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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见君子-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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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允微微眯起眼睛,又看看晴朗无云的天,眉蹙更紧。
  转过身来时,面上却已恢复如常,只是显出一点点被日晒之后的乏懒:“进去罢。”
  李承年便很积极地走到前头,为他开道。
  姝仍跟在他身侧,姿容艳绝,眼梢中又显出些难与亲近的冷清。
  因未受磨难,而气度犹存。
  姬允瞧着这样的姝,便对自己的重生,又会多生出些宽慰来——到底重活一世,能造一些善业,就造一些善业,也是好的。
  忍不住便日常调戏起来:“姝方才唤朕什么?”
  姝恭顺答:“圣人。”
  只是也比上一世难收服多了。
  心内叹气,面上却是微微含笑,调笑似的口吻:“说过多少回,唤我凤郎。”
  姝微垂下头:“奴不敢。”
  看着多水灵的一个小美人儿,怎么就恁地呆板木讷呢?
  姬允待要再调戏几句,走到前头的李承年停下来。
  是已经到了姬允的船舱了。
  李承年为他掀开门帘,道:“主子,到了。”
  姬允被这么一打断,便也止住了好色行径,弯身要进去,又顿住,转身对跟在身后的姝道:“不必服侍了,今日天好,自己去玩一玩罢。”
  姝垂头应是,离去之前,李承年难掩得意地瞥了他一眼。
  进到船舱里,李承年将帘子放下。
  未及坐下,姬允便有些忍耐不住地,又不愿显得太急迫,只左手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
  李承年立刻狗腿子道:“主子,奴才今早去了鸽舍,望郡又来信了。”
  姬允眉眼一动,已是有些笑的神态,只语气仍像是有些无动于衷地:“拿来。”
  李承年忙从袖袋里掏出一小卷竹筒,双手奉给他,偷偷瞥他脸色,才由衷似的感慨:“主子出发不过一月,信已经来了十七八封。倒是难为这两头飞的鸽子了。”
  姬允正在拆竹筒上的线圈,因为有些急躁,反而不好拆开。
  闻言,手中动作便微微一顿,睨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也难为你一个大总管,日日去检查鸽舍了。”
  李承年脸一僵,又一白,忙跪下表忠诚:“奴才万事以主子为先,只恨不能事事亲为,为主子取信也是甘愿的。”
  姬允懒的理他。李承年拐着弯说那人好话也罢,主动帮那人联系他也罢,他现在心情不坏,可以说是很好,也就不咸不淡地踢了李承年一脚:“去去去,老东西,成日地尽碍眼,茶也不上,已经老糊涂了是不是?”
  老东西滚出去之后,姬允就彻底掩饰不住了,嘴唇咧出一种很夸张的弧度,他拍拍自己的脸,仍然没有什么作用,还有些喜悦地发烫起来。
  也就不再去管,含着一种雀跃的期待,姬允将一卷白帛从木筒里抽出来,还有淡淡馨香散开。
  白帛上用黑墨写着字,字迹自然是曼妙优雅,一笔一划中却显得有些谨慎似的,起笔至落尾都无勾连。不如往常姬允在别处看到那般,或者潇洒飘逸,或者狂放不羁。
  但只要是出自那人手笔,姬允都是难耐喜爱的。
  帛上先首,是四句小诗:
  捐余袂兮江中,遗余褋兮醴浦。搴汀洲兮杜若,将以遗兮远者。
  今日白堤独行,偶见杜若芳馨,欲与凤郎共之。
  落款是单独的一个宸字。
  姬允将那四句诗,还有那平常的一句话,翻来覆去地默诵。连那人的名字,也用指腹来回摩挲多遍。
  才将帛书平滑地展开,有些依依不舍地,收入一个带小锁的紫檀盒子里。那里头已经有十七封绢帛。
  姬允也知道这是太小题大作了,简直同他上辈子偷偷在荷包里绣名字不相上下。但这是他做梦也未能想到的,比做梦还让人觉得虚幻,又虚幻得太过美好。
  他要将其收藏。
  即便以后虚幻破灭,也还有凭证,不至于教他以为,是真的做了一场幻梦。
  收好帛书,又将扔到一边的竹筒重新捡起。
  从筒里落出一串花朵来。
  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还是鲜嫩的赤色,散发淡淡馨香。帛书上的香气便是来自它了。
  姬允一怔,才反应过来。
  白宸所见的,要与他共享的杜若,想来便是自己手中的这一朵了。
  心中有什么沸腾起来似的。滚烫灼热。
  良久,姬允才克制不住地,嘴唇微微颤抖,去碰上柔嫩的花瓣。
  不知怎么,这样触感,蓦地就想起临别前,白宸贴住自己的柔软嘴唇。
  嗯,当然还有耳边的喘息,令人身体微微发麻的,低哑的声线,被拥抱和抚摸时,那强烈到难以克制的快感。
  姬允从混乱而淫靡的梦境里挣脱出来,有些疲惫,下 身的黏腻更让人感到不适。
  姬允睁开眼,窗外天色未明,岸边的树和山影,在夜色中隐隐绰绰。
  耳中听得到被船体破开的水声,身体在微微地摇晃,但因在船上待得太久之故,已经不太能感受到。
  姬允颇有些烦恼地思索着,要不要唤人进来。
  只是想到白日里,那人温情的书信,胸中就有热切的暖意,身体虽然又有所反应,但对那个人的思念之情,反倒要压过身体的渴望了。
  一手盖住脸,姬允低叹一声。
  罢,罢。
  品评想来也就要结束,届时便拟旨,叫人上京来。
  心中不免又松了口气,还好当时并未强撑,半推半就地应了下来。
  他强自忍耐,也不过是顾虑着白宸不愿意罢了。
  白宸既然如此自动自愿,他也欣然受之就是了。
  这样一想,心中更是安稳许多,连这一月来的偶尔挣扎疑虑都消失了似的。
  也不去管身下状态了,翻个身,继续闭眼就睡。
  隔日,李承年和姝摸着时辰进来,姬允已经起了。
  姬允坐在床上,身上松松垮垮,腰下堆了锦被。他支起左腿,左肘撑住左膝,手心按着额头,显是已经醒了有一阵。
  李承年一连声道:“哎哟我的主子喂,您怎么醒了也不叫奴才,一个人坐着受凉呢?”
  忙不迭去将掩着的窗轩全闭紧了,着急忙慌的,又要去喊御医,被姬允不耐地止住了:“你消停消停,本来没怎么,也被你嚷得头晕了。”
  已经要蹭出门去的李承年硬生生顿住了,折回身来,垂头应是。
  姝从屏风上取了外衣,给他披上。
  “陛下,昨夜睡得不好么?”
  姬允点点头,嗯了一声,声音里也仍倦倦的。
  “去唤司天监的人过来。朕昨夜作了梦,要他们解一解。”
  李承年忙出去唤小黄门去请人。


第18章 
  姝要为他穿衣,姬允止住他。
  反而歪在床上,问姝:“我现在如何?”
  姝飞快地抬眼看他,又垂下眼:“面色发白,眼下淡青,看起来是不大好。”
  姬允便满意地,微微点头一笑:“不枉我熬到大半夜才睡,又一早起来吹风。”
  姝没应声,片刻,才轻轻地说:“陛下也该顾到自己身体才是。”
  姬允摇摇头:“司天监的提点是郎荣,顾国舅的表亲,朕怕糊弄不住他,少不得要耍赖。”顿一顿,又道,“对了,昨日找到闻宿之后,情况如何?”
  昨日姬允要姝自己出去玩,却是要他去找司天监的闻宿。闻宿是个破落士族里出来的,因才学上佳,被格外提拔,从州府到了中央。姬允曾阅过他写的文赋,文采品格都是有的,甚至不乏风流清丽,破落士族里倒是难得出现这样人物。人既然在朝中,姬允不免好奇心起,将人召来看了看,哪知本人竟然不止生得难看,人也木讷,当下倒足胃口。
  姬允挥一挥手,闻宿的仕途便也基本坏了。虽说不至于将人下放到州府里去,但出来碍眼就不行了。是以闻宿在朝中沉浮二十余年,到卸任,职位也不过是司天监里的八品管勾,司天监本就是清水部门,低职更是清得出水,且品阶太低下,朝也不必上,每日按时点卯即可。真正是既清且闲,在不易居的京城里,每月俸银刚够府里十多口人喝粥水。
  这几日姬允反复研究司天监随行的名单,最后还是只好叹气,委屈自己的眼睛,择定了闻宿。
  也只有这样既无沾亲带故,又急迫想要出头,毫不起眼的人最可用了。
  “奴已将陛下的话传给闻大人,闻大人也一口答允了。”
  姬允正要满意地点头,喉咙一阵发痒,忍不住咳嗽起来。
  此时李承年正好掀了帘,听见姬允以拳抵唇,轻微咳嗽了两声。
  当下便一扑通跪下,道:“陛下,还是先请御医来看看吧。陛下千金之躯,怎么出得了半点差错?”
  姬允被他这样大的反应给惊了一惊,发愣片刻,才道:“不过吹了些风,无甚关碍。”
  见李承年又一个响亮的头磕下去,哭腔已起,忙止住他道,“罢罢,去唤周太医来罢。”
  李承年立时转哭为喜,高喊了声是,抹一把脸,又出去请人了。
  姬允看着他急匆匆出去的背影,心情略微复杂。
  他自然是记得李承年上一世如何背叛他的,这使他心气始终难平。
  揣着怨恨地待一个人,难免就有失偏颇。
  近来李承年从他这里,受的委屈算是不少了,可他仍如此担忧自己,以自己为先,让姬允也不禁有些微的软化。
  或许他是太过严厉了。
  背叛他的,毕竟只是上一世的李承年,而非今世的。
  这一世的李承年,对他并无半点不忠,受他如此对待,又何尝不是冤屈。
  他既然已经信了这一世白宸的真心,李承年的忠心,他为什么不能信一回呢?
  这样想通之后,李承年再回来时,姬允待他已是悦色许多。
  倒让李承年又是满眼含泪,有些激动,又不知所措地在旁边抹袖子。
  盏茶过后,小黄门在帘外唱道:“司天监提点郎荣,司天监管勾闻宿,求见陛下。”
  郎荣的面色有些怪异,他小心地观察姬允的神色,谨慎地问:“圣人说昨夜,梦到了龙潜入渊?”
  姬允点点头,一副没睡饱的困倦模样,道:“潜龙入渊也就罢了,大龙潜水之后,又有无数龙蛇攀云上天,兴风起雨,热闹非凡,搅得朕一夜没有睡好。”
  说着,捂住唇又打个呵欠。
  姬允歪在榻上,掌心撑住脸,懒散地问:“郎卿啊,这个梦该作何解?”
  郎荣年已不惑,姿容却很上佳,白面美髯,双目微挑,行走有雅态,是当年乃至如今都很有名的美男子。
  毕竟当年郎荣的父亲,也正是凭借美姿容,才以小望族出身的身份,得了顾氏嫡小姐的青眼,从此带着郎氏,跻身一流豪门。
  只是那张保养良好的老脸现在微微发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意来。
  神态倒是恭谨的。
  “圣人,好端端地,怎么会作这样的梦呢?”郎荣声音安定,像是诱导一般,从容道,“圣人想想,近来可有不如意之事?”
  老狐狸,想套他话。
  姬允暗暗冷笑,面上作认真思索状:“如今河清海晏,帝基深厚,还有郎卿这样的一众美……良臣苦心辅弼,”说到后面,已是情不自禁地捉起了郎爱卿的白手,款款道,“朕心甚慰,哪里有什么不如意的?”
  “……”
  姬允边摸小手,边忧心忡忡地道,“郎卿啊,孤以为这个梦非同一般,隐有上天示警之意。莫不是朕承天之训,有哪里做得不对,上天降下旨意,要责罚于朕吗?”
  郎荣淡定地将手抽了回来,肯定地道:“圣人殚精竭虑,宵旰忧勤,是勤政爱民的好皇帝,绝无半点错处的。”
  呵呵。
  面上却显出谦虚之态:“郎卿太过奖了,虽说孤也是这样以为的。”
  郎荣额角不动声色抽一抽,姬允神色一顿,又消沉下来,“……那郎卿,这个梦究竟是何意义?”
  郎荣哪里敢随便解这样的梦,满嘴的星辰列宿,周易老子,同他打了许久太极。
  旁边的闻宿默默无闻,姬允悄悄瞥他许多眼,眼睛辣了许多遍,多少忍得下去之后,才抿一口姝递来的茶,指指闻宿,道。
  “闻卿既然也来了,怎么不说话?”
  闻宿垂头列前,拱手道:“微臣才疏,有郎大人金口在前,不敢妄言。”
  郎荣伸出手臂,做一个请的姿势,温和笑道:“闻大人哪里话,为君分忧乃是应当,哪有敢不敢之说。”
  姬允也笑道:“郎卿说得正是。”
  闻宿又一拱手,道:“圣人乃天子,本来神识便可通天。梦中有异状,恐怕是有所征兆。敢问圣人,梦中巨龙潜水,龙蛇起雨,是在何地?”
  姬允一愣:“何地?”
  “是。巨龙潜水暗示圣人有危,龙蛇起雨喻为小人作乱。陛下梦中,先是巨龙潜水,而后龙蛇入天,兴风起雨。微臣恐怕圣人近日将有灾厄,才引起天下大乱。”
  郎荣神色也僵住了。显然他一听到潜龙入水,龙蛇起雨,首先想到便是某些不可描述的圈圈叉叉,心中大乱,哪还注意到其中顺序,又哪会想到另一种可能。
  只他究竟城府颇深,当下换上一副忧色,道:“不错,圣人仔细回想梦中细节,可有什么标志明显之处?”
  “这个么……”姬允认真回想状,“潜龙入水何处,朕便是真的记不清了,不过沉浮是水,两岸绿树而已。至于龙蛇兴风作雨……啊,朕记得,一座石碑被雷电击毁了。”
  闻宿忙追问道:“石碑?怎样的石碑?石碑在何处?”
  姬允皱眉思索:“……朕记得石碑是在一处码头,想来是记录捐财修建码头的善人的……至于码头……“
  连郎荣也有些端不住架子了,显出急切之色:“是何处的码头?”
  闻宿也追问道:“石碑上可有刻写明确的地名?”
  姬允啊一声:“是有的,石碑被劈了半边,将将能看见一个鹿字。”
  郎荣喃喃:“鹿……”
  闻宿已惊呼出来:“难道是涿鹿?”
  失魂落魄,犹在梦中的两人相偕离去。
  不久。圣意下达,今日在黎阳县靠岸。
  旨意一下,不免引发一阵骚动不满。
  黎阳是涿鹿郡下的一个小县,地贫,历来是朝廷免赋税名单上的常困户。何况两天后又是端阳日,谁都攒着,想到繁华许多的涿鹿去靠岸,好好过个节,谁耐烦去窝在一个贫困县里?
  顾皇后的嫡亲哥哥顾桓顾国舅,同郎荣乃是表亲,自然是首先从郎荣那里得了消息。
  姬允胡天胡地乱侃一番,还没歇上口气。
  小黄门在帘外又唱道。
  “大将军顾桓求见。”


第19章 
  唱声未落,门帘已被来人自己掀了开。
  来人大跨步进来,腰间兵刃与玉佩相击,发出玲琅之声。
  满朝上下,可以公然剑履上殿的,也唯有眼前的这独独一人——姬允正儿八经的大舅子,官居一品大将军的——顾桓罢了。
  与时下追捧的清瘦流丽之美不同,顾桓身形高大,相貌英挺,两道挺直的眉峰下横出一管刀削出来的鼻梁,双目很深,因为体内的一点番邦血统,瞳仁中微微带了绿色,又更显出两分捉摸不透的莫测来。
  顾桓走到姬允榻前,并不请安,还凭仗自己的身高优势,用那双绿色眼睛,俯视着他。
  “方才臣在门口,碰到了周敏则。”目光扫过姬允略微苍白的面孔,和淡淡的黑眼圈,声音又低沉一些,“陛下圣体可是又欠安了?”
  或许是常年征战的缘故,顾桓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些微令人感到不适的气势。尤其被那双眼盯住,似乎脊背都微微僵住了。
  “……”姬允不动声色别开眼,措辞道,“昨夜贪凉,没有关窗,受了点风,无甚要紧。桓郎你也知,他们一贯是爱小题大……咳咳。”
  话还没说完,又咳嗽了两声,顾桓的脸色微微有些发沉了。
  “胡闹。”顾桓语气严厉,竟是有丝丝呵斥味道。
  然而在场之人,无一人敢发异议。
  姬允也不敢。
  当年姬允虽然是太子,但是他的兄弟未免太多了些,到他即位时,封了王的兄弟就有八个。兄弟一多,难免就会有一两个不那么服顺的,心气儿高得能上天,想把他给蹬了自己上。而姬允之所以能顺顺利利,稳稳当当地继承家业,全赖他有一个从小一处长大,又颇有军事天赋的发小顾桓。顾桓原本是他的伴读,伴读伴到一半,被姬允他爹点名派去十三营,小五年做到了虎贲中郎将。京城防卫握在手中,姬允那些兄弟们,怎么可能怼得过他。是以姬允登帝,顾桓当属头功。而后顾桓以武力压群王,藩地无一处敢作乱。后又四方征战,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打下大好山河一片。
  真正是功垂千古,史书列传上要浓墨一笔。
  姬允的封赏也一回重比一回,而立之数,顾桓已官拜大将军,赐爵定安公,都督六州军事,录尚书事,开府仪同三司。
  已是到了封无可封,赏无可赏的地步。
  这就是他的大将军,权倾朝野,炙手可热。
  姬允有多么倚赖他,就有多么忌惮他。
  重活一世,亦是如此。
  见顾桓似是真的动了怒,姬允哪还敢继续作,屏住气不敢吭声。心中着实有些懊悔,明知顾桓脾气素来古怪,最不喜见人生病,他偏想了用龙体抱恙来逼他就范的法子,更懊悔方才不该假意那么一咳,彻底把人给点着了。
  顾桓待要再训斥几句,看见姬允默默不语,一副垂首听训模样,顿了顿,便转头去骂李承年:“你们都是怎么服侍的,陛下胡闹任性,你们也跟着不懂事?”
  李承年立马磕头认罪,那干脆得,姬允简直没脸去看。
  只是李承年好歹是他的总管,对着顾桓却是说跪就跪。顾桓在朝中威信如何,也可略见一斑了。
  姬允想骂李承年一句墙头草,又略觉心虚——物似主人型,他自己都怵顾桓怵得很,又怎能强求李承年硬气。
  顾桓沉着脸一吩咐,李承年即刻狗腿子地将候在外间的周太医周敏则请了进来。
  看诊把脉之后,周太医对顾桓恭谨道:“顾将军,圣人是身乏体虚,又入了凉风,才感了寒气,无甚大碍,服两贴药便好了。只是天气渐热,圣人要多注意将养身子。”
  “身乏体虚?”顾桓低声重复这四个字,看着姬允的双目里,隐隐有些晦暗,“陛下何以身乏体虚?”
  姬允目光往两边飘。
  昨夜自欢梦中醒来之后,就如何也睡不着了,仅仅是默念那人的名字,就情动得难以自己。
  辗转反侧,不时发出隐忍的呻吟。
  终究还是伸手去握住,想着临走前,两人下半身相贴时的触感,唇舌在自己口腔里搅动时的湿黏,和贴在耳边的急促的喘息。
  清醒地在手里湿了,却并未觉得十分满足。
  前边释放之后,难以描述的另一处,更加难耐地发热发痒起来。
  以承欢之姿交欢十余年,即便回到了原来的身体,他竟也仍然更习惯于从后面获得快感。
  姬允隐隐觉得不可思议,又有种微妙的,说不出口的欢喜。
  若这一世仍然能够和白宸那样相交,至少他不必经历那生涩的适应期,或许就能令白宸更快地品出其中美妙滋味了。
  ……
  …………
  真正的原因自然是过于猥琐,不能讲的。
  姬允按住额头,面上一片愁苦:“郎卿未同桓郎你说吗?昨夜朕发了一宿的梦,耗费心神,自然是虚乏许多。“
  见顾桓无动于衷,姬允只好又进一步道:“桓郎啊,那梦中情状可疑,朕心中不安,便特特找了郎卿来解梦。”
  “便是那所谓潜龙入水,龙蛇作乱的梦?”顾桓嗤笑一声,“这样子虚乌有,怪力乱神的东西,怎可相信。”
  虽然料到顾桓不好糊弄,但被一口戳穿,姬允心中还是拔凉拔凉,勉强道:“朕乃天子,上天有旨意下降,孤有所感应,也在情理之中。”
  顾桓看他一眼,不置可否道:“正因陛下乃天子,更不该满口胡话,教臣等寒心。”
  姬允怒极反笑:“朕受上天旨意,倒被顾将军说作胡话。朕行上天旨意,倒教你们寒了心——”
  说到此,正要勃然发怒,顾桓先声夺人:“听闻陛下执意要在黎阳靠岸,是与不是?”
  姬允沉着脸:“是。”
  顾桓咄咄道:“因一句梦言,陛下便要擅改行程,岂非胡话?民所不愿,陛下强为,岂不是教人寒心?”
  姬允一时被噎得说不出话,脸色都憋得青了。
  顾桓见他如此,便缓了缓神色,放柔了声音,道:“不说那些一个个娇惯的贵族子弟,陛下是金尊玉贵之体,如何受得住黎阳那等僻壤之地,到时还不得又闹起来?再两日便是端阳,加快些形程,臣已叫人在涿鹿备席设宴,届时一边饮宴,一边观看龙舟赛,陛下不是喜欢吗?”
  姬允感到指尖都因为愤怒而微微抽搐了,无力感却顺着四肢,开始无限地蔓延。
  这就是他的大将军,挟令他的大将军!
  而他竟然无可奈何!
  那就只能耍无赖了:“朕生病了,受不得颠簸之苦。”又恶狠狠地补上,“一日也受不住了。”
  “……”凝视着他的绿眼睛像是又好笑又好气,顾桓按一按眉心,才道,“陛下方才,不是还说无甚大碍么?”
  “气出大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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