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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侯爷-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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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骁整个人微微一怔,随即立刻侧过了头去。
而后,只见床榻上那个足足睡了两日的少年此刻正微微撑着身子朝着他看来。那一双纯黑色的眸子里没什么波动,只是微微眨了一下,半眯着直直地朝着他手中的那个东西瞧了过来,半晌,那人的视线又缓缓向上移到了他的身上,而后若有似无地弯了弯唇:“却不想世子竟还会这些奇技淫巧?木匠的这等活计你都能做了。”
洛骁垂眸瞧了瞧手里的东西,然后将还只是半成品的物件收了起来,淡淡地笑道:“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让我甘愿去做这些子东西的。”
“如此?”闻人久将洛骁的表情收入眼底,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那孤的资格可够了?”这话甫一问出口,闻人久便觉得有些不妥,但是说便说了,倒也没甚可后悔的,斜了那头一眼,便淡淡出口吩咐道,“扶孤起身。”
洛骁便点了头,几步走过来,替他在身后垫了个靠枕,轻轻道:“殿下身子还未大好,现下还是在床上好生歇着罢,有什么事吩咐我去做便是,殿下就别动弹了。”
闻人久见洛骁没回答自己先前的那句话,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心头莫名就生出几分不爽快来。眼眸一垂,重复了一遍,:“你去做?”倚着靠枕,只半眯着瞧他,忽而微微弯了弯唇,却是笑了,配着那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竟是有一种莫名缱绻的味道,“孤要如厕,世子也能替么?”
洛骁一怔。这话从闻人久嘴里说出来,不知怎么的,倒忽而让他产生了一种被轻薄了的错觉。
抬眸瞧着闻人久那么副刻薄中却又夹杂了几分病中特有的慵懒的模样,却是哭笑不得,一时间也不晓得该拿什么样的表情来应对闻人久这无心的言语。
心中叹了一叹,起身拿了帕子伸手替他将额迹的汗拭了拭:“如厕的话,我即便是想替殿下,倒确实也是有心无力,不过——”话至此,略略一顿,尾音脱长了几分,瞧着灯火下,闻人久那双时不时轻颤一下的睫,心底像是被一片羽毛划过一般,明明轻柔得都感觉不到重量,却又偏偏留下了一种叫人想哟忽视也难的酥麻,唇角微微一勾,垂着眸道,“要我抱着殿下去,还是使得的。”
闻人久大约也是未想过洛骁能对这话应对至此,一时间望着他,眉峰一挑,竟也是默了一默。
洛骁难得见闻人久语塞,心情颇好地瞧了好几眼,而后才坐到床榻上,轻轻叹了一口气:“殿下这一觉,睡得可实在是太长了。自皇后与淑妃走后,都已经过了整整两日……”似是想到什么,笑着摇了摇头,“可是把殿内的那些子公公和丫头们急坏了。”
闻人久点了点头,瞧了一眼洛骁,淡淡道:“他们忠心,孤自然是晓得的。”
虽然语调之间并没有什么起伏,但瞧上去分明是满意的。洛骁瞧着这样的闻人久微微笑了一笑,却倒也并不点破。
“不过,虽然殿下今日是醒了……只怕此事还不能就此完结。”洛骁想到另一事,声音微微一沉,凝眸深深地看了闻人久一眼,而后一字一句道,“——明日,就该是皇上的寿宴了。”
第42章
墨兰首先拿着药碗进了屋子,只是刚刚到了外室,便听得里头传来了低低地说话声。隔着帘子,声音听得并不真切,但是那道略清冷些的声线,却一听便知是属于谁的。
微微一怔,随即却是眸子亮了亮,快走几步忙撩了帘子,抬了头打眼一瞧,便见得洛骁与闻人久此时正坐在一处,洛骁正低声说着什么,闻人久便靠在床头垂眸听着,偶尔或许是有什么意见了,便抬了抬眼瞧他便回一句什么。
她在这处静静的瞧着,竟莫名地觉得那两人处在一起,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来。
想了半晌,眨了眨眼:大约就是太子曾经说的伯牙与子期?
虽然计较起来,世子应该是算作殿下的臣子,和殿下相处之时,纵然不会同他们这些仆从一样对殿下那样毕恭毕敬,但是却也不该是如此亲近得仿若友人一般,但是——
闻人久斜了一眼端着个托盘,却直愣愣站在帘子前瞧着自己与洛骁的墨兰,淡淡道:“傻站在那里做什么?药该凉了。”
墨兰眨了眨眼,眼圈有点泛红,但是唇角却不自觉地扬了起来:“不过是见殿下与世子说话,怕一不小心打扰了罢了。”端着托盘快步走了过来,将托盘放到桌子上,伸手将药碗端了起来,道,“殿下这一觉睡的时间恁的长,这下墨柳那丫头夜里头偷摸着就哭了两回……这会儿她同张公公是还在厨房里候着,待过会儿她过来……”
话说着,顿了一下,轻轻叹了一口气,瞧着闻人久,却又是笑了起来:“要是她失仪人前,殿下可千万不要怪罪。”
闻人久与洛骁对视一眼,随即却也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有些无奈,眼里却也印上了些许笑意。
“药给我便是。”洛骁伸了手,从墨兰手里将药碗拿了过来,微微笑着道,“你去后面将张公公和墨柳都叫过来罢。”
墨兰福了一福,笑着应了一声:“奴婢这就过去!”
却说这一日,知雅匆匆从茹末那里出来后,便径直去了淑妃那处。在门外守着的小宫女见知雅来了,有些稀罕地朝她身后望了一望,低声便问道:“茹末姐姐呢?”
“正病着呢。”知雅看了她一眼,道,“正巧了,你待会儿回去的时候,记得帮着她叫个大夫瞧瞧。”
“我知道了。”小宫女点了个头,连忙应了,“对了,先前我听着里面那儿传来了些许动静,想着许是娘娘和圣上那边醒过来了,知雅姐姐还是快进屋伺候着罢。”又看她一眼,“那我先出去了?”
此时已经是卯时三刻,相较之前已经是晚了。
知雅微微蹙了下眉,摆了摆手,一边匆匆朝着屋里头走着一边轻声道:“去罢。”
只不过大约是走得太急了,一不留神,竟径直撞上了正从屋内走出来的德荣帝。并未抬眼,不过是眼角扫到来人那一身明黄色的衣料,知雅立即便刷白了一张脸,吓得直接跪在地上便告起饶来。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奴婢、奴婢……”
德荣帝脸上却没有什么怒色,只是低眸若有所思地瞧了瞧那个跪伏在地瑟瑟发抖的宫女,道:“抬起头来。”
知雅身子僵了僵,随即缓缓地抬了头,一张俏丽的瓜子脸上带着满满的惊慌,虽无甚倾城绝色,但倒也楚楚可人。
德荣帝的眼里闪过一丝兴味:“朕记得你,你的淑妃身边伺候的丫头……知雅是吗?”
知雅瞧着德荣帝眼里闪过的奇怪神色,哆哆嗦嗦地点了点头。
德荣帝上前半步,俯在知雅身侧嗅了嗅,又低低地笑了起来:“你用的什么香,这气味倒是诱人得很。”
知雅浑身一怔,全身僵硬得如同石头一般,但是随即,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按在地面的手不自觉地握了握,视线下意识地朝着装着那包香料的衣袖看了一眼。
“奴……奴婢这是……”
“皇上,外面怎么这么大的动静?”内室里头,淑妃却是撩了帘子走了出来,抬眸一瞧外头的情景,眸子冷了冷,随即上了前,柔若无骨地靠在德荣帝身上,不着痕迹地将人从知雅身边拉了开来,“是这丫头冲撞了皇上?”
德荣帝揽住淑妃,一笑:“无甚大碍,也不怪她。”而后看着知雅,又笑着叹了一声,“怎的朕以前没爱妃你这里有个这样钟灵毓秀的丫头?”
此话一出,淑妃的眸色更冷了一点,只是脸上却还依旧挂着点笑:“不过是个粗笨的丫头,哪里当得起圣上这一句夸赞?”侧头瞧了一眼跟在身后的福公公,然后温柔地推了推德荣帝,娇嗔道,“时候已经不早了,圣上还是快些上朝去罢。再耽搁下去,臣妾可真是要被那些子言官给说死了。”
德荣帝伸手拧了拧她的脸颊,语气里夹杂了些许暴躁:“终有一天,朕要将那些一天到晚就在朝堂上对朕说三道四的老东西全部处死!”言罢,紧抿了一下唇,倒也不再注意跪伏在一旁的知雅,一掷袖,带着些许不悦踏出了大门。
福公公倒是依旧笑眯眯的,视线从淑妃到知雅身上不动声色地扫了一圈,随即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是跟着德荣帝的步子,快步追了出去。
待得德荣帝的身影完全都瞧不见了,淑妃才低眸瞧着知雅,冷冷的笑了一声:“你跪在这里做什么?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进来为本宫梳妆!”
知雅颤着声音应了一声,用手撑着地站了起来,低着头跟在淑妃身后进了内室。
淑妃径直坐在梳妆台前,拿了把木梳梳着自己的长发,透过铜镜见着知雅进来了,便淡淡地问道:“本宫记着今日这内室的差遣明明是交予茹末去做的,怎的临时倒换做了你?茹末呢?”
知雅站在淑妃身后,双手绞着衣角,赶地将茹末生了重病一事原原本本地同淑妃说了一遍,淑妃听了,挑了挑眉,回头看着知雅,弯唇一笑:“是么,这倒是赶巧了。”
随即将木梳搁在了台子上:“过来,替本宫梳一个双刀髻。”
知雅诺诺称是,赶紧上前拿了木梳替淑妃梳妆。
淑妃冷眼瞧着铜镜里自己的脸,纵然是国色天香,娇艳依旧,但是到底是年岁上去了,便是颜色正好,却也耐不住那些年轻鲜嫩的,能给予皇帝新鲜感。
“知雅你在本宫身边也呆了三年了罢?”淑妃轻轻笑了笑,“以前还未发觉,今儿个皇上一说本宫才感觉到了,知雅竟也出落得这般标志——无论样貌还是身段,竟是一点都不比那些秀女们差呢。”
知雅看着铜镜里淑妃那一双带了几分阴毒之色的眸子,心一慌,手上的动作不由得重了一点,疼得淑妃猛地皱了皱眉头,反手一个巴掌就将人抽得趴在了地上。
“不过是得了皇上的一句夸赞,竟是就把自己当了主子,连个发髻都不会梳了吗?”淑妃冷笑了一声,走到知雅身边,猛地朝着她的腹部踢了一脚,看着知雅捂着肚子疼的微微扭曲的脸,心下快意几分,扬着声音道着,“来人,替本宫将这个不知好歹的贱婢拖下去,杖责十五!”
“娘娘!”知雅惊恐地抬了头瞧着淑妃,竟是连腹部的疼都顾不上了。
“拖出去!”淑妃一皱眉头,朝着那两个进来的粗壮嬷嬷,厉声便道。
两个嬷嬷领了命,赶紧便将知雅拖下去了。淑妃呆在屋子里,听着外头断断续续的惨叫混合着板子击打在肉体上的闷响声,好一会儿,心里才觉得舒爽了起来。
知雅虽然是个宫女,但是在宫里头,生活的却也是比寻常富贵家的小姐还要精细的。这板子挨下来,不过才几下,人便就已经昏了过去。
待得再被人喂了些水清醒过来时,她已经是被人抬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身边是茹末正在照顾她。
茹末脸上依旧没什么血色,但是精神却好了些,倒是知雅,几个时辰前还活蹦乱跳的,这时候却趴在床上气若游丝了。
脸上显出几分无奈,拿着帕子来为知雅擦了擦嘴角,轻轻地道:“你平日里虽然性子跳脱了些,但大抵也是个知晓轻重的,怎么今日里偏生触怒了娘娘,惹她发这么大的怒气!”
知雅瞧着茹末,眼睛眨了一眨,眼泪一滴一滴地就滚落了下来,哑着声音摇着头:“我……我没有……没有想要勾引皇上……我没有!”
茹末瞧着知雅,叹了口气:“但是娘娘是主子,主子是不会错的。”伸手握了知雅的手,“而且,娘娘一向忌讳这些事,纵然你熬过了今日,只怕是以后在这风荷殿也——”
知雅咬紧了唇,眼泪掉的更凶:“茹末姐,茹末姐,那我该怎么办?”
茹末起了身,在装了水的木盆里洗了洗帕子,低垂着眸子,眼底有着暗色的光微微浮动。
“能怎么办?只能熬着了……谁叫我们是下人,天生便是能叫那些个贵人随意作践的呢?”回过头,看着知雅,脸上显露出一丝怜惜,“虽然这句话我不当讲,不过,若是今日你真的被皇上看中了,那说不定——”摇了摇头,话却又止了,“你今日这伤重的很,还是别乱动了。我屋子里还有些娘娘赏的药膏,那药膏听说是外头上贡来的,好用得很。我这就去拿过来给你搽一搽。”
说着,担忧地瞧她一眼,缓步走了出去。
趴在床上,知雅愣愣地瞧着茹末出去的背影,好一会儿,吃力地从袖子里将那个已经被压得有些起皱的香料拿出来瞧了瞧。
幽幽的香气像是具有侵略性一般径直传到了四肢百骸,脑子里轻飘飘的,仿佛连身上的痛处都麻痹了几分。
下人就是天生活该被作践的?主子就合该是能享锦衣华服,受众人侍奉的?
——那么凭什么,她就非得是个下人呢!
第43章
大乾的初代帝王原是推崇勤俭之道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等到了德荣帝这里,却又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普通宫殿里尚且有着无数的金柱琉璃瓦、宝石夜明珠,等到了帝王的所处的大殿,那便更是极尽奢华之能事,金碧辉煌气势宏大得似乎得能够闪花旁人的眼睛。
天色还未大亮,整个皇宫的公公、宫女们却已然开始有条不紊开始进行起了宴席开始前的准备。
由于这是德荣帝第一次举办整数的寿宴,是以这一日,整个金琉殿倒是比往日瞧起来还要更加恢弘。
金琉殿檐下,陈设着中和韶乐;而其门内,则陈设着丹陛大乐。一时间礼乐声不绝于耳,倒很一番美妙的情景。
殿内,王公、一二品大臣的席位依照着品级、文武之分隔成了两列依次排下;而在殿郎下,则布设北域和苗疆等藩属国使臣席位;与宴其他一些品阶虽不高但是德高望重的大儒或是富甲一方的皇商的席位在殿外阶下。
井井有条的,半丝都容不得出错。
“茶饮用的什么?”皇后拿了单子,一边看一边问着掌事的李嬷嬷,做着最后的确认,李嬷嬷听了,立马道,“用的是君山银针。先头是想用方山露芽来着,但是这些日子见着皇上似乎偏好君山银针是以临时又给改了。娘娘您看可妥当?”
皇后想了想,点了个头:“倒也可。”
李嬷嬷见皇后没什么意见,便接着说了:“菜式是贤妃定下的,选了干果四品、蜜饯四品,饽饽四品、酱菜四品、前菜七品。用的是五香腰果、花生粘、和……”
“行了,不用念了,本宫自己会瞧。”皇后挥了挥手,淡淡地道了一声,“贤妃做事向来稳妥,这不过是宴席上的几道菜品,向来也不会有错的。”
李嬷嬷闻言,有些讪讪地笑了一下。
说起皇上大寿的宴席这件事,皇后心情不怎么爽快倒也并不奇怪。明明之前她都已经着手准备了一年有余,桩桩件件的大小事务都费心费力地筹办完善了,却偏偏在几个月前前,贤妃却被皇上亲口点了名儿,说是辅助她来举办这次的寿宴。
辛辛苦苦作出的努力仿若就在皇上那么轻飘飘的一句话里化作了乌有,皇后心中如何感想倒也不难揣测了。
“皇上是不舍得娘娘太操劳,这才叫贤妃过来帮着娘娘打打下手的。”走过去帮着皇后按了按肩,李嬷嬷笑着道,“皇上可疼娘娘了呢!”
皇后斜睨了李嬷嬷一眼,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讽刺:“这些安慰的话不必说与本宫听了,到底为的是什么,本宫心里清楚得很。”随手将手中的单子按在了桌上,眼眸一抬,瞧着李嬷嬷问道:“安儿呢?”
“殿下?”李嬷嬷想了想,“之前已经让人去请了,此时怕是还在梳洗,大约再过一会儿就该来了。”
皇后点了个头,随即像是想到什么,道:“宫内事多人杂,且叫那些下人们将殿下看好了,别叫他在这个时候给本宫惹出什么乱子来,可听明白了?
李嬷嬷点了个头,忙道:“奴婢省得的。”
而在另一头,青流殿。
闻人安微微皱着眉头瞧着紧紧跟在自己身后的宫女嬷嬷,一张小脸绷得死紧,眼里也透露出来些许不耐烦来,伸手一把推开右手边最近的一个宫女,怒声便道:“你们全部都挤在一堆,跟前跟后的,烦不烦?碍着我走路了,滚开!”
那宫女被推得后退了半步,只是紧接着又立马跟了上来:“殿下,但是娘娘说……”
“母后、母后!本殿下自然知道母后说了什么,用不着你们这群贱婢一再提醒。”眸子微微涌上一层暴虐,“母后是你们的主子,我难道不是?在这青流殿里,旁的做不成,难道我想处置一个宫女太监,还有哪个会说些什么?”冷笑一声,“还是你们以为你们的娘娘会护着你们?”
闻人安再抬头瞧一瞧众人眼里闪过的犹豫,神色松快几分,但是心里却也知晓自从前几次他擅自跑去东宫的事被他的母后知道后,恐怕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不会拥有什么单独出行的机会了。
即便不是这些子人,总还会有下批人。
如果能将这些人全部都弄死,那便就很好了。
只可惜,现在他还没有这个权利。
闻人安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霾,背过身摆了摆手:“你们,离我一丈远。”
说着,抿着唇,大踏步地朝着殿外走去。
*
洛骁是同闻人久一同去的金琉殿。已是近午时,阳光正好,直直地洒落下来,显得整个金琉殿气势恢宏,张灯结彩,宫女太监们端着盛放着食物的托盘在殿内来回穿梭,端得是一派奢侈和乐的景象。
洛骁抬头瞧着面前难得一见的盛况,微微有些发怔,一时竟产生了些不知今夕何夕的错觉来。
“怎么了。”闻人久察觉到洛骁有些异样的沉默,斜了他一眼,淡淡地问,“被震撼住了?”
洛骁眼眸垂了垂,笑着道:“这么多年,我从未见过比大乾这皇宫更奢华的地方了。只不过说出来,倒是让殿下见笑了。”
闻人久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倒也没笑话他什么,微微偏了偏头示意道:“走罢。”
洛骁应了一声,紧跟在他身后,便入了金琉殿前的万寿门。
“说起了,你入宫这么些日子,倒也还未曾见过孤的其他几个兄弟罢?”
正走着路,忽而,一道淡淡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洛骁侧头望了望神色淡淡,仿佛一点情绪波动也无的闻人久,笑道:“的确不曾见过。”
“你想见么?”闻人久突然侧过了头,望着洛骁,轻挑了一下眉头,“孤的兄弟们、孤兄弟的母妃们,一个个的,似乎都对世子感兴趣的很。”
洛骁听了这个话,却不答,只是笑着狭促道:“殿下这话听起来却叫人以为你是吃臣的醋,现在正发脾气呢。”
“世子在孤东宫里呆了这些时日,别的功夫未曾瞧见,只是这脸皮,倒是愈发的厚了。”闻人久深深地看洛骁一眼,随后却是毫不在意地继续面无表情地想先走着,“记得席上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莫丢了平津侯府与孤的脸面。”
“谨遵殿下教诲。”洛骁笑着应了,走在闻人久身后半步的地方,微低着头瞧着那头白皙的下半张脸,思绪又微微地有了些许的涣散。
上一辈子的此时,他在想什么?在做什么?又遇上了什么?
然后心中猛地抽动了一下。
闻人久的那些兄弟们啊。
深色的眸子里凶猛地涌动起了什么,但是随即,却又被强行压下去了。
殿门缓缓被推开,金琉殿内的奢靡光景一点点的映入眼眸。
洛骁环场扫视了一圈,然后微微一顿,而后视线遥遥地落在了稍远处那个穿着皇子衣袍的小小身影上。天真的,可爱的,和记忆中一致的,他所钟爱的那个尚且还年幼着的七殿下。
啊,对了。
洛骁藏在袖中的手一点点的握成了紧紧的拳头,但是眸子里却是清明的一片。
“还好么?”
低若耳语的声音隔着空气传过来,洛骁垂眸瞧了瞧身侧那个一脸冰霜似雪的太子,而后,微笑着摇头:“没事。”
嗯,是了。
上辈子,他和闻人安,就是在这德荣帝的寿宴里第一次相遇的。
第44章 宴席
只是,却不是在着金琉殿里。
到底与上辈子是不同了。
洛骁与闻人久分别被宫女引至自己的席位上,因着品阶的差距,两人一头一尾,相隔的倒是颇远。
洛骁下位坐的是武安侯家的庶长子容默,见着洛骁望他,那人便抬了抬头,冷冷地朝着他点了点头,权当做了打了招呼,随即又淡淡地低下头,自己拿了个酒杯,自斟自饮起来。
容默是从二品的职位,对着洛骁这番做派不得不说是极势力的,但是洛骁瞧着这情景,却也只是微微地笑了一笑。
虽然未曾打过几次交到,但是毕竟曾经在军中也共事过几次,心中知晓这个人就是这么个性子,是以倒也并没有如何怪罪。不过正当他准备回过头,好好瞧一瞧殿内的情势时,身旁却突然传来了一声略显得几分尖锐的冷嘲。
“到底是个妾室生养的庶子,即便是入了朝堂,还是跟在府里的时候一样,行事没得半点规矩!”
洛骁一抬眼,只见一个穿了世子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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