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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见君子-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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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不想要的,他就好好地藏起来,再也不让他烦心了。
  钱能的事暂时是被顾桓压下去了,但姬允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缝隙,谋划着借此给土地整治打开一个缺口,自然不愿就此干休。
  望鹤楼的那间阁楼便就此被充作了姬允的私人议事厅,每隔几日姬允便借着听曲的由头去望鹤楼,与换装而来的官员们商讨国是。
  其中有个叫耿朔的年轻人,父亲原本只是地方上的丞郎,没什么优渥身世。但敌军来犯时,耿朔父兄悍勇不退,拼杀至死。朝廷感其忠义,特加抚恤,封了耿朔死去的父兄为县伯县男,由耿朔嗣他父亲的爵位,又召辟耿朔入尚书台作台郎,正好是在刑狱那曹。
  姬允要对牢里的钱能下手,自然就少不得要多劳动耿朔从中动作。
  所以别人都还罢了,极天阁聚会,只有耿朔是几乎次次都来的。
  这日商议,耿朔又带来些新消息。
  “臣私下里找机会又讯了那钱能几遍,听他前言不搭后语,前面还说钱贵所为他一概不知,后头又自己说他让钱贵去盯着那些不肯卖田的人,给他们点教训让他们乖乖把田卖了。”耿朔还奉上一张名单,“臣还套出一些名单,已叫人去查探过,确有其事,这些人的田都是被钱贵以几乎白拿的价钱买下来的。一揪一个准。”
  姬允大喜,小心将名单收好了,得意地哼了声:“孤倒要看看,顾桓还能怎么跟我犟。”
  白宸将耿朔送出去,折回来时,发现姬允大约心情舒畅,已又多喝了几盏酒,此时正举着杯箸,摇晃着走到歌伎近前,歌伎也不敢动,眼看姬允就要这么倒在她身上了。
  白宸眉头一蹙,快步走上前,直接捞住了他的腰,把人揽回自己怀中来。
  姬允被猛然这么一挡,美貌小娘子近在眼前却碰不到了,不由浮起了不快。
  他仰起绯红的脸,见着眼前的人,脑子里偏又卡了一下。
  唔,真是奇怪。
  他一看见这人,就想不起来要生气了。
  “陛下,说过多少次,酒量不佳便少饮些。”
  偏那人还喋喋不休,教训他似的,语气也不好,还将他手中杯箸也取走。
  姬允无端觉得委屈,口中嘟囔着还给我,一手又伸出去抢。
  这下对方将他的手也握住了。
  “陛下,别闹了。”
  姬允挣了挣,纹丝不动,醉意朦胧里盯着面前的人。
  他其实并不醉得十分彻底,还认得出眼前的人,也看得清对方微蹙着眉,不耐似的神情。
  他觉得特别地难过。
  如同潮水一样地涌上来,淹没他的理智。
  其实他真的很不能忍受来自这个人的不耐和厌烦。
  每次对方对他露出这样的神情,他都能难受很久。
  他眼中莫名涌出泪来,但他并不察觉,只以为自己应该是一副恶狠狠的模样。
  “白宸,你不要这么对我。”
  当然事后姬允就很后悔了,好端端的命令式句子,在他舌尖拐了个弯,从不能变成不要,倒像是哀求。
  他何时需要低姿态到那样的地步呢?
  连上一世他也不能像这样在白宸面前露软。
  又是丢脸又是尴尬,简直恨不能把吐出来的话,再一个字一个字地捡回去吞了。
  但此刻他已经是被迷了心窍,那颗心脏太酸太胀,蔓延到四肢,让手脚也微微抽搐起来,手下动作和说出来的话,都全不受他控制。
  白宸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他,他用那双重获自由的手紧紧揪住对方的衣领,眼前是一片晕眩而模糊,他却片刻不眨地紧盯着那张脸。
  而后用力地亲了上去。
  他充满了急切与渴望,啃噬对方嘴皮的动作几乎有些凶狠。
  但被强吻的那个人无动于衷,毫无反应似的,白宸紧闭着嘴皮。
  然后以一种缓慢,而又不容抗拒的力度,将人从自己怀中推开——却又不是完全拒绝地推开,一只手仍搂着他的腰。
  白宸垂着眼睫,他的嘴唇抿得很紧,眼里是一片无底洞的墨色,那墨色仿佛是沉到无尽深渊里似的,如此近乎显出一种绝望的姿态来。
  “凤郎,你究竟想要我怎么对你呢?”
  “是你自己说,你不能同我在一起。”
  “为此我不得不离开你,到现在才敢回来见你。”
  “你这样,又究竟置我于何地呢?”
  姬允不能回答,只能装作酒醉听不懂,仍然揪着他不肯松手。
  但他也只是这样,不依不饶地揪着,既不往前一步,又不肯彻底放过他放过自己。就这样不明不白,糊里糊涂地牵扯着,不想考虑所有左右为难的事情。
  白宸仿佛是要被他气笑了似的,他牙齿用力地并在一起,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磨牙声。
  “凤郎,我给过你机会了。”
  白宸咬牙切齿地放出那样的话,姬允也微感不妙,觉得自己这样来回动摇,实在拖泥带水。
  但本性难违,他能一而再、再而三栽在这人身上,自然有其 必然性,由不得他控制。
  所以当白宸挥退旁人,拉扯着他,将他压向床榻,用力亲下来的时候,他不仅没想起来要呵斥,反而头皮发麻,兴奋得浑身颤栗起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销魂蚀骨的感觉了。
  自白宸离京,他也不是没宠幸过别人,但他这个壳子里的灵魂似乎是真的老朽了,看着鲜美诱人的年轻肉 体,也觉得意兴阑珊起来,总是提不起劲。
  几回之后,越发地乏得厉害,又不好叫医师来看自己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只作出忙于国事的姿态,渐渐地冷淡下来,不再召人了。
  但眼下只被吮 吸了嘴唇,就眼前金光乱闪,耳边一片呲啦乱响的过电声,大脑兴奋到空白,太阳穴阵阵发跳——是姬允丝毫未料到的。
  他一时无暇从自己过于激烈的反应里回过神来,甚至也考虑不到现在不停止,过后该要怎么收场。
  他手脚发抖,仿佛快要渴死一般,抖抖索索地纠缠上去搂住对方的身体。
  亲密无间的那一刻,甚至满足得落下泪来。
  而在凶狠进出的间隙里,白宸睁着那双墨沉沉,隐隐泛出红色的眼睛,无声地俯视他。
  那双眼里的晦暗锋芒,熟悉得让姬允不得不偏开头,逃避似的闭上了眼睛。
  万幸的是,姬允所担心的事后尴尬场面并未出现。
  他先醒来,没来得及仔细看身边人熟睡的神态,便看到白宸睫毛微颤,也要醒了。
  他忙闭上眼睛,只好又装起睡来。但对方不知在做什么,手臂还拦在他腰上,总之似乎是不打算起床的样子。
  他装了一阵,装不下去,也只好睁开眼。
  不料一下四目相对,白宸正盯着他瞧,因猝不及防,目中温柔之色还未散尽。
  姬允一瞬间福至心灵,大约猜出方才那一阵白宸都在做什么了。
  一时竟首先怀疑起一夜大睡过后,自己脸上是否生出些不干净的东西,比如眼屎之类的。
  而本来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的说辞,这会儿已灰飞烟灭,消失殆尽。
  他一时怔得无话可说,白宸已垂下睫毛,迅速收敛好神情。
  再望向他时,脸上已是淡淡的了。
  “昨夜冒犯了陛下。”他顿一顿,微微抿住嘴唇,似带了点强自隐忍后的疏离。
  “以后不会了。”
  白宸说了那样的话,事后也果真对他恭顺有礼,保持距离,与之前并无不同。
  而姬允当时既装了醉,事后又感到了后悔,这下白宸主动找了台阶下去,他自然也就当作无事发生。
  二人又作出君臣相得的姿态来,整日里相对,倒比旁人还要来得更正经。
  而一旦稍微隔了点距离,不那么近得几乎模糊了。姬允看着在议事上屡有见解,将利弊得失条分缕析的白宸,就不得不承认,上一世他因自己的一厢情愿,愚蠢昏昧,的确误了对方太多,也误了天下太多。
  这日朝会,以白宸目前官资,虽然勉强够格上朝,却要远远地排到几乎殿外头去了。别说议政,里面就算是打起来了,都未必能听得清。
  姬允因此特许他站到前头来,只是就这件鸡毛蒜皮的小事,朝臣都能上纲上线,与他打一通嘴皮子仗。
  姬允听着那些与规制不符,于礼数不合的话就太阳穴突突地跳,很想冲他们骂:你们还给那个最于礼不合的人提鞋舔脚呢!
  莫名被提鞋舔脚的大将军脸色也很不好,他微抬下巴,半掀着眼,像是对眼前的事又不耐又厌烦,只冷冷地在旁边看着。
  眼见吵着吵着,姬允就要憋不住发飙了,才站出来道:“陛下既对白宸格外看重,便让他站到近前就是了。索性陛下任性的时候多了,也不差这一桩。”
  当着朝上文武百官的面,这话说得实在很不客气,但于威势煊赫的大将军来说,这点不客气又实在算不得什么,需知还有当堂被宰辅所废的皇帝呢。
  而原先还和姬允抬杠,纠缠不休的诸人,此时都突然消音,不吭声了。
  姬允气得要死,到底忍住了,没有不识相地斥责顾桓不尊,只传话让白宸到前头来。
  这才开始正经地议起事。
  上一世因姬允怠政之故,原本先皇三日一朝会,到了姬允这里直接演变成了一旬一朝会,这一世姬允倒也试过想把朝会改回原来的三日一开,但自来是由勤入懒易,由懒入勤难,众臣过了十多年舒舒服服的日子,谁愿意一朝回到苦哈哈天不亮就要起床入朝的时候?
  于是姬允振臂一呼,无人响应。
  也就只好灰溜溜地把手放下来。
  这样一来,积压的公案等朝会上处理根本来不及,所以一般都直接交由大将军府处理,朝会上基本就只由各部曹做工作进度报告。然后中间休息一次,朝臣们到旁边偏殿饮食,休息后继续开大会。
  经过一早上的催眠感染,众臣们几乎都扛不住了,无不歪七扭八昏昏欲睡,连偷摸聊小天的力气都没有了,只等开完会赶紧回家睡大觉。
  这时蓝玉才举着笏板,从人群里站出来,道:“臣有本奏。”
  姬允已打了无数个哈欠,撑下巴的手也来回换了不下十次。
  这下终于提起了精神。
  蓝玉道:“禀陛下,臣要弹劾司隶校尉钱通,一直在通过其族弟钱能,强占私田占为己有。”


第47章 
  “据微臣所知,钱能一直在地方行凶作恶。他在府中阴养了一班打手,平时不露面,只不时扮作土匪强盗,专去别人家中盗窃抢劫。劫来之资尽被钱能拿来修葺别墅豪宅,购置铺面地产。不到十年,钱家便一跃成为当地首富,而其兄钱通在京中又如鱼得水,在钱通阴蔽之下,钱能更是猖狂无状,竟直接强抢他人田产。钱能先是同农户商量,想要以极低的价格将田买来,有怂些的,见着钱能与他那帮凶狠家仆,也就从了。遇着不肯的,钱能就派打手去毁坏农户庄稼。没了收成,农户缴不起租子,这时候钱能再佯装大善人地出现,以近乎白拿的价格把地买过来。如果对方仍然不从,钱能就再派打手,将那家的壮劳力都打得卧床不起之后,自然是钱能想怎样就怎样了。而一旦见识了钱能的这些手段,又因着地方县令与钱氏连襟,都一个鼻孔出气,百姓状告无门又无力反抗,也就只能任钱能为所欲为,作尽丧尽天良的恶事了。”
  饶是姬允已先知道些大概,此时听到其中细节,也不免悚然一惊。
  在锦绣堆里生,也在锦绣堆里死的人,满眼所见,无不歌舞升平,一派繁荣昌盛景象。姬允到底是想象不到,就在皇城脚下,世道竟已乱成如此怪象。
  他脸上真正显出怒色,而或许是因为近来较少沉迷美色的缘故,神情中少了以往那种疲乏倦怠,此时怒上眉梢,竟显出一种威严之态,教人不敢直视。
  “蓝玉,你所言当真吗!”
  顾桓脸色也不由微变,他也没料到此中还有这些破事儿,狠狠地往钱通站的位置剜了一眼,钱通受了他一记,脸色也即刻惨白,当即便站出来喊冤道:“陛下,万不可听信谣言啊!蓝玉大人与臣素有龃龉,从前就对臣颇多不满,前些日臣之从弟因故招祸,蓝玉大人更是借此攻讦,污蔑臣莫须有的罪状,臣实在不堪忍受,还望陛下明察!”
  蓝玉本不是汉人,原本就气性耿直,在北地呆过几年后更显彪悍。方才他就着稿子念了那一车轱辘的文章,已经憋得厉害,此时闻言怒目一张,当即将手中笏板掷向钱通,破口大骂道:“滚你的狗犊子!你算哪根葱值得老子特意对你不满,难道克扣兵士抚恤,带人上酒楼饭馆不付账,放任家仆当街纵马飞奔的不是你?!他娘的,老子早想揍你丫挺的了!”
  钱通脑门被笏板的角给磕破了皮,登时流出血来。钱通是在军营混的,脾气原本也不小,自然受不得这等侮辱,当即也满面通红,口中骂着,挽起袖子要来揍蓝玉,身边人连忙去拉。
  登时你拉我衣袖我扯你纶巾,你砸我笏板我扔你鞋底儿,吵骂声穿透大殿宝顶,直冲云霄,简直乱成一锅沸粥。
  眼看着大朝会变成了聚众斗殴现场,姬允习以为常地眼角抽搐。而顾桓则完全事不关己地抱着手臂旁观,姬允猜他巴不得能一直吵到散朝。
  直到侍卫持刀上来,把两拨人都拉扯开了,姬允才沉声喝道:“都吵够了没有!”
  “要不要领你们去宫门口,给你们架个台子,轮流上去比比谁吵得更凶更久?!”
  众人犹自愤愤,哼哼唧唧,勉勉强强地才消停下来。
  而钱通顶着刚才撕扯途中被扯歪的冠戴,和脸上的数道红痕,往前扑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道:“陛下看到了,这帮人何等凶残,简直如同化外野民!不究真假,不讲证据,便要将臣屈打成招,这还是在陛下眼前,若离了陛下的眼,还不知道他们要猖狂成什么样子!”
  “……”姬允瞧着对方那蓄满络腮胡,一脸凶相的壮硕汉子哭哭啼啼梨花带雨,就浑身都不得劲儿。
  他忙眼珠往上翻了翻,不去看那败坏自己心情的一张脸。
  缓了缓,才要说话,已有人站了出来,面上微微含了笑意地,垂目看向楚楚可怜的钱通。
  “钱大人何以说没有证据?”
  声音温暖和煦,听来简直让人有种如沐春风之感。
  钱通都不由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对方究竟说了什么之后,脸上才显出怒色:“你什么意思?……你谁啊!”
  从钱通的一脸莫名,足可看出大朝会根本没人在听。需知朝会开始的半个时辰里,就耗在了讨论白宸的事上。
  而钱通既是武将,还因为实在长得太粗野彪悍,想装文雅也装不来,干脆自暴自弃,彻底不习文艺,自然也就不怎么听闻白宸的名声。所以不认得白宸,也实在是很正常。
  只是文武百官浩浩荡荡一大群,本来也不可能互相全都认识,能眼熟就不错了。不过即便不认识,通过对方的衣冠服饰,也能推测出对方的官资地位,绝不至于到需要问你是谁的尴尬地步。
  钱通故意这样装疯卖傻一问,却是看出白宸官位低于自己,还在这时候来触自己眉头,刻意羞辱他罢了。
  寻常人被这样撂了脸面,即便涵养风度上佳,没有当场发作,脸色也至少会显出尴尬。
  但白宸面上微笑丝毫不变,仿佛是张壳套在了他原本的脸皮上面。
  他也并未理会钱通的话,只目光淡淡地掠过他,而后转向姬允。
  不知是否错觉,姬允总觉得他的视线穿透了珠旒,在自己脸上停顿了片刻,才移开。
  但并不等姬允分辨清楚,白宸已垂下目光,又是恭谨恭顺的模样了。
  白宸道:“陛下,臣前些日于宴上偶遇刑狱司的耿朔大人,耿朔私下给了臣一份钱能自己画押的字据。而按照字据上的地址,也在钱能府上找到了钱能授意奴仆行凶的名单,罗列详细,并且都添了标注,包括这些人抵抗过几次才得手,又是何年何月得手。臣着人探访过后,都一一能够对上。”
  “钱能既自称对奴仆所为毫不知情,又该如何解释名单,和那份他自己画押的字据呢?”
  “一派胡言!”
  话音才落,钱通便霍地从地上站起来,对白宸怒目而视,骂道:“你是哪家竖子,竟敢这样口出狂言!钱能至今还在狱中,你又是从哪里得来一份所谓画了押的字据,怕不是你自己编造,信口雌黄污蔑于人!”
  白宸仍不理他,只从袖中取出两份书文,由内侍接了递给姬允。
  道:“前些日臣于宴上偶遇刑狱司的耿朔大人,耿大人私下给了臣由钱能画押的字据,其中罪状不可细数,臣不敢私藏,所以奉给陛下。”
  钱通数次被白宸无视,也实在觉得憋气。闻言,又轻蔑地哼了一声:“耿朔又是谁,刑狱司何时竟轮到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人主持了?钱能一案早在之前便由刑狱司专人审讯看管,耿朔得了证词不报给主事薛昶薛大人,反倒私底下给你,也不知是有什么说不得的原因。”
  说着,他还寻求认可地,将目光移向后边站着的薛昶,薛昶却避开他的目光,脖子一缩,低了低头。
  钱通不由一愣,再转视线,正对上面色晦暗,阴冷看着自己的顾桓。
  白宸听得钱通的嘲讽,并不显出怒色,反而越发地温和,他缓声道:“是啊,耿大人何以不将证词交给自己的上司,反而给在下这等微末之辈,的确是有说不得的原因。”
  他转向目光左右漂移的薛昶,再停到脸色越发阴沉的顾桓身上:“您说是不是,薛大人,顾将军?”
  他话中意有所指得太明显,在场之人无不感到了一种突然微妙的尴尬气氛。
  白宸面上微微带了点笑意,不躲不避地与顾桓对视,顾桓面色沉冷,渐渐地,那锋利的眉梢末端,才往上挑了一个微小的弧度出来。
  他道:“白散骑初入官场,恐怕不知所谓在其位谋其职,同样,越俎代庖也是大忌。只念在白散骑年幼无知,不予计较。而刑狱司内部审案向来有其固定流程,案件未定之前,一应过程不得向外泄露。耿朔身为刑狱司职官,知法犯法,应以贬谪。而其证词未经刑狱司考证,亦不足取信。至于本将军这边,日前已经收到刑狱司的结案,钱能管教奴仆不力,使奴仆胆大妄为,应处杖责赔款。此案到此结束,已没有再查下去的必要。”
  不容反驳地这么一通说完,顾桓挥一挥手,直接宣布道:“今日朝会到此毕了,诸位散了吧。”
  饶是姬允脾气再好,为君再弱,也不由遽然变色。
  他猛地从座上站起来,信手从御案上抓了方镇纸,往地上猛力一砸。
  “谁敢走!”
  他这一声怒到极致,到中途就破了音。
  众臣子一时之间踌躇原地,进退无措。左瞧瞧勃然大怒的姬允,右瞅瞅神色深沉的顾桓,心中也都知顾桓此举实在有些太过,便是个泥性子也要被搓起了火,就有些担心姬允要拿他们来发作。但那担忧在心里只过了一遍,到底还是更顾忌一手拿捏着自己身家性命,仕途前程的顾桓,便都不敢妄动。
  顾桓也站住了,转回身来,抬抬眼睛,直望向御座上的姬允:“陛下还有事?”
  姬允面上隐隐显出怒极之时的青色,面皮也微微地抽搐,他咬紧了牙齿,强自忍耐怒气,道:“原来你还知道朕才是皇帝啊,”
  却实在忍耐不住,声音猛地撕裂似的拔高:“朕还以为这天下姓顾了呢!”
  此言一出,众人面色不由都是一变。
  饶是大家都对顾桓掌权的事实已是心照不宣,但也都有志一同地对姬允保持了表面的恭敬与顺从,口中仍旧只将姬允唤作是陛下。
  但姬允偏扯破了这一层遮羞布,将朝堂上长久以来的微妙平衡彻底打破,如同宣战一般,他厉声道:“把涉案人员带上来,朕要亲自再审一遍。”
  他微眯起眼睛,扫过台下众人,最终定在顾桓脸上,语速缓而沉,一字一句地道:“朕看看,谁还敢拦?”
  因为情绪过于激愤,姬允眼里甚至浮出了血丝,使得他脸上显出一种近乎狠厉的神情。
  众人不曾见过这样的姬允,一时过于震惊,也终于感到了对君上应有的畏惧,纷纷垂下头去,气都不敢大声喘。
  连顾桓看着他,一时都微微怔住,仿佛避其锋芒一般,不再言语。
  于是钱能从监狱里又被提出来。
  钱能本是不学无术之辈,狠毒常有,脑子却不常有。之前不知被谁提点过,言之凿凿说钱贵作恶与自己无关,只是进大牢之后,提点的人可能就再懒得管他,被耿朔一提审,三言两语便撬出了话,在字据上画了押。
  如今字据呈到堂前,钱能惊慌失措,想要分辨,却是颠三倒四越扯越乱。
  偏此时,白宸慢悠悠地,闲闲道:“依微臣之见,钱能蠢钝如猪,倒也真不一定能干出这么多事来。八成是背后谋划之人看钱能无足轻重,要他做替死鬼呢。”
  人在绝望之时极易狗急跳墙,先前被审讯,钱能不住地往哥哥钱通抛眼色,钱通都只做不见,心中已是又急又气,再听得这么一挑拨,真的便要认定自己要当了替死鬼,心中怨气哪还忍得住,当即指向钱通,愤愤不已道:“钱通!你忘了你这官位是靠谁来的了吗!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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