩涩,蓦地冲过去,低头仔细看杜荷的脸庞——
  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啊。
  残缺的半边脸,上面敷着草药,可是房遗爱能从中看出伤口是露骨的。
  杜荷的嘴巴像是被什么野兽撕咬开了,并且是不可挽回的毁容。
  身上更别说了。
  房遗爱看了一眼,都不敢看第二眼了。
  他以前从记忆获得的医术,此时已经全忘记了。
  满眼里,房遗爱看到的是令他痛心的惨状。
  杜荷,他是他的损友啊!
  损友,也是好友。
  房遗爱呆呆怔怔的。
  只有他眼角不知不觉留下的眼泪,证明他的思绪还在,可他完全没意识他哭了。
  这时陈慕之进来,沉默着看着他。
  房遗爱还是一动不动,引路的那个文书早就怕被房遗爱的怒火牵连,早就退出了帐篷外。
  此时帐篷内除了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杜荷,只有陈慕之和房遗爱两人。
  不知过了多久,陈慕之突然喊了一句:“房遗爱。”
  房遗爱抬眼盯着他,漆黑的瞳仁里有着悲伤和泛起来的怒火。
  “你早就知道了?之前为什么没告诉我?……杜荷这是怎么了?谁干的?!”
  房遗爱此刻像是反应过来似的,全身仿佛泛起了滔天的火焰,怒气冲天,恨气冲天。
  他红着眼眶盯着陈慕之。
  陈慕之低声道:“我回来时襄阳侯已经如此了。据说……是汤沐时被野狼群咬的。”
  “……”房遗爱低头,又看了眼全身是伤的杜荷,他甚至扒开杜荷的一处伤口,仔细的看了一眼。
  极致的冷静。
  极致的可怕。
  静默良久,房遗爱低沉着嗓音嗤笑:“野狼?!呵呵……军营附近这里还有野狼,呵呵。”
  “……呵呵……呵呵,真是好一个野狼。好一个据说!”
  陈慕之不再言语。
  他淡漠的脸仍旧是那么阴沉,只是眼眸里对房遗爱有一闪而逝的同情,或者说怜悯。
  房遗爱没注意到,或者说没心思关注他人。
  他独自一人坐在杜荷身边一夜。


第114章 阴恻恻的房二
  房遗爱想知道杜荷被袭击的真相; 也着手和太医们商讨就救治杜荷的办法,但人先期得靠养着; 首要是退热,并防止身上的伤口感染,这一切都得靠杜荷自己挺过去。
  房遗爱沉下悲痛之心; 静心沉气的天天给杜荷施针,以激发和加强他身体的技能与抵抗力。
  看顾了杜荷一夜之后,房遗爱提审了那个事发之时跟着杜荷的小卒——刘狗子
  那刘狗子出身平民,家里穷的叮当响,这次本来是个好差事,却没想到出了这么大问题。跟着的侯爷生死不知; 如果杜荷身死; 他恐怕也得一命呜呼,就连他家哪个穷山沟里的七大姑八大姨都得受到大牵连。
  那天; 他发现杜荷被狼群撕咬; 仗着胆子,边大声呼救; 边举起当时周围旁边竖起的火把,撵走了狼群,加上后来又其他军士及时来想就,这才把杜荷人背回来活了一条命。
  可这小卒刘狗子此时正奄奄一息的躺在伙房柴禾处,身上都是鞭伤; 若不是房遗爱过来; 这夜人就得死。
  房遗爱大怒。
  他一直认为杜荷这事有猫腻; 可军中上上下下,杜荷的身份尊贵,身上有爵位,又是驸马爷,皇帝怎么忙也得顾问一下,所以区区刘狗子的命不管怎么惩罚,刘狗子李世民是一定不会想让他死的。
  房遗爱不信,就连房玄龄都关照了一下,否则刘狗子身上也不会有褐绿色的草药覆着,就连陈慕之都来过一回两回。
  可房遗爱一把脉,这刘狗子分明是中毒了,此时声音着,和杜荷一样高热不退,但他这个高热并不是外伤引起的,反而是草药的事情。
  房遗爱更加确定了有问题,他找来了给刘狗子开药和上药的军医,那军医经审讯是无辜的,药方并没有问题,拿出来的草药也没问题,关键是有人过来,给换了相似的药,里面多加了一味让人燥热相克的草药。
  “先拿这方子给他快速灌下去,身上的东西也处置了,紧着上好的金疮药来。”房遗爱面色难看,对着军医吩咐道,这军医是太医院带来的,也是和房家相熟的,还算可靠。
  房遗爱让他日夜看护着刘狗子,算是欠了他一个人情,背后算计的阴谋者着是阳谋,根本不怕刘狗子丢了一条贱命,皇帝李世民哪里有心思想着刘狗子这个区区蝼蚁。
  杜荷这事说是意外也并不奇怪,何况杜荷是铁杆的□□,虽然在李世民心中还有着城阳公主和杜如晦当初的情分在,但一个帝王有多少个公主,何况城阳公主一直是个低调顺从的,就算驸马没了,大唐的公主想要嫁人,也有的是人选,当然嫁得好不好就不是皇帝最优考虑的了。
  他们到时好算计。
  房遗爱稍微一想,这军营里和他和杜荷两人不对付的就是魏王、李敬业等人,若说是别人,也未必有那么大胆子能“谋杀”杜荷,难道真的是意外,或者是高句丽、拜祭、新罗等过间谍干的吗?!
  卑贱的刘狗子如果不知道“真相”,他的性命也未必会平生波澜,惹得背后之人冒险下药。
  所以,刘狗子醒来与否很关键。
  房遗爱不止等刘狗子苏醒,还打算自己查,并且去找了陈慕之借他之手查找,但陈慕之好像对他有所疏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皇帝的缘故。
  陈慕之至是提醒房遗爱,那日温泉处,魏王李泰和李敬业好像也曾经去过,但具体什么时间离开,肯定不是如他们所说,也没有人让皇帝去审讯彻查自己的儿子。
  想到杜荷的惨状,房遗爱有股冲动,直接去质询魏王,或去皇帝李世民那里申诉,但在路途上遇见了房玄龄,一把拉回他。
  “遗爱,你要干什么?”房玄龄冷眼盯着他。
  房遗爱阴沉着一张脸,若不是房玄龄在房遗爱心中分量和威严太重,此时的房遗爱胆大包天,根本不会顾及他这个阿耶。
  军营里军旗猎猎作响,一些尘土随着起的北风扬起,房玄龄忍不住咳嗽几声,脸色突然胀红起来。
  “阿耶!”房遗爱忙不迭的拍了对方的后背,心底也不由担忧起房玄龄的身体来。
  本来房玄龄岁数大了,身上有暗伤,平日里在家多注意保养,应该问题也不太大,可是这次随军,加上房玄龄之前在长安时也就很操劳,底子不好,这一劳累,身体自然就差了很多。
  房遗爱心里突然对李世民反感起来,这么使唤人--
  他心里有不满,面色上露出几分,房玄龄一看就知道自家这个二儿在想什么。
  这是对帝王有怨望啊。
  “杜荷的事,你别再闹了,现在是让他醒来养伤。”房玄龄劝慰道,带些温言温语。
  “阿耶,杜伯父不是您生死之交吗?!”房遗爱略带嘲讽的说道。
  房玄龄被他一顶,刚刚顺下的气又翻滚起来。
  房遗爱见状有些后悔,忙扶着对方坐下休息。
  良久,房玄龄忽然说道:“许是我老了……”说罢,自嘲一笑。
  房遗爱不语,抬眼看他阿耶已经苍老的面庞和略浑浊的眼瞳,里面似乎是在追忆些什么往事……
  回过神儿来,房玄龄看了看房遗爱,“二郎你倒是变了不少,长大了。比你兄长强很多,可也危险很多。”
  房遗爱听出房玄龄话里对他的担忧,可他并不再想窝窝囊囊的活着,也不想凄凄惨惨的死去,而首要就是他们房家摆脱高阳公主这个丧门星惹祸精,但事情发展并不像房遗爱想象中受控制,他现在跟太子掰扯不清,情感上也不明不白的……咳咳!当然身体上好像也没多清白。
  那个啥啥的暂且不提,房遗爱当然知道他和房家现在有多危险,现在只有扶太子上位,才能保住他自己和房家。
  至于历史上的唐高宗李治,他的皇位坐稳离不开长孙无忌等人的支持,可长孙无忌又和他们房家很不对付。
  房遗爱思考过,难道还能屈就历史惯性,他像是鹌鹑似的活着,永远受打压,求留着一条命吗?
  他不会忘记政治的残酷性,真以为房家未来的灭亡只牵涉到谋反吗?呵!那还不是权利者上下一张嘴皮子一碰的事儿。
  房遗爱没那么天真。
  房玄龄也忧心,但他并不知道房遗爱的“先知”,基于这种先知性的分析,如果房遗爱讲给他听,房玄龄也只会一笑。
  何况,阿耶活着房家好好的,难道还让他操子孙后代的心……房遗爱也并不想把自己的不同再透露给第二个人。
  大唐军营里回军的气氛越来越浓烈,从将军到军卒几乎已经人人都知道要撤军了。
  准备拔营的将士越来越多,夜晚巡营的军卒也越来越漫不经心,军纪瞬时散漫不少,好在李绩这个大将军治军还算有成,基本的军营纪律还在。
  房遗爱既然已经回来,原来他和薛仁贵驻守的那一路军自然要调遣回来,只是房遗爱放心不下杜荷,来回去了一趟,嘱咐好薛仁贵,尽了职责,还是没忍住跑回来。
  一是看杜荷,他要定时给杜荷施针,二是那小卒在军医的照顾下显然已经退热,神志清醒了。
  自然而然,房遗爱第一时间提审了他。
  他直接主动去见了那刘狗子,刘狗子此时正喝着药,见了上官,急忙要跪下行礼,房遗爱摆摆手,急忙问:“你先说说那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刘狗子知道房遗爱和襄阳侯要好,刚刚醒的时候从军医口中也知道自己差点儿被人谋害了性命,之前没敢说出口的话,他一咬牙,不顾身体上的痛苦,砰砰砰磕头,说起了他那夜看到的真相。
  ……
  “这么说你是看到魏王和李将军打晕了襄阳侯,然后没过多久群狼来的?”
  房遗爱哑着嗓子说道,他声音虽然不大,但整个人散发着腾腾杀意。
  刘狗子瑟缩了下肩膀,“是的,小的一开始并没有瞧见。等看见的时候,就见侯爷已经倒地生死不知了……小的当时吓坏了,没、没敢、动、动弹……”
  他磕磕巴巴的说着,面色忐忑。
  “你倒是聪明,居然还懂得明哲保身。”房遗爱讥笑。
  显然刘狗子在之前的审问时并没有说这话来,不过是看背后之人并没想放过他,此时不得不脱口而出罢了。
  “驸马爷饶命!驸马饶命啊!小的真的是吓晕了……没敢说……”
  “……”房遗爱手执马鞭,他是刚刚骑马回来的,一听见刘狗子醒了,就急匆匆赶过来的。
  李凤哥此时站在房遗爱身后,这些天房遗爱不在的时候,都是他在照顾杜荷和刘狗子的,房遗爱对太子相信的人,他还是有所信任的。
  否则,皇帝中军所在的大营里,他还真不知道谁更可靠。
  每个人好像都有两三张不同的面孔。
  房遗爱此时也没空、没心思经营挖掘出他人的另一面,只是他此时却不能饶这刘狗子,听了刘狗子的话,他已经能想象出杜荷当时发现了魏王和李敬业交谈了什么机密,然后被他们发现,从而惨遭算计灭口!
  只不过,这个灭口有点惨痛。
  魏王他们并没有选择直接杀死杜荷,反而打晕了杜荷,制造了一场“意外”,这样任谁也不能轻易得罪皇子,直接“造谣”说是李泰和李敬业干的。
  反正这辽东山深林密,山上不说有野狼群,就是有个熊瞎子和花斑大虫下山吃人,也都不甚奇怪。
  不过是弄些血腥气,很容易便能惹来一群狼,更别提是有人特意操控现场的。
  房遗爱明知道就是这刘狗子当时不躲藏,只要发出些声响,不光杜荷难逃,他自己也得被灭口。明知道刘狗子贪生怕死是人之常情,可是他却不能容忍,气极悲极之下,他踹飞了刘狗子两脚。
  刘狗子惨叫一声,从病床上跌下,口中甚至吐了一口血。
  即便是这样,他也急忙叩头求饶。
  房遗爱不为所动,他面色冷酷,眼神带着愤恨和恼怒。
  他就杜荷这么一个可以称道的好友——
  虽然他总是口中吐槽这是个损友,可是他们彼此确实是从小到大可以托付的朋友……这一世,即便是他有了“机缘”,难道杜荷还是难逃一死吗?!
  甚至,这是一个极其不体面,极其受尽痛苦折磨的死法。
  想起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却本能因痛苦高热折磨的杜荷,想到惨遭毁容的杜荷,想到从前纨绔不正经却健健康康的杜荷……房遗爱这些想法,都在脑海里极快的一闪而逝,不过是几个画面,可是房遗爱却觉得他的心一恸。
  这种痛,渐渐蔓延开来,酸涩不已。
  刘狗子此时还在求饶,房遗爱却觉得聒噪,他动了杀气——可这时,房玄龄一呵。
  “房遗爱,你就是这么滥杀无辜的吗?!”
  房遗爱抬眸,原来是他老爹来了。
  房遗爱看了李凤哥一眼,李凤哥此时面色恐惧,并不敢看房遗爱,早躲在一旁装不存在。
  房玄龄瞪视了他一眼:“你以为是谁通风报信?还用的谁给我通风报信吗?!你看看你——”
  房遗爱不言语,只不过刚刚有些狰狞的面孔平静下来。
  房玄龄叹气,劝慰道:“这小卒虽然有错,可是最后也算是救了杜荷,如果真胆小懦弱,也不会在狼群来的时候,取火驱狼了。”
  之前,不过是趋吉避凶,人之常情罢了。
  甚至可以说,刘狗子算是个忠义之人。
  房玄龄眼神定定地瞅着房遗爱,两人对视……阿耶口中说的道理,房遗爱都懂。
  可是懂是懂,情感上却接受不了。
  他无从发泄,在这全是数十万将士的大唐军营中,难道他还能不顾一切,不顾阿耶姓名,去直接刺杀魏王和李敬业吗?!
  ……房遗爱被房玄龄“请走”,甚至看顾起来,生怕他真的丧失理智,直接去了魏王那边做了荆轲。
  房玄龄看着儿子木木呆呆,浑身杀气不收敛,不言语,却沉默的坐在帐篷一角,擦拭着随身的佩剑。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现在重要的是,让杜家那小子醒来。二郎,你应该去照顾好他。”房玄龄建议道。
  房遗爱点点头,也不知说话,只是听后起身的动作,房玄龄知道他是听进去了。
  之后是房遗爱主动帮忙换药,给杜荷身上伤口清创,甚至握着杜荷的手,在一旁喃喃自语,回顾从前两人的友谊故事。
  总算在拔营之前,杜荷的状况有所好转,至少命保住了。
  只是此时大军已经拔营,为了杜荷的身体,房遗爱申请在最后走,负责善后,当然他不忘记要薛仁贵的帮忙。
  薛仁贵是个良将,李世民早就在房遗爱关注提拔此人之后,也发现了他的才能,很是欣赏对方,只是对方背景清白,意味着没有荫蔽,从军资历还算浅,还需要磨砺打熬,故暂时并没有大力提拔。
  所以,房遗爱的要求,皇帝很容易便满足了。
  魏王李泰也并没有注意个寒门出身的薛仁贵,他这些时日在军中可是拉拢了不少将军、参军、文书等人,虽然大多数人看似纨绔或大老粗,但谁说这种人心里没有盘算呢。
  军中的派系不比文官简单,甚至有的地方斗争更是激烈、残酷,一个陷害就能让你做了炮灰没命在。
  就在皇帝大军已经出发,房遗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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