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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家也难-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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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行不为所动,缓缓停了扎针的手:“七日内,二十万两,拿不出小生便走了。”
  江纵咬得后槽牙直响,可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低声下气乞求:“你这是让我看着他死……云行,你就没个心上人吗。”
  云行略微挑眉:“有啊。不然你以为是谁把逼迫我行医的人打得满地求饶?你总得为你的胡作非为出点儿血,是不是。”
  连刚刚萌生的强迫云行救人的想法也被掐灭,江纵无奈点头答应:“我尽力而为,万望先生救他一命。”
  云行并不正眼瞧他,吩咐了一句:“按住他。”
  “好好。”江纵赶紧过来爬上床榻,把乐连扶到自己怀里,按住他双手,低声抚摸安慰,“别乱动,一会儿就好。”
  乐连意识模糊,靠在江纵肩头呼吸微弱。
  云行先生将药汤喂进乐连口中,银针扎在穴道上,单手握住那根沾满血污的木楔,缓缓向外拔。
  乐连脖颈上的青筋骤然鼓胀,靠在江纵肩窝汗如雨下,脸色因为伤口处传来的剧痛变得苍白如纸,紧闭的唇间隐隐流露出难耐的痛吟和低吼。
  江纵手心渗出冷汗,紧攥着乐连的手,用身子拥着他,暖和着他,低声安抚。
  云行面不改色,除了偶尔的一句“按住了,别让他乱动”,其余时候屏息凝神,将木楔从乐连腹中拔了出来,裹着污血碎肉的木头扔到盆里,再用银刀片清理创口,将腐烂化脓的皮肉割去。
  乐连痛得快把牙咬碎了,抬起手臂挂在江纵脖颈上,苍白灰暗的脸颊贴在江纵脖颈边,颤抖的嘴唇在江纵耳边用气声呜咽:“哥哥……喜欢哥哥……乐连……喜欢哥哥……”
  仿佛如此就能减轻寻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一声声虚弱的呢喃简直要烙在江纵心坎里,江纵摩挲着他的头发,薄唇挨着他眉心:“我在这,我知道。”
  连绵不绝的剧痛持续了足足一个时辰,待到伤口缝合,乐连彻底没了知觉。江纵蹲在床边给乐连擦手擦身子。
  云行先生拿了块布巾不紧不慢地擦手上污血:“七日后带着二十万两银票过来,我给他换药。”
  江纵顾不得别的,只要能把乐连从鬼门关拉回来,他就是出去抢银子也无所谓。
  云行瞥了一眼失魂落魄守着乐连的江家大少爷,这位浪荡子着实转了性,风流多情数载,现在反倒成了最专情的一个。
  “哎……千古奇闻了。”云行撂下一句轻巧感慨,揣起手拎着药箱缓缓出了破屋,“这期间他若是没挺过来,小生也回天乏术,江公子就多费心照看一二吧。”
  江纵赶忙追出去,绕到云行先生身前躬身作揖:“多谢先生。”
  云行并不多搭理他,目视前方朝前走。
  江纵又绕到先生前面,作揖道:“先生,从前是我年少无知冒失轻浮,我……真心赔罪,您医者慈悲,别与我一般见识了。”
  云行淡然道:“医者慈悲是自谦,不是别人拿来约束我言行的道义,这人我想救,就能救,我不想救,就得死,我向来不是什么好说话的医者,七日后没有二十万两,乐连的下场你心里清楚。”
  江纵重重捶在云行脸颊侧的石壁上,微微低头,凤眼微眯:“行,二十万两,七日后我一文不差交给你,如果他死在我面前,或是落下什么残疾不良于行,你就死定了。云行,别耍我。”
  云行不禁被这陡然变化的气场惊了惊,微抬下颏,清浅眼眸与江纵对视,轻笑道:“你可以试试。”
  江纵目视着云行消失在窄路尽头,拐角有几个乞丐跪在地上乞讨,街市的小贩喧嚷叫卖,偶尔走过推着土块的工匠,身后留下一路尘土飞扬。
  江纵托家里的老太太照顾一会儿乐连,自己跑到街市上溜达。
  有个隐秘的铁匠铺子窝在最角落,江纵进去溜达了两圈,看中了一把碎骨刀。
  刀刃后弯,像是一把小镰刀,江纵比了比,形状坚韧都合适。
  老铁匠背着手缓缓走过来,低沉道:“这个一百文一把。”
  “……”江纵浑身上下现在还真拿不出一百文,搓了搓手,“租用一日多少钱?”
  老铁匠冷道:“十文,押在我这儿一百文,若是损坏还得另赔,还刀退钱。”
  江纵掂了掂碎骨刀,放回桌上:“行啊师傅,这刀你给我留着。”
  铁匠轻蔑道:“这种刀有得是。”
  江纵笑笑:“那好说。”
  他走出铁匠铺子在街市里闲晃,最后跟着推着空车的工匠走到一片沙石场,不少人光着膀子大汗淋漓地把沙石铲到推车里,再往别处运。
  几个掌柜打扮的男人坐在凉棚底下喝凉茶。
  江纵自来熟般往几个男人身边一坐,拎上刚从街市那边买的瓜,切开给桌上一圈人分了,边分边笑道:“大哥,这边儿活计怎么样啊。”
  有位满面虬髯的光头胖爷呵呵笑着拿了块瓜啃,摇着蒲扇,手里盘着一串楠木珠子道:“哎,前些日子南边刮风,给南边村子淹了,官府拨来银子要我们修,嘿嘿,吃几个月天灾饭,不可说,不可说,阿弥陀佛,善哉。”
  江纵双手合十笑笑:“是是,佛爷说得是,阿弥陀佛。”
  胖爷先前从寺院待过几日,做了一桩重修佛座的活计,这便半路出家皈了佛道,美酒穿肠过我佛留心头,在外最爱听人们对自己恭敬礼待,江纵一声佛爷叫得胖子浑身舒坦。
  江纵给胖爷倒了杯茶:“你这儿铲一日沙土给多少工钱?”
  胖爷呵呵一笑,重新上下打量江纵:“在我这儿想吃闲饭要不得,实打实装一日沙土给十七文,我这儿正缺人手,可我瞧着公子你这小身板可推不动土车啊。”
  江纵连忙摆手,哼笑一声:“我哪行,我给您找人来干活,您工钱照给就是。晚辈江纵,您贵姓?”
  胖爷瞧着美人儿长相养眼,心情愉悦,点了个头:“陈。”
  江纵回到街市里,到拐角的乞丐堆蹲下来,吹了声口哨:“嘿,小子们。”
  这地方闭塞穷困,普通人家也靠打渔种地过生活,没什么余钱能施舍,小乞丐们饿得无精打采,有的怏怏抬眼看看江纵,有的根本不屑于看他。
  江纵拿出一小摞铜钱,在几个小乞丐面前晃,这地方物价低廉,一文钱能买两个大馒头。
  顿时几个小乞丐眼睛都放光,流着口水盯着江纵。
  江纵又把铜钱收了回去,蹲在地上扬起漂亮的凤眼,微笑道:“我给你们找个活计干,怎么样,咱拿力气赚钱,不偷不抢不伸手。”
  有个瘦弱的小乞丐小声回答:“饭都吃不饱呢,没得力气。”
  江纵拿出三文钱:“一文钱够买一个包子一碗粥,或是两个馒头一块酱豆腐,我借你们每人三文,你们去那边的沙石场铲沙土,今晚回来找我,每人还我十文钱,余下的工钱是你们自己的。”
  小乞丐皱眉气愤:“你这不是高利贷吗,赚乞丐的钱你有没有良心?”
  江纵挑眉:“那你们去找当铺,看谁乐意贷给乞丐钱?”
  小乞丐抢了江纵手里的三文钱就跑,反正他是个乞丐,就算签了契纸都不怕,更何况空口无凭的三文钱呢。
  小乞丐眼里的狡黠被江纵尽收眼底,江纵俯身捡起小乞丐落在地上的棉被,慢悠悠道:“晚上拿十文钱来赎家当啊。”
  跑出十来步的小乞丐渐渐停了下来,回头皱眉看着这个无赖公子。
  江纵说罢又蹲下来,跟其余几个小乞丐谈条件:“果然丐帮还是有几个有骨气的,小师傅们,你们晚上还我九文便可。”
  一见能捡着大便宜,十来个小乞丐一涌而上,兴高采烈地从江纵手里接下三文钱,满大街跑去买吃的了。
  江纵也不在乎他们是不是真的去干活,把地上的棉被都捡起来归置归置,搬回了住的小破屋里,拿茅草盖起来。
  乐连有了些精神,靠坐在床头,担忧地看了一眼脸上沾了沙土的江纵。
  “你醒了?”江纵惊喜地给乐连倒了碗水,坐在床边喂他喝。
  乐连抿了一口,看了看地上的一滩脏棉被,发白的手搭在江纵膝头:“你在折腾什么。”
  江纵拿了块湿布巾给乐连擦手擦脸,随意讲了几句。
  乐连勉强笑笑:“想起一出是一出,乞丐哪会还你银子。”
  江纵扬起唇角:“今天或许不会,但明日必来。”
  乐连摇摇头,从枕边摸出自己的刀递给江纵:“想用刀就用这个,或是当掉它。”
  江纵从乐连手里接下那把血红纹路的刀,抽出鞘摸了摸,又合进刀鞘,放在膝头:“你曾经跟我说这刀名叫‘纵歌’,纵马长歌的歌,有名字的利器哪能乱当。”
  乐连怔了怔,忽然笑了。
  “我上辈子骗你的事真不少。”乐连抿唇微笑,“是‘纵哥’。它是你的替代物,你不在时,它陪我保护我。”
  江纵扶着横在膝头的刀,僵硬地抚摸血红纹路的刀鞘,纤长的睫毛低垂着瑟瑟发抖。
  乐连抬手摸他的脸,却摸到一手眼泪。
  江纵紧紧抱着那把刀,湿漉漉的睫毛尖垂着水珠。
  “你耍了我半辈子。”江纵哽咽道。


第三十九章 油甘
  “别哭啊。”乐连忍着痛朝床边挪了挪,抬手给江纵抹眼泪,顺便抹他脸颊上的灰土,揽他过来,在额头上亲了一口,“娇气。”
  江纵抹了把眼睛,洗了块布巾给乐连擦手,细细地把指节和指甲都擦净,边擦边念叨:“小傻子,哥这回好好疼你,你可得争气,别落下什么残疾,等这事儿完了哥带你回家,咱们出去玩。”
  乐连弯起眼睛,看样子很高兴,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江纵不忍回想,捧起乐连的脸,亲他的唇角,舌尖勾着乐连缠绵。
  乐连扶着江纵的细腰,很快便反客为主,把江纵压在膝头深深吻着,兴奋得顾不上腹部伤痛,江纵被亲得喘气都喘不匀,被迫听着乐连在耳边一次次轻声念叨:“乐连喜欢哥哥。”
  “行了,别把伤扯开了。”江纵两指挡着乐连的唇推远了些,“你在这儿歇着,我还有事。”
  乐连皱起眉:“你在忙什么?咱们丢了十万斤石珍珠,你不如现在就赶回去置办,不用管我。”
  “云行那个黑心窝的狗郎中,要我七天内拿出二……二百两给他作报酬,才肯给你换药。”江纵没敢把二十万这个数说出来,怕小连儿吓着。
  ‘二百两,七天。这么紧。”乐连皱了皱眉,“咱们还有钱吗?”
  “全身上下就十来个铜板了。”江纵叹了口气,又振作精神道,“放心,小事儿。”
  乐连知道纵哥有手段有能耐,七天赚二百两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可惜是白手起家,难上加难,一定很辛苦。
  “那你抱来的那几床破棉被是……”乐连担心纵哥走投无路去捡破烂了。
  “我给几个小乞丐每人三文钱去铲沙土了,等他们拿钱回来,我去买一把碎骨刀。”江纵给乐连理了理发丝,“这些就是他们的抵押。”
  乐连叹了口气:“你不怕他们带钱跑了?都是乞丐,没有信誉。”
  “哈哈。”江纵伸出手,在空中扇了扇,“感觉到了吗?”
  乐连愣了愣,凉风吹在脸上,眼睛一亮。
  或许是地势所致,这座闭塞的小岛早晚温差极大,来时白天炎热暴晒,到了晚上却寒气透骨。
  江纵笑了:“不还钱就拿不回棉被,我去逛了一圈,市面上能买到的新棉被要四十文,凑起来的乞丐凝聚力和互相信任都非常差,别指望他们肯凑钱买任何东西,这一晚上天寒地冻挨过去,明天乖乖会还钱来的。”
  乐连皱眉笑笑:“还是你有法子。一百文而已,去当一日账房也够了。”
  “要不说你嫩呢,什么东西能贵过时间,给别人打工是赚不来大头的,七天二十……二百两,那可不是个小数目。”江纵恨铁不成钢地敲他脑门,“给我说说,这岛上最贵的是什么?”
  乐连来时虽已然伤重,意识模糊,商人的灵敏嗅觉却仍然让乐连精细入微地注意到这岛上的特点。
  “我粗略了解,大概是云黄石。”
  “嗯,孺子可教。”江纵揉了揉他的脑袋,“早点睡。”
  乐连担忧地盯着他:“别乱来。你不用管我,你先去把石珍珠搞定。”
  “行没事,你放心吧,哥有数。”江纵敷衍安慰,他们现在没有能置办十万斤石珍珠的银子,也没跟乐连提起那黑心郎中狮子大开口,开口要价二十万两,免得乐连心神不宁,误了疗伤的好时候。
  “我不管谁也不能不管我的宝贝儿啊。”江纵轻轻捏了捏他修长的指节,“安心养伤,哥一直在附近。”
  “……”乐连古怪地看着他,总觉得自从沉船之后,江纵对自己的态度变得特黏糊,宠小孩儿似的哄着。
  “我不是要死了吧。”乐连默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伤,然后抬眼怔怔看着江纵,仿佛身染不治之症的少年绝望地看着即将变成寡妇的媳妇,怜悯又不舍。
  江纵被这眼神扎得浑身痛,踩尾巴似的嚷嚷:“死什么死,再胡说八道给你按屎坑儿里去。”
  嗯,这样对了。
  乐连放心地靠回床头,喝了口水。
  半夜挤在一个小土炕上,江纵侧身把手搭在乐连臂膀上,乐连把头埋在江纵怀里疲惫睡去,依赖得像只撒娇的大狗。
  江纵睡了一个多时辰,窗外天没亮,蹑手蹑脚地把乐连从怀里拨出去,掩上被子,低头在乐连眉心亲了亲,披上衣裳出了门。
  乐连缓缓睁开眼睛,默默看着纵哥打着呵欠走出了屋子。
  ——
  江纵打着呵欠揣着手走到街头,悠悠道:“嘿……天儿真冷嘿。”
  十几个挤在墙角的乞丐一见江纵,立刻一拥而上,几个长得壮的扑过来把江纵按在墙上。
  江纵扬起一双凤眼,含笑望着他们:“哟,丐帮一向磊落,可别欺负我们这些生意人。”
  壮乞丐拿着根粗棍抵着江纵颈间,被冻了半个晚上嘴唇都发紫了,怒声威胁:“把我们棉被还来。”
  江纵伸出手:“把说好的铜钱还来,我贷给你们二十个人一共六十文,除了那个小子得还我十文,剩下的还我九文即可,一共一百八十一文。”
  “丐爷,我给你们算笔账,你们在那儿铲一日沙土,辛苦虽是辛苦了,但十七文钱是确确实实挣回来了,没有我贷给你们每人的三文钱,你们就没饭吃没力气,咱们走的是当铺的规矩,那棉被成了死当,你们拿不回去,就得买新的,这天儿这么冷,一晚上都不好扛吧,我给你们出个主意,你们凑四十文去买条新棉被,给你们其中两个人盖,等以后钱多了再买新的。”
  壮乞丐摸了摸下巴,点了点头。
  其他乞丐吵嚷起来:“那我们这几天就受冻?”
  壮乞丐有点失落,毕竟他是这帮乞丐里能排上一二的,买棉被他能排前面,无奈旁人不乐意,甚至隐隐有干架的意思。
  挑拨离间这把戏江纵前世干得多了,更何况对手不过是几个没什么生意头脑的乞丐。
  “还我九文之后,棉被你们原样拿回去,你们都还剩八文钱,足够吃两三天的饱饭,将来再去铲沙土也用不着再跟我贷银子,多划算。欠债还钱本就是天经地义,丐爷们虽说身无长物却也都是正直人物,这道理有什么不懂的。”江纵微扬下巴瞧着他们。
  最终收回了一百八十文息钱,江纵去铁匠铺拿了那把看上的碎骨刀,押了一百文,只租用一日。
  他们的小船上岸那处有一大片油甘林,江纵摸了几棵树,找了一块树干上长着个半透明大瘤子的,拿碎骨刀锯了下来。
  花了一个时辰工夫锯了十来斤,装在旧布袋里扛回了临时住处。
  平时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江大少爷干起粗活,掌心被碎骨刀磨得发红,肩膀也被布袋磨花了皮肉,稍稍一碰就疼得厉害。
  江纵疼得边吸气边把东西往外掏,跟老太太借了口大锅,把二斤树脂洗干净扔进去熬成糊。
  起初控制不好火候,糊锅底儿,江纵呛得直掉眼泪,拿了块手巾捂着鼻子烧火,折腾半天勉强熬出了三斤油甘脂。
  乐连说得没错,云黄石确实是这座岛上盛产的贵重石料,但人人都知道贵重的东西根本压不下价来。
  油甘脂这种东西只有极寒北方能长,很多人都不知道它熬去水分之后能当油当蜡烧,前世江纵三十六七岁的时候才发觉了这个商机,他决然垄断油甘脂,卖价昂贵,后来常制成人鱼烛长明灯,成本却不高,想办法和外边商人联络,销路不难找。
  可惜这油甘脂是江纵上辈子一大财路,拱手让人只当拿钱换命,就是要他拿出全部身家换乐连一命,他也不可能不答应。
  这片油甘林是几户人家包下来的,他们每年摘叶当野菜卖,剩下的就拿来包饺子。
  江纵坐在锅边,等着油甘脂晾干,边翻看着一本自己刚拿草纸订的账本,坐在灶台上,拿磨细的炭条在纸上勾划。
  还有五天。
  乐连站在漏风的破窗边,借着微光望着灶房里认真做账的江纵。
  “一定不止二百两。”乐连默默看着他,扶着隐痛的伤口。


第四十章 无奈
  江纵还了租用的碎骨刀,手里还剩下一百七十文,没想到昔日腰缠万贯,今天能混到这步田地。
  花七十文给乐连买了半只鸡炖了,搁在床头一勺一勺喂到嘴里。
  乐连吃了两口,抬眼望着江纵:“哥,你不吃吗。”
  江纵吹了吹热汤,喂到乐连嘴边:“我吃完了啊,没看这锅里就剩半只了。”
  乐连默默转过头:“我不吃了。”
  江纵急得端碗跟着他转:“好宝贝,喝完这碗。”
  他伤口太深,这地方也没什么药膳能给乐连补,好歹吃点肉汤养养精神也好啊。
  气得江纵把碗往床头一搁,坐在床边声调都变了:“你不能这样……”
  乐连勉强撑起身子,扶着江纵脸颊仔细观察,皮肤似乎不像煮鸡蛋似的白皙细嫩了,凤眼下还淤着淡淡的青黑。
  “哥,你这样,都不好看了。”乐连按住江纵准备拿碗去洗的手,“歇一会吧,几天没睡了。”
  乐连的手还是热的,捂在手上不像梦里那般冰凉,江纵欣慰多了,拍拍乐连的手背:“今晚我过来陪你睡,我还有事,先走了。”
  临走还不忘嘱咐:“你乖点,把饭都吃了。”
  乐连更担忧。
  江纵蹲在油甘林旁的几户人家院外,边啃干粮边蹲点儿。
  有个十七八的小姑娘头上裹层彩绸,背着一篮子油甘叶儿往村里走,江纵匆匆追上去:“妹妹,我过路的,想进屋讨口水喝。”
  小姑娘狐疑地打量他,长相俊美着实让人难生恨,却又不肯轻易相信。
  江纵从腰带里摸出几枚铜钱递给小姑娘,姑娘喜笑颜开,带着江纵进了家门。
  家里人在揉面生火,老妇接过小姑娘手里的油甘叶子洗涮,再剁成菜末拌在稀疏的一点肉馅里,姑娘家里还有四五个弟弟妹妹,眼巴巴地看着父母和姐姐包饺子。
  这东西一年才能吃上一回,算得上美味佳肴了。
  江纵喝了口水,却赖着不走,也洗了手给他们干干活儿,跟小姑娘有说有笑地闲聊。
  混迹花丛这么多年,再不知道小姑娘喜欢些什么那可太折江大少的面子了,几句话就把姑娘逗得掩面直笑。
  老爹对这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还抱着几分警惕,问起江纵是干什么的。
  江纵笑笑:“我是从西亭来的客商,我们老板让我来这岛上瞧瞧有什么好货源。”
  老妇笑得有些局促,挺不好意思地捏着饺子:“我们这儿穷,除了云黄石没什么好东西。前些年不少客商过来,挖走了大半。”
  老爹一听江纵是西亭客商,态度连忙客气了不少,还留江纵吃个饭。
  江纵边吃边问:“看您像是认识我们老板?”
  老爹搓了搓手上沾的面疙瘩,也坐到桌前:“姓简的老板?”
  “对对对!”江纵笑得得意,“看来我们老板名气还挺大。”
  老爹更恭敬几分:“西亭客商简老板家大业大,也曾来我们这小地方弄过云黄石,那时候听说过。”
  “哎,这饺子是什么馅儿的。”江纵低头拿筷子拨了几块饺子馅,夹出一片绿叶,“这什么菜?”
  小姑娘随口回答:“油甘叶呀,家门口长着一大片林子,平时摘来卖钱,偶尔自己吃,可惜都吃腻了。”
  江纵惊喜地又吃了一个:“嗯,好吃。我们老板刚好打算在北华开几个饭馆,正愁找不着招牌菜,不如就订这个,油甘馅儿饺子。”
  “这林子都是你们家的?”
  “不,我们五户人家一块儿包的。”老爹一看有肥肉上门,眼睛顿时放光。
  “那行。”江纵轻拍桌面,“你们去商量商量价钱,我们老板买这一片油甘林,估计到时候还得雇你们村里人当工人,你们去商量个每亩的价。”
  老爹耐着心里窃喜跟江纵打商量:“小兄弟,您替您老板做主,这能行吗?”
  江纵抹了抹嘴:“行,我们老板就信我眼光。我听说这油甘叶子生得慢,每年满打满算也就能采五个来月,算上中间枯了的,每亩二十两您看怎样?这还不算雇你们干活的工钱呢,再说了,几片叶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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