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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巴_番尘-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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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的宾客大有文章。
  宴会还未真正开始,戾南城端坐席位,挨个扫视。两旁不时有官员向他敬酒,他便陪着笑,客套几句。
  官场素以名利相聚,利益关系盘根错节,戾南城虽未入朝为官,亦深谙其中之道。
  瞧那边畅聊正欢的两位,一位是礼部尚书,戾南城记得,前年他为他儿子能接任两江官盐总管的位置,来回戾王府半年,戾南城不愿插手此事,最后李麟看不下去随手一挥,给应下了。现在,他正向同级的户部尚书哈腰献媚,而那位户部尚书,是李徽正妻的娘舅。
  两人意识到戾南城正往他们这边看,双双举起酒杯欠身行了个礼。戾南城便也举杯笑了笑,一口灌进喉中。
  忽地一声暴喊,“干杯!”
  熙嚷的人群消声片刻,纷纷朝声音的主人望去。接着嬉笑声漫开。
  “严将军真乃豪爽之人!”
  “不愧为铁骑将军,酒量也是万夫莫当啊!”
  戾南城顿时冷下脸,李徽居然邀请了严霍这个莽夫,酒宴未开,他已然半醉,不是存心让李麟丢脸么。他似乎可以确定李徽的用意。
  坐对面李麟和戾南城对上了眼,面色不佳。
  这时,有仆人入堂,踮高声音喊,“大皇子到!”
  戾南城起身迎接,百官施礼。
  李徽笑貌和气,抱拳从门口一路回礼。
  “多谢各位大人光临寒舍,请入席,开宴!”
  李徽打了个响指,门外列队进来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衣着暴露,细腰紧束,莲步站成两排,而每排末尾竟有五名男子在列。
  戾南城脸色发青,那最末位宽袍白衣的男子不是哑巴是谁。
  李徽发话了,“庭兰苑囊括天下美女,男风亦是一绝,今日就请她们陪各位大人饮个尽兴!”
  男人好色不分老幼俊丑,美色面前,去过没去过的全都眯着眼打量。戾南城此刻若有心观察,便会发现,这些官吏的表情,耐人寻味。
  大棠民风开放,男娼女妓并不忌讳,家中正旗不倒,屋外彩旗飘飘的不在少数。只是若因一娼一妓致使府中鸡犬不宁,那是要真成笑柄了。
  所谓欢场无真情,戏子绫罗衣,不过一晌贪欢罢了。
  但是男风毕竟经年不长,较少有老一辈的长者能愉快接受,像皇帝和戾王爷这种,几经沙场生死的英雄汉,自然以为不齿。
  有人喜欢有人厌弃,各秉内心,互不干扰。
  “不过有言在先,酒色虽醉人,还请各位勿要贪杯哟~”
  李徽伸着手指摇摆得意味深长,百官们相视一笑,俱都明白,别在皇子府做什么出格的事。
  未免你争我抢的难看,李徽早就吩咐女妓们依序入座。
  乐曲叮咚舞女弄袖,好不快活。
  戾南城板着脸,笑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他一边应付左右,一边不时地拿余光瞥哑巴,心里恨得咬牙切齿。
  哑巴侍奉的于中郎,是那场入房仪式上闹剧的见证者。哑巴分给他,自是乐不可支,拼了命地和哑巴对饮,手也不安分,总是寻机摸摸手捏捏腰。
  哑巴尽可能地保持笑脸,这次庭兰苑倾巢而出,说是只陪酒,而且赏钱丰厚,他的腿恢复了七八,也便跟着来了。
  他酒量不甚好,幸亏另一边的青晏帮他截住大半。
  就这么不温不火地陪饮一场,那银子是相当的好赚。可哑巴注定命途多舛。
  人声盖过乐曲声,交相冲击听觉,哑巴忙着对付于中郎,未曾发现身边有个人影压过来。
  来人不费吹灰之力地提起哑巴的衣领,甩倒在地,紧接着跨坐到他身上。
  哑巴一瞬间懵了神,眨眼定睛一看,怒气火速冲头,他拳打脚踢,使劲挣扎起来。
  严霍!没想到会在这碰见,化成灰他都认得!
  立马那于中郎便跌跌撞撞地上前拉严霍,“严将军,皇子府,不可失礼啊,哎呦……”
  谁知严霍醉得爹妈都不认识了,独独认得哑巴,一只手便把于中郎打翻到酒桌上。
  皇子府的甲士冲进门,百官离席张望。
  不料甲士们上一个就被一拳打飞一个。
  如此大的动静,惊动了远坐高台的大皇子。
  “严将军休得无礼!”李徽怒喝道。
  严霍精虫上脑如同一只野兽,允耳不闻。底下的哑巴死命揪着自己的衣裳,和严霍来回撕扯。
  同时赶来的戾南城,双手一攥,抬脚一记横踢,正中严霍侧脑。
  那严霍满脸涨红,袖子一撸就要爬起来。
  “严霍!”李麟一脚踩住严霍的胸口,扬手一巴掌。
  严霍清醒了,人高马大的壮汉捂着脸无辜得望着打他的人,样子十分滑稽。
  李麟镇定自若地转身,作了个揖,“大哥,各位大人,见笑了,严将军久住边关,是个鲁莽直人,容我先告辞,一定好好教他规矩。”
  说完,他横了一眼严霍,严霍忙爬起来跟上李麟。
  百官们互相耳语开,
  “严将军品行不端,太不识大体啊。”
  “是啊,行事不分场合,毫无大将之风……”
  呵,这就是李徽的目的。戾南城暗暗冷哼,转眼看哑巴,哑巴仍坐在地上惊魂未定,手忙脚乱地整理衣裳,他正要去扶一把,有人抢了先。
  李徽弯下腰,亲切地询问道,“相公受惊了,先去花园休息片刻可好?”
  哑巴很自然地搭上李徽的手,比划谢字。
  “你不会说话?”李麟有些吃惊。
  青晏帮忙答道,“回大皇子,他是哑相公,方才他说多谢您。”
  “那么由你陪这位哑相公去歇息吧,稍后会多加补偿。”
  甲士领走了二人。
  李徽朝招呼侍候他的两名女妓,填上了席下的空缺。
  这头百官重新入座,又耳语起来,夸赞李徽多么体恤,多么雅量。
  戾南城的面色由青转黑,抬脚往殿外走。
  “南城,做什么去?”李徽叫住。
  “解手。”戾南城回头笑了笑。


第15章 十四
  十四
  “哑儿,方才可看见了,严将军是二皇子的人,怪不得……”
  青晏双手抱在胸口,他觉得自己勘破了其中的真谛,分外替哑巴不平。
  哑巴面向湖水,深幽的湖面,烛火倒映,随波氲化无形。
  “你跟了他一年,到底比不上人家青梅竹马的情义。”
  青晏揽住哑巴的肩膀,偏了头看他,“刚刚他一脚踹飞严将军,你没看见那个表情,多渗人,我就糊涂了,他丢下你不管,见到你又反常,他对你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青晏八卦心不死,见缝插针地向哑巴打听,哑巴偶尔提两句,他便把前后左右串连在一起,自成一套想法。
  哑巴表面平静,内心很恼怒,压抑许久地想法脱手而出:是同情可怜,像我这种大字不识无休无止干活的下人世间罕见,而且还是个无亲无故的哑巴。
  “他说什么?”戾南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二人身后,他无意偷听,走近时不可避免地听到了青晏的后半段话。
  两人均一怔,同时回头。青晏慌忙撒了手,退开几步。
  哑巴打起手势:别和他说。
  目光似水寒,青晏支支吾吾道,“他…他…”
  “罢了,我且问你,为何不走,当真自甘堕落?”戾南城衣袖一甩,朝哑巴走了一步。
  哑巴不退不怯,身在庭兰苑比戾王府让他有底气多了。
  青晏战战兢兢地译话,“他说,拜你所赐,他已肮脏堕落。”
  戾南城平静无波,背在身后的手,指间小颤,“现在离开不迟。”
  哑巴流利地比划。
  青晏呆了一瞬,声音沉寂,“一日为娼,终身是娼。”
  戾南城眼露讥笑,“弃贱从良方为磊落志,你说你是大丈夫,只有为娼之志?”
  “他说,无良人可从,不如花开至荼靡。”
  “好!”戾南城握拳划出一根手指,指着湾湾湖面,不容拒绝道,“你志不可转,便跳入这湖中,要淹不死,从今以后,和戾王府再无瓜葛。”
  四月天,天气渐暖,湖水仍泛凉意,但不足以冻死人。皇子府的内湖,只看周围筑起半人高的栏杆便知,湖底不浅。淹不死会水的,可足以淹死不会水的。
  哑巴在戾王府唯有干活和洗漱的时候有用上水的机会,戾南城笃定,哑巴不会水,不敢跳。
  话音刚落,戾南城墨瞳陡然一缩,只见哑巴完全不带思量地转身爬上栏杆纵身跃下。青晏惊呼着伸手去拦,却捞了个空。
  噗通,水花四溅,哑巴没了身影。
  “王爷,哑相公可能不会水,您当真要他死?”青晏急忙说道。
  戾南城仿若无闻,定定看着湖面。
  不消一小盏茶的功夫,湖水恢复如初,灯火摇曳。
  “该死。”
  青晏心焦如焚,好像听见一声几不可闻的低骂,他惶惶回头,看见戾南城外袍一甩,腿有五尺长似的,一步便跨上了栏杆。
  水底漆黑一片,冷意袭人,戾南城一直下潜,划开水摸索,忽然衣摆被勾住,他曲起身子回摸,却摸到一只牢牢紧攥的手。戾南城憋着气息又怒又喜,抓紧那只手潜游下去,卡住哑巴的脖颈浮出水面。
  一露头,哑巴便疯狂地呼吸。他确确实实不会水,喝了几口冷水之后,全凭憋气活了下来。
  “我小看了你。”
  戾南城贴着哑巴的耳边,气息温凉。
  哑巴劫后余生尚喘了几口气,又沉入了水底。
  他不熟水性,别说挣扎,憋气还来不及。只任由戾南城牵引,似乎是到了湖边,一面有石头堆砌的墙。
  戾南城水中将他一甩,哑巴后背抵住了墙。
  同时非常好心地在哑巴要张嘴惊呼时将他送上了水面。
  “多吸几口气,便是不死也得死一回。”
  青晏站在湖那头,垫着脚往对面翘望。真是见鬼,明明看见两人浮上来,一眨眼又不见了。
  哑巴光顾着吸气,双手死抓着戾南城的肩膀。
  三口吸完,戾南城扯起嘴皮坏笑,又潜进水里。
  哑巴存在肺里的空气很快耗尽,翻起白眼要断气的样子。
  快丧命之时,在水里泄开了一朵白花。
  说了必须死一回,戾南城自然不能轻易送哑巴上去续命,而是咬住了他的嘴,整个包住,度了丝许续命气给他。哑巴贪婪地汲取,两只手紧紧抱住戾南城的脑袋,不肯让他离去。
  “你,走,不走?”戾南城亦喘得厉害。
  肩侧的发髻左右轻摆,不走。
  戾南城不怒反笑,“想怎样?”
  哑巴没力气比划,反正戾南城看不懂,便在他背上画字。
  起初戾南城的表情纹丝未变,随着哑巴一笔一划,他眼底冉生了一层冰霜。
  “野心謷悍,我不如你。”
  戾南城扛托着哑巴游向台阶。四月春末,如凛冬飞雪。
  他写了五个字,严霍,李麟,死。


第16章 十五
  十五
  戾南城漠然,不发一言,杵着看青晏上下挤压哑巴的胸腹。哑巴喝撑了,口中噗噗往外冒湖水,眼神半迷离,不过性命还是很顽强地无碍。
  夜风吹拂,湿漉漉的衣裳贴着身子,微凉,可戾南城心寒,一年的光景,朴实无华目不识丁的哑巴怎就生出了此等野心,无权无势,以何要严霍李麟死?
  “随我回王府,还住独院。”
  戾南城开口。
  哑巴闻声,立刻嘴角勾起无声讥诮,他抬手示意青晏不必为他催吐,撑着草地晃晃悠悠站起来。
  戾南城凝眸,他面前的人,眼衔乾坤,脱胎换骨一般清傲,从容比划。
  青晏认真译道,“他说,他没死成便是和戾王府脱离干系,王爷没玩够的话,可随时去庭兰苑找他,他一定尽心侍奉。”
  随后,哑巴稍侧了身,从戾南城身边走过。
  戾南城已不是第一次哑口无言。
  那边宴会散场,倌人们结伴回庭兰苑,哑巴和青晏走出时,正好碰上,便混入队伍中。
  百官陆续离开,李徽一一送别,赚足了谦逊的名声。
  戾南城特意等了好一会儿才走出后花园,他不想为这副湿哒哒的样子作解释。
  一名甲士跑到李徽面前耳语一番,说看见小王爷和前晌在后花园休憩的小倌不知因何落了水,得知时两人已无碍。李徽略有惊讶,提步向花园走去。
  巧得二人刚好在路口处撞见。
  李徽忙命手下去拿干爽的衣裳,戾南城却挥手说不必。
  李徽只得作罢,他扫望一眼周围,又问道,“怎不见哑相公?”
  “他已经走了。”戾南城随口应道。
  “看来栏杆得加高些,免得再有落水之事发生。”李徽像是自言自语,旋即看着戾南城,“我见那位哑相公,眉眼十分熟悉,是否有一回玩投匕首在你府上见过?”
  李徽的表情完全不像疑问,戾南城心知,李麟都还记得,李徽自然不会忘记,只是要他一个可有可无的肯定。
  李徽又开口了,“你府里的人如何会到烟花之地?”
  “犯了错,稍示惩罚罢了。”
  李徽笑了起来,有些责怪,“那也不必卖去青楼,到底是你戾王府的人,传出去叫别人说三道四。要非走投无路,没人愿意卖身卖笑,但去到种地方,一旦得了好处,便是一万个不舍得出来。你且看着办吧,我不过多嘴两句。”
  戾南城认真回笑,受教得拱手致谢,“大皇子说的在理,南城明白,先告辞。”
  李徽云淡风轻地含笑目送,待人走远,他朝一旁的甲士勾了勾手,“明日去庭兰苑细细打听…”
  次日,甲士禀报,哑相公的确被卖进庭兰苑,入房时严霍一掷万金,众目睽睽之下完美表现他的□□。
  严霍的兽行传到李徽耳中,于是顺势举行了一场盛宴。他不知那日之人是哑巴,老天冥冥之中帮了他一把。
  “你当真要留在庭兰苑?”
  哑巴卧在床上,任由青晏左拧右按的,再三确认他的腿完全恢复。
  哑巴起身踢了踢伤腿给青晏看,表示活动自如全无不适,这才比划:如你所说,卖的自己的东西,自食其力比寄人篱下强。
  青晏立马接道,“你带着五万两走,可不自由快活多了。”
  权当我掉进钱眼里了吧。哑巴打完手势,往外走了几步。
  “你去哪?”
  哑巴回身,找月娘定下此事。
  青晏叹了口息,说道,“小王爷让你回王府你为何不肯?看得出来,他对你……”
  哑巴作了个停止的动作,打断了青晏:即便我回去,以后呢?总归不是同道中人,他想便唤我,想不起便视为无物,何况将来,他要娶妻生子,那时我该如何是好。
  青晏妥协一般摊手笑了笑,“我没你想得长远。”
  “想得再长远有何用,不如珍惜眼前。”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花飞月扭捏着细腰,一脚跨进门槛。
  哑巴露齿微笑,看了一眼青晏,青晏会意,便道,“哑相公决定留下,月娘该高兴了吧!”
  花飞月登时鼓着手掌笑得天花乱颤,“好好好,我正想问呢,哑相公头一日出房,必是门槛都要踏平了!”
  哑巴有礼地跟着笑,青晏却冷道,“可是严将军当众侮辱哑相公,想来有钱有位的官商也不免轻贱于他,月娘当为哑相公想想,我看这样,先挂清倌的牌面陪酒,待哑相公适应再侍房不迟。”
  “这…”花飞月面有难色。
  青晏接着说道,“别担心,以哑相公的资质,我再给他稍加打扮指点,谈不上倾城倾国,在我们庭兰苑定是最出挑的清倌,断不比花魁芷蓉姐姐逊色。”
  花飞月缓色不少,想了想才说道,“行是行,费些口舌罢了。可清倌不好做,琴棋书画诗书礼乐,酒量就更不用说了,哑相公都会哪些?”
  花飞月转头询问哑巴。哑巴愧颜,想说自己一样都不会,那厢青晏接了话去,
  “便是什么也不会,我也能给他教会咯,无需多久,三日,三日之后,月娘且挂上哑相公的清牌,搞定外头的闲言碎语就行。”
  “成!先这样决定。”花飞月重重得点头,连胸脯也随着抖了一下呼之欲出。
  哑巴愁容满面地看着花飞月兔子似地跳着走远,扭头看向青晏,愁容更深了。
  他比道:我只认得一些字,文人雅士的玩物一窍不通,还是教我些房事技艺来得方便。
  青晏失笑,挽起袖管一通翻箱倒柜,还边假怒他不争,道,“你若自轻,别人更加恣意侮辱你,把你对小王爷的傲气拿出来。客人花钱买乐子,谁家没个三妻四妾,不是非得行欲,你只管取得他们欢心即可,偶尔佯装嗔怒拒绝一二,他们反而越发喜欢。”青晏把笔墨往桌案一放,站定了看着哑巴,“这就是欢场之道。”
  哑巴走过去,看看桌上的纸墨,又看看一床的衣裳,不明所以。
  “你写几个字我看看。”
  哑巴提笔染墨,想了想才下笔写道,床前明月光……
  青晏缓缓抬头,给了哑巴一个眼神,可哑巴写得认真,没能体会。写完光字,青晏终于伸手按住他肩膀,扶额的表情还在,
  “停,你这个正楷写得倒是中规中矩,但是幼稚,一看便知练得不久,侧掠啄提勾全无火候厚度,这么写可不行。”
  哑巴怏怏,无奈得放下毫笔:那怎么办?
  青晏左思右想,不自觉地咬着手指踱步,哑巴便看着。
  倏地青晏顿住,说道,“你丢掉先生教的那套,依着自己的想法随意写。”
  哑巴领会青晏的意思,重新拿起毫笔,接着写,疑是地上霜。
  如游云无形却有法有度,锋芒肃巍若岩石压顶。哑巴一气呵成之后,仍握着笔,看青晏。
  那青晏嘴巴半张,不可思议般看着纸上大气磅礴类似草书的字体,不住地点头,“就该这么写,狂而有章,神来之笔啊!好极好极!还可以再张狂一些!”
  青晏欢天喜地地丢下哑巴,跑去床边,从那一堆花花绿绿的布料中拣选颜色。
  夸赞来得措手不及,哑巴锁眉,一纸鬼画符似的杰作,只有他自己看得懂,别人当真知道他写的什么吗?
  三日后,锣鼓唢呐拉开了戏台的帷幕,这出戏,由哑巴倾情演出,青晏翻话。
  哑巴两侧头发拢起束在背后,身着一袭天蓝间白的衣袍,偏淡的唇色染了唇脂,玉面粉唇,瀑黑长发,其人神采奕奕,超然若遗世明珠。
  鼓声起,哑巴从侧幕走到台中,双手抱拳向前,外柔而内刚,傲世而谦谦,台下看客们伸直了脖子愣愣注目。
  只见哑巴身后的幕帐中间搭下一张半丈宽的宣纸,长长落地。
  琵琶伴细语,哑巴翩然拂袖,手执毫笔,轻柔染墨,随后踏地而起,凌空纵飞。
  “主人有酒欢今夕,请奏鸣琴广陵客。
  月照城头乌半飞,霜凄万树风入衣。
  铜炉华烛烛增辉,初弹渌水后楚妃。
  一声已动物皆静,四座无言星欲稀。
  清淮奉使千馀里,敢告云山从此始。”
  几经腾跃,一首琴歌,狂草抒意。
  小童架上五弦琴,哑巴撩开衣摆,盘腿落座,笛声清亮,青晏慢步走出,站定哑巴身侧,眼神交替,哑巴芊手弄弦,琵琶古筝齐鸣。
  四座无声,凝神屏息。
  曲罢,哑巴再次施礼,手势打得优雅。
  “君子有所为有所止,以技谋生,望尊客笑纳,清倌哑相公拜上。”
  “好!好!”台下掌声响起呼声一片。
  花飞月早前已放出话,这些人虽纸醉金迷官场虞诈,但其中多有饱读诗书之士,哑巴一番才情横溢的展示,自然而然勾起了他们心中的文人风雅。
  “刘大人奉五百两与哑相公对饮小酌。”侧幕的小厮高声喊道。
  这位刘大人官从四品,掌管京都府库银,出了名的好色。
  落座在帘幔后的戾南城,脸色堪比无月夜。他命人暗中留意哑巴在庭兰苑的动向,今晨来报,说门口张贴了出演名列,哑巴亦在内。


第17章 十六
  十六
  耍完花枪下台,哑巴紧张得汗湿了后背,凌空题字不算难,老王爷曾点教过他一些拳脚功夫,难的是抚琴。
  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青晏只交于他弹奏几段简单的音符,加上巧妙地安排鼓乐齐鸣,他的琴声即便有误,也很难捕捉到。
  如此清倌便定位了。
  走去刘大人包房的廊上,青晏频频朝哑巴竖大拇指,哑巴十分惭愧,归根到底全是青晏的功劳。不过对此他心生一疑问,停下脚步抬手,宽大的袖子便落到手肘,哑巴十指灵动:你文才音律样样精通,比以前教我认字的先生还胜一筹。哑巴比划到这,不动了,明亮的眼珠子看着青晏。
  青晏只笑了笑,拂袖背手往前走去,哑巴忙跟上,等听其言。
  “不瞒你,我做清倌之前是个穷秀才。”
  为何?哑巴追问。
  “这有什么原因,天有不测,人这辈子所求越多遗憾越多,左不过福祸相依因果有循。”
  哑巴默默认同,侧看一眼青晏,云淡风轻里透着丝丝悲凉。
  青晏不以为意,含笑斜斜一眼,“不必为我可惜,世上可惜的事情多了。给你的暗袋可藏好了?一会儿刘大人请酒,你喝一口就倒入暗袋,但是做的别太明显,他也不是傻子,而且好色,肯定对你动手动脚,你随机应变就是,晓得否?”
  哑巴诚恳点头,打了个放心的手势。
  走廊拐角,花飞月闪过身,远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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