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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友-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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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萧启豫疑惑的眼神里,萧启琛缓慢道:“皇兄,你从没正眼瞧我,所以对付起来也只想着利用完就扔。最初是让晚晴陷害平哥哥,后来朝中处处与我作对,进而拿我与阿晏的感情来威胁我,你是不是以为做完这些我肯定恨死你了?”
卧房中陷入了诡异的宁静,阳光拉长了,一直倾斜到床榻,萧启豫的脸在光影交界处几乎扭曲,咬牙切齿道:“难不成你还要猫哭耗子地说没恨过我么!”
萧启琛放下茶盏,双手揣进袖子里,是个十分随意且有些无礼的姿势。他随时都云淡风轻地笑着,哪怕当年被萧启豫威胁,也没露出过分毫失态。
可这云淡风轻,如今却让萧启豫没来由地心里没底,一阵空荡荡的难堪。
下一刻,萧启琛平静道:“恨?你想多了,萧启豫,你也配我去恨?”
萧启豫的呼吸蓦地粗重了,他搁在身侧的手无可抑制地颤抖起来:“你……你……”
“我什么?”萧启琛见他的狼狈样,好似觉得很有趣,“萧启豫,世界上没有活该属于你的东西,要去争去抢——说来这还是你教给我的呢,若非当年你害了平哥哥,我根本都不会想去争取。”
萧启豫:“你当真以为自己的位置坐得稳么!?”
“当初你羽翼丰满,无奈野心暴露得太早,被父皇发现了,一路打压至死。你说是不是因为他心里压根没有这个念头?”萧启琛慢条斯理地同他讲道理,“可能有过吧,但最终却还是不肯留你。我就不一样了,父皇觉得我安静,不争,也好掌控——说来还要感谢你,那些时候让我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自然也……拉拢了许多大人们,现在心甘情愿为我所用。至于那些无时无刻护着你的,也狠得下心去处理干净。我不会和你正面交锋,但是削干净了你的羽翼,你还斗得过我吗?”
在萧启豫快要杀人的目光中,萧启琛欣然道:“但父皇直到临终前,才知道我原来对皇位也有想法,吓得大惊失色——有什么用呢?他已经没得选了。”
萧启豫倒抽一口气:“你……你谋害……”
萧启琛不管不顾地打断他:“我没有!父皇是自己病死的,就算我那天不去华林园,他也捱不到第二天!你自然能去揭发我伪造遗诏篡位,但谁会信你,这天下又让谁收拾?你毒害萧启平的时候,恐怕没想到今日吧。”
他越说下去,萧启豫抖得越厉害。萧启豫自行拼凑出一个真相,本该属于他的东西此刻全被萧启琛拿走,他声音变得尖锐,几乎要划破一般:“萧启琛!伪造遗诏……你好大的胆子……你就不怕报应吗!”
“怎么你们一个二个的都喜欢跟我说报应?”萧启琛笑得越发开怀,突然正色道,“早年我受苦的时候,也没人与我说过苦尽甘来,经过那么多事,我早就不信因果了。”
萧启豫的话被他堵了个彻底,半晌挣扎着趴在榻边,竟是呕出了一口血。
轻轻地拍过他的后背,萧启琛温声道:“别忘了我朝祖制,皇室宗亲身有残疾者,不得为储,不得即位,不得入仕。”
他毫不在意在苏晏面前暴露这些罪恶一般,站起来望向萧启豫,温柔得十分残忍:“好好养病,毕竟你后半生兴许只能在这里度过了——皇兄,我不会杀你的。一旦杀了你,那不是和你当年一样令人作呕吗?”
言罢,他懒得再多费口舌,径直站起来,甚至都不愿去扶萧启豫一把,侧身对苏晏道:“走吧。阿晏,我叫人做了桂花羹,此刻回去正好。”
萧启豫望向一直没说话的苏晏,眼神复杂,好似不相信自己的判断——他以为自己知道萧启琛那不伦的心思,却没料到苏晏居然好似对他百依百顺!
到头来是他失去了一切,而他最看不起的兄弟踩着他一步步地拿走了权力?
木门隔绝了屋内萧启豫断断续续的咒骂,萧启琛拉了拉苏晏的手,抬头时方才眼底的阴沉不见踪影,他轻声问:“你如此在意手足之情,会不会觉得我太残忍?”
苏晏闻言只极清淡地笑了笑,抚过萧启琛鬓角,似是安慰他道:“是他对你不好在先,不必自责。”
两人又说了些话,至此萧启琛心中石头落地。他笃定苏晏是完全站在自己这边的,不会开口闭口就是所谓道义,也不会再没来由地说些话来戳他心窝子了。
对上守在门口一脸为难的方知,萧启琛平静道:“我会找两个人接管这里,方参军辛苦了。”
方知不明就里,还是硬着头皮应下了。他送走萧启琛和苏晏后不久,便来了两个护卫模样的人,朝他出示暗卫腰牌后顺理成章接管了此处。
后来方知再没见过萧启豫,也不知他是死是活。
赵王“死”在了战场上,他的轻甲与头盔一并随军迎回都城,葬在金陵郊外的蒋山脚下。因尸骨未归,陵墓中只有衣冠冢。他的母妃李氏郁郁寡欢,为萧启豫守过头七之后,便独自前往钟山的长芦寺带发修行,再没问过世事。
下葬当日,赵王妃和萧启豫的两个侧室哭得当场昏了过去。其余皇子悉数到场,甚至与萧启豫素有罅隙的萧启平都一身白衣地出现,好似默默地与他冰释了前嫌。
金陵在几场雪后更加冷了,苏晏终究要回家一趟。
他在南苑住得习惯,直到父母来口信催他回去,苏晏方才记起了这事。他本意是去与萧启琛作别,岂料对方一听,连忙要跟着他去侯府,理由让人啼笑皆非:“我好久没见珩儿了。”
平远侯府还是从前的样子,自萧启琛即位来,苏晏在朝中自是如鱼得水,但却并未和其他朝臣交流过密,再加上他常年不在府中,自然就无人上门寒暄。
王伯替苏晏开了门,一路唠叨着最近的事,什么小少爷去年开始识字了,小少爷年前生了场病不过现在好多了,张口闭口都是苏珩。苏晏对此没有太大的感觉,他从没在苏珩的成长中扮演过太过关键的角色,此时也接不上话,只好听着。
行过走廊,却已听见了朗朗书声。苏晏一蹙眉,停在了书房前面,他探头望向窗边,借着天光看清当中光景,当时便愣住了。
萧启琛道:“怎么了?”
苏晏道:“珩儿跟着我爹念书呢。”
说着“我瞧瞧”,萧启琛便也靠过来。他们二人说话的动静太大,里面苏致已经看往这边,苏晏立时浑身不舒服起来——他心里有鬼,下意识地把萧启琛挡在自己身后,匆忙挤出个微笑:“爹,我回来了。”
苏致还是那副淡淡的神色,右手执书卷道:“平安回来就好。珩儿,看看是谁来了?”
坐在书桌前的人这才应声抬头。苏晏看见他时,心下一空,突然记起当年萧启琛说“他很像你”,苏珩今年快六岁,自是比不上他从小习武,看上去白白净净的,脸上还带点肉,五官颇为精致,却又一团孩气。
苏晏已经很久没认真地看过他了,自苏珩出生,他便常年在外,偶尔回到金陵也基本住在军中。别提尽父亲的责任,他连生辰时陪在苏珩身边都做不到。故而两人之间不太亲近,甚至有时,苏晏都会觉得他陌生。
果然,苏珩有些茫然地望向苏晏,良久都没有开口喊人。他向苏致投去求助的目光,对方长叹,摸了摸他的头,轻声哄道:“那是你爹。”
于是这次苏珩开了口,仍是怯生生的,仿佛从没喊过这字一般:“……爹。”
此言一出,他们两人都不太习惯,苏晏隔着窗框“嗯”了声,之后也再说不出旁的话来。倒是萧启琛,兴冲冲地从苏晏背后冒出来:“珩儿!”
看见他时,苏珩的表情明显生动了,径直站起来,左思右想后喊了声陛下,不复方才拘谨。他显而易见地和萧启琛熟悉些,苏晏疑惑地望过去,萧启琛忙揽过他的脖子,道:“给你带了好玩的,一会儿念完书来正厅,我和你爹先过去了。”
苏珩开开心心地应下,他便拉着人从窗外消失。走到旁边,萧启琛才跟苏晏道:“平远侯府的孩子照例都要去国子监听太傅讲学,他和其他几个孩子一起念书,我去看过几次。说实话,比你小时候聪明多了……”
苏晏勉强地笑了笑,萧启琛看出他眉间一抹阴翳,问道:“不高兴么?”
“只是有点难过。”苏晏伸手比划了一下,“我上次抱他的时候他才这么大……后来我就再也没抱过他,一转眼现在都开始念书……我……”
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都是转瞬即逝。他错过了的时间却再也无法弥补了。
萧启琛低头,掰着他的小拇指蹭了蹭,道:“此后还有机会。”
苏晏皱眉,想起了自己那年说过的话,此刻顿时很想倾诉,遂道:“我以前发过誓,自己身不由己,但不会让珩儿重蹈我的覆辙,如今看来,这事好像很难。我希望他不被任何事束缚,他却那么怕我。”
萧启琛自己没当过爹,只好静静地等他下文。
苏晏却突然沉默,良久才道:“阿琛,我觉得自己太失败了。为人子,为人兄长,为人夫,为人父……样样都没做好过,留下的全是遗憾和愧疚。”
“可你总要有所牺牲。”萧启琛道,“从前都走了出来,怎么现在又开始钻牛角尖?”
他的尾音轻飘飘地上扬,捏了把苏晏的鼻子。
一脸悲愁的青年叹了口气,肩膀塌下,沉闷道:“倒不是因为过去,我早就看开了……只是一见苏珩,我就觉得自己十分对不起他。此后我要怎么告诉他这些呢?”
便是此处,他两次见证了苏晏百年一遇的懦弱和难过。萧启琛打量四周一圈,回廊旁侧没有其他人,他轻轻地搂过苏晏,轻声提议:“来日方长,我信你能处理好。”
这可能是他们之间最难走过的一个坎,好在苏晏不爱逃避,就算每次被折腾得心力交瘁,仍旧慢慢地在自己调整,所以萧启琛还能相信他。
他们还有很长的一生要过。
苏珩结束了这天的功课,蹦蹦跳跳地出来找萧启琛要他的礼物。他和萧启琛说话时没大没小,挨了几次批评也死不悔改,拽着萧启琛的袖子,拿了对方送的木偶人爱不释手——他每年生辰都会收一个,都是宫廷工匠的手笔。
“知道你生日在腊月,今年事儿太多,正巧现在过来便给你拿来了。”萧启琛搂着苏珩的肩膀,笑眼弯弯地把他拉到一边,问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苏晏见他们二人相处愉快,竟从心里生出一点欣慰。
后来萧启琛直到夜幕低垂才离开,苏晏送他到门口,袍袖间十指相扣,又说了好一会儿话。萧启琛现在的身份不便在宫外留宿,而苏晏自然也不能如同以前一般在宫中过夜了,他们交往甚密本就不是什么好事,倘若被别人发现,不知又会说什么。
苏晏送走他,在冬夜的侯府外站了好一会儿才回去。
家人都已经歇下了,他先走去苏珩的卧房看了看,对方睡得很熟。苏晏一个人默默地绕过侯府的庭院,在当中的石桌边坐下。
和萧启琛没喝完的酒还放在那儿,晚风吹拂,枝头残叶随之晃动,斑驳的影子被黯淡星光浅浅地印在了积霜的墙角。
早年精心布置过的庭院繁花落尽,只剩下一株白梅散发着幽香。
苏晏喝完了剩余的酒,轻叹了一口气,暗想:“这样就很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差不多还剩几章吧,一点小细节要处理,预计30w多一点点点完结
第62章 冬至
苏晏的惆怅到底没持续多久。
翌日朝会,萧启琛再见到他时,他便又是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大将军了。他朝苏晏隐晦地笑了笑,对方表情没有变化,眼神却柔软不少,似乎在暗中告诉他自己没事。
先皇驾崩半年,朝中已经焕然一新。
谢晖这个被赶鸭子上架的丞相十分有自觉,不出三个月就摸清了朝臣之间错综复杂的历史遗留问题,然后立刻给萧启琛打了个小报告。内容包括谁曾收受大额贿赂,谁和谁私相授受,谁和谁结党营私,谁又在私底下说过大将军的坏话……除了最后一条遭到了萧启琛一个白眼,其余的倒都颇有建树。
就着这份小报告,贪官污吏们被连根拔起,还没等他们缓过神来,自己的位置便被萧启琛信任的人占了——他在国子监那些年并非蹉跎岁月,反倒与不少世家子弟交好,看出谁有资质为官。
萧启琛壮志未酬,几条新政令还没颁布,于是拿这些人先充数,预备承上启下。待到他那听上去天方夜谭的新政开始实施,再另觅贤才。
是故苏晏隔了快一年回来,朝堂上他又不认识几个人了。但大将军只需要像个吉祥物似的站着,认真观摩他的小陛下严肃地处理政事。
和平时总好脾气地微笑着、偶尔还会撒娇的样儿一点也不相同,萧启琛端坐庙堂之时,眉宇间竟有十分的严肃。他说话声音不大,刚好够整个太极殿听见,语调平稳,慢条斯理的,却给人以莫名的威压。
“还真像模像样……”苏晏心里直犯嘀咕,“平时怎么就软绵绵的?”
经历了萧演执政末年那阴晴不定的日子,如今迎来了个好歹赏罚分明、并不那么随心所欲的新皇,几位老臣一边战战兢兢,一边又险些喜极而泣。
下朝会后,苏晏端不准萧启琛的意思,正要脚底抹油,却见他朝自己打了个手势,只好与谢晖作别。他在对方一脸同情里溜达到西殿外,萧启琛站在廊下,身侧是个熟人。
柳文鸢依然顶着那张死人脸,萧启琛指了指他,又对苏晏道:“柳大人找到你弟弟的下落了,有兴趣听一听吗?”
方才被王狄的长篇大论念出瞌睡的苏晏闻言精神一震:“当真?”
自从那年他去洛阳寻找苏锦无果后,此后五个春秋,无论是齐宣还是雁南度都再没有他的消息。后来他短暂地听说苏锦往西北去了,但战事吃紧分不开身。好不容易天下平定,对方又杳无音讯,仿佛随时都在玩失踪。
柳文鸢见了他脸上变化,竟难得地浮现出一点笑意:“苏少侠在益州成都府外的西岭隐居,如今同唐门的少主生活在一起。”
听着倒没什么奇特之处,苏晏“哦”了声,心顿时就飞了,他转脸望向萧启琛,正经地立定道:“陛下,能否准我离京几天?”
萧启琛哭笑不得地拽住他:“你的心情我都理解,但要去找好歹也先把年过完,柳大人暗中派了人手看着,这次真的不会跑得无影无踪了——马上都冬至了,过完没多久便是年节,你这时候跑了,万一有事我上哪抓人?”
一年前突厥趁着新春佳节进犯的事历历在目,苏晏这才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萧启琛朝柳文鸢一颔首,对方领会了他的意思,立刻告退了。
他拉过苏晏,把他往暖阁中带,全然一副好生商量的低姿态,小声道:“今年冬至我在华林园设宴,平哥哥家里人都来。你要不也一起吧,好嘛?”
苏晏踌躇道:“你的家宴,我去不太方便吧?你现在是皇帝了,不能……”
“不能随心所欲。”萧启琛要是只兔子,此刻耳朵都能耷拉下来,沮丧地接过他语重心长的后文,委屈道,“可都是熟人啊,你回来还没见过平哥哥吧?”
他说得恳切无比,眼中流光溢彩地一闪,竟有点可怜。苏晏受不了他这样的眼神,一时间觉得矛盾极了,而他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随后动摇道:“……当真都是熟人?”
萧启琛知道此事有回转余地,连忙道:“这样,我将朝中几位重臣一起叫来,如此便没有人会说你什么了,你看好不好?”
听上去倒是无懈可击,苏晏见他都这么说,应当十分希望自己去,松口道:“行。”
萧启琛这样便高兴多了,他还要再和苏晏讲些悄悄话时,徐正德在外面轻轻叩门,拉长了声音道:“陛下,司马王大人求见,有要事向您禀奏。”
他一皱眉,小声嘀咕了句“怎么方才朝堂上不说”,手指还勾着苏晏,却深呼吸几下,再开口时又回到了那叫人看不透的姿态:“请他进来。”
苏晏道:“那我就先走了。”
萧启琛越过他肩头,听见外面徐正德引王狄进来的动静,飞快地在苏晏脸上亲了口,笑着推他的后背。这小动作勾得人心里都痒痒的,却不得不按捺下去。
苏晏回头瞪了萧启琛一眼,气音道:“回头收拾你。”
他走出暖阁,与王狄擦肩而过,对方讪笑着搭话:“原来是大将军在里面。”
“让您久等了。”苏晏礼貌回道,“有些军务请陛下定夺。”
王狄连声道不敢,回身目送苏晏离去。他听见里间传来萧启琛的声音:“王卿,找朕有何事?是方才朝会上不方便说么?”
这话隐隐就有责备了,王狄知道这位新皇不好糊弄。闻言他不自禁地冒冷汗,立刻进去,行完礼后萧启琛赐坐,见他面色缓和并未有不悦,王狄才不慌不忙道:“倒不是大庭广众地说出来怕笑话,实不相瞒,陛下,臣是为谢相一事而来的。”
萧启琛惊讶道:“谢卿,他怎么了吗?”
他与谢晖关系好并非明面上人尽皆知的事,故而听王狄这番竟是要弹劾谢晖,萧启琛差点没控制住表情。
萧启琛略一思忖,最近谢晖去办事时定然得罪了不少旧贵族。谢家已经逐渐没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些人表面还是惹不起的。谢晖现在身居高位,免不了成为其他人的靶子,王狄此次不愿在太极殿上提,只能有一个原因——
王家甚至其他贵族世家的利益被狠狠地动摇了。
朝廷里那些公卿仗着世袭爵位飞扬跋扈得太久,几乎要忘了自己头上还有皇权。萧启琛甫一更朝换代,撤下几个爵位,那些人就慌了。
“老臣与谢家三代人打这么久的交道,对他们堪称十分敬重。但近来谢仲光竟时常出入声色之所,坊间都传他是什么……烟花丞相。陛下您说,这事可大可小,在朝堂上说的话,谢相脸上却挂不住光彩吧?”
王狄言罢,满脸期待地望向萧启琛。对方依旧不露声色,看上去并不在意这事一般。
萧启琛把手中的一封奏疏放在了另侧,道:“朕自即位以来,王卿弹劾过的人真不少。朕想一想,有工部尚书韩广,还有太尉和司空……如今轮到了谢相。朕知道王卿为国鞠躬尽瘁,不过有的事天知地知,拿出来说道未免有些微妙。”
王狄被他忽悠一通,以为萧启琛不把这事放在心上,立刻心急如焚地加了个猛料道:“可陛下,先皇临终所托,乃是结党其一,军权其二。谢仲光仗着陛下信任,暗中整治朝臣,几乎只手遮天,臣以为此时天下太平,陛下也应当广开言路,不要被他蒙蔽——”
“你的意思是朕太狭隘吗?”萧启琛不急不慢地打断他。
王狄连称不敢:“臣惶恐,万万没有这个想法。”
萧启琛笑道:“那,王卿是觉得朕不辨忠奸?”
这下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王狄冷汗冒了满头,原地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起来。萧启琛安静地等了会儿,始终不见他说话,心头冷哼一声,暗道王狄连根墙头草都做不好,如今还想来和自己谈条件?
他循循善诱道:“父皇的遗诏中除却‘收复山河’,并未给朕留有其他的使命。上个月大军凯旋,山河已定,朕自诩完成了父皇的遗愿,还以为能够一展宏图——却不想父皇说得对啊,我大梁的祸患果真在这金陵城里?”
王狄已经看不透他的想法,却清楚地明白萧启琛已经晓得了他此番的意图,恐怕免不了一顿批,不禁瑟瑟发抖起来。
萧启琛道:“王卿乃三朝元老,应当明白不破不立的道理。通宁年间的几度危机都已经揭露了那些蛀虫的面目,王卿你又何必用自己的前途护着他们呢?朕此番新政,便是要彻底还忠良一个干净的朝廷,有些吃着皇粮不干事的人,也该想想自己的下场了。”
他好整以暇地往凭几上一靠,翻出早晨施羽呈上的奏疏扔给王狄:“司空大人这封奏疏,你好好看看吧。朕累了,就不留你了。”
话音刚落,徐正德恰好地出现在暖阁门口,笑容可掬地对王狄道:“司马大人,老奴送您出宫门吧?”
王狄猛然想到那无故辞官的陈有攸,细细一想,到处都是蹊跷。他毛骨悚然,立刻连萧启琛都不敢看,抓起地上的奏折屁滚尿流地跟着徐正德离开,礼数都顾不上了。
萧启琛无奈地问:“我真有那么可怕吗?”
隐在帷帘后的天慧一掀帐子,诚恳道:“陛下吓到他了。”
他叹了口气,不去理天慧,重新铺开一张纸,头也不抬地对他道:“召施羽和谢晖来,有件事不能再拖了。”
通宁三十七年的最后一个月,萧启琛雷厉风行地颁布了他新政的第一条政令:
自天嘉元年起,九等爵外无食无封,九等爵内有食邑,但须得有实封者享受俸禄与封地租税收入。皇室宗亲三代内无建树者,褫夺世袭爵位。因有功受爵者,爵位不得世袭。此外,凡有爵位加身,拔葵去织仗势欺人者,甚而卖爵鬻官者,罪加一等。
这条政令摆明是给那些只会承蒙祖荫的纨绔子弟一个下马威,一经实施,首先以各位太妃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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