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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俏法官-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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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恶!”
  两入旁若无人地谈谈嬉闹,沉浸于属于两人的一方天地,浑然不觉自己成为地下室用餐众人注目的焦点。
  女的比天上掉下来的礼物美貌,男的也比镇国大元帅更加帅气,光从可看性而言,他们的确有条件引起众人耳语不断。
  “那不是简易庭的莫法官吗?”检察官悄悄问着法官老婆。
  女法官压低嗓门答道:“就是她,她爸爸是高检署的主任检察官,她妈妈是律师公会会长,爷爷最近才从最高法院退休。”
  男检察官更加疑惑。“莫法官不是有未婚夫了吗?程定安检察官跟我说他们快要结婚,怎么她却跟法警混在一起?”
  “我怎么知道?”女法官嫌恶地撇着嘴角。“那个法警也真是的!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怎么可以跟法官坐在一起吃饭?”
  男检察官偏心同性,将责任推到女方身上。
  “是莫法官太不检点!有未婚夫的人了,怎么还不避嫌地跟法警打情骂俏?家教有问题!”
  女法官驳斥道:“订婚是男方的说辞,莫家这边又没发消息,说不定根本八字还没一撇,只是程检自作多情。”
  男检察官哼哼道:“就算是小程自作多情,他的条件也比法警强太多!你们女人的眼睛构造有没有问题?”
  莫吟霏浑然不觉一双双不怀好意的眼神集中在她身上,吃完杜天衡分给她的一半仍意犹未尽,逮住杜天衡心不在焉的大好机会,她立刻以风卷残云的速度将剩下的一半装进肚子里。
  入肚为安,一百万就一百万吧!饿死就没力气赚钱还债。
  “喂!”杜天衡用筷子敲了下她的手。
  “干什么?”莫吟霏正在努力消化口中的食物。
  “很多人在看我们。”她都没感觉吗?迟钝的女人!
  杜天衡当然知道众人在八卦些什么。
  男人过了三十岁,如果没有一份掷地有声的工作,就不免沦为社会的笑柄。平凡带来的最大压力与痛苦,不在于自己没有办法获得满足而已,更重要的是周遭的人会发出对平凡的鄙视。
  假设,好死不好你又生在一个不平凡的家庭,恰恰巧巧又在一个很封闭的系统工作……那么莎翁笔下的悲剧人物也比你好命。
  莫吟霏四下张望,做贼心虚的众人将眼光移开,想要佯装若无其事,却反而显得欲盖弥彰,引人发噱。
  “爱看让他们看好了。”她长得满美的,杜天衡也很帅,怪不得有很多人以偷窥他们为乐,嘻!
  杜天衡没料到她的反应居然如此云淡风轻,心中忽然涌起一阵狂喜,难道她不在乎两人身份上的差距?
  既然她不在乎,他又有什么好介意的?
  “我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杜天衡原本狠霸霸的表情一扫而空,换上万分温柔的神色,笑吟吟道。
  莫吟霏将饭盒劫掠完毕,连一颗饭粒都没留给杜天衡。“这么厉害?你能够读出别人的想法?”
  喔哦!那就不能偷偷骂他了。
  杜天衡嘴角下撇,像是随时随地向人昭示他的不屑。“他们在说,好好一个法官,怎么自甘堕落跟法警在一起?”
  法警不是人吗?杜天衡忽然很想把势利眼家伙们抓去劳改、洗脑袋,彻底扫除阶级主义的遗毒。
  莫吟霏理直气壮地说:“跟法警混在一起又怎么样?我的好朋友不见得都走法律这一行。”
  她最好的朋友蓝慕华就是“不务正业”的花店老板。
  杜天衡很满意自己听到的答案,情意在心中渐渐茁壮。“区区一盘松露炒饭就让我变成你的好朋友?”
  有什么办法?她对美食没有抗拒力嘛!
  莫吟霏甜甜地笑了,食物是爱情的催化剂,一点也没说错呢!
  跟杜天衡在一起很轻松,她不必担心自己的法律见解不够正确,不必担心自己的表现不够庄重,他比她更不懂法律,更不注重形象。
  她只要做自己就可以了!也许一般人不觉得这有什么了不起,但对长期受压抑的莫吟霏而言,却是极大的恩赐。
  好朋友?有何不可呢?喜欢在一起的感觉,不就是友谊滋长的第一步吗?她很期待跟他变成好朋友。
  当然,如果好朋友还能够提供美食,那就更完美了。
  “不只松露炒饭呀!”莫吟霏伸出两根手指头。“还有两片薄荷饼干,这样足够变成好朋友了。”
  杜天衡爱怜地捏捏她小巧的鼻子,惹起四周一阵惊异的抽气声,众人只差没把刚才吃的食物全吐出来。
  太露骨了吧!
  莫吟霏本想抗议,不知打哪生出的叛逆感却纵容杜天衡为所欲为,要说就让他们说个够!她忽然涌起恶作剧的快感。
  她从小到大没叛逆过,不代表她没有自己的想法,只是一味压抑,长期蓄积的反叛能量到了临界点,她忽然很想解放,很想自由自在地大声哭、大声笑,不去管别人怎么看她。
  “不怕你爷爷生气?”
  相处这些时日,杜天衡多少了解莫爷爷在莫吟霏心目中的份量非同小可,比父母更具有发言权。
  “爷爷不管我的交友状况。”只要读好法律,他就没意见。
  杜天衡不这么乐观。
  莫爷爷不干涉孙女的交友状况,那是因为她交的都是他认可的人,如果他只是普通朋友,莫爷爷虽不满意,大概也不会反对。
  但他不打算只和莫吟霏做好朋友,而是打算取代程定安的地位,莫爷爷绝对誓死反对到底。
  莫吟霏苦恼地盯着阳春面和烫青菜发呆。
  要怎么把它们丢掉呢?被老板看到会不会不好意思?她不是嫌面难吃,只是松露炒饭太好吃了。
  莫吟霏将阳春面推到杜天衡面前,撒娇说道:“你把它吃掉好不好?不吃好像我嫌老板煮的东西难吃似的。”
  她把松露炒饭吃光了,不如他也把阳春面解决掉,这样一来,既不会饿着他,对老板也不会负疚。
  杜天衡哇哇叫道:“你不是怕我肚子饿才叫我吃面,而是怕伤老板的心才叫我吃面!没心肝!”
  莫吟霏不好意思地伸伸舌头,拉着他的手求道:“拜托啦!求求你啦!帮帮忙啦!你最好了──”
  她这么软语央求,别说叫杜天衡吃面,叫他吞砒霜也行。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喽!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拿起筷子吃面。边吃边皱眉,汤头不好喝也就罢了,老板不知道煮太糊是面食大忌吗?
  “喂!你要补偿我的损失。”居然逼他吃难吃的东西!
  五十万不合理,酌减为五百块她就考虑补偿他。
  莫吟霏正要讨价还价,身后居然响起一阵叫嚷声。“吟霏,你在这里啊?学长一直找你找不到。”
  “他今天不是出差吗?”
  周怡霓坐在莫吟霏旁边的位子。“程学长打电话回来说会尽量赶回来,应该来得及带你去法乐奇吃中饭。”
  杜天衡听在耳里,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三两口解决掉阳春面,没交代半句,扭头就走。
  法乐奇是吗?有钱人家的凯子才会去的地方。他对那里的食物不特别推崇,也不会去花那种冤枉钱。
  莫吟霏想起黏腻厚重的奶油焗田螺就反胃,瞥见脸色不豫的杜天衡,唉唉唉!这家伙又闹哪门子别扭?
  没关系,她多的是方法可以安抚他,莫吟霏转动着眼珠说道:“我不喜欢吃法乐奇,我喜欢吃松露炒饭。”
  周怡霓不懂她这话有何意义,杜天衡却站住了。
  所有猜疑、担忧一散而尽,杜天衡忽然觉得自己像傻瓜。
  如果她喜欢用金钱堆砌起来的爱情,七早八早就嫁给程定安了,哪还会等到今天?他根本没有机会。
  话说回来,如果她是肤浅又拜金的庸脂俗粉,他也不会对她如此倾心。
  杜天衡踅了回来,温柔地对莫吟霏说:“星期六晚上我去接你,我弄好料的给你吃。”
  莫吟霏淡笑着点头,他亲手做的食物更合她胃口。
  “我会来加班,你来法院接我。”
  杜天衡吹着口哨离开。
  周怡霓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声音。
  看来她应该通知程学长注意,吟霏似乎对杜天衡颇有好感呢!
  “你骗人!”排队等着买生煎包,排了好久还轮不到,莫吟霏肚子空空,原本的好脾气不翼而飞,开始变得难缠。
  杜天衡无辜地摸鼻子。“我怎么骗人了?”
  莫吟霏鼓着腮帮子大声指控:“你说要自己煮给我吃的。”结果却带她来夜市吃路边摊,没诚意!
  杜天衡连忙解释道:“我爸从日本回来,我二哥从美国回来,我家现在正在开警察大会,我没办法煮东西。”
  遇到这种场合,不相干的闲杂人当然是溜得愈远愈好。
  杜巧容也想跟出来,死缠烂打只差没把自己给卖了的奴婢态度苦苦哀求,杜天衡还是不让她跟来。
  莫吟霏“喔”了一声,这种情况的确不方便,但她仍然不太开心。“那你下次要补请。”总之就是赖定他了。
  杜天衡宠溺地笑了笑,拍胸脯保证道:“好,下次我煮好东西,带你去阳明山看星星。”
  莫吟霏眼睛亮了起来,从来没人带她去山上看星星,高级西餐厅的烛火倒是看了不少,看到很腻。
  “好啊!我带史特拉第瓦里去。”
  在星空下拉舒曼的“无言之歌”,一定很浪漫吧!
  杜天衡微微挑眉。“你的大提琴?”
  莫吟霏骄傲地扬起头。“一六八八年份的史特拉第瓦里大提琴,奶奶卖掉她的钢琴买给我的。”
  杜天衡脸上慢慢漾出笑意。“你奶奶很疼你,史特拉第瓦里有点年份的琴至少要上百万美金。”
  想起奶奶慈爱的笑容,莫吟霏眼睫闪动着水光,轻声说道:“奶奶带我去学大提琴的。”
  杜天衡搂住她的腰,强健的躯体心甘情愿为她挡下所有的灾难苦恼,只愿她不再心伤难受。
  “奶奶弹得一手好钢琴,大提琴曲目中,她最喜欢德弗札克写的协奏曲,可是我上高中她就过世了,那时候我还没学会那首曲子……”
  听她说得泫然欲泣,杜天衡连忙安慰她。“你可以拉给我听,我也喜欢德弗札克写的慢板旋律。”
  莫吟霏微微一笑,心中溢满了柔情。“你不觉得那浪费时间吗?学长他宁可看电视也不听我拉大提琴。”
  谈起音乐,杜天衡开始滔滔不绝。“我不特别喜欢古典乐,比起摇滚乐的狂野奔放,它显得含蓄深刻,不太对我的胃口。就像我觉得印象派的画风善于掌握空气中光线的变幻,但我最喜欢的是野兽派的马谛斯,我喜欢他的笔触,简单又充满力量。”他忽然想起一个巧合。“马谛斯一开始也是念法律,可是他后来毅然决定放弃法律,改到画室学画。”
  莫吟霏唇角堆起苦涩的笑。“我没有他的勇气,我对自己的音乐天赋没有太大的信心,而且,我放弃法官的工作,爷爷绝对饶不过我的。”
  杜天衡心有戚戚焉。
  “你不是唯一受到压迫的可怜人。如果我不当警察,我爸马上就会把我枪毙。”大叹口气,杜天衡哀叹道:“至少你还有奶奶支持你,我在家里四面楚歌,谁都不支持我,尤其我妈特别讨厌我。”
  莫吟霏拍拍他的头,像哄小狗一样哄慰着:“你还有容容啊!她是你最忠心的护卫队兼支持者,不是吗?”
  想起那个小丫头,杜天衡又是头痛,又是疼爱,还夹杂一丝丝愧疚,今天扔她一个人在家,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她年纪还小,等她长大了,她就不要没用的三叔。”
  莫吟霏摇头说道:“才不会呢!你们男人以为工作有多重要,为什么人一定要有响亮的头衔?头衔拿去当铺可以换钞票回来吗?”
  说着说着,队伍终于排到他们,杜天衡向老板娘买三包生煎包,一包五颗二十元,便宜又好吃,谁说美食一定要到餐厅呢?
  虽然天空滴滴答答地下着雨,在杜天衡身旁,莫吟霏不觉得冷,心中盈满不可多得的平凡幸福,通身上下温暖异常。
  她很想趁热尝尝生煎包的味道,但没有坐的地方,又不习惯边走边吃,小吃摊便宜的前提就是不必负担店租。
  这也难不倒杜天衡,经常在夜市出没的人,对于哪家饮料店不禁带外食,统统一清二楚。
  他挑中卖蜜豆冰出名的幸发亭,叫了一碗红豆麦角牛奶冰加布丁,和莫吟霏两人坐在日式长廊的木椅上,吃冰配卤味和生煎包,碱甜并吃犯了养生大忌,却是味觉至高无上的享受。
  他们在安静的餐厅进食,什么话都不多说,看街灯在夜色中晕开温暖的光泽,幸福感受油然而生。
  莫吟霏吃得津津有味,杜天衡拿纸巾轻拭她嘴角的油腻。
  “有人说你和程检订婚了。”
  “如果我订婚了,还会跟你出来吗?”莫吟霏反问。
  “法院耳语多嘛!每一个人讲的版本都不同。”
  莫吟霏气呼呼地瞪他,她舍程定安舒适的百万进口名车不搭,宁可屈就他的破摩托车,每天让他接送上下班,不必加班的假日都跟他出来四处逛,她的选择还不够明显吗?
  杜天衡握住她的手,莫吟霏想要挣脱,却哪挣脱得开?
  “别生气啦!”嘻皮笑脸地讨饶。
  “哼!”声音气呼呼的,犹带怒意。
  杜天衡随便动动脑,就想出一大堆让她转怒为喜的妙法子。“我的女朋友是大提琴家耶!连我也跟著有气质起来。”
  莫吟霏果然吃这一套,反握住他的手,十指交缠,心意相通。
  “我的男朋友是比电视冠军更厉害的大厨师,我也感到与有荣焉。”
  他俩不语也不动,仅默默凝视着对方。
  此时此刻,年轻的他们相信,只要爱着对方,有心维系彼此感情,就足以抵抗外界所有的问题。
  身份上的差距,根本不是问题。
  第七章
  杜天衡发现当警察不全然一无是处。
  在警界打滚多年,子弹横冲直撞吓不倒他,债务人不甘心房子被拆,杀气腾腾地和法院执行人员对峙,只是小巫见大巫。
  杜天衡冷冷的眼光在债务人召集的人马来来回回地扫视,斜斜下撇的嘴角像是在昭示他的不屑。
  想乱来?先过他这关再说。
  浑不似他自信满满,被债务人排出的阵仗吓破胆的连家瑜在心里一遍又一遍暗骂自己白痴!
  天底下有谁会眼睁睁看自己的房子夷为平地?当然是誓死抗争到死。此乃人情之常,遇到拆屋还地的案子,有经验的书记官都会先请派出所出动警网支援执行,有警察的保护,法院才能顺利执行。
  连家瑜也有发文请警网支援,再从法院带两名法警出来,她以为这样就够了,没料到债务人居然动员一大票家属跟法院杠上。
  小小不到二十坪大的前院站满了人,债务人方面少说也有四十个壮汉,这还不包括老弱妇孺。
  人人头绑白布条,布条上龙飞凤舞地写著“抗议”、“司法不公”,殷红的字迹不知出自鲜血还是红墨水,乱恐怖一把的。
  连家瑜只请派出所出动两组警网,八个警察加上两名法警也不过十人,敌我人数相差太多,安全堪虞。
  如果债务人开打,最多不敢打法官,书记官是一定打的,肚子里的宝宝岂不惨遭池鱼之殃?太危险了。
  连家瑜吊着一颗心问道:“法官,今天要执行吗?改期再执行好不好?债务人不太理性的样子。”
  莫吟霏环顾左右,一颗心七上八下惴惴难安。债务人何只不太理性?简直是把命豁出去了。
  硬要执行的话,势必演出全武行,到时候少不了有人挂彩,她性好和平,最不乐见砍砍杀杀的场面。
  但不执行的话,公权力岂不荡然无存?债权人的钱早就缴进国库,却迟迟拿不到土地,没这个道理。
  债权人委任的律师趋前说道:“怪手、工人和水电技师都已经到场,法官下令就可以拆房子。”
  莫吟霏还没回答,债务人中一名彪形大汉挥舞着碗大的拳头。“谁敢拆房子,我就跟他拼了!”
  律师立刻躲到莫吟霏背后避难。债务人对法院存有几分惧意,对律师哪有什么客气的?躲到法官身后才能保住性命。
  连家瑜忽然惊叫道:“有人抱瓦斯桶出来了!”
  一名老婆婆抱着瓦斯桶走出来,脸上横七竖八都是泪痕:“你们要拆房子,害我没有地方住,我不想活了!”
  危机一触即发,杜天衡二话不说挡在莫吟霏身前。
  派出所警员团团围了上来,形成一片人墙,保护法官是首要之务,房子拆不拆还在其次。
  “有话好好说,大家不要冲动。”
  债务人家属虽然自恃人多,一时之间倒也不敢造次,警察腰际的手枪还是有一定程度的吓阻力。
  他们不敢动法官,就把怒气出在律师身上,你一言我一语地问候人家祖宗,其中当然也包括莫吟霏前阵子学会的经典骂词。
  莫吟霏心下虽慌,仍然硬着头皮从重重人墙中穿出来。
  躲不是办法,事情终究是要解决的。她是法官,必须指挥现场,总不能学律师当缩头乌龟。
  “土地已经被债权人拍定,房子迟早要拆的,这次不执行,下次还是要执行,我今天一定要拆房子。”
  债务人之妻眼见硬的行不通,改弦易辙祭出苦肉计,眼泪鼻涕一起出笼,企图博取法官的同情。
  “我公公中风、婆婆重病,请法官改期再执行。”
  “法官千万不要被骗了!那个抱瓦斯桶的老太婆就是债务人的母亲,债务人的父亲已经过世,她哪来的公公?”
  律师从公事包抽出事先申请的户籍誊本,递给莫吟霏。
  户籍誊本上债务人父亲姓名后面注记“已殁”两字,死人还能中风,那还真是见鬼了。既然有力气抱瓦斯桶,老婆婆的病情似乎也不严重。
  莫吟霏一咬牙,这个案子拖了一年没结案,再不处理,上级长官关爱的眼神旋踵而至,今天非执行不可。
  “你们不要再找借口了,今天一定要拆房子。”把土地还给债权人。
  债务人之妻哀求道:“法官,再宽限一段时日好不好?我们还没找到房子,你叫我们一家十几口住哪里呢?”
  莫吟霏还没开口,律师就抢着发言反对:“已经给你们很久的时间了,从拍定到现在足足一年,你们死赖着不搬,给你们再多时间你们也找不到房子!本案的债权人早就把土地价金缴库,土地却一直拿不到,这样子谁敢跟法院买不动产?谁有时间跟你们穷耗!”
  律师嚷得脸红脖子粗。他也有老婆儿子要养啊!客户拿不到土地,不肯把委任费用的额款付清,没钱怎么给宝宝买奶粉?
  杜天衡眉头微皱,这律师有够白目,他的话虽然有理,债权人的确等很久了,但他看不出来债务人就快抓狂了吗?局面已经很糟糕,他还惟恐天下不乱地煽风点火,很想死无全尸吗?
  “你们律师没一个好东西!”
  果不其然,债务人被他激得像吞了炸药,挽起袖子杀将过来,恨不得将律师的脖子拧断,骨头拆了喂狗。
  律师一溜烟缩回法官背后,很没品地拿莫吟霏当挡箭牌。
  债务人不敢对法官施暴,却不肯放过可恶的律师,群起叫嚣:
  “滚出来,缩在女人背后算什么男人?”
  我不是男人,我是男子汉!
  律师无言地反唇相稽,厚着脸皮继续乌龟不出头,谅他们吞了豹子胆也不敢对法官乱拳相向。
  “躲在女人后面会衰你知不知道?滚出来!”
  律师不上当,滚出来才真的衰到家。被打很好玩吗?
  莫吟霏脸色一沉。
  “谁敢动手,我就叫警察铐起来押走。你们不是说没地方住吗?看守所让你们住免钱的。”莫吟霏随即转头吩咐警员道:“你们保护电力公司和自来水公司的技师进屋执行断水断电,再让怪手开挖,今天就把房子拆掉。”
  此令一出,债务人群情激愤,火气飙到最高点,男子立刻跑去阻挠怪手推进,和警员发生激烈拉扯;妇女挤在大门口,不让技师进入屋内断水断电,小孩子跑来跑去,乱成一团。
  终于可以拿到尾款了,律师感动得几乎流下眼泪。他大打手势叫工人和技师快去办事,自己则躲在法官背后苟且偷生。
  莫吟霏将连家瑜拉到身后,宝宝的安危高于一切,她宁可自己受伤,也不让准妈妈少一根头发。
  杜天衡和高绍文守在她们身边寸步不离,律师缩在法官背后享用连带保护,算盘打得可精了。
  眼见怪手已经开到门口,债务人家属知道大势已去,房子被拆定了,忍不住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在警员好说歹说地劝服下,债务人的母亲放下瓦斯桶,哭着冲进屋内。
  莫吟霏大大松了口气,连家瑜则在胸口划了个十字。
  当真引爆瓦斯,那可不是说笑的事!
  不过,她们高兴得太早了。
  根本没病、身子骨还很硬朗的老婆婆很快又出现,手中提着臭气冲天的水桶,朝莫吟霏直冲而来。
  “你拆我的房子,我要你好看!”
  这下变化大出众人意料之外,警员来不及阻止,莫吟霏也来不及闪躲,连家瑜连叫都叫不出口……
  一桶粪水迎面泼来,就在间不容发的瞬时,杜天衡张臂抱住莫吟霏,臭得可以死人的粪水全泼在他背上。
  莫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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