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长友-第2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苏晏几步跑上前,军帐外只留下一行脚印,很快也被雪掩盖。
他回首,见雁南度正不着痕迹地往床铺蹭,冷声道:“站住,解释清楚。”
“解释不清啊小侯爷……”雁南度喃喃道,他冥思苦想,妄图从一团乱麻中捋出个线头,放弃一般颓丧地继续说道,“这本来就不是你们能管的事。我当初离开门派,是师父所说,大丈夫立于天地,国之将颓,无人能独善其身。他要我下山,找一个人。我找了这么久没有音讯,师父仙逝,门中弟子送来了他的刀谱——你听得明白吗?”
这好似是另一个世界的言语,苏晏似懂非懂地点头:“大致知道了……这是你自己的私事,只是以后若是还有故友来军中,至少打声招呼。”
雁南度顺着这句话想了些别的:“好似过些时日,的确还有个人要回来。”
“回来?”苏晏疑惑道,“是我不认识的么?”
雁南度道:“大帅并未告诉你吗?他的副将,方知,前些年被遣到闵州驻守,后来被山匪头子注意到,他顺理成章把自己变成了土匪,打进了他们内部。算着这一年两年的,那边流窜的山匪也该被一网打尽,届时他当然会回到军中。”
来找雁南度的正事就在这一来一去中被他彻底忘了。苏晏仔细一回忆,觉得好像确实有这么个人,于是一点头道:“那到时再说吧。”
他没想到,这个“到时”一拖就是一整年。
雁门关的寒冬格外长,从九月一直要持续到第二年四月,即便不下雪的时候也冷得很。北境终年的黄云和风沙最能消磨少年锐气,雁南度见苏晏越来越适应边关的生活,终日重复着机械而规律的事。
城防、出巡、走访百姓……看军报分析时局到半夜才休息,翌日天光乍亮,他就又起身了。他仿佛是个不用吃饭不用休息的木人,并非每时每刻都精力充沛,却永远不会累。
那个年节,苏晏没有回家,他写了封很长的家书,托信使捎回了金陵。雁南度不知他写了什么,只记得信送出去的那天,苏晏在土墙上坐了整个黄昏。那天风挺大,他回到营地时,眼睛都被风吹得通红。
冬去夏来,北方的春天短暂得叫人无法察觉。雪刚停了没几日,漫天黄沙卷过,忽然便开始迅速回温,一翻黄历,就已经到了六月。
午后炎热,夜里又冷,把一批刚招募的新兵折磨得不成人形。
奏疏在按时地送,来自金陵的军饷却迟迟未到。苏晏写折子催过几次,朝廷回信说军饷都送去了幽州,堵回了他所有的话。
雁门关守军三千人,云门关屯兵近万,打了一个冬天的仗,损失惨重。临近开春,突厥的攻势却突然停了,沈成君得了喘息的机会,忙不迭地写信给苏晏,汇报那边的情况,然后叫他注意,突厥可能会调转火力。
这一回沈成君预判错了,两座边关都有重兵把守,突厥不敢小看苏晏,更不敢视沈成君为无物,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愿退让。
“金陵应当是有了变数,要么朝中出了大事要么就是坐龙椅的要换人了。”苏晏咬着笔杆,“否则情势这么严重,为何屡屡请求增兵未果?”
他到底比之前两年成熟得多了。
及冠之年,苏晏守着一座孤城,把那些家事都抛诸脑后。
而苏晏的预想不错,金陵城中确实有了变数。
江南盛夏风光正好,每每黄昏已至,秦淮河畔竹语虫鸣,应和着次第燃起的红灯笼,渲染出微妙的暧昧。
花解语中来了贵客,二楼雅间里面坐了两位公子,虽未有穿金戴玉,衣裳的材质却是连寻常的富贵人家也穿不上,其中一人好整以暇地揽过一个姑娘,在她颈侧轻轻地吻。唱曲儿的姑娘忐忑不安,嗓子跟被掐住了似的,全没了往日的婉转。
“六弟,有人间绝色在前还能坐怀不乱?”伸手接过怀中姑娘倒的酒,萧启豫似笑非笑地朝对面的人举了举杯。
萧启琛不为所动,面沉如水:“你知道我不好这个。”
萧启豫挑眉道:“但我也听说花解语后院里有不少水灵的小倌儿,你喜欢那个?”
看也不看他一眼,萧启琛兀自推开那壶花雕,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清茶与小小的白玉酒杯并不相配,萧启豫目睹萧启琛面不改色地将就酒杯喝了茶,道:“差点忘了,六弟喜欢得不到的东西,也喜欢……和世俗站在对立面。”
萧启琛干脆道:“我懒得同你虚与委蛇。此前你要我写的奏疏我都写了,父皇也把你的人任命为外军都督,你拉拢了王贞,还有什么不够吗?”
萧启豫道:“我没想到你这么听话。”
“有秘密在大哥手中,这不是你想要的吗。”萧启琛朝他轻轻一笑,眼角弯起的弧度纯良无害,“不过我和你的关系越密切,父皇怀疑得也会越多——大哥,不要玩火自焚。”
他的严厉语气让萧启豫怀中的女子忽然一抖,萧启豫顺着她的脊背安抚,轻声道:“别怕……启琛,你吓着人家了。”
萧启琛无奈地摇了摇头,用说正事的语气道:“苏晏写的折子扣在大司马那儿已经有些日子了,他没事不会亲自写,你就这么卡着不让父皇看见,不怕耽误了军情?”
萧启豫道:“他是要增兵。你忘了他爹是怎么被软禁的?父皇看了恐怕才会怒火中烧,我是为了他老人家的龙体好。开春之后父皇便一直咳嗽,你不觉得他有点老了么?”
萧启琛警惕道:“你做了手脚?”
“我还没有非要到这一步的时候,”萧启豫说到这时神色一冷,几乎一字一顿道,“只想得到他的承认,我要他亲口承认……我就是比萧启平适合,要他心甘情愿把皇位给我。”
“哦。”萧启琛道,“那你多努力。”
他说完这些,目光在一屋子莺莺燕燕当中扫了圈,起身告辞。萧启豫的亲信替他开了门,路过那个独眼龙时,萧启琛狠狠地咬住舌尖,一股血腥。
他不愿与这些人为伍,每次都用极端的方式来让自己保持清醒。
天慧在楼下等他,同行的天佑没来过青楼,被几个闲着没事的小丫头调戏得满脸通红,见萧启琛下来,几乎盼到了救星:“殿下……”
“走吧。”萧启琛塞了两块碎银给缠着天佑的姑娘。
走出花解语时天慧嘴角带笑,凑过来低声告诉他的事却没那么轻松:“殿下,方才谢公子传的信,谢相没了。”
萧启琛的脚步一顿,他眨眨眼,鼻尖还余着方才雅间中的一缕熏香。那些脑海中反复担忧过的事成了真,他深吸一口气,平常道:“知道了。”
“赵王殿下说了什么?”天慧问。
“还是老一套,估计谢相没了,他会建议尚书令接任相位,然后名正言顺地废了右相这个虚衔。我和尚书令关系好,他一定会让我来上奏,父皇只会更觉得我……醉心权力。”萧启琛面上没什么表情,他掐住自己的手心,“我最恨被别人威胁。”
天慧皱眉:“殿下的意思是……?”
萧启琛轻声道:“事到如今他不懂什么叫适可而止,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第34章 落花
丞相谢轲卧床一年多,终究是没捱得过时间,在通宁三十三年的一个夏夜溘然长逝,享年七十二岁。他走得干脆,无痛无灾,算得上喜丧。
谢晖操办了他的葬礼,面色苍白地熬着这些日子,看见了的诸位大人们私底下倒是赞赏他,说平时不靠谱,人却很孝顺。萧演念及谢轲三朝以来的功劳与苦劳,赐了谥号“文定”,追封爵位,但没有让谢晖承袭。
丞相的位置空悬,萧演特批群臣推荐。
官宦人家的利益错综复杂,大约这一年多来萧演的脾气前所未有的变化多端,掌握着话语权的几位大人们集体失声。最后在萧启琛和萧启豫的共同推举下,只会跑腿的尚书丞被强行赶驴上磨,拉长了一张苦瓜脸,恨不能自绝于人世。
这个夏秋之交注定了是通宁年间浓墨重彩的一笔。
谢轲过世之后,朝中将近一半的大臣都成了赵王党,连从不表态立场的萧启琛都好似悄无声息地站在了赵王那一边。
萧启豫重新变得不可忽视。他是皇长子,年过三十,膝下儿女双全,妻妾相处和睦,封地治理妥当。赵王娘舅家不算显赫却也在公卿之列,而萧启豫本人,除了那年沸沸扬扬的和萧启平的矛盾,仿佛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一时间,萧演忘了他幼小的嫡子,开始频繁地与萧启豫单独议政。萧启豫到底浸淫政务多年,上手很快,他收回军权、期望开疆拓土的主张也与萧演不谋而合。有好事者称,赵王说不准就此一路入主东宫。
北方仍是时不时地就要打两场,苏晏每个月例行一封战报,梁军获胜的时候多。他请求过出征,被萧演以“时机未成熟”的理由否定了。
东南边的水贼这年却突然在秋收之时猖獗起来,闵州外军都督镇压好几次未果,朝廷军反倒被那雁荡山中的一窝土匪打得屁滚尿流,哭着向朝廷要增援。水贼土匪猖獗,对于百姓甚至比突厥大军压境还要危险。
骁骑卫的雁将军请缨,从北到南跨越梁国全境,不辞辛苦地赶往闵州平反。
而金陵城内,萧启琛忧心的始终还有一件事——李绒自生产后身体便虚弱着,起先曹夫人以为是冬日寒冷,把孩子托付给了奶娘照顾,叫李绒仍旧按从前的习惯喝药、补身,可等到第二年春暖花开,李绒却仍旧不能下地走。
萧启琛听说后,特地从宫里请了个御医,还有自李绒小时候便给她诊脉的大夫一起,两位胡子花白的老人最后得出结论:李绒体质原本不适应怀孕生产,那一胎虽看似平静,实则对她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加重了原本心肺间的疾病。
大夫的话说得很是委婉,萧启琛却从中听出了一丝不祥。
曹夫人给苏晏写了两封信要他回金陵,不是没有回音就是一封口信,说回不来。李绒的娘家对此已不是“颇有微词”,李续逢人便说自己爹娘看走了眼,本以为替妹子找的是如意郎君,岂料根本是个冷血的骗子!
唯有萧启琛知道,苏晏并非有意推辞,北境三天一小打,七天一大仗,再加上得力副将被调走,苏晏一人领着三千士兵驻守雁门关,压力可想而知。
可他终究是个外人,不好随意插手,替苏晏说话。
如此一拖再拖,过了夏天,李绒几乎已经终日卧床了。
这日散朝,萧启琛赶到侯府,手上提满了给李绒的药材。他是真的心疼,从中只觉得苏晏的确有些不通人情,看见李绒如今的样子,难免兔死狐悲。
进门时,萧启琛正好碰见那自小给李绒瞧病的老大夫要离开。
他最近常来侯府,大夫不认识苏晏,许是把他当做了李绒的夫君,一见他便唉声叹气。萧启琛把手头的药材给了天慧拿着,陪老大夫在厅堂坐了,问婢女道:“侯夫人呢?”
“夫人在佛堂替少夫人祈福。”那婢女认得他,乖巧地答了。
闻言,老大夫又是一声叹息,萧启琛一头雾水地问道:“章大夫,这是怎么了?您今日是惯例过来请脉,难道绒娘的病……?”
“李绒这姑娘,是我看着长大的。”老大夫愁眉苦脸道,“她这病您也知道,娘胎里落下的根,很难彻底治愈……夭折是不至于,但本就活不长久。我原来告知李大人,绒娘体质特殊,这辈子若是安安稳稳地待在府里,好生静养,或许还能有转机。哪知,李大人竟让她出嫁了,还不告诉夫家她最好不要怀孕!这次生产对李绒身子伤害极大,连小少爷都比平常的婴儿要虚弱。您看,这如今每况愈下……”
“我知道。”萧启琛温言道,“但总有解决的办法,对吗?”
老大夫奇异地望了他一眼,片刻后摇了摇头,在萧启琛的惊讶中,他缓慢道:“才十九岁,实在太可惜了——少爷,不如你多问问绒娘还有什么心愿,替她了了吧。如此下去,她能不能熬过冬天尚且未可知……”
萧启琛蓦地站起,来不及反驳自己并非李绒夫君:“怎么会!”
“绒娘自小心气不足,血脉瘀滞,附有喘证,厥脱,以往我开些助阳通脉的药可以舒缓症状。现在一帖药下去,却没有半点好转,倘若之后出现晕厥、咳血的症状,那纵使神医在世也救不回来了。少爷还是尽早安抚绒娘的情绪,让她走得没有遗憾吧?”
萧启琛皱眉:“那、那加大剂量呢?大夫,她还年轻啊……”
老大夫默然不语,只站起来缓缓朝门外走去,再不理会萧启琛的问话了。
他们的这番话被天慧听了个遍,萧启琛失神般愣在原地,天慧上前拽了拽他,轻声道:“殿下,还去看少夫人吗?”
“你没听大夫说吗?”萧启琛瞪了他一眼,“我要给苏晏写信,无论如何他这次一定要回来。”
天慧作为知情人,觉得他家殿下实在有点不合时宜的过于温柔,忍不住出言道:“小侯爷对夫人的感情……殿下您知道的,非要让他回来么?”
他的话触动了萧启琛的隐秘,看了天慧一眼,萧启琛终是点了点头:“他到底是绒娘的夫君,就算对绒娘不喜欢不在乎,那是他自己的事。”
李绒自病后便没有再住东厢房,而是搬到了向阳的一处厢房中。那地方本是客房,布置一番后倒也温馨暖和。
她的病见不得风,萧启琛进去时,屋内暖烘烘的,在夏天更显得闷热。
床榻上还盖着春天的棉被,李绒卧床不起,不时咳嗽,为了方便躺着她的长发披散,松松地挽了个发髻,脸色比前些日子好多了。
旁边伺候的婢女是她从娘家带来的,正侍奉左右。见了萧启琛,她先行了个礼,然后对李绒道:“小姐,殿下又来看您了。”
李绒没什么力气,她勉强地朝萧启琛笑笑。
赶在她说话前,萧启琛道:“绒娘,少说话多休息,我都明白。”
婢女给萧启琛倒了参茶,那味道萧启琛并不习惯,仍旧微笑着接了,他捂在手心,不嫌烫似的。他将那些朝堂上的压力统统留在了门外,两人有种很奇妙的默契,一如他们都爱吃甜的,萧启琛开始捡些好玩的事说给李绒听。
李绒喜欢听五湖四海的趣事,萧启琛当年在国子监整理古籍时,看了不少流传下来志怪传说。人头蛇身的神明,八只眼的妖怪,梦见彩凤的帝王和设计砍杀大蛇的普通少女,他讲的故事简短却引人入胜,时常叫李绒听得羡慕不已。
“绒娘,还想听什么?”萧启琛喝了口茶润嗓子。
李绒笑起时杏眼弯弯十分好看,她面上难得地泛起绯色,倒有几分健康的红润,轻声道:“殿下上回说的那只鲲鹏,后来去到北冥了么?”
萧启琛想了想,道:“北冥之外,也许还有个大荒,鹏鸟虽大,在天地面前却仍旧过于渺小,可知道自己这般微茫的鸟,心中也有宏愿,不肯轻言放弃。书上没说它去了哪里,但我觉得它的志向应当不止是北冥。”
李绒若有所思,失笑道:“殿下是想让我不要放弃么?”
萧启琛一时失语,正斟酌措辞,又听李绒叹息道:“可我早就知道了,放弃与否,我自己怎么想,根本不重要——从小就是这样的。”
她话里有话,萧启琛突然忘记了安慰,顺着李绒的口气“嗯”了一声。他的尾音轻轻上挑,在闷热的房间里显出别样的透彻感。
北冥与鲲鹏激起了其他话题,李绒望向他时那双眼竟很明亮,声音细细的,还带着少女的憧憬:“殿下,你有心上人么?”
萧启琛捂住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颤抖。
当然有心上人。
想见的时候见不到,不敢说,不敢听人提起。把他放在心里都是罪恶,任谁知道了都会觉得荒唐又可笑,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甚至犹豫要不要就此断掉。
但每次想起这事,心口就痛,一阵一阵地蔓延到四肢百骸,折腾得浑身乏力,只好就此作罢。于是怀揣着不可说的自私,仍旧和他做着旁人眼中的挚友,他什么都愿意提,全身心地信任着,对那些被掩藏的感情一无所知。
萧启琛从未发现有个心上人这么苦,没有磐石无转移,没有愿为西南风,他不像女子害了相思病,终日流不尽梨花泪,却也辗转反侧,闲下来时满心苦楚。
不如不要,但不肯不要。
他静静地沉默许久,终究在李绒意味不明的目光中,选择了回避。
看出萧启琛不愿意说,李绒极清淡地笑了笑:“殿下,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没有对旁人说过的。”
萧启琛愣住了,他隐约猜到李绒想说什么的时候,竟然有点安慰。
“小时候我身体很差,不能跑不能跳,就整天整天地坐在我家后院发呆。那时隔壁住的是一个木匠,他家有个穷小子和我年纪相仿。那小子常常爬到围墙上——我们两家的围墙是挨在一起的,我就能看到他。日子久了,两个人虽然没说过话但也算认识了。后来有一天,他从郊外给我带了一束小黄花,应该是野花,大哥说栖霞山下有许多……”
萧启琛没来由地想起被苏晏别了一朵花在发髻边,情不自禁笑道:“我应该知道那种花,小小的,每年春天开得漫山遍野的。”
“是吗?”李绒笑意顿生,“真想去看看。”
萧启琛问道:“那穷小子后来怎么了?”
李绒道:“后来,他就时常带一些小花送我,翻墙进了我家的院子,问我怎么不出去玩。偶尔也做点竹条和木头边角料雕的小动物,看着粗糙,不过活灵活现的……我那会儿不懂事,觉得很有意思,于是成天都期待着见他。我们两人不说家里的事,这么过了几年,从一天开始,他就不再来了。”
“我听家里的佣人说,隔壁木匠家的儿子生了重病,他们没钱治,可怜得很只能等死。我……就去求爹,问他能不能帮木匠儿子请大夫,又偷偷让章大夫去给他瞧病。我爹知道了,发了一大通火,大概是害怕我像话本里写的那样,千金小姐爱上穷小子,然后跟着他私奔天涯吧?”李绒说到此处,觉得十分好笑似的看向萧启琛。
他的表情仍旧是耐心且温和的,柔声道:“是绒娘心善,李大人有些想多了。”
李绒道:“我再也没见过那小子,不知道他是死了还是走了。一年多以后,父亲便同侯爷定了我和阿晏的亲事,大哥反对我出嫁,还和他吵过——他说阿晏对我没有感情,但我理解,不是他的错。”
她说到此处,突然猛地咳嗽起来,萧启琛连忙替她挪了挪身后的软垫,把晾凉了的参茶递到李绒手里:“喝点水,别着急。”
好不容易平复了咳嗽,李绒眼圈通红,好似要哭了。
她突然有些怨恨地说道:“两边儿的爹娘定好了,叫我和阿晏见一面,没多久便成了亲……他们根本没问过我,想来也没听阿晏的意见,凭什么强迫我们互相喜欢?”
故事里的穷小子成了一个缩影,萧启琛问道:“绒娘是喜欢那人吗?”
几个字简简单单的,却让李绒浑身一抖。
她眼睫低垂,随后摇了摇头:“……不知道什么叫‘喜欢’,所以才问殿下有没有心上人。我对你们上心,记得很久,只因为阿晏和他,还有殿下都去过很远的地方,知道很多别的事。”
萧启琛蓦然懂了。
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将“愿得一人白首不离”当做人生第一要事,有人胸怀家国与天下,有人只愿踏遍名山大川,有人喜欢夜半无人私语时,有人向往朔云边月满西山。
对于李绒而言,她压根不在乎嫁个好夫婿,做个贤妻良母,她骨子里有叛逆,因为去不成、得不到,才会遗憾终生。
萧启琛忽地觉得问李绒喜不喜欢苏晏根本没有意义。
那天他陪李绒聊到最后,承诺道:“待会儿回宫了,我就写信给阿晏,叫他中秋之前回家来。冬天外头不好玩,绒娘便抓紧时间养好身子,等明年开春,我和阿晏陪你先去会稽,再到太湖泛舟,一路逆流而上……最后往洛阳赏花,怎么样?”
李绒笑得很是开心,她拼命点头,连再休息时都比平日心情舒服多了。
他从厢房出来,夏日灿烂的阳光正倾洒在庭院的草木之上。春花开尽,平远侯府新栽的蔷薇花瓣掉下一地落红。
作者有话要说: 把给绒娘的便当热一热……(掩面。
明天要是到时没更新就是有事出门来不及了……给大家鞠躬。
第35章 玉陨
可能萧启琛说的那些安慰的确起了作用,又可能是心中有了执念便真的不会轻易想到放弃,那天以后,李绒精神好了许多。听侯府的人说,她近来午后还在院子里坐了坐,抱着苏珩逗弄。
苏珩比普通人家的孩子瘦弱,但除此之外并没有落下病根,奶娘照顾了半年多,如今养出了点肉,看着白白净净的,又不怕人,任谁去逗都张着没长牙的嘴笑。
小孩儿的五官还没长成型,看不出像谁,刚出生时皱巴巴的,现在却乖得多了。曹夫人只觉得萧启琛是真心喜欢孩子,同他闲聊:“珩儿的眉眼和晏儿小时候一模一样呢,长大了应当也像得很。”
“这是阿晏的骨肉。”他想,任由苏珩搂着自己的手指往嘴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