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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东宫策-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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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死我了……”秦九稍稍松了一口气,“可小公子为什么要这样做?”
“恭王手脚不利索,事没办好。平王挪用银钱太多,陛下会起疑,不会急着动平王。陛下只会一边查平王,一边查背后针对平王的人,”谢归稍稍垂眼,“也正是殿下和我。”
这么说来,倒很有道理。
秦九点头,可还是忍不住:“那也没必要做到这份上……”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错过这一次,让平王得了空闲,就会夜长梦多。你只要下过去,平王那里,我自有办法让他入局。”谢归再次安抚他,“大可放心,真不是毒药。”
秦九总算平静下来,点头,“也对,小公子不会做连累殿下的事。”
他今日就是变装进宫的,已经扮做了个丑陋少年,随时可以动手。
秦九一只手刚扒在墙上,谢归又叮嘱他:“这事谁也不能说,否则,不是杀身之祸那么简单。包括殿下和闵公公,都不能说。”
“好咧。”
——
宫宴绵延至深夜,直至结束前片刻,谢归才缓缓出来。
谢雍等了多时,旁敲侧击地提点道:“宫禁重地,可不能乱走。”
谢归低低应了声是,就坐回位置上。
他脸色苍白,时不时出神。谢雍以为他遭遇了什么,低声问道:“可是冲撞了哪位贵人?”
谢归摇头,“不曾,让父亲担心了。我只是有些透不过气,多走了一阵,可能着凉了。”
这倒有可能,尤其他幼时底子不好,时常着凉。
谢雍顿时放心了,叮嘱他多多注意身体。
这边的交流被凤璋看在眼里,凤璋稍稍皱眉,又转开视线。
宫宴结束后,臣子们纷纷告退回府。皇帝留一众皇子在席,又多说了两句,一派和乐。
回到燕王府已是深更半夜,皇帝之前也下过旨,次日停朝一天。他便亮了灯火,逮回四处乱窜的猫儿,坐在桌前,一封封地,看谢归给他的信。
谢归的字飘逸清瘦,正应了“字如其人”的说法。凤璋看入了迷,想起今夜假山后的纠缠,更是心痒难耐。
他贵为燕王,要是换做别人,下手还不简单。
可偏偏是谢归啊。
是他费尽心思逮过来,让他小心翼翼对待的念之啊。
这一看就看到丑时二刻,再拖下去,天际都要翻白了。
可邪火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消的,凤璋喝完整整一壶莽山雪,才勉强缓过来。
茶壶见了底,凤璋扬声唤道:“来人!”
外头没声音,稍迟片刻,归一惨白着脸跑进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茶壶落地,应声而碎。
“备马,本王即刻进宫。”凤璋起身,声音冷冷,忽又想起宴席上谢归惨白的脸色,脚步顿时停住了。
“去把秦九看紧了,不许他出府门一步。待本王从宫里回来,本王要亲自问他。”
第53章 祸水东引
朝露宫里灯火通明; 之前宴席的热闹刚刚退散; 就已经蒙上一层阴霾。
谢府里边,凌晨时也热闹了一阵。
谢归远远听见外面的动静; 静静卧在床上。
天光熹微。
“公子……诶……”
风雅进来; 以为他已经起了,赶紧把水放在外面; 蹑手蹑脚出去了。
过了一阵,连早膳也上来,谢归才默然起身。
风雅布菜时随口说道:“公子; 今天最好别出门。”
谢归淡淡问道:“为何?”
“好像是宫里的事; 今天街上多了许多禁卫,家主天没亮就出了门,还不许其他公子出去。”
谢归低声嗯了一句,继续用膳。
他今天比较沉默; 风雅虽然好奇,并没有多问; 他一放筷子; 风雅便将碗筷撤了。
风雅走后; 谢归静静研墨; 展了几张纸; 刚刚动笔,又将纸撕掉。
一日无话。他今天胃口出奇的差,刚刚入夜,便要躺下。
灯火刚刚亮起; 灯芯就颤动一下。
房里却没风。
谢归一愣,转身过去,凤璋站在不远处,眉眼看不出喜怒。
两人相对无言,凤璋寻了他椅子坐下,淡淡地道:“今日父皇出事了。”
“何事?”
“中毒。”
谢归皱眉:“那是要好好查。”
凤璋声音冷冽:“一开始毒发得厉害。太医来看过,说是分量不够,喝了解药,多休养几日便好。”
他眼下有淡淡的青黑色,显然整夜不曾合眼。
谢归点头,忍住心里泛起的莫名疼痛,“那就好。”
凤璋定定地看着他,谢归抬眼,与凤璋对视,眼底清澈一片。
神采奕奕,一如初见。
过了半晌,凤璋忽然叹气:“念之,你……这几日就别出门了。父皇今日下午已经清醒,虽不曾发怒,但那神色,铁定是不会放过下毒之人的。京中盯着宫里的人也多,也可能趁机作乱。”
皇帝寿宴当夜中了毒,怎么可能不暴怒。而且,单说几个觊觎东宫的皇子,就很令人头疼了。
谢归点头,“殿下的心意,念之心领了。”
凤璋又看他一阵,深深叹气,抬步出门,背后跟来谢归的声音:“殿下。”
凤璋回头。
灯光暖然,谢归的脸色却显得惨白。
“机不可失。”
凤璋不曾言语,背着灯火,踏着夜色离开。
不多时,一行飞骑从燕王府内驰出,直向皇宫而去。
月色冷冷,蹄铁冷冽的声音格外响亮,更惊得多少人家不敢入眠。
天罡卫良骏颇多,经过一个路口时,凤璋忽然勒马,问旁边人:“今日还有哪些人入宫看望父皇了?”
“回禀主上,敬王殿下去过。”
敬王是五皇子,平日行事低调,为人稳重。皇帝出了事,他急急忙忙进宫看望,也在情理之中。
凤璋冷哼:“三哥和八弟呢?”
“禀主上,两位殿下都不曾出门。”
凤璋这回就是冷笑了:“装过头了。”
声望比较高的几位,只有五皇子去过,这就太微妙了。
皇帝中毒的事情肯定瞒不住,尤其是这些在宫里有很多眼线的皇子。这时候不进宫看望,装作不知情,反而欲盖弥彰。不如早点表态,尽一份为人子的孝心,还有点盼头。
“走,跟本王演一场好戏去。”凤璋调转马头,向着恭王府,“先在八弟门前闹一闹。”
——
一个时辰后,宫门禁卫迎来了三位皇子。
这三位一同出现,真是天下罕见。其中两人表情各异,想对凤璋发火,却又顾及场合,只能憋着。
快到皇帝寝宫时,凤渊脾气暴躁,先忍不住开口:“六弟啊,这深更半夜的,将我们叫进宫来,到底为的什么?”
凤渊是不是蠢过头了,居然还在装?
凤璋心内也有惊讶,然而很快想通。
他三哥最近犯的错太多了,巴不得不在皇帝面前出现。
凤璋暗暗无言。
三皇兄的谨慎,来的真不是时候。
凤涧不咸不淡地开口:“三哥急什么,六哥还在禁足,他带我们来,总有他的理由。何况这是宫里,他总不至于把我们宰了吧?”
最后一句已经是半开玩笑的了,凤涧微微眯眼,等凤璋的反应。
凤璋笑了笑,“八弟说什么话,父皇龙体欠安,我们做儿子的,自然得上心才是。”
这话可不好接。凤涧狐疑地瞅他一阵,冷笑:“也对。六哥深更半夜在王府门前大喊大叫,肯定不是小事。”
凤渊心里烦闷,嘴巴没关住:“八弟此言不假。下人说燕王在府门前哭,我还以为怎么了……”
是以为父皇驾崩了吧。
凤璋无声冷笑。
燕王王侯之尊,堵在兄弟府门前大哭,总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被凤渊大大咧咧说出来,连凤涧都皱眉,忍不住瞪他一眼。
凤渊恍然不觉,“不过也真是怪了,明明你在门口哭,我却依稀能听见声音。”
凤璋淡淡道:“大约是做兄弟的,心有灵犀。”
凤渊就当自己和他灵犀了一把,没多想。哪知凤璋是用了内力,故意为之,不吵醒这两人誓不罢休。
简直可笑……难道要他堂堂燕王白哭一场吗?
几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寝殿门前。凤涧眉头一皱,先开了口:“这是怎么回事?”
寝殿的侍卫已经换了一拨,大多数都是陌生面孔。尤其是殿门附近,几乎三步一人,大多数他们都没见过。
龙体欠安,可不是这么个场面
凤璋深深忧叹:“八弟当真不知?父皇昨晚寿宴……似乎……”
凤涧假惺惺地提起眉毛,“怎么了?”
凤璋压低声音,“中毒了。”
凤涧郑重其事地道:“那现今如何?太医看过没有?”
凤璋忧愁满面,“已经看过了。”
两人竖起耳朵。
“已无大碍。”
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却不知是因为什么。
凤涧却忽然后怕起来。
假如他不知道这事,就冒失地跟凤璋进宫……万一凤璋要借父皇的手,把他杀了怎么办?
他心思重重时,内侍已经通报回来,“几位殿下请随老奴来。”
凤璋更快,先一步转过屏风,对着龙床叩头:“儿臣参见父皇。”
其余两个动作慢,还没跟上,皇帝已经冷哼一声:“行了,装什么装,起来吧。”
两人动作卡在半路,不尴不尬,只能跟着谢过恩典,乖乖站在一边。
皇帝唇色还透着青,人却相当精神。老辣的目光不动声色扫过一圈,沉声问道:“都知道了?”
凤涧跟着点头,凤渊却愣了一下,也跟着点头。
皇帝皱了一下眉。
凤璋笑了笑,状似无意,“父皇可别吓他们了。儿臣方才去找他们时,他们正在府里睡得舒坦,乍然听见消息,都吓了一跳。”
皇帝也跟着一笑,没说话。
凤涧心头一跳,赶紧蔫蔫地解释:“父皇,儿臣还以为是假消息……”
这个理由太拙劣了。皇帝心情不好,当即堵回去:“那你以为什么是真消息?朕驾崩了就是真的?趁早把你那疑心病收一收,少在朕面前装蒜。”
凤涧冷不防被骂个狗血淋头,也只能认了,乖乖地道:“儿臣知道了。”
皇帝不免有几分气:“最近不太平的事太多了,让朕知道是谁干的,非得削了他脑袋不可。”
说到不平的事,凤渊登时有些慌了。
这几年的风波,基本上都和他有关系。他焉能不慌?
皇帝又哪会注意不到他的慌乱,眉头一扬,眼神瞬间紧起来,“老三,你就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凤渊正在慌乱,陡然一叫,先“啊”一声,又赶紧道:“回禀父皇,儿臣……儿臣委实不知。”
凤璋一笑,适时插话:“父皇也别急着怪罪三哥,他最近和朝臣们纠缠不清,找他麻烦的人多不胜数,哪有功夫听外面消息?”
凤渊给竿子就爬,赶紧点头,“六弟说得对,父皇,儿臣也以为是假消息。”
皇帝随口堵他:“也好,一个个都以为是假的。老三,对你来说,只有户部的银子是真消息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皇帝一句无心的话,登时堵在凤渊心口上。
凤渊的脸色瞬间变了。
皇帝轻轻皱眉。
这个老三,到底在做什么?
太医明明说过,这药不重,而且他中毒不过一天,精神就已经这么好,说明下毒之人根本没想置他于死地。
那他慌什么?
皇帝神色一变化,凤璋就明白谢归说的机会。然而明白之后,心里几分慨叹,几分苦涩。
布局这么久,最终先冲着老三去了。
就算下毒的不是凤渊,这么一来,皇帝还是会针对凤渊,彻查下去。
好谋划,好手段。
寒暄两句之后,皇帝有些疲倦,把几个儿子支走了,又招来闵公公,对他低声说了几句。
话很快传到凤璋那里。
凤璋淡淡地道:“本王若没记错,除了东南三郡的铁器营坊,三哥曾经和翟人联过手吧?”
乔装出来的闵公公低头称是。凤璋起身,稍稍写了几个字,把信交给闵公公。
“告诉漆四,把之前的奏折准备好,过几日送到京里。”
“着晏七往东南,找到韩先生,与天仪社合作,搅出点乱子,把营坊的事捅出去。”
闵公公有些犹豫,“主上,这会不会太狠了?”
这是要三殿下死啊。
凤璋笑道:“去吧。”
他执意于此,闵公公便不多说,领命退下。
书房里悄寂无声,怀中金刀滚烫。
凤璋叹气。
念之……你可满意?
第54章 致命一击
皇帝手下的天罡卫早就交给凤璋; 自己只留了一小部分。但他若想要驱使天罡卫; 也不是什么难事。
没过多少天,皇帝就收到了天罡卫送来的线报。
凤渊从户部拖走的; 真的是银两。
跪在面前的天罡卫头都不敢抬; 皇帝沉默着,问道:“老三会缺银子花?”
皇帝的杀气太重; 天罡卫有些心惊胆战。
“启禀陛下,平王殿下……之前丢了十多万两白银……”
数字太大,皇帝皱眉叱问:“十多万?他哪来那么多银子?!”
怎么丢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 怎么来的。
于是天罡卫毕恭毕敬地呈上第二份线报。
皇帝看完之后,沉默良久。
东南三郡历来是国之重地,几乎和京畿不相上下。派去三郡的臣子,都是他所倚重的。老七刚因为这事丢了命; 老三就急急忙忙把手伸进来了。
居然还是顶风作案。
之前他听到风声,老三想给他一份大礼; 他开心之余; 还有一丝欣慰。事端不断的人; 也知道尽孝了。
结果真是好一份大礼。
这是拿他的钱送他自己啊。
皇帝深喘几口气; 朝旁叫了一声; 太医低着头进来,给他请脉,过一阵子又出去。
“还有么?”
天罡卫低下头,“启禀陛下; 暂时只查到这里。”
皇帝久久无言。
“……接着查。他五六年前下清江郡,和天仪社的纠葛,还有今年春闱弊案,全部查清楚,一个都不能漏!”
天罡卫领命退下。
皇帝沉默地坐了许久,直至闵公公端了药碗进来,他才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查的怎么样了?”
这次说的是下毒的事。
闵公公事先被凤璋叮嘱过,却也不能尽说假话,“陛下,那晚上有暗卫看见一条影子,很是眼熟。但对方动作太快,没看清楚。”
皇帝冷笑,“这都看不清,那留暗卫何用?改天真下了毒,朕一命呜呼了,他们是不是还看不清?”
闵公公低头,“老奴不敢。”
皇帝敲着御案,“既然眼熟,那查起来还不简单?常来朝露宫的,统共就那么几个,让暗卫一个个去认,认出来为止。”
闵公公低头领命,琢磨着何时告诉凤璋一声,让秦九去外头避一避。
话音刚落,外头小内侍匆匆来报:“陛下,停云关来人了。”
皇帝皱眉,“宣进来。”
停云关是大舜重要关隘,关外是日渐强盛的翟人。此时来人,该不会是翟人又闹了什么吧?
小兵风尘仆仆,一进朝露宫,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来。
他怀里的密报依旧严严实实的,皇帝迅速展开密报,看到第一句,表情瞬间冷厉起来。
殿内瞬间静如深夜。
“去把……”皇帝有些咬牙切齿,“把老三宣进宫来,朕有话要问他!”
——
深夜下了场暴雨,滚雷闷闷。
后宫飞鸾殿内,魏贵妃正踟蹰不眠。
已经夜深,皇帝迟迟不来。魏贵妃眉头一拧,去催促侍女:“快去朝露宫看看,陛下是否还在那儿。”
小侍女应声出去,不多时又跑回来,表情惊慌:“娘娘,不好了,外面全是侍卫!”
惊雷滚过,浅紫色的闪光透过窗棱,映在魏贵妃错愕的表情上。
她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凤渊最近颇为不顺,连带她在后宫也受到牵连。魏家夫人曾进宫劝她,让她多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好让平王顺利渡过难关。
外人只能捕风捉影地猜测,可她清楚得很。皇帝心中的儿子,只有凤玠和凤璋两个。
皇后是没了,她是后宫里地位最高的,可这种事情,让她怎么拉得下面子说出口!
还去吹枕头风?岂不是帮倒忙!
魏贵妃心里烦躁,索性扶了侍女的手,走出殿门。
惊雷再次闪过。
后宫之主的气势,贵妃的身份,全在看到密密麻麻的侍卫时,化为乌有。
刀剑如林,寒光雪影,密密麻麻,看得人心惊胆战。
再养尊处优,在真刀真枪的气势面前,也要矮上一截。
“这……”魏贵妃的声音微微颤抖,“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回答她。
刚才还转小的夜雨,骤然变大,打在侍卫的甲胄之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魏贵妃心跳如擂鼓。
她执着地站在殿门前,死咬着最后一点贵妃的气度,没有转头进去。
良久,最外围有一把竹伞走了进来。魏贵妃心里一喜,轻咳两声,却在看到来人时惊呼:“怎么是你?”
闵公公执着拂尘,和善地笑着:“娘娘。”
他是皇帝身边的红人,魏贵妃意识到失态,只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闵公公,这是怎么回事?”
闵公公表情略带茫然:“娘娘,这是陛下的旨意,老奴只是奉旨做事罢了。”
随着他走进来,另有一小队侍卫提着刀剑走进殿内。魏贵妃气得花容失色:“你们……你们怎敢……”
宫女们也被惊得抱在一起,瑟瑟发抖。闵公公依旧笑着:“娘娘,老奴说过了,这是陛下的旨意。”
魏贵妃气得浑身发颤,指着闵公公说不出话。闵公公一笑,对身后两个粗壮的嬷嬷道:“还不过来?”
“你们做什么!”
两个嬷嬷一左一右,将魏贵妃挟住。闵公公微微躬身,“娘娘,陛下朝露宫有请。”
朝露宫是前宫,不是她这个宫妃该去的地方。她不死心,一路挣扎叫骂,被淋得湿透,头上钗饰也一路零散,不知所踪。
直到朝露宫门打开,她一眼看见跪在里面、满面灰死的凤渊。
她瞬间抽空力气,瘫了下去。
——
京城一夜之间又变了天。
平王凤渊被宣进宫后,再也没能出来。就连魏贵妃,也被连夜幽禁冷宫,不得踏出一步。
拉党结派,偷盗国库,勾结翟人,私设营坊,主使舞弊,哪一项拉出来都是重罪。
次日早朝,皇帝姗姗来迟,朝臣们个个低着头,都不吭声。
这场景,和当初七殿下那次何其相似。李妃娘娘至今还在冷宫里疯着。
估计转眼又得疯一个。
谢雍握着笏板,眼神悄悄落在旁边,又悄悄收回。
魏明呈这老匹夫没来,告病在府。
皇帝早早布了局,魏家应该也知道,但没料到,皇帝会下手这么快,让他们猝不及防。
这背后到底有谁在推动,也不用想了。
事情出得突然,连往常从上骂到下的御史台,都安静如鬼。其余朝臣手上有事要奏,也都闭紧了嘴,一句话都不说。
谢雍暗暗叹息。
魏家势颓,下一个该是盛家。可盛家比魏家难对付,不知陛下会如何下手。
士族之间虽有争斗,但总有几分惺惺相惜。魏家一出事,盛家会是块难啃的骨头。
朝议散后,谢雍回府不久,就有消息传出来。
三皇子平王凤渊,褫夺封号,废为庶人,今日起幽禁于天牢,不得踏出半步。
这是稳住魏家,不让他们狗急跳墙。凤渊活着,还可以让他们抱有一丝希望。
谢雍慨叹良久,唤来风雅,却听风雅道:“公子一大清早就出府了。”
谢雍奇怪:“出去了?去哪儿了?”
风雅乖巧地道:“公子不说,我便没问。”
谢归实则去了天牢。
辛辰把消息传给谢归时,他还有些不舒服。前世死前太过愤怒,天牢的所有都印在他心底,化为阴云,至今不曾消散。
按照凤璋的安排,他扮作侍卫,与同样打扮的辛辰一起进了天牢。
守卫事先打点过,一路上无人阻拦。一踏进幽黑的牢房,熟悉的霉味和湿气扑面而来,让谢归忍不住后退一步。
“这边。”
辛辰朝他示意一个方向,带着他走过去。越往里走,凤渊愤恨的叫骂就越发清晰。
皇帝存着戒心,凤渊的牢房在最里面一间。待遇不算差,只是相对于之前的平王身份来说,太寒酸了。
他的暴躁脾气顶多在皇帝面前压一压,一到天牢里就现了原形,肆意叫骂。
看见凤渊的一瞬,谢归有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一怔,忽然又自嘲地笑。
的确是隔世了。
有人靠近,凤渊的骂声稍微小了点,朝来向瞪着眼睛,见是两个陌生人,其中一个有些眼熟,便提高声音:“是父皇的人?”
辛辰没有应付他的经验,正要开口,被谢归拦住了。
凤渊一愣,“你是谢家的……”
谢归温和地笑:“难为殿下还记得我。”
凤渊暴躁归暴躁,脑子不算差,稍稍一想就明白过来,厉声道:“是你在背后算计本王?!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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