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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辞-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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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时的宋景仪,便不是个大度的。再是这欢爱之事上,宋景仪竟还显得不甚重视。似乎与叶绍卿这场亲热,同和其他人一般,都是寻常泄欲的过场之事。
  叶绍卿不解,甚至还有点不悦。
  他平常放浪形骸,但对肌肤之亲,还是谨慎自好的;而宋景仪平日行事端谨,却不料这种事上,竟是不经计较的。
  叶绍卿旋即又觉得自己管得倒是太宽了,便扯出笑来道谢。
  “我既失约于你,于理便是说不过去的,”叶绍卿抱了抱拳,“请问景仪,可还赏脸,明日梅岗拜会那寄春君去?”
  宋景仪扫他一眼,将那帕子丢到桌上,微微哂笑,“准你十四字,题得好,我便应了。”
  叶绍卿看向那山水,笑道,“要让我题?”
  宋景仪将那画正了正,让那留白处移到案几当中。
  叶绍卿从笔架上选了细毫,略略一想,下了笔。
  那画上便留了这么一句话:“谁人肯买画中山,多买胭脂画牡丹。”
  宋景仪眉尾轻挑,耻笑,“怎写的这句,还想把这放集市上叫卖不成?”
  叶绍卿拍拍手,勾着嘴角,“怎的不能卖了?卓然的浅绛山水当今京中炙手可热,你这画一出,必是要断了他的财路。”
  “你可是说过爱牡丹的,我这下一句也是说得很对的。”叶绍卿颇有几分得意。
  宋景仪静静看他眉飞色舞,噙住了嘴角的笑。
  “我题的好是不好?”末了,叶绍卿放下笔,偏偏脑袋问宋景仪。
  宋景仪将那画纸捏起来吹了吹,云淡风轻道,“明日巳时三刻,你在府上等我罢。”
  叶绍卿笑吟吟地应声。
  叶绍卿离去后,宋景仪裹紧披风,不自觉地将掌心又贴回后颈。
  叶绍卿的指尖像是燃了火苗似的,触肤滚烫。他转身的那一刹,分明看见叶绍卿眼中阴云翳翳,沉沉情欲翻滚其中。
  那种熟悉的酥麻顺着脊柱窜流下去,那处无法言说的地方酸软难耐。
  到底还是一脚踩进那深渊去,再无他法了。
  “谁人肯买画中山,多买胭脂画牡丹。”宋景仪徐徐默念。
  其中疏旷,又如何能藏得住。
  叶绍卿明明不该是束翅于那高台楼阁之中的。他才应当是纵马飞驰,追云逐月的那一个。
  宋景仪垂下手,笑得苦闷冰凉,你我二人,真是一个赛一个的痴傻。
  “偏不穿那件夹绒的,山里清寒,这病也才刚好……”
  阿柒替叶绍卿细细整理腰带,口中不甚和悦的样子。
  叶绍卿自然知道她不是真不想自己去赏梅,只是不想自己同宋景仪一道赏梅。
  叶绍卿也不答她,只是含笑整压自己的襟口。
  镜中的年轻男子束着紫金镂莲小冠,水绿锁纹的锦袍,连腰间的玉都是淡淡湖青,只有那双圆润眼睛占去了所有灿烂颜色,如星子坠湖。
  “大人,宋将军到了,说是就在大门口等您。”
  “哦?”叶绍卿捉住阿柒的手,“那我随后就到。”
  叶绍卿才一只脚跨出大门,便硬生生愣在那里。
  门口有马,没有车。
  宋景仪坐在一匹高大的浅棕色马上。那马鬃毛油亮,口裂很深,前肢如柱,后肢如弓,蹄础比一般马都要高上些许——那原必是一匹野马。
  宋景仪手里还牵着一匹。那匹马站得靠后,身形与宋景仪骑的那匹相当,毛皮颜色更深些,额中有块雪白的印记。
  两匹马似等得不耐,先后打了两个响鼻,低头磨着蹄子。
  “叶大人,你这是欲退欲进?”宋景仪扯了扯手里的缰绳,朝向叶绍卿,朗声问道。
  他又戴了那晚宴上那只简单的玉冠,通体无饰,长簪穿发而过,墨发在风中微微飞扬。缁色披风衬得他越发皮肤白皙,眉目清丽,如白宣上浅墨轻点,分明又素雅。
  叶绍卿被他一喊,才回过神来。
  他嘴角越发上翘,渐渐绽出欣喜至极的笑容,忙不迭地抽了后腿跨将出来,一溜地跑下台阶,最后抬头时已是嘴巴都合不上了,“你这两极品宝贝儿哪来的!”
  若放在以前,叶绍卿已经要就地打滚了。
  因为叶绍卿最爱马。
  宋景仪扫一眼他咧嘴笑得眼睛都要成线的样子,“原是军中的马,返京时带回来了,”他拉拉缰绳让马脖子扬起来供叶绍卿观赏,“草原上抓的野马,驯了一个月才磨好点性子。”
  “气煞我了,大哥居然瞒着不告诉我!”叶绍卿已经迫不及待伸出手去了,他很是熟练地将后面那匹哄得低下头来,然后让它嗅了嗅自己的掌心熟悉味道,再慢慢抬手揉了揉他额头的印记,喃喃道,“好孩子……”
  “这是铜雀,你那匹叫雪雁。”宋景仪把缰绳扔出来。
  叶绍卿张手接了,仿佛才明白过来,“我们……我们骑马去?”
  宋景仪这时才嗤笑一声,“你不愿?”
  “不不!我们骑马去!”叶绍卿忙不迭地点头。
  叶绍卿武功尽失后,叶铭修就很少许他跑马了,是以自然没告诉他此次归京带回了良驹,不然照叶绍卿这脾性,不知要闹出什么岔子来。
  几步远的阿柒这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她才闯了祸,这时候也不敢随意阻拦,只是无奈道,“若是要跑马去,公子您得随我回去多加衣服才好……”
  宋景仪闻言,将脖子里的系带一扯,抓着肩头衣料将那披风一把拉下来,往叶绍卿那又是一丢,“这便好了,鹤羽内衬了灰鼠皮,必然冻不着你家公子。”
  他居高临下,淡淡瞥阿柒一眼。
  阿柒咬唇喏了。
  叶绍卿手里的披风还带着宋景仪身上的暖意。
  宋景仪里面穿的是圆领蓝灰的束袖短袍,脚下踏裹住小腿的麂皮马靴,显得肩宽腿长,意气风发。
  “还愣什么,难道还要我给你穿不成?”宋景仪挑眉不咸不淡地又讽了一句,已经开始调转马头。
  叶绍卿笑着将那披风系好,不见生疏地跨上了马。
  “你们带着吃食在循香亭候着罢。”叶绍卿转头吩咐阿柒。
  两人一前一后驱马而去。
  我心悦之人,在那翊林阁顶,纡尊降贵,強意给我仔细系好大衣带子;谓心悦我之人,却将这披风劈头砸我脸上,径自驱马先行去。
  可为何……叶绍卿把那歪滑的披风抓回来点,冬阳明艳,前头宋景仪黑发肆舞,被那日头照的越发耀眼刺目。叶绍卿眯起眼,迎着寒风畅意大笑起来。
  “等会,不该直行吗?”叶绍卿跟上拐弯的宋景仪,不解地喊他。
  宋景仪放慢马速,待他并肩,转头笑道,“我们骑着这等的好马,还要与他们走一条道,岂不委屈?”
  叶绍卿见他眼里几分讥诮,似乎又看见当年那个骄矜的宋家小少爷,不由笑着摇头,一摆手,“让他们等去罢!”
  这是绕了远路,这路通的,曾经是片马场,如今马场迁离,已成了荒坡,树木稀疏,倒是更适合两人纵马戏上一遭。
  “你可敢与我打个赌?”跑了些时候,两人缓行小憩,叶绍卿被冻得笑都僵在了脸上,但眼里还是没畅快够本的神色。
  “赌什么?”宋景仪只是鼻尖微微泛红,问道。
  “从坡上算起,先到梅岗者为胜,输的便要被罚,”叶绍卿转着眼珠子想了想,“便罚,第一株千叶红下的姑娘,输的人要向她一花换一酒。”
  “花呢,要插进她云鬓之间;酒呢,要她举杯来送。”
  宋景仪听罢哼笑,“你就是嘴馋。”
  “你如何觉得我一定会输呢?别的就算了,”叶绍卿故作气恼道,“这驭马之术,可是娘胎里带的天赋,绝丢不了的。”
  “若你输了,便以茶代酒。”宋景仪好似一点也没被唬住,拉起缰绳,眼神竟是跃跃欲试。
  叶绍卿看得新鲜,多瞟了他一眼,笑道,“好!”
  骏马飞驰,扬起一人多高的草屑土尘,马嘶刚响起便即刻飞了好远,听得模糊不清了。
  叶绍卿并不是说谎,他的马术的确了得,更何况身下的雪雁才与他相识不到半日,竟已与他配合得亲密无间。
  两人伯仲难分间,前头一片火红似是凭空升起,映着日光,娇艳欲滴,那便是梅岗了。
  不多时,梅岗的石碑已经清晰可见。几根枝条伸展出来,朱色花朵点缀其上。
  恐这莽撞牲畜冲撞误踏了那绯红软香,宋景仪下意识收紧了缰绳。
  铜雀稳稳停步在石碑旁,不多一分。
  而叶绍卿仍旧像离弦的箭般从一侧风似的蹿出去了。
  “绍……”宋景仪都来不及叫他。
  前头就是一株天星红,枝条压得很低。
  叶绍卿直冲过去,竟是灵巧地俯低身体抱住马脖子,堪堪从下头穿了过去。枝条扫到他的头冠,被带得往下一扯再往回一打,整棵梅树簌簌抖动起来,细碎的赤色花瓣雪花似的往下飘落。
  叶绍卿正巧拉缰停马,雪雁拐了个小弯,扬起前蹄,长长嘶鸣,复又落下。
  “景仪承让!”
  叶绍卿坐在马上,发冠已然微微歪斜了。梅花仍在接连飘摇而下,叶绍卿跟前如同拉了朱帘,他俊美的脸蛋隐在这纷扬花雨后头,只是那明朗笑意挡不住地传过来,沾染了梅花的馨香,当真是熏醉了人心。
  宋景仪攥着缰绳的手紧了又紧,些微渗出汗来。
  叶绍卿翻身下马,拉着雪雁慢慢走过来,抬头勾起嘴角,“不情愿至此吗,连马也不肯下了?”
  叶绍卿发间,肩上落满了嫣红的花瓣,他双颊沾染淡淡酡色,气未喘匀,笑意正盛。
  宋景仪盯了他半晌,淡笑摇头,翻身下马。
  二人将马系在一处,顺着小道往梅林深处而去。
  赏梅的人不在少数,三两成群,饮酒行令,拨弦唱和。
  第一株千叶红下,也果然有姑娘,还不止一个,也不知是哪几家的小姐约聚。
  叶绍卿挑了个鹅蛋脸杏黄袄褂的,推宋景仪去了。
  宋景仪站在那,温浅笑着说了几句,姑娘们便齐齐捏着手绢笑了,将那少女推拉出来。
  江南的女子端的是玲珑娇柔,只及了宋景仪胸口。
  宋景仪抬手采一朵梅,将浅粉的花朵戴在姑娘发间。
  姑娘双颊飞霞,比那花还红上几分,盈盈行礼,双手送了酒盏予宋景仪酒吃。
  好一幅才子佳人。
  宋景仪眉间情意疏淡,唇角笑容清雅,在这团花红妆锦簇之中,竟是出尘高雅,不能同语。
  皓态孤芳压俗枝。
  叶绍卿站在那,只想起秦淮河上,宋景仪衔住自己杯沿时那垂下的细密眼睫。
  “眼见一段良缘。”叶绍卿摁着自己眼角。
  “何处?”宋景仪直直盯着他,见叶绍卿支吾不语,冷冷一笑,“去循香亭罢。”
  循香亭在梅岗一副峰半腰。
  越往高处去,梅树便生的越发杂乱肆意些,人言笑语也渐渐淡下去。
  这段的梅花大多是白,偶尔夹杂几株水色淡粉,浮玉飞琼,骨清香嫩。
  “便还是玉蝶和绿萼存了几分傲骨。”叶绍卿赞道。
  “只是生的颜色如此。”宋景仪并不以为然。
  “还因生的高,底下那些红粉妆奁,招的游人喜欢,与人处得久了,便沾染了俗气。”叶绍卿振振有词。
  宋景仪正想回一句“胡言乱语”,叶绍卿忽地偏离了石径,往侧边草地里走去。
  “好好的路你就偏不要走?”
  叶绍卿朝他招手,“快到午时,带你看个好景,方不虚此行。”
  没几步路,是个缓坡,越过去,视野刹那开阔。
  主峰和另一道副峰在眼前远方交汇,玉白,赫赤,浅粉,杏黄,各色梅花成片交织,日光正盛,雾气消弭,显得那色彩越发斑斓鲜艳,恍若常春桃源。
  “此次重邀赏梅,原是我想请罪,”叶绍卿坐下来,望着远方梅林,半是无奈半是轻喜,“却不料,还是叫你逗了我开心。”
  叶绍卿拍了一下膝盖,叹道,“这景,比起你那两匹马来,还是差远了。”
  他转向宋景仪,却发现他并没看景,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黑眸沉沉。
  叶绍卿被他盯得凭空出了身热汗。
  “我把披风还给你吧。”叶绍卿抹抹额头,去解那带子。也不知是不是他生了异样的心思,那带子偏偏像是缠死了一般,解不动分毫。他低下头去,还能嗅到领间宋景仪身上那种淡雅气味。
  一只手伸了上来,细长手指压住结的一边,“你拉下面这条。”宋景仪低着眼睛。
  那种气味顷刻就被放大了。
  眼角延伸开去的轻妙线条。细密的眼睫。说话的气息。
  叶绍卿握住那只手,偏头就亲了上去。
  宋景仪仿佛是等着他一般,扯着他披风的两边,将叶绍卿越发紧地拉过来。
  叶绍卿捧着宋景仪的脸,辗转深吻。
  宋景仪在马上器宇轩昂的模样。宋景仪转头挑眉讥笑的模样。宋景仪梅树下对着姑娘轻浅含笑的模样。
  ……宋景仪在自己身下颤抖呻吟的模样。
  叶绍卿被压倒在那坡上,宋景仪坐在他身上,俯下身子与他缠绵地吻着。叶绍卿身下涨痛的物什被宋景仪握在手里。缓缓摩挲,叶绍卿眼睛里都泛出点血红,掐着宋景仪的下巴搜刮他的唇齿。
  全无话语的间隙,唯有呼吸的纠缠。
  叶绍卿手探进宋景仪后穴,那里竟已是湿润松软的了。
  宋景仪覆在那根上的手指都细细颤抖起来,另一只手在叶绍卿胸膛上撑了撑,自己才没腰软地倒下去。
  压入,微转。宋景仪咬住唇,闭眼急喘。
  叶绍卿甚至还能望得到点,宋景仪肩后的,梅林艳景。
  明明疏淡如此的人,此刻全然是另一番模样。那水墨间倏地滴入朱砂,化开十分妖冶。
  叶绍卿挺进去的时候,宋景仪攥紧了叶绍卿落在身边的披风。
  叶绍卿捏着那臀瓣往两边压开,更恣意地进出。
  宋景仪的腰低了又低,仿佛是整条脊椎被抽了去,胡乱扯着能抓到的衣料,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叶绍卿将那拇指压入他臀上的腰窝,加力地掐进去,终于听到宋景仪闷闷的哼吟。
  宋景仪的支撑的手不住地发颤,黑发随着叶绍卿的进出摇晃。
  偏偏这时候传来脚步和人语。
  “我想要那支,你可摘来予我?”
  也不知是哪对璧人游玩至此,踏入这梅林之中。
  宋景仪本就难以支撑,这时索性泄了力气扑在叶绍卿胸膛上,想是要掩藏一番。
  叶绍卿被情欲冲昏了头,循着宋景仪的唇重新吮上去,压着他的背脊越发大力地进出。
  宋景仪舌尖齿缝都是打颤的,几乎连吞咽都要忘了去。
  似乎还不够尽兴,叶绍卿搂着宋景仪腰,两人翻了个个儿,往坡下滑了一小段,竟是离那梅林又近了几分。
  宋景仪的背脊越发紧张了,睁眼似是嗔怒似是哀求地望过来。只不过他眼周脸颊尽是桃绯,细长眼眸里翻云卷浪,只看得叶绍卿越发难耐,眼前的景都是蒙了层血雾的。
  便是了。这样的宋景仪,叫人……食髓知味。
  叶绍卿压起宋景仪的一条腿,那腿上还穿着麂皮马靴,越发显得线条美好。亵裤半挂在大腿根,露出丁点那里最柔嫩白皙的皮肤。
  叶绍卿极深地将那根碾送进去,捏着腿根的嫩肉,俯身啃咬宋景仪的颈子。
  宋景仪被顶得整个下身都挺了挺,双手背过去抓着脑后的草皮,变了调的尖吟生生被自己咽回去,只是胸膛几度剧烈起伏。
  叶绍卿不待他适应,再度抽送起来。
  宋景仪拗起脖子,双手在周身徒劳地抓了几次,终于环上了叶绍卿的脖颈。
  这是叶绍卿头一回看着宋景仪的脸。
  略淡的眉紧紧锁着,细长的眼尾挂着欢愉过度的泪珠。
  毫无防备,贪恋渴求。放纵,却死灰般绝望。
  那日怡香园,他也是这般表情吗?
  叶绍卿托着他的后颈,将他的脸压入肩窝,吻他的额角和耳廓。
  梅香,草芳,饶是再清幽的景,此时都是炙热旖旎的。
  两人都是咬牙死忍着不做声,不光是因为怕人发现,更是这场欢好里,若是不慎唤了对方的名,便失了这层朦胧,剥开了二人自欺互欺的那点妄想,袒露出的,便只有白骨寒刃,仇怨交恶罢了。
  循香亭酒香茶暖,阿柒撑着下巴打盹,听见响动望来。
  就见宋景仪与叶绍卿二人,从那白玉粉霞中,并肩缓行而来,都是俊秀清朗的容貌,高华出尘的气质。
  一人立如芝兰玉树,一人笑如朗月入怀。
  竟让人生出荒唐念头,这二人如此品相,除了彼此,恐怕再无人与之相配。
  “公子,宋将军。”阿柒站起来,见叶绍卿身上只有那件水绿袍子,而那披风被宋景仪搭在臂弯之中,不由微微蹙眉。
  叶绍卿主动来拉她,触到他手上温热,阿柒方才放下心来。
  “你可是绕了远道,让我好等,”阿柒把他摁回座位上,“风刮了脸不成?怎的红了……”
  叶绍卿拨开她的帕子,去捧那茶杯,“跑得急,怕你等啊。”
  阿柒低头,便看见叶绍卿后脑几丝草屑,她细眉一沉,转头望向宋景仪。
  宋景仪没有坐,倒是立在边上,似是赏景。
  他眼眸细长,平日里都是清静无扰的神色,此刻颊上扫朱般,浮了层淡淡绯红,映得他眼波盈盈,眉目含春。
  阿柒绞紧手帕,心里叹了又叹。
  “才跑了马,饮酒易上头,”叶绍卿将茶杯托起,朝宋景仪举了举,“同我饮一杯初春新茶吧。”
  宋景仪端起那茶托时竟还觉得手颤,忙将另一只手也按上了。
  桌上的食盒被打开,阿柒正把糕点一碟碟地取出来。
  千层酥,豆沙麻团,五色糕。每一样都是莲湖家有名的点心。
  “若不是我今早抢了先,沈三公子可就把这些买断了去。”
  叶绍卿半是玩笑道,却是掩饰般不看宋景仪,只是摁着那杯盏边沿来回地摩挲。
  叶绍卿露出的那几根手指纤细莹白,连指甲都是浅淡无甚血色的,但宋景仪知晓,它们远比看上去有力,当年辛勤练剑握弓留下的茧子,随着年岁渐渐变薄,却没法完全消下去,留着那粗糙的痕迹,一如叶绍卿不甘而无可奈何的心境。
  而这双手摁揉自己腰背时,如同将自己数年堆砌的甲壳轻易尽数撕碎了去,自己都不知,原来心中竟有如此汹涌的情思与妄念。
  宋景仪盯着那精致的五色团糕,心中却一阵无奈惘然。
  说什么比不上铜雀雪雁两匹好马,你这一出,早已胜却万般美景。
  他扫一眼低头喝茶的叶绍卿,黑羽覆桃目,容修姿美,悦若九春。
  明明是一多情人,又如何做得来无情事。
  然叫我怎能自制,何能自处?


第八章 暗结
  春和风软,正是三月桃花天。
  叶府东边有个绮园,是整个叶府景致最好的园子,靠池种了五六株桃花,三曲小桥通至池中亭子,名曰映芳。当着流莺春气暖的时节,桃花照水,楼栏染红,着实迷醉人。
  映芳亭挂了湘帘,亭内越发暖和,围坐的几人除了叶绍卿,大多衣裳轻便。那几张面孔也是眼熟的,沈寄望,张卓然,罗仲清,还有宋景仪。
  这算是场宴席,因为叶绍卿前些日子刚被皇帝擢升为知制诰。所谓文人之极位,坐到这位子上的人,下一步,便是拜相了。
  经过几月筹谋,户部尚书李斐革职下狱,牵连出的党派数人也一并问罪。
  皇帝登基才半年多,便已开始整理朝堂格局,朝中明眼人自然知道原因。安王之乱薨了两位皇子,先帝似是心忧过重,宫中只多添了两位公主,而且年纪都尚小。眼前碍着皇帝眼睛的,只有北边那位瑞亲王。
  瑞亲王周容祈生母是乃是北蒙的一个美人,先皇后所生二皇子早夭,便将周容祈过继了去教养,享的是嫡子的名头。因承了母亲容貌的好处,周容祈在这众皇子中生得最为俊美,又有先皇后悉心教养,心思灵敏,才能卓越,很得先帝器重,早早就封了亲王。
  这三皇子周容祈和四皇子周容则便是储君之位的唯二之选,但到底四皇子生母德妃出身名门,又最得先帝宠爱,太子之位,终究是落到四皇子手中。
  不过周容祈也不是那般闲云野鹤,不问权贵之人,生在帝王之家,又有几人,对那蟠龙王座,不生出几分肖想争夺之意。周容则登帝前,那叫梦寐以求;周容则登帝后,那叫狼子野心。
  先帝病重时,以“出巡”之名将周容祈派往最南边的宝安,驾崩前一纸诏书定了乾坤,太子周容则登基大统,彼时周容祈身在千里之外,连先帝的葬礼都未能赶上,回京后听诏受封,即刻迁往北方九原封地。
  风雨云动之时,瑞亲王在京时日,不过短短五天。先帝心偏于谁,一眼便知。
  瑞亲王心中甘心否?
  叶绍卿是要斜目嗤笑的。
  少时,周容祈可就没少找他们麻烦。
  资善堂里,人人都知那混世小魔王叶家小二少,但叶临虽生性顽劣了些,因关照四皇子的面子,还是知道忍耐收敛的。只不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要是有人故意招惹,叶临发起脾气来,那是十头牛都拉不住的。
  叶临被先生重罚,十次里,九次是因为三皇子周容祈。
  就连安王之乱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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