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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友-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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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萧演罢朝,可千里之外的战报却一路十万火急地送到了御案上。
  上巳刚过,趁着南梁境内百姓忙于耕作,突厥的铁骑突然大肆进犯云门关,守在那里的除了一支骁骑卫,只有区区几千幽州驻军。苏致以少胜多赢了一场,第二天突厥再次进犯,这次除了铁骑,还有攻城投石车。
  固若金汤的云门关失守了,骁骑卫在大将军率领下退守兖州。南梁与突厥呼延部的二十年和平还未到期,已经被对方亲手撕毁。
  更嘲讽的是,这支突厥精锐的装备像极了南梁骁骑卫。而亲手缔造它的,正是自通宁十九年开始,在南梁卧薪尝胆了十年之久的质子,后来又被骁骑卫亲手扶上可汗王座的二王子呼延图。
  萧启琛匆忙地从承岚殿赶到太极殿时,正好听见众位国之肱骨十年如一日地吵嘴。他不着痕迹地把自己往列队里一塞,眼观鼻鼻观口地保持沉默。
  御史谁也不参了,慷慨陈词当年送回质子就是放虎归山,还有大臣说先前苏致被伏击的那次搞不好就是在看台城的态度。
  然而最让人惊讶的还是丞相和大司马居然握手言和了!左相谢轲——右相之位一直空缺,他当了两朝的丞相,几乎站在权力巅峰——和大司马王狄,两人身为举国最有权势两个世家的代言人,从来都是你说东我偏要往西,在太极殿上互相怒目而视了几十年,今回不知是不约而同还是事前妥协好了,要萧演开战。
  王谢两家掐了好几代人,这次在国家利益面前默契地选择短暂放下成见,同仇敌忾——显而易见的是倘若突厥人真像二十年前那样卷土重来,如今的南梁军不一定挡得住,届时谁都享不了乐子。
  毕竟几个月前,他们才怂恿萧演削减了外军的军饷啊……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萧启琛盯着脚尖,无所事事地想。他忽然又觉得自己的父皇有点可怜,看似说一不二,实际上做的决定无不顾忌许多,甚至有些跟本就是被这些所谓贵族左右的……
  “若我以后当真得以登上那个位子,难道也要做他们的傀儡吗?”萧启琛这么想,握紧了手间。
  而他所思虑的事实在太过遥远了,战事迫在眉睫,萧演最终下了诏令,要苏致统领黄河以北七郡的外军,从突厥手中夺回云门关。
  但他仍留着条底线,叫梁军不可越过长城。
  萧启琛乘一辆马车赶到南苑时,正好遇见沈成君在整肃军队。他慌忙地穿过人群,见了他,沈成君无奈道:“都什么时候了,殿下,您来凑什么热闹?”
  “我找苏晏。”萧启琛环顾一圈没看到人,心下不安道,“你们也要去前线么?”
  “末将要去的,小侯爷……”沈成君正欲解释,却看从门口跑进一个骑兵来,此人风尘仆仆地在前面跑,苏晏在后面追,场面一度非常滑稽。
  只听苏晏喊:“你给我看那战报!是不是要违抗军令,你站住——”
  沈成君和萧启琛对视一眼,突然觉得眼前的六殿下明明要小苏晏半岁,却比他稳重多了,又后知后觉地想:“小侯爷这个样子,简直太丢脸了。”
  那骑兵一路狼狈地跑到沈成君面前,来不及说话,先从怀里取出个信封,不由分说地塞在了沈成君手里。然后他好似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浑身一软坐在地上,拼命喘起气来。
  苏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又吃了一嘴的尘埃,正在旁边咳嗽。沈成君不动声色地拆开了那信封,一目十行地扫完后,面色顿时更加凝重,他把那战报重新折好,对苏晏严肃道:“大帅军令,苏晏领三百人留守金陵,暂接台军统领权。我带剩余骁骑卫支援兖州。”
  苏晏差点喷出一口血:“什么——我不!我要去前线!”
  沈成君铁面无私道:“军令如山,小侯爷应当以大局为重。”
  “什么大局!”苏晏怒道,“我爹十八岁的时候都能上前线杀敌了,我却还得留在金陵?他想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没人理会年轻的苏晏的咆哮,沈成君只拍了拍他的肩,留下一句“你知道大帅的顾虑”后,刻不容缓地掀开军帐。不一会儿,传令兵跑进去又跑出来,苏晏的怨气还积在胸腔里,南苑驻军已经开始拔营了。
  他们像从没在乎过苏晏,来去都不征求他的感受。
  军衔也好责任也好,落在他肩上看似沉甸甸,苏晏却知道,那些都是形式。他被浓墨重彩地推到了军中,除却最开始隐姓埋名在台军的半年多,所有人都把他当小侯爷,看着倒是恭恭敬敬,背后说起时……
  也没几个人拿他当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纯属多此一举地解释下为啥北风里师父死得那么快……我对他是真爱啊……也是提一下冉秋的死讯吧……毕竟琛琛的设定就是个话痨(没有
  云门关纯属虚构,位置就在现在北京往北一点点!


第20章 谷雨
  苏晏被萧启琛——确切地说,是萧启琛叫天慧——强行拖回平远侯府的。
  他人生的前十几年虽然时常发生不尽如人意的例外,但比起那些挣扎温饱的穷苦百姓,已经算得上一帆风顺了。苏晏嘴上不说,对自己要求却是极高,他自小听无数人说过,“将来你是要继承平远侯的衣钵的。”
  苏家的衣钵不止是一个爵位,更大的意义是在军中。说得更具体一些,便是骁骑卫这支精锐,已经那半块虎符。
  如今他自以为能够像苏致当年那样,年少成名,然后挂帅出征。哪知他在军中历练这些年,到头来才知道苏致根本没打算让他上战场!
  苏晏怒火冲天,又不怎么习惯当着萧启琛发作,只好往凳上一坐,然后咬牙切齿地喝了口茶,妄图平息心情。旁边婢女很会看人眼色,温温柔柔地说:“少爷,茶是夫人今年刚收的明前茶,从临安茶山上采的。”
  话音刚落,苏夫人便从廊下拐进了屋内,若无其事地在苏晏旁边坐好。
  夫人娘家姓曹,不是什么有名望的大家族。出嫁从夫,二十年过去后更加没人记得她先前的名字了。她鲜少出现在除了卧房与佛堂之外的地方,这么一来,最诧异的成了萧启琛——他到平远侯府串了这么多此门,还从未见过她。
  眼下她一落座,苏晏便站起来,恭敬道:“娘。”
  萧启琛也跟着喊了声:“夫人。”
  曹夫人淡淡望了他一眼,礼数周全道:“原来六殿下也来了。”
  言罢,她不再看萧启琛,留他一脑门疑问地愣在原处,转向苏晏道:“我听沈参军说,你今日在南苑大营发了好大一通火,好似对大将军不让你上战场颇有意见?真是年纪大了,父母教过你的都忘了么?放在以前,你爹会怎么罚你?”
  她说话轻言细语,萧启琛却由脚底板升起一丝战栗,再一看苏晏,听了这番教训,干净利落地一掀衣摆跪下了。
  曹夫人不冷不热地瞥了苏晏一眼,往后靠在了椅背上,端起茶杯:“哪里想不通?”
  “爹为什么不让我去战场!”
  “你还记得你伯父么?”她温柔道,见苏晏一脸茫然,又恍然大悟,“是了,你出生时他已不在人世,后来你爹也未曾提过。当年收复济州一役,老将军挂帅,你爹年纪还轻便留在了徐州。两军相接时大哥打前阵,中了突厥人的流矢,被我军将士护送回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苏晏不懂她为何说这些,疑惑地蹙眉。旁边的萧启琛却是听得手脚冰凉。
  “那支箭从他喉咙射入,从背后穿出。大哥当时尚未婚配,自然也没有子嗣。后来老侯爷班师回朝,第一件事便是赶紧操办了我和你爹的婚事。老将军二次出征,他伤病最重的时候,才准了你爹带人支援,后来才有了你爹火烧突厥辎重的事。”曹夫人说完,目光沉静如水地看向苏晏,“娘话已至此,你明白了吗?”
  苏晏低头不语,萧启琛却道:“夫人的意思是,不想苏家断在这儿?”
  曹夫人面上看不出惊讶或者别的任何情绪,她优雅地喝了口茶,点点头,对苏晏道:“旁人都能一目了然的事情,你怎么就是不懂!”
  这话俨然已经有些责备了,苏晏嘴唇动了动,最终没说话。
  曹夫人道:“难不成你真以为我苏家是子嗣单薄?每一代……是每一代,死在战场上的不计其数,你爹的兄弟全都没了,你如今却还直眉楞眼地要往前线冲?倘若你这次出了意外呢,你真要苏家后继无人吗?”
  苏晏和萧启琛同时如遭雷劈,顿时丧失了五感。
  萧梁王朝开国至今历经了快十代帝王,每一代都子嗣单薄。就萧演而言,萧启琛排行第六,在他之前的皇子有四个都夭折了。民间对此众说纷纭,最后结论都是皇子能全须全尾地长大实属不易。
  萧启琛小时候不懂,后来才迷糊地知道为何周容华当年要怀孕藏得已经藏不下去才胆大包天地告诉萧演——是怕他也保不住。这会儿曹夫人一提“后继无人”四个字,萧启琛顿时想到自己夭折的几个皇兄,心里很不是滋味。
  苏晏被曹夫人一通教训,虽然仍旧不忿,却没有再顶嘴,顺从道:“那爹的意思是,非要我娶亲成家之后,才能上战场吗?”
  曹夫人长睫轻颤,似是在冷静,重又开口时,语气和最开始一样波澜不惊了:“阿晏,你爹告诉过你,为这个家的牺牲你别无选择。等你爹这次回来,便要去向李大人提亲。”
  苏晏音调情不自禁地提高:“什么?!”
  “御史李彬大人,他家中嫡女小你一岁,门当户对。或者你有中意人选,也可提出来,免得后来小夫妻感情不睦,到头来埋怨父母。”
  苏晏被这句话钉死在了原地,只留一口气让他的脑子转了转,一句“你们把我当什么了”只吐了两个字出来,猝不及防地被萧启琛按住了肩膀,于是后面的话就拐了个弯,硬生生地被自己憋了回去。
  萧启琛往苏晏旁边一站,手在他肩上捏捏,却对曹夫人道:“阿晏哪来的意中人,他前几日才对我说过没有。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做主,夫人这话说得真是……”
  苏晏听出他在委婉地替自己说话,不情不愿地闭了嘴。
  “我曾听阿晏说,夫人近来常常礼佛,他又终日不归家,想必母子之间有些疏远?”萧启琛看曹夫人面色缓和,趁机道,“不过阿晏和我们不一样,他从不进出烟花之地,每日都在南苑大营喝风吃土,夫人对他大可放心。”
  这话句句说到了曹夫人的心坎上,听萧启琛说完这些,她微微笑道:“怎么搞的,没有就没有么,还要六殿下替你说话。”
  苏晏硬着头皮道:“是。”
  见苏晏还跪着,曹夫人又有点心疼:“好了好了,赶紧起来吧。我也不陪你,明日你该去何处还去何处,等你爹回来早些把这事定了,也好遂你的愿让你去前线。”
  她走得轻快,萧启琛咋舌道:“令堂一向如此言辞犀利吗?”
  苏晏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
  当夜萧启琛没回宫,直接住在了平远侯府。倒不是苏晏不让他走,而是他非要赖着,还拿苏晏开玩笑:“等你以后娶了李大人的女儿,我晚上喊你出来都不能了。”
  “别瞎说,八字没一撇的事。”苏晏在他脑袋上敲了下,替他倒了桶热水。
  萧启琛往下缩了缩,直把自己整个人都浸入水平面以下,一呼气就吐出一大串泡泡。他说要沐浴,苏晏将就他,不好劳动婢女和管家,亲自去打了水来。他很轻易地想起当年萧启琛一身泥水,过来后洗了个澡,然后露出了背上的鞭痕。
  思及此,苏晏心念轻轻一动,伸手去撩萧启琛沾了水湿哒哒地黏着脊背的长发。
  微凉的手指触上带着潮气的皮肤时,萧启琛转过小半张脸:“干什么?觊觎我的美色啊?那干吗不告诉令堂你有心上人?”
  径直无视了这人不正经的挑衅,苏晏柔声道:“我看看你那个伤留疤了没。”
  萧启琛“哦”了声,乖乖地把整个后背亮给他看,自己还伸手撩过长发。以前的伤疤早就痊愈了,宫里御医开了药,萧启琛并非不识好歹,要拿自己开玩笑,苏晏记忆里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地方恢复如初。
  唯有一个地方还留着淡淡的伤痕。
  苏晏的手指摸上去,顺着那寸把来长的伤疤抚过,好似在亲自了解它的前世今生。他力度轻,弄得萧启琛一直笑,浴桶里荡开层层涟漪。
  “这里怎么弄的,还没好?”苏晏问,又按了按,好让萧启琛知道他在说哪里。
  “嗯?嗯……不记得了。”萧启琛偏过头想了想,自己的手从水底摸过来,准确无误地覆上苏晏的手指,然后顺着那手指按住伤疤。
  他的皮肤温热,抚过时有种奇异的酥麻感,像是冬日里偶尔摩擦过粗糙衣服时指尖带起一阵火花,让苏晏情不自禁地瑟缩了一下。
  萧启琛咬着下唇道:“好像是那次藤条上的倒刺刮破了吧,再过些日子应该就全好了。不好也没关系,在这个地方以后谁看得到。”
  苏晏心说我看得到,前思后想这话有点暧昧,就不再说了。萧启琛脖颈白皙,长发乌黑,此时俱沾了水,这景象几乎可以说活色生香地摊在自己面前,其中太过诡异了,苏晏又不是没见过萧启琛裸上身,为何今天就感觉嗓子眼被火烧着了一样。
  他几乎说不出话来,一开口都嘶哑:“我再去给你倒盆水?”
  “不用,我洗好了。”萧启琛说着,手一撑桶沿就要起来,苏晏不知为何竟不敢看他了,连忙抓过旁边的一条毛巾往萧启琛脑袋上搭,然后撂下句“我给你找点吃的”便飞快地跑了,背影竟有点狼狈。
  萧启琛茫然地擦了擦头发,后知后觉地想:“我在他眼里就这么闲不下嘴么?早知道方才不该弄湿头发的,又得等干了才好睡觉。”
  他最后想起苏晏的表情和语调,突然笑了。
  那夜他们睡在一起,三月的金陵还没有彻底回暖,苏晏卧房的被子却很单薄。他在军中连大通铺都常住,睡得皮糙肉厚,受得了冻耐得了热,因此不十分在意,这有些恶劣的被窝只苦了萧启琛。
  他翻了第无数次身,悉悉索索地靠近苏晏,把睡得迷糊的某人戳醒,赶在他不耐烦前说道:“我觉得冷。”
  苏晏揉了揉眼,许是脑子还不清醒,什么也没想,支起身子把自己盖的被褥扔到萧启琛那边搭好,随即滚了一圈,自己也缩进萧启琛的被窝里了。他很满意似的,手臂越过萧启琛掖了掖被角,然后精力不济般懒得收回来。
  “这么睡就不冷了。”苏晏呢喃了一句,又迅速地搭上眼皮。
  萧启琛却睡不着,他被苏晏这一通折腾,此刻两人正面对面、胸口贴胸口,苏晏的手还搭在他身上。他正要再次说话,苏晏却嫌这么摆着肩膀不舒服似的往下挪了挪,直到环住萧启琛的腰才满意,半梦半醒地喟叹了一声。
  萧启琛被他就着一个这么个姿势抱在怀里,睁着眼睛四处看,窗外好似月上中天,隐约传来几声细弱的虫鸣,显得静谧又安逸。
  苏晏呼吸绵长,热气微微喷洒在萧启琛额角。他刚开始百般不舒服想挣脱,过了会儿却好似习惯了,试探着伸手也抓住了苏晏的中衣。苏晏没有反应,揽着他的手收紧,萧启琛满意地在他颈窝蹭了蹭,疲倦终是涌上来。
  一夜无梦,直到翌日听见鸡鸣。
  萧启琛睡得好了醒得也快,被窝温暖,他睁眼后也不想动,就盯着苏晏看。他们的姿势亲密极了,好似比以前同床时都要离得更近。
  这种感觉让他安全,同时又被不知名的欢喜充满,整颗心沉甸甸的,清晨时眼睛有些酸。萧启琛长久地凝视苏晏,觉得这人比小时候好看太多,突然又舍不得日后他得照顾家人不能到处陪伴自己的时候。
  但这不舍来得迅猛又短暂,萧启琛很快找到了别的乐趣。他伸手挠了挠苏晏的耳垂,见他皱着眉闪躲,不由得更加起意。
  他在被窝里勾苏晏的脚,手指也在他脸上捏来捏去,直把苏晏闹得眼睛眯起一条缝,迷糊地拍掉那双作乱的手,然后嘟囔道:“……别闹,阿琛,我还困着。”
  萧启琛笑得前仰后合,在他怀里没法打滚,那不知名的欢喜无处宣泄。他不敢再捏,于是捧着苏晏的脸,看他惺忪的睡眼渐渐有了神采,薄唇翘起一个宽容的弧度,看他和自己对视,然后发出低低的笑声。
  窗外晨光熹微,他被迷了心窍,竟凑上去在苏晏唇角轻轻一吻。
  下一刻苏晏猛地推开萧启琛,从床上坐起来。而萧启琛也彻底清醒了,他紧跟着苏晏坐好,两条被子都被掀到一旁。萧启琛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连忙按住苏晏道:“我开玩笑的,我……我……”
  他想说“我没有断袖之癖”,可这话卡在喉咙里,半晌说不出来。
  苏晏飞快地眨了眨眼,也镇定下来,坚决以为这是一个意外,配合道:“我知道,我都明白,不用解释了——下次别这样。”
  萧启琛恨不得把头点到胸口来表达自己的诚意,正巧此刻婢女来叩门,苏晏连忙收拾了自己。两个人各自心怀鬼胎地穿戴完毕,然后谁也不理谁地吃了早餐,尴尬地分道扬镳。苏晏去南苑大营,萧启琛回台城上朝。
  庭院杏树的枝头,一只青鸟唱了首欢快的歌,然后一飞冲天,朝远方展翅而去。
  那棵与苏晏同龄的树上,正绽放了今年的第一朵杏花。


第21章 流火
  南梁与突厥相隔数十年再次开战,被削减了军饷的骁骑卫和驻外军队打得无比艰难。
  突厥好似一夜之间开了窍,明白攻城掠地不能只打一处,有组织有纪律地兵分两路,分别从雁门、云门两处关隘进犯,不多时就连下五城。好在骁骑卫训练有素,支援迅速到位,苏致带兵奇袭雁门关,张理留守兖州,同样分了两处作战。
  两边各自胶着的打了四个月,突厥后勤到底经验不足,只得撤退。苏致领军乘胜追击,重又收回了幽州城。
  大军凯旋,却无人面露欣喜之色。经过徐州之时,沈成君盘算了一路,忽然道:“此次呼延图撤军如此干脆,会不会有诈?”
  张理和他抬杠成了习惯,抢白道:“有什么诈?他们粮草跟不上,再这样下去,突厥今年秋天连粮食都没得吃——”他说得开心,话一出口先自行停下了。张理望过去,果然旁边马上,沈成君和苏致用如出一辙的鄙夷目光盯着自己。
  张理心中忐忑,吞了口唾液,试探道:“……他们不会真的这么想吧?”
  沈成君深沉道:“果真想打一场持久仗,呼延图还真是个人才,看来当初被囚禁在金陵不仅没消磨他的意志,还让他学了不少啊……”
  苏致颔首道:“回朝后,成君,你整理一封折子递到钟弥那里,写清其中利害——陛下那里我就不去了,免得一开口就要这要那的,讨嫌。回家还得面对个让人头疼的小崽子,想一想,要不是兹事体大,干脆都要在徐州呆着了。”
  沈成君晓得他在说什么,联想到此前“小崽子”复杂的表情,忍俊不禁道:“大帅言重了,小侯爷是个听话的孩子。”
  闻言苏致的脸色却又冷了几分:“我想要的可不是个听话的孩子。”
  而关于苏晏的话题片刻后就被调转开,沈成君想起苏致的担忧,越想越觉得呼延图在下很大一盘棋。他们习惯了把突厥当做蛮族对待,认为和礼乐文明之邦比起,他们是一群不通教化茹毛饮血的野蛮人,可如今……
  突厥世世代代逐水草而居,塞北之地严冬漫长而苦寒,又不适宜粮食生长,故而他们自从有了点兵力开始,就年复一年地打着南方邻居的主意。
  南梁与突厥大部分时间还是相安无事地维系着和平,两国相处,梁国占了天大的便宜。他们通常以粮食同突厥人交换牛羊马匹,甚而从草原上掠来的其他珍宝。这显然是个长期的不平等条约,所以和平久了又打,打累了又假惺惺坐下来和谈。
  呼延图这回让南梁耗费黄河以北的全部兵力和他死磕了快半年,谁也没捞着便宜,反倒弄得河北七郡的百姓胆战心惊无心耕作。从清光郡到颖州,但凡被铁蹄践踏过的地方,一粒粟都没种下。
  七月流火,盛夏已远,如此等到秋收……江南五郡、洞庭、巴蜀等地固然物资丰饶,可用来养活全国的百姓远远不够。
  倘若无应对措施,势必会引起一场蔓延北方的饥荒。
  在这样的忧心忡忡中,苏致率领大军凯旋,他谢了恩,然后礼貌推辞了萧演即将准备的所有接风犒军仪式。他做事雷厉风行,只向张理交代了京畿防卫,就风驰电掣地赶回了平远侯府。
  沈成君玩笑道:“恐怕这还是咱们大帅第一次急着回家。”
  得知他归来,侯府难得地有了几分生活气。
  曹夫人如今状态好多了,许是重新开始操持家务,脸色也更加健康。苏致为这奇妙的变化暗自惊愕,绕着庭院走了一圈,才发现不对:“……晏儿呢?”
  曹夫人笑道:“最近学乖了,时常跟着我念佛,这会儿还在佛堂抄经。等一会儿抄完了,他就过来用饭。将军辛苦了,先坐坐。”
  她说得甚至带点欣慰,苏致却听得一个头两个大:“抄什么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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