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迢迢-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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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一双有力的大手从背后将他稳稳托了起来,陆迢睫毛上还糊着眼泪,呆呆地眨了眨眼睛,难道他的机器人来救他啦?
  他赶紧转头一看,霍向宇那张讨人厌的帅脸映入眼帘,陆迢懵了:“你怎么在这儿!”
  霍向宇看了看一旁甩尾的大黄牛,还有满身狼狈的陆迢,瞬间心领神会,陆迢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反问道:“这个问题我也想问你。”
  陆迢来偷牛的,他当然不能说实话,反正牛也没偷到呢,干脆眼睛一闭,张嘴就来:“我散步呗,这牛就跟踪我!”
  “跟踪你?”
  陆迢指着自己满是牛口水的绿毛,理直气壮道:“对啊!你说它怎么回事儿,再饿也不能咬我头发啊!还撅我,把我屁股都摔坏了!霍向宇,这牛是你家的,你没管好,要负责任的!”
  霍向宇哪能不知道陆迢在扯谎,心里只觉得好笑,面上却仍然配合地点头:“你说的没错,那你想我怎么负责?”
  陆迢抽了抽鼻子,得寸进尺道:“那当然是送我去镇上啦!”
  “哦,你想去镇上?”霍向宇说这话时,拉长了声调,听上去似乎别有深意。但陆迢此刻已被自由两字冲昏了头脑,压根没有察觉其中的陷阱,顿时点头如捣蒜,睁大着眼睛期待地看着他。
  霍向宇压住嘴角的笑意:“可以,不过现在不行。”
  陆迢立刻一挑眉毛,气势汹汹:“诶,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话!”
  霍向宇没理他,半蹲**,抓住陆迢正在扑腾的手臂,把人掼到背上:“你要是屁股不疼,我倒是无所谓。”
  陆迢无言以对了,怂巴巴地抱紧了霍向宇的脖子:“那你背好了,可别再把我摔了……”
  陆迢毕竟是个身高一米七八饭量很大的小伙,霍向宇背他也不轻松,站起身时不免费了些劲,陆迢被那小颠簸吓得赶紧扣死手臂,差点没把霍向宇勒死。
  就这样还十分惜命地问道:“行不行啊,你不行别硬撑……”
  霍向宇两臂一用劲,肩背上肌肉硬邦邦地鼓起来:“我行不行你感受下?”
  陆迢讪讪地撇了撇嘴,偷偷摸摸掐了霍向宇好几下。
  有病,什么行不行的,他一个男的和他说这个……
  耍流氓!


第9章 包年用户
  陆迢首次出逃行动宣告失败,不仅没偷成牛,还被牛摔了个脚朝天,这样丢人的事情,他一点也不想回顾,灰溜溜地趴在霍向宇背上情绪低落。
  陆迢没吃晚饭,霍向宇背着他还没走多远,肚子里传出的叫声连田地里的蛙鸣都掩盖不住。他仗着自己现在是伤员,两手从后抓住霍向宇的衣领,理直气壮道:“我饿了,想吃鸡腿。”
  陆迢的脑袋靠在霍向宇的背上,感受到霍向宇的声带传来的震动,大概是因为人长得高,霍向宇的声音和他俊朗的外表一点也不一样,浑厚且有力度,跟他的肌肉似的,硬邦邦。
  “没鸡腿,你说不吃,就让小阳吃掉了。”他好像笑了一下,陆迢看不见他的脸,但他猜霍向宇肯定是笑了,因为他说的话很明显就是在取笑他。
  “你是不是在笑话我?我可是掌握了你的命门,小心着说话!”陆迢伸出爪子作势要掐霍向宇的脖子,恶狠狠地威胁道。
  “知道了,陆少爷。”
  可能是习习的夜风让人心情大好,霍向宇难得跟他开起了玩笑,他说话时喉头跟着滚动了一下,陆迢感觉掌心里像是藏着一只兔子,活蹦乱跳的不安生,吓得他赶紧松开了手。
  “小朋友不能多吃油炸食品,以后不健康的食品都让我解决,我代谢快,不怕胖。”陆迢在霍向宇耳边絮絮地念着,手掌心不自在地捏了又捏,像是想要说服自己忘掉刚才那点骚动。
  霍向宇轻轻阖上铁门,月光洒落在橘子树上,时不时飘散来一阵阵清香,安静又舒适。
  陆迢捏着他那几根湿哒哒的绿毛,嘟嘟囔囔地和霍向宇说要洗头,他的头发让大笨牛当成口粮给嚼了,可不想顶着一头牛口水睡觉。但陆迢现在这副半身不遂的样子,自己恐怕也洗不了,言下之意就是想让霍向宇帮他洗呢。
  陆迢提要求提的可是一点负担都没有,左右是霍向宇自己说要负责的,亲自送上门的便宜,哪有不占的道理。于是他便大爷似的往藤椅上一趴,等着霍向宇来服侍他洗头了。
  霍向宇挽起袖子,从院里的水井里打了一桶水,井水虽然凉快晚上洗头却容易感冒,又往里兑了一些开水,淋上一捧让陆迢试试水温。
  “可以,就这个温度,舒服。”陆迢闭上眼睛喜滋滋地享受洗头服务,光是一想到给他洗头是坑了他好多次的霍向宇,就有些张牙舞爪得意忘形,可惜他摔到了屁股,只能趴着,看不见霍向宇的表情,失去了很多乐趣。
  一开始陆迢还想着看笑话,过了一会儿就没这个心思了,实在是霍向宇给他按得太舒服了,可能是因为他手指修长,按摩的力度非常恰当,不会过重扯到头皮,也不会过轻隔靴搔痒,舒服得陆迢直哼哼。
  “诶,我说,你有这手绝活,还有这张脸,干嘛整天逼我种地啊,要是转投服务行业,绝对是明日之星啊!”
  “是吗?”霍向宇的手指顺着洗发露的泡沫揉搓着陆迢柔软的耳根,不知道是谁说耳根软的人,就算看上去嘴硬,心也是软的。
  陆迢被他按得麻酥酥飘飘然,嘴上没门吹起牛逼:“绝对的呀,你要是开个按摩店,我肯定天天光顾,包月……不,包年!”
  霍向宇垂着头,嘴角勾着浅笑,神色之中的那点温柔,让他的五官更为动人,幸好陆迢趴着看不到,不然恐怕得连包一辈子这种傻话都说出口了。
  “诶呀,泡沫进耳朵了,你快帮我擦擦呀!”陆迢大呼小叫着,抱怨霍向宇竟然开小差,一点没有服务精神,当不了明日之星了。
  霍向宇也没生气,微笑着,好像陆迢说出什么话来都能无条件地包容他。
  洗完头,陆迢整个人都精神了,拿着小镜子照了照,臭美起来,果然还是那个唇红齿白的小帅哥。美中不足的是他原本张扬醒目的绿毛被牛啃掉了一些,挂在额头上层次不齐,像一茬没长好的韭菜,虽说也有种另类的狂野,可他看着总想起自己偷偷牛未遂的黑历史,捻着那几根头发直皱眉,都想自己拿剪刀剪了。
  “明天不是要我带你去镇上?吹了头,早点睡觉。”
  霍向宇一说,陆迢想起来了。对啊,霍向宇答应送他去镇上了,明天他找家理发店把头发剪了不就好了,还可以换个新颜色。陆迢没想到霍向宇真的说话算话,咧着嘴朝他傻乐:“你真的放我走啊,你是不是良心发现了?还是被我说中要转投按摩店了?”
  霍向宇但笑不语,只是又提醒了他一遍,明天去镇上必须得早起。陆迢被自由冲昏了头脑,连连点头,压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陆迢心情大好,屁股还有些肿,但勉强可以自己移动。甩着半干的刘海,潇洒地撅起屁股,钻进厨房里找吃的。
  虽然晚上他没吃到炸鸡,都进了小光头的肚子,可没关系啊,明天他就走了,出去之后要吃什么没有。陆迢心态挺好,就想找点吃的凑合一下,剩饭也无所谓啦。
  他在厨房里瞄来瞄去,看到灶台上倒扣着一只大海碗,摸着还有些温热。
  难道是霍向宇的宵夜?
  陆迢赶紧掀开碗,盘子里明晃晃摆着一只大鸡腿,还是热的!
  他抓起鸡腿就是一口,虽然没有刚出炉时香脆可口,但一口咬下去,鲜嫩的肉汁还是让他满足得差点流泪。
  他一边啃鸡腿,一边想,霍向宇也太坏了吧,藏着鸡腿想吃独食,还跟他说被小光头吃了,多大人了咋还撒谎呢,幸亏他机智!
  “哼哼,我找到了就是我的啦,没你的份!”陆迢举着鸡腿,朝着霍向宇啊呜一口咬下去,下巴昂得别提有多欠揍了。
  对啊,怎么就这么巧留了一只陆迢最想吃的鸡腿,鸡腿还热腾腾的,让陆迢找到了呢?霍向宇笑了笑也没和他争辩,有些事情陆迢也不需要知道,一直这么傻傻的就挺好。
  霍向宇拿起吹风机按着陆迢要给他吹头发,陆迢被伺候惯了,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等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撩起他的发丝,过分暧昧的力度才让他头皮一阵发麻。
  陆迢缩了缩脖子:“哎呀,你别吹了,热死了。”
  霍向宇不为所动:“你头发太长了,不吹会头疼。”
  陆迢咬着鸡腿蹭地一下溜走了,撅着尚有些肿痛的屁股一瘸一拐躲上了楼,最后还咕哝了一句:“怎么和我妈一样……”


第10章 坑自己
  一想到明天就能脱离苦海,陆迢兴奋得在床上翻来翻去怎么也睡不着。
  一开始还只是因为兴奋,没一会儿他就真的没法睡了,因为昨天叮了他一晚的蚊子又冒出来了。
  陆迢正愁精力无处发泄,正好屁股也没有那么疼了,干脆从床上爬起来,开了灯,四处找蚊子打。
  墙上一巴掌,床头一巴掌,一时之间房间里到处都是陆迢打蚊子的声音,清脆又响亮,手掌心都拍红了。
  这时候他放在床头的手机震了起来,陆迢点开消息一看,竟然是霍向宇给他发了短信。
  霍向宇:电蚊香和止痒膏在床头柜子上,会用吗?
  陆迢这才想起来霍向宇就睡他隔壁,农村房子隔音效果一般,估计他刚刚拍蚊子的动静全都传过去了。
  陆迢探头一望,床头柜上果然放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电蚊香和几卷蚊香片,还有止痒膏花露水,不就是霍向宇晚上回来时拿的袋子吗……难道霍向宇消失一下午是特意去镇上帮他买驱蚊用品?有那么好心吗?
  陆迢回想了下在梧村的这两天,霍向宇坑他种地时的确很可恶,但好像对他也是真的不错,又给他烧饭,屁股摔了还负责背回来,给他洗头,现在又帮他买止痒膏这么贴心……
  陆迢的一双杏眼溜溜转了一圈,咂了咂嘴,怎么感觉霍向宇对他还挺殷勤?
  他倒是没有想到别的方面上去,霍向宇那张脸好看得让直男感到危险,可陆迢还是个没开窍的小孩脾气,压根不带考虑男欢男爱的,偶尔迷失在霍向宇的美色里也只是颜狗本能罢了。
  陆迢仔细思考了一番,最后认定霍向宇应该是被他的金钱折服了,想要给他做小弟,毕竟将来他要是去开按摩店,陆迢肯定是最大的顾客,顾客就是上帝,霍向宇对他的上帝好一点,没毛病!
  蚊香片和花露水的效果立竿见影,没有了蚊子骚扰,陆迢很快安静地睡着了,睡着之前迷迷糊糊想起了一个问题,明明下午霍向宇没坐牛车,他是怎么去的镇上?可睡意实在太沉,陆迢并没有再想下去,渐渐进入梦乡。
  第二天,陆迢被霍向宇叫醒时,天都还没亮,眼皮困得根本睁不开,陆迢迷迷瞪瞪,连衣服都是霍向宇帮着换的。
  等他坐上霍向宇的电三轮,在路上颠得磕磕绊绊,他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好家伙敢情他又被霍向宇骗了,什么只有牛车能进出都是放屁,一开始就打着注意要折腾他呀!
  陆迢气得整个人都清醒了,盯着霍向宇骑电三轮的背影怎么瞅怎么不顺眼,你说这人怎么好意思把肩膀挺得那么直,装什么一身正气的大好人啊!明明把他骗惨了!
  陆迢昨晚的那点感动立刻烟消云散了,牙齿咬得嘎吱作响:“这车怎么回事儿,你不解释解释?”
  霍向宇从车把手上取下一袋包子,手指往后一伸递给陆迢:“解释什么?”
  好啊,被他点破了也不肯解释,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太过分了!陆迢气得一把抓过包子,把热乎乎的肉馅当成霍向宇狠狠咬了一大口,一边嚼一边嘀咕:“明明就有电三轮,不告诉我,害我去偷牛车,看我笑话,太坏了,太坏了……”
  “偷什么?”霍向宇冷不防开口道。
  陆迢差点呛住,怎么不小心把偷牛车的事说漏嘴了……虽说他也没偷成功,还被牛反将一军,但确实是件不光彩的事,陆迢心虚了,立刻抢过话头,堵住霍向宇的嘴:“我在说什么你干嘛偷听,那么关注我,你喜欢我啊!”
  陆迢头发没梳,脸没洗,嘴巴上还有一圈油汪汪的肉汁,这副邋里邋遢的样子,说起这种话倒是没有半点心理负担,他的逻辑很简单,大家都是男的,霍向宇肯定不能喜欢他啊,自然不会接话啦。
  果不其然,对方没有再继续追问,陆迢摸了摸胸口,松了一口气。
  车在土路上开了一会儿,太阳总算露了头,带着金芒的红色连起灰蒙的天与青绿的麦田,陆迢听见周围鸟儿啁啾的声音,微风吹起霍向宇的头发,露出他光洁的耳朵和后脖,陆迢盯着看了会儿,不知道为什么霍向宇这个人看着比日出还耀眼些。
  陆迢吃了三个包子,勉强填饱了肚子,这时候才发现三轮车上除了他,还装了几筐蔬菜和蛋,陆迢想想就明白了,原来霍向宇起这么早是要去镇上卖菜。
  他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说:“你这些菜送去哪个饭馆啊?中午要不就在那家吃吧。”
  “不送饭馆,去菜场卖。”
  陆迢原本懒散的表情正色起来,霍向宇说的菜场,应该不是那种排列整齐的生鲜超市吧……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霍向宇挺直的背影,这个人肩膀挺得那么直,衬衣洗得那么白,竟然说要去菜场卖菜?
  他实在想象不出霍向宇卖菜会是个什么样子,就算陆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从没去过菜市场,也看过街边的小贩,知道这是要朝人吆喝的营生。
  陆迢虽然开玩笑说霍向宇这样的长相去了服务行业肯定吃香,但一想到霍向宇真的给人赔笑脸,他又觉得心里很不得劲……
  难道种地那些不是耍着他玩,真的是为了维持生计?
  霍向宇好像确实没什么钱,衣服虽然整洁,料子都一般,在首都念大学,还得养弟弟,平时的开销却是不小,不去卖菜光靠那些补助肯定远远不够。
  那这两天霍向宇还又管饭,又买东西,也不问他要钱,陆少爷需要他打肿脸充胖子吗?
  严春华早说过陆迢吃软不吃硬,有些少爷脾气,但本性善良,换句话说就是容易心软还好骗。此时此刻陆迢已经在心里自发为霍向宇加了一层家境贫寒自强不息的滤镜,开始懊悔自己昨天种地不够认真,没有给穷学生霍向宇创收千把块,还多吃了人家好几碗白饭,害得人天没亮就从山里出来卖菜。
  陆迢越想越是良心不安,多吃的那几碗饭,都想按一饭千金的价,主动做冤大头了。但转念想了想,似乎霍向宇这样的人,往往自尊心很强,他要是直接给钱肯定不行,搞不好还会以为他在用金钱羞辱他。
  这可怎么办呢?怎么样才能不露痕迹地给霍向宇送钱呢?
  陆迢看着那几筐水灵灵的青菜,忽然有了主意。
  “霍向宇,我不走了,我要留下来帮你种地!”
  谁都想不到陆迢的脑回路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是怎么绕了那么多个弯,做出这样一个“完美”的决定,以至于霍向宇听到他说的话,难得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停下车转过头又问了他一遍:“你要留下来?”
  陆迢郑重地点了点头,没错,他要在未来的三个月里,通过种地帮助穷苦学生霍向宇发家致富,等会儿他就去下单几个农机来。霍向宇的耕种方式太原始了,根本没有效率,必须立刻改革!陆迢在国外读书时,去过同学家的农场,都是自动化机械种植,不知道他找同学联系下,能不能买到他们的设备?
  昨天还想偷牛逃跑,今天就说要留下来帮他,霍向宇哪里看不出陆迢眼里泛滥的同情心,没想到他还没开始算计呢,陆少爷自己把自己坑了,果然还是和从前一样,又傻又心软……


第11章 小尾巴
  霍向宇知道陆迢心软好骗,从一开始就打着欲擒故纵,施展苦肉计将人留下来的主意,只是没想到他还没有行动,陆迢就自己掉进坑里了。
  天亮了还没多久,菜场门口却已经忙碌起来,有和他们一样摆摊卖菜的菜农,也有赶早来挑新鲜的顾客。霍向宇选的菜市场是镇上最老的一家,因为年月太久,地面上沉积着多年的污垢,厚厚地板结在一起。这里的规划也不合理,进出的入口挤满了乱七八糟的菜叶子,刮下的鱼鳞和内脏,十分不讲究。
  陆迢看着心惊肉跳,一张脸揪在一起,脚尖只敢踮起来踩着地面,他紧跟在霍向宇身后,趟地雷似的,生怕踩中什么脏东西。
  其实镇上也有新建的农贸市场,比这里干净多了,但霍向宇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卖惨,自然选了条件最差的那个。
  陆迢看着霍向宇利索地展开蛇皮袋,铺在脏得看不清颜色的地面上,淡定地往上面摆放蔬菜,像是做过许多次一样,动作熟练。
  陆迢这个颜控完全看不得好看的人受委屈,霍向宇越是做得得心应手,陆迢越是脑补得凄惨辛酸,看得他眉毛都蹙到一起,忍不住一把抢过霍向宇手里的茄子,把人往电三轮上一按:“你坐好,我来!”
  霍向宇朝他抬抬眼睛,陆迢还得顾忌他的自尊心,说起心口不一的谎话:“手痒了,就想干活!”
  陆迢虽然揽了活,可他一个大少爷哪里卖过菜呀,他嫌菜根有泥巴,帮客人装袋时只肯提着菜叶子,叫人好一阵催促。他也分不清韭菜和葱,混在一堆一股脑儿塞给客人,得了不少抱怨。
  陆迢倒是难得没觉得委屈,做生意吗,都是这样的,只是他起了个头知道了其中的艰辛,更加觉得霍向宇不容易。
  日头渐渐升上来,早市的热闹散场,陆迢忙活了一个上午,菜没卖出多少,汗出了不少。他被晒得脸蛋红扑扑,牛啃过的刘海被汗水黏成一绺一绺,贴在额头上,又傻又丑。
  陆迢还不知道自己形象被害,点了一下早上卖菜的收入,喜滋滋地把钱塞进霍向宇手里:“我干得不错吧,刚刚有人少付钱,都让我揪出来了呢!”
  他自觉今天表现很好,帮了霍向宇不少,高兴得呲着牙,一副求夸奖的样子。
  霍向宇跟着伸手揉了一把陆迢的脑瓜,汗湿的绿毛被他揉得炸成一簇一簇,像只淋了雨的绿刺猬。
  陆迢赶紧抱住脑袋,红着脸喊道:“男人的脑袋不能随便摸的!”
  霍向宇才不管呢,他很早以前就想这样了,把这个傻乎乎的小男孩抱在怀里,揉乱他的头发。
  陆迢什么都不记得了,霍向宇却没忘记。震后第二年夏天,陆迢跟着严春华来到梧村救助站,白嫩嫩的小男孩还在上小学,简直是个小哭包,妈妈不在身边要哭,被虫虫咬了要哭,只有见到霍向宇才笑得像一朵太阳花。
  霍向宇的震后应急障碍表现很严重,整整两年,每一天都在重复同一个噩梦,反复地梦见剧烈的震动与骤然塌陷的地面,随后无边无际的黑暗将他吞噬。他在石板夹缝里撑了三天,出来之后才知道他的父母全都遇难了,只有年幼的弟弟被母亲用身体遮挡,奇迹般地活了下来,但身体也一直不好,由医院照看着。
  霍向宇那时候不过还是个孩子,远没有现在坚强,孤零零地跟着人潮辗转在各个救助站,每到夜晚抱着腿牙齿打颤。
  他还固执地拒绝任何心理辅导,严春华问他的每一个问题都只有沉默回应。
  直到有一天,陆迢误打误撞闯进了这场胶着的战局。小男孩眨着水汪汪的圆眼睛,不怕生地扑进漂亮哥哥怀里,又娇气又可爱,拉着霍向宇的手指朝他撒娇:“哥哥,陪我玩好不好!”
  接下来的一整个夏天,陆迢像根玩疯的小尾巴,整天黏着霍向宇,要哥哥亲要哥哥抱。
  霍向宇不知道这个爱撒娇的小孩是不是严老师想出的为他做心理疏导的新办法,他只知道陆迢确实烦得他没功夫再多想。
  小小的男孩学着他的抱抱机器人那样,用软乎乎的手臂圈住霍向宇:“哥哥太棒啦!你要不要开心地笑一笑呐!”
  霍向宇的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
  陆迢的头发软软的,被风吹起来时像一朵蒲公英开在田野上,霍向宇那时候就想揉一揉他的头发……
  陆迢捂着脑袋,真的生气了,霍向宇怎么这样啊,他又不是狗,这么揉来揉去的发型都没有了!
  不过霍向宇看上去心情似乎不错的样子,陆迢也就没有和他计较,轻轻拍掉他的手掌,问道:“这附近有没有什么理发店,我去把刘海修了。”
  霍向宇想了想,带着陆迢坐上电三轮,拐进了一条小巷子。
  这家理发店门面很小,只挂着一盏三色灯,招牌都没有,破得可以。
  这家店的老板是个大腹便便满脸横丝肉的中年大叔,手上拿着的刮刀不像刮刀,反而像杀猪的砍刀。
  陆迢看得脖子一凉,扯着霍向宇的衣服小声问:“这家店行吗?怎么看着怪怪的……”
  霍向宇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一直是在这里剪的。”
  陆迢打量了一下霍向宇的发型,挺普通的那种露耳的短发,比起他的绿毛朋克可差远了,不过胜在还算清爽利落。
  陆迢也是考虑实际情况的,他这个发型可是找了私人造型师精心打造,也不奢求能在镇上找到有同一水平的理发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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