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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妖道-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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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孩子生下来,我和阿清一同向您领罚。”
  牧母目光惊颤地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不发一言。
  苏清到底留了下来,但却等同于被幽禁。谁又敢来一个妖怪住的院子呢?除了牧佩云每日来给他送饭,再没有第二个人会出现在这里。就连牧佩云,都不会再留下过夜,偶尔看向他的目光,会带着细微的惊惧。
  他能指望的,或许只剩下腹中的孩子了吧。
  但上天,往往不会厚待那些真正心有期望,却身处绝境的人。
  孩子未满九月,被牧母请来的道士亲手挖出,由一个婴孩,打回了一只弱小已死的狐狸。
  苏清眉心被牧佩云贴着符箓,半点动弹不得,撕心裂肺的痛只能沉为眼底冰寒的光。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牧佩云面带哀戚,看着苏清,深情万分,“阿清,你别怪我。我钟情于你是真,但我是人,你是妖,我们还是无法在一起。你还是跟随大师回山修行吧,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
  不要再见。
  苏清倒真的是希望是不要再见了。
  但被收走后,拼着一死遍体鳞伤逃出,再见牧佩云时,苏清却还是心存妄念的。
  直到他看见书房里,牧佩云和牧母几年前往来的家书。
  “母亲,我遇见一男子,身具独特体香,或能调制香料,助我牧家更上一层。”
  “母亲,这男子竟是一只公狐狸精,可叫儿子好生恶心。但听闻狐香奇异,儿子想以身犯险,得取狐香。”
  “母亲,儿子将带狐妖归家,还望速速请来道长坐镇……”
  电闪雷鸣,大雨淹没荒山,百兽哀鸣。
  苏清面无表情地将自己的四肢绑上红线,用一根红线并着桃木剑将自己钉死在千年古墓的墓门上,浑身的鲜血流干之际,他突然仰起脸,疯狂大笑,“牧佩云!我苏清以永世不得超生之誓,化百年厉鬼,咒你牧家代代,百鬼缠身,不得好死!”
  声传百里,几乎炸在耳中。
  牧家上下惶恐不已,从这日起,似乎当真应了诅咒,牧府不断有人无辜惨死。
  偌大的府邸,不出数日,便四散凋败。牧母后悔不已,几乎被逼疯,牧佩云却一脚踹开哭诉的牧母,冲出牧府,来到一处小院。
  “大师!大师!求大师救救我,您说过我替您办这件事,您就会……”
  院门应声而开,一只手托着裹尸布包着的心头肋骨伸了出来,并着一颗宝珠。
  “此为阴眼,送你护身,保你不死。”
  一道沙哑难辨的声音道,“阴眼共有三块,我将此块送你,要你为我办两件事。第一,替我寻来剩余两块,第二,若遇见能让此宝珠亮起之人,取血摘发,杀之!”
  作者有话要说:  _(:з」∠)_别被眼前的假象蒙蔽,宝贝儿们……关于剧情的问题暂时不会正面回答,大家可以猜猜看QWQ


第19章 解决
  一股幽冷凛冽的杀机陡然发出。
  顾惊寒沉黑的眼中锋锐的金光一闪而过,若非眼前只是幻象,他恐怕早就一剑上去,打得那只手的主人爹妈不认了。
  看到如今,一切已经清楚明了。
  调香师就是这个牧佩云,受到这个小院主人的指使,骗取了百年狐妖苏清的信任与情爱,逼得苏清血祭神秘古墓,激活法阵,身化厉鬼诅咒复仇。虽然不知道这小院主人目的是什么,但他无疑是这所有事的幕后黑手,并且取血摘发……
  让那颗宝珠亮起的人,就是容斐吗?
  “那颗珠子……”
  容斐眼眸微眯,冷光乍现,“我在伍老板店里见过,本来明珠蒙尘,却在我手中发光。我以为只是光线原因,原来,目标是我?我有什么值得他们觊觎的?”
  顾惊寒抬手,轻轻按住容斐后颈,指腹缓慢地摩挲过那片潮凉光润的皮肉。
  原本一身冷淡的气质化作冰寒逼人,顾惊寒平板的语气却是难得的温柔:“谁让你天天欺负人,这般招人恨了?日后,只欺负我,我疼你。”
  冷香与温热的气息相互糅杂,驱散寒意。
  容少爷直愣愣地打了个寒战,被顾大少最后压低的微哑语调激得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涌上一股奇异之感,胳膊却毫不客气地一伸,把人脖子勾到近前:“弄死那个人渣,回房再好好欺负欺负你。”
  “他动了。”顾惊寒突然道。
  容斐扫他一眼,松开手。
  在这边两人短暂的交谈中,那边牧佩云已经兴高采烈地接过了阴眼和宝珠,并道:“大师,你说过,只要我按你说的,骗给你一只百年妖怪活祭而化的厉鬼,你就教我降妖除魔的法术,可还作数?”
  那掩在门内阴影中,无论如何也看不清的身影,继续哑声道:“那包着阴眼的裹尸布上,有修行之法。你只管将阴眼抱在怀中,便可事半功倍,修为一日千里。”
  牧佩云眼中的兴奋已经完全遮掩不住了。
  他自从幼年见过一次这位大师施展的超凡脱俗之力,便再也压不住心中渴望,一心想要修习法术。但他是平凡人,没有天资。虽然勉强与这位大师搭上了话,但还是无济于事。
  日夜难眠,反复思虑,他几乎要把自己逼魔怔了。
  直到数年前,他捡到一只小狐狸,本想剥个狐皮垫子玩玩,却无意被这位大师撞见,得知这狐狸竟是个妖怪。
  大师愿意给他一次修行的机会,前提就是他帮助大师完成设下的局,帮小狐狸化为人形,让小狐狸爱上他,再狠狠将他逼入绝路。
  如今,他连全家老小都奉献了,若是还不能修行,成为人上人,那他又怎么甘心?
  “大师,您为何非要让那妖怪活祭山里的那座血墓?”牧佩云失常的激动之后,多少对他的母亲产生了点愧疚,语气不由有点埋怨,“他看到那些信所产生的怨气,只要杀了他,一样可以让他化身厉鬼……”
  大师粗哑的嗓音冷笑了一声。
  “我要的是活祭,不是厉鬼。如果你能活到墓门开启那天,带来剩余的两块阴眼,那我就带你进去看看,永生之秘。”
  牧佩云的神色极力维持着镇静,但眼底一闪而没的狠辣还是暴露了他的内心。
  永生?
  自古以来,谁不想呢?但若真拥有了永生奥秘,谁又愿意与人分享呢?
  牧佩云带着东西离开了。
  在苏清的诅咒下,牧家上下全部身死,牧佩云却活了下来,远遁他地,借着阴眼修行,速度极快,还掌握了诸多邪术,杀人鞭尸,为所欲为。人心之恶,在世俗无法约束的时候,被极大地释放出来,其狰狞程度,更甚千年厉鬼。
  但越修行,他就越发现,这块被称为阴眼的骨头是个世间少有的邪物。
  在他借助阴眼修行时,阴眼也在不断从他身上吸取生命力。短短几年下来,他的外表还没有任何变化,但内里已经腐朽不堪,行将就木,几乎要被吸干,他终于明白大师的险恶用心。
  而就在这时,牧佩云到了海城,发现了林家的另一块阴眼。
  观察之后,他知道以他的修为拿不走这块阴眼,但他又贪婪至极,不想告诉大师,想私吞这件宝贝。他觉得,或许单独一块阴眼是剧毒的邪物,但如果两块,或完整的三块,那将会是世间难得的宝物。
  他是个赌徒,想赌这一把。
  于是,他将林家的阴眼打开,释放了阴气,只待这其中大部分阴气释放干净,再来取走削弱的阴眼。
  并且为了让林家人不会怀疑这诡异的阴气,牧佩云用纸人将小时候的林静萱推下了楼梯,并诱惑林静水,将林静萱炼成了活尸。
  阴阳颠倒,世存地狱。
  这里的阴气被完美扰乱,就算是奉阳观的道士下山经过,发现了不对,也只会以为这是阴间与阳间的失衡地带,不愿沾惹因果上手去管此事。
  在等待的这些年里,牧佩云也没闲着,他快死了,却一直没有死。
  游历四方,不断地变换着地点虐杀狐妖。牧佩云将现在自己的困境,全归咎于当初那只懵懵懂懂撞进他怀里的小狐狸身上。
  没有他,或许他就不会得到修行的机会,也不会被大师坑害,更不会被吸干生气,随时都会断气而亡。在杀死狐妖的过程中,牧佩云开始吸取这些狐妖的精气与道行,并沉迷于不同的狐香。
  狐香各异,千奇百怪。但却没有一种与当初的苏清一模一样。
  他沾满鲜血的双手又开始调香,用狐妖的精魂,拼命调制着令他魂牵梦萦的那种香味。但都失败了。
  “诅咒……真的是诅咒!”牧佩云打碎了所有的香料,抽搐着冷笑,几近疯狂。
  他慢慢老了,但却又偏爱年轻的容貌,便又开始寻找另一种乐趣。他选择一些英俊或是貌美的脸皮,杀掉人,剥下皮,为自己用邪术换脸。
  数年间,他祸害生灵无数,却偏偏凭着一块诡异阴眼,残活至今。
  在北平再次见到林静萱时,牧佩云知道,时机到了。
  他回到海城,拿走了阴眼,正要离开时,却遇见了修成人形的狐妖,伍老板。伍老板跪地求饶,并许诺可以带牧佩云猎杀更多的狐妖,以报当初狐妖们嘲笑他长相丑陋之仇。
  伍老板那双怨毒的眼,让牧佩云仿佛找到了些许乐趣。他将宝珠随手放到了伍老板的瑾玉轩,肆意享受着暴虐的快感。
  然后有一日,宝珠亮了。
  而终于从仇恨中醒来的伍老板也在这时幡然醒悟,费尽心机搜集了梦佛陀,决定杀掉牧佩云。
  后来的事,便如顾惊寒与容斐所见。
  “看着就好像你是这人渣的克星一样,你一出现,他就节节败退……”
  容斐嗤笑一声,面色突然一顿,视线转向顾惊寒,迟疑道,“该不会,你真的是……”
  九个骨灰盒的事,顾惊寒原本就没打算瞒着容斐,当下便三言两语说完,轻描淡写。
  “我之前说过,婚后便告知你。但眼下看来,你与此事,或也有关联,小心为上。”顾惊寒蹙眉道。
  容斐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收敛得干干净净。
  他沉默了半晌,眸色幽沉,看向顾惊寒:“还有三月你便满二十三,也就是说你只剩一年零三个月。顾惊寒,敢让我成鳏夫,老子先让你成寡妇。”
  冷凝的声音顿了顿,语气一缓,容斐烦躁地皱起眉,道:“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整天游手好闲,我就看着你,陪着你做,就算帮不上你的忙,也不至于拖后腿。而且……咱俩这桩婚事,说不准就跟你这事有关,不然……回去你让我上一次,试试?”
  尽管容斐掩藏得很好,插科打诨,但那一时莫可名状的痛苦与坚定,还是被顾惊寒收入了眼底。
  一直没出声的临字哼哼道:“看看你媳妇儿这劲头儿,再看看你这消极不配合的狗模样!命是你自己的,你都不想活了,老子大不了再等一年多,回头出来了,魂飞魄散之前咬死你,这有什么啊……”
  顾惊寒从头到尾无视他,双眼凝视了容斐片刻,隔着衣服准确地按住了容斐脖子上的半块封妖玦。
  “我不会死,”顾惊寒道,“不过,童子鸡的梦还是醒醒得好。”
  容少爷差点蹦起来:“谁他妈是童子鸡?!你难道不是?!”
  “我自然不是,”
  顾惊寒垂眼,捏开朱砂豆画符,一张张符箓从他指下飞快射出,幻象摇摇欲碎,他在容斐瞬间阴沉下的眼神中,边画符边淡淡补充道,“我用过手。”
  语气中充斥着一股淡淡的优越。
  容斐简直气笑了,这算是童子鸡互啄吗?五十步笑百步!
  短短几句话间,顾惊寒针对幻阵的破阵符已绘制完毕。
  符箓飞出,幻阵应声而碎。
  “左边五百步洞穴!”
  几乎同时,临字的声音在顾惊寒的脑海炸开,报出了感应到的调香师的位置。
  顾惊寒与容斐循着踪迹追过去。
  果然如临字所料,调香师已是真的油尽灯枯,再加上被顾惊寒击伤,此刻半边身子已经化为了灰烬。千年桃木心专克阴邪之物,调香师修炼的就是此种路子,被克了个死死的,根本无力抵抗。
  牧佩云整个身体歪倒在黑黢黢的山洞内,半边散落着灰烬,半边奋力挣扎着,剩余的一只手死死攥着一块阴眼,脸上的皮掉了下来,狰狞恶心的血肉不断向下掉着。
  他崩溃地嘶声低吼着,“不会……不会……我不会死的!我不会死!我是永生的……我不是人,我不会死!”
  “你确实不是人。”
  容斐一脚踢开洞口的碎石块,枪口对准牧佩云,神色阴冷,“你这种渣滓,配当人吗?”
  牧佩云猛地抬头看过来,没了眼珠的黑洞洞的眼睛森然看着进来的顾惊寒和容斐,口中的低吼一停,转为一阵急促的喘息:“你们……竟然走出来了!”
  他看向顾惊寒,“是你……一定是你!”
  顾惊寒注视着他逐渐被磨成飞灰的身体,暂时没有出手,开口道:“还有一块阴眼,在哪里?”
  “阴眼?”
  牧佩云呵呵笑起来,“你也想要阴眼?给你……给你!我只剩这一块了,另一块去堵那个老不死的嘴了,给你……你拿去,这可是个好东西……”
  颤抖的手朝着顾惊寒拼命伸过来,牧佩云的笑声古怪至极,阴异诡谲。
  顾惊寒将一枚黄符扣在手心,手一抬,隔空将阴眼摄来,直接掏出骨灰盒,一开盒盖,将阴眼抛了进去。
  打开盒盖的刹那,鼻烟壶大小的骨灰盒突然爆发出一股浓烈到近乎凝成实质的黑色阴气气浪。万鬼嘶鸣,犹在耳畔,震动心神,闻者无不一阵恍惚,仿若被利箭透穿胸肺,冰寒刺骨。
  容斐早已被顾惊寒贴上了定神符,自然没什么太大反应,但牧佩云却直接被这声音震碎了剩余几乎所有身躯,只剩下一颗脑袋和半片胸膛,竟然还能发出声音。
  “你……你……”
  临字缩回去,美滋滋抱着自己的骨头,不屑道:“雕虫小技,借着老夫的骨头修炼,还想动手脚反伤老夫?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谁!哎,对了,小子,你问问那个藏头露尾的狗玩意儿现在在哪儿,我刚才在幻阵里看见他,好像想起了点什么……”
  顾惊寒依言询问。
  只剩一口气的牧佩云发出一阵怨毒而虚弱的诡笑:“你求我……求我我就告诉你……你知不知道,我本可以……全身而退……但都是你,都是你!你修为是高,可……那又怎么样……你谁都救不了,等死吧……都……等死吧!”
  容斐嫌恶至极地瞥了他一眼,转头对顾惊寒道:“别问他了,这种狗玩意儿能告诉你?我认识那地方。之前看着就有点眼熟,现在想起来了,那是岐山,一座依岐山而建的山城。据说,这整个山城都是一座大墓。”
  “虽说幻阵里的事都过去了很多年,但我觉得,那个人可能会一直守着那座墓。他明显是想得到什么。”
  容斐说完,只见牧佩云喉咙里发出惊异的嗬嗬声,随即,淡淡的金光席卷到脖颈,脸上,牧佩云整个人终于都化为了飞灰,散落在地。
  “害人无数,死无葬身之地倒还是便宜了他。”容斐冷笑。
  顾惊寒道:“他肉身灰飞烟灭,魂魄亦是如此。鬼狐咒怨,邪术噬体,绝无来生。善恶终有报。”
  “但良善常被欺辱,好人常有短命。”容斐叹了声,讥讽一笑。
  “这话说得好。你媳妇儿可对老夫胃口!”临字赞了一声,又沉默下去,不再言语,比下了禁言咒还安静,再叫也不答应。
  顾惊寒想问之事只得暂时压下。
  处理好山洞内的事,两人离开。
  围山的人手都被收了回来,虽损失了几人,但能救的都救了回来,事情也算暂时告一段落,临字的三块骨头也有了线索,总还是让人松了口气。
  片刻不得歇了一天一夜,顾惊寒修道之人,倒还好,但容斐眼下却已蒙上了淡淡的青黑,显然这一番事,耗费了他极大的精力。
  两人回到容府,洗漱休息。
  容斐被一掷千金的顾大少贴了定神符,在精力没有彻底恢复前,就算床塌了都不会醒。顾惊寒略一休整后,便用过饭,出了容府。
  阴云散开,雨气渐收。
  骄阳复又重现高悬,路面的坑洼积水囊括着黄包车车撵的轨迹,行人仓促的身影在街头熙攘擦肩,错杂琳琅的招牌明净如洗,将海城的繁华汇于一隅。
  顾惊寒从黄包车上下来,进了一家海城大戏院。
  海城的电影院有数家,也有开了好几年的,顾惊寒早便听说过,但一直未曾来过。这次应了容少爷的约,肯定要好好安排一日。
  顾惊寒来到售票台,漠然的目光扫过一排画报,最后落到台后售票小姐的脸上。
  售票小姐脸色发红,有些紧张道:“您、您想看点什么?最近有北平来的京剧大师骆先生的贵妃醉酒,还有几部电影……”
  顾惊寒脸色平静,淡声道:“哪部电影,教人接吻?”


第20章 岐山
  顾惊寒是午后才回的容家。
  一进门,便看见睡得骨头都要散了的容少爷正靠在花厅里坐着,长腿翘在栏杆上,百无聊赖地半眯着眼调戏一朵姿色妍丽的羞答答的月季花,用枪口去戳暗红色的花瓣。
  留声机被他搬了出来,低低哑哑地响着婉转的女声。
  浓金的碎光从绞缠的藤蔓间漏下,斑驳而锋利地切割着容斐凌厉俊美的眉目,眼波轻轻一扫,定住顾惊寒的身影。
  “出去了?”容斐挑眉道。
  顾惊寒不由自主停下的脚步再次迈动起来,走到容斐近前,将手里的几个散发着香喷喷气味的油纸包放下来,又拿出两张电影票。
  眼神一凝,容斐脸上现出一丝惊异,嘴角不自觉扬了起来,啧了声道:“顾大少还真是开窍了……海城大戏院?什么电影?”
  他仔细看了眼,“这名字没听过,新的?好看吗?”
  顾惊寒回想了下售票小姐全程僵硬的微笑和诡异的目光,略蹙了下眉,旋即松开,肯定道:“好看。”
  “不好看也无妨,大不了我看你。”容少爷笑着,悄悄将两张电影票抓在手里,往兜里一塞,仿佛生怕顾惊寒反悔似的,起身道,“你在外面吃了?我让人给你留了饭,应当还热着……”
  “对了,”
  两人进了饭厅,容斐忽然皱眉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去岐山?”
  下人们过来上菜,拉开椅子,又迅速退得干干净净。
  顾惊寒坐到容斐身侧,眉眼清淡,道:“下月成婚后。”
  “还要等二十多天?”容斐挽好衬衫袖子,抄起筷子就开始给顾惊寒布菜,投喂,不赞同道,“依我看,这件事更要紧,先去岐山,离得不远,火车也不过一天多点。等办完回来,将你前三个骨灰盒解决,再成亲也来得及。”
  顾惊寒闻言筷子一顿,沉思片刻,点了头,“也可。”
  此事不解决,他总觉得心头似梗了什么一般难受,唯恐再出波折。但婚事显然更加重要。不过若是容斐并不在意,他倒不是非要强求。
  “张嘴。”
  略一晃神的工夫,一双筷子夹着块嫩豆腐便贴上了唇。
  顾惊寒垂眸一扫,抬眼看向容斐的同时,握住容斐拿着筷子的手,张嘴将那块摇摇欲坠的豆腐含进了嘴里。
  豆腐碎在齿间,筷子停了几刹,被慢慢抽了出去,隐约可见淡淡的润泽水光自唇线间勾过。
  “很好吃。”顾惊寒面不改色道。
  容斐一双桃花眼几乎烧起火来,僵着手收回筷子,没去夹菜,鬼使神差地竟然往自己嘴里送,微凉的触感碰到唇角,突然被一只手攥住,停了下来。
  幽然的冷香浸满鼻息,如缠心扉。
  “别急,”顾惊寒攥着容斐的手,轻轻拉下来,“晚上再尝。”
  容斐脸色僵了下,手腕灵巧一转,脱了顾惊寒桎梏,把筷子一放,直接摸上顾惊寒大腿,倾身附耳,垂眼低笑道:“顾大少慷慨,那我可就不客气,要尝个够了。”
  顾惊寒抬手按在他的手上,轻轻捏了捏,一语未发,眼神却慢慢暗了下去。
  用过饭,两人各自有事。
  容斐歇过劲儿来,收拾了收拾去了容家的洋行。
  虽说容少爷整日里游手好闲,但也并非屁事不管,到底是老容家一根独苗,还是得操着独苗的心。这段时间为了顾惊寒,容少爷已经不务正业太久,再懒下去,恐怕洋行都该不记得他这号人了。
  送走了容斐,顾惊寒回了房间打坐。
  临字仍旧沉默着,若非是顾惊寒与他有契约相连,知晓他还醒着,恐怕都要怀疑他是否又陷入了沉睡。
  化解了几分体内阴气,顾惊寒结束修行,取出朱砂与符纸,开始画符。
  他的主要手段便是符箓。调香师一事下来,不多的库存消耗甚多,虽说顾惊寒临阵画符也是极快,但岐山一行令他生出几分未知的不安,还是需多做些准备。
  午后时间过得极快。
  待得日头西落,本还忙得满面烦躁的容斐听见那一声钟响,登时便眉开眼笑,手一挥,撂下一句:“老子回家抱媳妇儿了,你们干着吧!”
  便直接踹开仓库门,翻身上马飞驰而去,留给众多单身伙计一个潇洒的背影。
  一路挑着行人寥寥的道路,纵马飞奔。
  还离得远,容斐便看见渐稀的暮光之中,一道着烟灰色风衣的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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