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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客歌-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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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下又是狠狠一疼,咬咬牙,沉声道:“为客,喝完药一会儿给你做茯苓饼,听话。”
季为客眼睛上的黑布被蹭掉一些,此刻下意识睁开未被挖走的左眼,然而毫无焦距的无神瞳孔布满血丝,顺着眼角仍滑落着血滴。他喘着粗气,说话时呼吸困难。
“师父……我……”
他费力咽下一口腥甜,翻过身来仰面朝上,嘶哑道。
“我有点……听不清……”
沈问澜眼睛红了,他低低咒骂一声,抓过那碗药灌进自己嘴里一大口,苦的饶是他这般人也险些一口吐了出去,他好歹没吐出来一丝,立刻欺身压上床上的病患,没有丝毫犹豫俯身下去,嘴对嘴灌了他满嘴的苦香味。
费力的喘气声瞬间成了艰难的吞咽声。沈问澜尝到了一嘴的血的腥味,而那十指相扣的手在季为客无意识间缓缓收紧,最终牢牢扣住了沈问澜。
沈问澜起身,又给自己灌了一口苦到难忍的苦药,把碗丢到了一边,那苦味硬是让他一张冰山脸都崩裂了。一想到五年里这种苦得也能生不如死的药季为客不知道灌了多少,他就想也给季为客放血赔罪一次。
沈问澜又俯下身去,悉数喂到他嘴中。季为客仍旧被缠身多年的毒缠绕着,呼吸不上来。自嘴角溢出喘气声此刻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沈问澜无什么贪恋之意,却在离去时不舍似的,伸出舌尖撩过他沁血的嘴角。
沈问澜又附去他耳边,道:“等你晚上好了……我有话说,没事,我不走。”
刘归望觉得沈问澜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些误会。照苏槐那个意思,沈问澜非常自信刘归望知道他在想什么。
刘归望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武林大会各门派正积极准备,也正因为争这么个天下第一,各个门派才暂时没分出注意力来对付他们两个。
天下第一呀,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谁还管你个苟延残喘的小门派?就让你多蹦跶会儿吧,反正你没几天活头了。
而刘归望的实力大部分都是在“阴”这个部分,堂堂正正的擂台根本不适合他,自然榜上的名号也没多高。但沈问澜不一样了,这人根本不屑于打架,看了武林大会只觉得脑壳疼,对他的实力自然也众说纷坛。
若是这个当口,苟延残喘的决门掌门在大会上大放异彩,引起多方注意,自然不会让他顺顺利利的搞个天下第一下来。
“我在各大门派又都有心腹,若是提前布置好,让这些心腹暗地里吹吹风,让这些针对我们的同盟分崩离析,那就好办多了。”
“懂了。”白问花道,“就是借着除掉师兄这个借口,让他们起内讧?”
“对……但是吧。”刘归望抽了抽嘴角,道,“沈问澜会变成众矢之的,他觉得自己无敌吗。”
“这个先不提,如果没布置好,那我们是不是就一起死了。”
“横竖都是死,就是早死晚死的事。”刘归望笑了一声,云淡风轻道,“混迹江湖,淋着腥风血雨,谁不想死谁先死。”
☆、山河(四)
沈问澜真是亲师兄。
林问沥毫无诚意的心想。给他报名武林大会,那是轻轻松松就能办到的?
武林大会这东西,为了平衡四大门派各自支出——搭擂台,还要安排各种赛程,以及各项支出,难免会出现财政赤字。总让一派来办难免太过可怜,最终形成了四大门派各自轮流操办的体系,而今年操办的是逍遥谷。
逍遥谷听上去随和,但若真的随和,林问沥如今也不用在北亿山庄门口找个没人注意的地方蹲着了。
逍遥谷一派暗地里被人叫做笑面谷,因为听上去和“笑面虎”颇为相似,因此得名。得的名号自然和谷中人脱不了干系,这逍遥谷人人都带着张笑得亲切和蔼的面具,面具下面指不定在做什么打算。
虽然白问花也这样,但和逍遥谷的人比起来,简直是个白衣天使。
逍遥谷的人最大的特色就是,能笑着把人的脑袋砍下来,也能笑着把人削成人棍,逍遥谷虽是名门正道,但还没北亿来的有人情味。
问题就在于,逍遥谷如此名门正道,看到林问沥来给罄竹难书的恶人首领沈问澜报名,很有可能当场把他给办了。
前途何止渺茫,直接一道撞不破的南墙横在他面前。
于是林问沥自言自语道:“我是不是惹到师兄了,要用这方式杀我灭口。”
一道声音飘飘然从他身后传来,还对着他后脖颈吹了口气——“你想多了。”
“握草!”
林问沥吓得一个屁股蹲坐到地上,回头一看,白问花正学他蹲在地上,见他回过头来,眉眼一弯,又朝他吹了口气,样子风流多情,没个道人样子。
林问沥长出了口气,这要是被不知情的北亿弟子抓住了,不知得捅多大个篓子。
白问花也习惯了,哈哈两声道:“你放心吧,武林大会报名的人杂多,谁会闲着没事一个个盯着,沈师兄夹在那么多人之间,他一时半会发现不了,发现了的时候你早就回北亿了。”
林问沥一时愕然,倒也是这么个理。白问花挑了挑眉,道:“要不,我陪你去?”
林问沥翻了个白眼,道:“算了吧,我自己去就行了……师兄怎么不自己去。”
“他那个小宝贝撒不了手啊。”白问花拉长着尾音揶揄道,“你还不知道?以前他门下那么多弟子,偏偏就那个小东西有求必应。”
林问沥嫌弃附议道:“真的是,也不知道想干什么。”
白问花嗤笑一声,挑挑眉道:“就知道你没看出来。”
“……你看出来什么了。”
“你猜呀!”
林问沥:“……”
要不是这地方不方便拔剑,他一定要把白问花这双无时无刻不在闪烁的眼睛给挖出来炖了喂狗。
白问花也知道他不禁逗,便踩着界线提了一嘴,道:“不逗你了,就你这木头疙瘩看不出来,为辽肯定都看出来了。沈师兄不是把他当徒弟……也不能这么说,嗯……这么说吧。”
白问花在他愈发疑问的目光中以手压唇,沉声道:“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说罢,白问花也不管他明不明白,冲他眨了眨眼,起身甩袖就往回走,道:“走了,我逗逗刘归望去!”
林问沥还在原地莫名其妙他这些话,听他要去逗那个二货,又疑惑道:“不是,啥意思?你又啥时候跟刘归望搞上了?话说明白啊?”
这腥风血雨当口谁都一脸愁云,怎么就不见白问花发愁呢?
白问花刚回刘归望房间,就看见他相当愤怒的啃着鸡,好像还是鸡屁股。
刘归望长得是不错的,生得称得上是丰神俊朗。面上泪堂有颗痣,听闻这痣多为苦情痣。但白问花只是道听途说,到底如何实在不知。
但无论多丰神俊朗风流倜傥,坐在哪儿愤怒的啃鸡屁股肯定不是个养眼的场面。白问花一时间脸上的笑都僵住了,良久,才艰难的蹦出来一句:“……少庄主,你是生气还是吃饭。”
刘归望瞪了他一眼,含糊不清的愤愤道:“我就奇了怪了,我叫老钱去叫沈问澜过来谈谈,结果沈问澜叫老钱回来告诉我他不来叫我自己过去!原因还这么扯淡!”
白问花已经知道原因是什么了:“不扯淡啊,季为客嘛。”
刘归望:“……你们决门的是不是都有病,哪有人离了一个人不行的?”
“话不要说的这么绝。”白问花缓缓道,“你万一哪天有了这么个人呢。”
“放屁。”刘归望翻了个白眼,道,“那我就把他杀了我再自杀。”
白问花脸色微微一变,转而还是那么一副笑脸,似不在乎般道:“少庄主何出此言?”
“绊手绊脚……你当为何决门落此境地?你们实力不是问题,就是被那“沈问澜”抓着了这么个人,知道有这么个软肋,才能把你们搞到今日这样的。我是这儿的主,绝不能有这种软肋,若有一日真有这么个人在我身边了,与其像他们这样磕磕绊绊狼狈的很,倒不如一同赴死黄泉,也算作不负这情。”
“若他舍不得你死?”
“那倒更好,愿意为我而死,倒也是个好姑娘……又不会有,说这些干什么。”
白问花微不可察叹口气,道:“这是一处闲愁啊。”
刘归望刚又夹起块肉嚼着,鼓着腮帮子问:“啥?”
白问花看他吃的油光满面,如此的接地气,就算看见他那腰也一点欲望都没有:“没事。”
逍遥谷离得有些远,林问沥一来一回去了两个时辰,回来时候夕阳已西下。刘归望让老钱带话去给沈问澜,说不管你那个宝贝怎么样,如何布置可是人生头等大事,你不来谈的话那咱们一起死了算了,明个我就去你门口上吊,顺便再送你两根绳子摆门口。
沈问澜哭笑不得,老钱也汗颜,生怕沈问澜脾气诡异把他砍一顿,一句话都不敢说。
沈问澜只让老钱带了两个字过去:“我去。”
刘归望就算得到了想要的答复也还是意难平,这少庄主没说让他走,老钱哪敢动弹一下,在刘归望房间站了好一会儿。
白问花一直坐在藤椅上,白问花长得也养眼,老钱站着没事就看了他好久。
突然老钱爆出一声惊叫。
正在安静思考的刘归望让他这一叫吓得血压险些升高,浑身一哆嗦骂道:“干啥!?”
老钱忙道:“对不起少庄主!但是老奴……忘了给这位安排房间了!”
老钱正要说现在就去布置,刘归望就道:“没布置就算了,让他睡我这儿吧!”
白问花正坐在藤椅上思考人生,这一句话险些让他血压升高。
老钱还没说话,刘归望又接着道:“反正我床大。”
白问花血压直接升高。
仔细一算的话,沈问澜昨晚先陪了季为客大半夜,三更时候又去了列堂,把同行的刘归望吓了个半死,回头天刚亮季为客又犯病,一来一去,直到现在根本没合眼。
他都不想数自门派没落开始这是第几次通宵了,数了更困。
北亿确实有钱,一张床上足够两个人躺下有余。沈问澜实在撑不住了,上床躺到疼的睡不踏实,半梦半醒呓语不停的季为客旁边,打算睡一会儿。
这毒来的凶,去时也突如其来。季为客好歹痛的没那么钻心了,终于缓缓转醒。一片黑暗中再次只听得见自己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每一次这种劫后余生后能呼吸过来时,才会有那么一丝赢过奇毒的侥幸。
他在一片黑暗中深吸一口气,后仍旧抑制不住颤着吐出。全身从发麻痛感中脱出,终于拿回了五感,这才发觉口中一阵熟悉的苦味。
季为客突然有点疑惑,他什么时候喝药了?
没有吧?要喝也只能昨夜喝才对,昨夜的事还是记得清的,确实苏槐没给他熬药。
他越想越有些头疼,正要放弃时,突然想起那么一个带着药味的——吻,侵来的苦味与被其吸走些许的口中腥甜,甚至还被舔了一下嘴角……
季为客刷的脸白了。
他本以为是幻觉,还在自嘲都出现这种幻觉,是有多想以下犯上,大抵真是个孽障了。然而如今口中的苦味可不是奇毒能搞得出来的。季为客一阵没来由的心慌,连忙向身边探去,慌张唤道:“师父!你……师父!?”
然而如此一探,直接被其抓住手腕,沈问澜不悦的啧了一声,又松开手腕把他揽到怀里,哼哼唧唧的亲亲他发间,含糊不清道:“你让我睡会儿……一会儿说……”
季为客吓了个半死,虽知沈问澜有起床气,还是壮着胆子问了句:“我们……亲了?”
沈问澜哼哼唧唧的点头,随后无论季为客如何问他,都一概不答,看样子是真困到了家。季为客虽也知道该让他睡会儿,但实在是等得头皮发麻,只好牙一咬心一横,做好被他踹出去的准备硬着头皮把他摇醒。
沈问澜满脸杀气的醒来,凝风都打算拔了,一看是季为客,只好把凝风给扔出去了,一身戾气的揉着眉间,没好气道:“我不说了让我睡会儿……”
季为客苍凉道:“师父,你理解一下……我实在没办法在得知我可能以下犯上的前提下安心睡觉。”
沈问澜:“……”
不是我亲你吗?
沈问澜还是压下心中疑问,道:“想多了,是你喝不下药……我嘴对嘴喂给你的。”
季为客这才压住面上尴尬之色,道:“那……那就好。”
沈问澜大致将他心中所想摸清楚了,也没捅破这层窗户纸,干脆把该说的话说了,道:“我今日……没想到你会成这样。若是以后毒发,与我直说。你先忍一会儿,暂时还没解毒法子。”
季为客闻言发笑:“这毒,不是你下的?你不知道?”
“……不知道。”沈问澜不多做解释,今日把他扔在百花宫那边实在心存愧疚,倒也不争辩,道,“对不起。”
“……那你,教我练剑吧。”季为客硬着头皮道,“我总不能一直让你护着……主要,我得帮帮你,是不是。”
“……行。”沈问澜压下心中狂喜,试探问道,“你那个……左眼能不能治?”
“…能。”季为客犹豫一下,摸了摸左眼,道,“毕竟是我当年自己划的……要治很容易,就是一直不愿意治。”
沈问澜挑眉问:“怎么不治?”
“治好了看哪里都看不着你,治它干嘛。”
季为客漫不经心道。
此非眼疾,要说算个心疾,蚀骨心疾。十岁时候他遇见沈问澜,山上山水怎么能养出这么个两袖清风的人呢。感觉他怎么着都好看,眼睛里有光,和他手里的剑的名字一样,在哪儿一站风都凝住,什么都比不上他眸间水光清冽。
他身边总要有个沈问澜,方能安安心心的走在路上。若没有这么一道光,世间都只不过是破山水,有这么一道光,才说得上是高山清水。
五年前开始一片黑暗,若没了这么个沈问澜,什么都了然无味,倒不如盲着,至少还能在念想里记得那好长一段时日的光。
他恨过这光,可这光回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冒着灼伤的危险去碰一碰,也愿意再看看这道光。
沈问澜突然道。
“治吧,治好了,我就亲你——像这样。”
他说罢,俯身再给他一个吻。
☆、商谈(一)
苏槐大早起天还没亮就被季为客连拖带拽的从床上拎下来了。苏槐心中叫苦不迭,心道季为客从前定是个闻鸡起舞的“别人家的孩子”,每次都是比太阳起得早。
若不是苏槐打不过他,定要把他揍成个猪头。
苏槐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面容憔悴复杂幽怨的看着为了找他不惜一间房一间房蹑手蹑脚翻过来的季为客,心叹真他娘是个功夫不用在好地方上的天下第一,给自己接了杯凉茶,幽幽道:“啥事。”
季为客严肃的开门见山:“我这眼睛要治的话治多久。”
苏槐此刻还是昏昏欲睡,自然是有问必答,也不想这话里分量多重,嘟嘟囔囔的张嘴就来:“你那当时自己下手颇重,但并不是治不好,刚开始是好治的,你又不肯,长年累月下来成了旧疾,如今要治的话得看看你那眼……”
“来。”季为客十分潇洒的把黑布扯下来,道:“看!”
苏槐努力地睁大惺忪睡眼,站起来凑过去扒开他的眼皮,眯着眼看了一会儿,又打了个哈欠,道:“比想象中好点,大概要……”
这一看让他聚集了不少注意力,也清醒了一点,才反应过来季为客到底在说什么,犹如当头一棒,五雷轰顶,瞬时瞪大了眼睛:“你要治眼睛!!!???!!”
季为客:“……是啊。”
苏槐良久没有动静,季为客眨巴眨巴盲眼,道:“不行?”
苏槐打击颇大,险些爆粗口,哆嗦着道:“你娘……五年了,老子无时不刻不在给你灌鸡汤,就是想让你把眼睛治好,五年了,就算没有五个三百六十五天也有四个了吧!老子都快把嘴皮子给磨破了!你就是不治!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肯定又是姓沈的!我就奇了怪了,老子唠叨了五年的事这才几天他就把你说动了?!”
季为客刚想说是自己想开了,谁知苏槐那双火眼金睛一眼看破就是沈问澜,他一时间有点不自在,只好道:“也挺长时间了……”
“放屁!”苏槐不知为何气的跳脚,道,“大哥你清醒一点好吗,当年是他一刀把你砍成这样的!”
季为客:“……当然是选择原谅他?”
苏槐:“……”
“那啥,我最近意识到……他教我的剑法和套路,我会怎么跑他肯定知道,但是还是没有堵我后路,说不定……”
季为客试探着道:“可能不这样大家都活不下去,只能在能力范围内保我周全?”
苏槐一时间没话反驳,阴森冷笑一声,沉声道:“呵,是吗。”
之后用一副黑到简直能滴墨下来的脸色盯了他许久。
季为客让他盯得没来由的有点发毛,汗颜道:“……好郎中,能不能治呀?”
苏槐简直想给他一拳:“治,我治他娘的还不行??”
季为客接着试探:“那要多久呀?”
苏槐没好气的甩袖回床上,道:“快的半个月,慢的半年!”
季为客听见他这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知道他是要睡个回笼觉,连忙识相的退出去,道:“好的好郎中,我要快的,晚安!”
苏槐听见他退了出去,也未闭眼。摩挲着自己的手臂,心中一点主意慢慢萌芽。
季为客从苏槐房间里出来时,远处才微微泛起鱼肚白,他也不急,离沈问澜起床时候还有点时间,干脆扶着墙一步一步向那边走。
此时尚在毒发期,虽不及昨天那么凶猛,还是有些幻觉不依不饶的缠着他,虽不至于听不见别人说话,多少还是有些心烦意乱。
他走着走着,蓦地愣在了原地。
那幻觉在他耳边接二连三的尖着声音道:“你为什么知道路?”
“一介决门弟子,为什么熟知北亿山庄的路?”
“有谁带你走过吗?”
“你是住在这里过吗?”
“你不会是北亿的弟子吧?”
他一时间有些好笑,又确实想不明白为何眼盲也记得如何走北亿山庄的路。决门与北亿势不两立,沈问澜是不会带他来的。儿时两次武林大会,一次是泓教主办,一次是在师门,根本没来过这个地方。
仔细想来的话,从房间出来,更毫无理由的就来了专给不便露面的人物准备的客房这边。似乎都是理所当然一般,甚至到现在都忘了怀疑。
季为客一时愣在了原地,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这么清楚这片地方的理由。
一道有些老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您这是要去哪?”
季为客吓了一跳。若有人接近他,他没有理由注意不到。又想此处北亿的一般人进不来,身手在他之上,也不是毫无道理。
——“你怎么知道的?”
季为客一时间找不出理由来。那声音来源看出他脸色不好,关切道:“我送您回去吧?”
季为客还没说些什么,面前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沈问澜打着哈欠迈出来,听到动静侧头一看,就看见季为客脸色发白,旁边一位看上去有些年长的妇人刚刚正担忧的看着他,却在沈问澜出门来的时候眸中热切一冷,竟无端冒出几分杀气来。
沈问澜瞥了一眼这妇人,一副管家的打扮,一看便不是什么习武之人。然而刚打照面时望向自己的眸间几分凛冽实在与表面不相对付,转瞬即逝的杀气也被他收进眼底。纵使如此沈问澜表情也没什么波动,还是一如既往戴了个冰山出门来了。
沈问澜伸手把季为客抓过来揽到自己这边,不管怎么说,北亿的还是有点抵触心理。
他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道:“有事?”
那妇人并未面露半点尴尬之色,反倒笑吟吟道:“并无,方才见这位脸色不好,妾身以为……”
“不劳费心。”沈问澜不想与她多说话,道,“劳烦去告诉你们少庄主,一会儿未时见面,地点他定。”
妇人笑吟吟称了声是,作个揖走了。
沈问澜侧眸看了一眼季为客,见他脸色发白,道:“那人怎么回事。”
“没。”季为客道,“那妇人没说什么……就是问我怎么样,要不要送我回去什么的。”
沈问澜闻言眯了眯眼,没再说话,暗地里记下了这妇人样貌。季为客突然没头没脑冒了一句:“师父,你以前带着我来过北亿?”
这问题和“你喜欢刘归望吗”没多大区别。
沈问澜冰山脸崩了,脸上黑了又青,瞬间心中五味杂陈,艰难问道:“我在你眼里是那么叛逆的掌门吗?”
季为客就知道。
他脸色还是不好看,沈问澜见他神色不对,意识到没这么简单,问道:“这怎么了?”
“没事。”季为客挠挠脸,道,“我刚才去找苏槐,一来一去发现自己对这地方没道理的熟悉。”
“是吗。”沈问澜见他模样就大概知道他想什么了,道,“别想多,你在我眼皮底下过了将近十年,再怎么说,也是我决门弟子。”
季为客心道沈问澜真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到底还是硬着头皮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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