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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天下都以为我要谋朝篡位-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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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马车中央置着一张矮几,上头摆着两只碟子以及一只大碗,一只碟子盛着莲蓉一口酥,另一只碟子乃是冬瓜、杏脯、金桔、山楂等蜜饯,而那大碗里头则以热水温着一盏红豆圆子汤。
  萧月白将莲蓉一口酥送到颜珣唇边,见颜珣张口吃了,他才将手覆在颜珣肌肤发紧的手背之上,柔声道:“松一些,勿要伤了自己。”
  颜珣适才从李畴手中接过瓷瓶后,便将这瓷瓶攥紧了,不肯松懈分毫。
  闻言,颜珣将莲蓉一口酥咽了下去,同时乖巧地松开了手,转而把瓷瓶藏在了怀中。
  萧月白取出一张锦帕,沾了些温红豆圆子汤的水,又捉住了颜珣的左手细细擦拭着他手上残留的血液,这血液已然干涸了,宛若开败了的凌霄花攀附在颜珣的手上,轻轻一撕,便会成块剥落,在萧月白的擦拭之下,不过须臾,这凌霄花便将白雪的锦帕染红了一大块。
  颜珣盯着萧月白的一双桃花眼,颤声道:“我分明知晓父皇贵为天子,定会信守诺言,但我方才还是有些害怕。”
  萧月白将颜珣的一双手擦拭干净了,紧接着,却是垂首吻了下去。
  颜珣之所以会害怕文帝反悔,自是因为他过分担忧韩莳的缘故,颜珣从小与韩莳亲近,担忧韩莳实乃人之常情,但颜珣已然为韩莳两日辗转难眠,而今又这般模样,着实是令萧月白心底的醋意犹如被春雨滋润着的野草一般疯长。
  颜珣松开唇齿,又下意识地攀住了萧月白的背脊。
  一吻毕,萧月白将那红豆圆子汤取了出来,端在手中,又执起调羹,舀了一勺,喂予颜珣。
  颜珣的双唇水光盈盈,他好容易喘匀了气,并未先将抵着唇边的红豆圆子汤吃了,反是望住了萧月白,表白道:“我喜欢先生,也喜欢先生吻我,从今日起,先生须得每日吻我才行。”
  萧月白含笑道:“阿珣,我喜欢你,也喜欢吻你,你认为从今日起我每日吻你几回为佳?”
  颜珣张口吃了红豆圆子汤,认认真真地道:“我每日都要赖床,先生每吻我一下我便少赖床一弹指的功夫,我起床洗漱后,用过早膳后,用过午膳后,做完功课后,用过晚膳后,沐浴过后,入睡之前,睡着之后,先生都得吻我一回。”
  “一弹指?”萧月白失笑,“你每每要赖上将近半个时辰的床才肯起来,倘若吻一下你才少赖床一弹指,我须得吻你五百下你才能不赖床。”
  颜珣双目生辉,颇为期待地道:“那先生明日便吻我五百下罢。”
  萧月白抬手蹭了下颜珣的唇瓣,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吻你五百下,怕是要吻掉一层皮罢。”
  颜珣张口咬了下萧月白的指尖,一咬便松,他随即扑到了萧月白怀里,仰首笑道:“先生何不如试上一试?”
  萧月白端稳了手中的红豆圆子汤,莞尔笑道:“那明日便试试罢。”
  颜珣见萧月白一口应下,不知怎地忽觉面颊滚烫,凝了凝神,才道:“先生,你若无异议,我便当你全数应下了。”
  萧月白一双桃花眼中俱是灼灼桃花,他低首舐去残留在颜珣唇角的一点红豆末,启唇笑道:“我定会在你起床洗漱后,用过早膳后,用过午膳后,做完功课后,用过晚膳后,沐浴过后,入睡之前,睡着之后都吻你一回。”
  颜珣听得萧月白将自己适才所讲尽数复述了一遍,不由心生羞怯,为作掩饰,遂夺过萧月白手中的调羹大口大口地用起了红豆圆子汤。
  这红豆圆子汤红豆香甜,圆子软糯,纵然稍稍凉了些,仍是十分可口。
  但这甜度却远及不上他心口的甜,这软糯亦及不上他被萧月白熨帖得发软的心脏,这可口更是及不上萧月白的唇瓣。
  萧月白心知颜珣生了羞怯,却是故意凑到颜珣发热的耳根道:“这莲蓉一口酥与红豆圆子汤的滋味皆是上佳。”
  萧月白还未用过莲蓉一口酥与红豆圆子汤,又语含狭促之意,显然是意指从颜珣口中以及唇上尝到的莲蓉一口酥与红豆圆子汤的滋味上佳。
  颜珣愈加羞怯,他用尽了红豆圆子汤,将调羹往矮几上一丢,埋首于萧月白心口,闷声道:“先生,你勿要再打趣我,我有些害羞。”
  “我本就是故意的。”萧月白摩挲着颜珣的后背,诱哄道,“让我再尝尝那红豆圆子汤的滋味罢。”
  言罢,萧月白将颜珣轻轻一推,颜珣猝不及防地跌倒在软垫子之上,萧月白轻笑一声,即刻压下了唇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又一刻的功夫,马蹄声与车轮声渐止,马车终是行至了韩府大门口。
  颜珣被萧月白吻得迷迷糊糊,良久,才回过神来,下了马车去。
  现下已过了午膳时辰,颜珣方一站稳,竟骤然起了风来,寒风打得他的衣衫猎猎作响,他伸手摸了摸怀中的瓷瓶,又回首望了眼萧月白,道:“先生,走罢。”
  萧月白颔首,与颜珣一道进了韩府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一弹指等于7。2秒

    
第83章 承·其三十五
  萧月白与颜珣俩人甫一踏进韩府; 翘首以待的韩二夫人便疾步迎了上来,急声道:“二殿下,你可是送那还魂丹来了?”
  眼下已是立春时分; 但寒意丝毫未散,寒风凛冽,打得屋檐上挂下来的一串串的冰凌稍稍松动; 那冰凌晶莹剔透; 足有十余寸长,间或坠落在地; 碎作数截,清脆作响; 周遭入眼之物亦尽数覆着冰霜。
  天上猝然密云遮日,眨眼间,明媚的阳光已然微弱了下来。
  颜珣直觉得寒意顿生; 他紧了紧身上披着的皮毛; 听得韩二夫人出言; 即刻抬眼望去——天气这样寒冷; 那韩二夫人的额角却是覆着一层细密的薄汗; 想来是紧张万分; 生怕自己拿不到还魂丹,救不得韩莳的性命罢。
  颜珣未曾尝过被母亲疼爱、关切的滋味; 不禁心生羡慕,赶忙应道:“我已拿到那还魂丹了,劳烦韩二夫人带我去见行之。”
  “请随我来。”韩二夫人的双目登时红了; 她激动得不能自已,脚步混乱地往里奔去,几乎要将自己绊倒在地。
  颜珣、萧月白俩人随韩二夫人进得韩莳的卧房,又行至韩莳床榻前,这韩莳昏迷不醒,面色颓败,无一丝人气,不像是身负重伤的活人,倒像是死尸一具。
  颜珣见状,慌乱地从怀中取了瓷瓶出来,而后快手将还魂丹喂与韩莳服用,岂料想,这韩莳竟是无半点知觉,纵然由韩二夫人掰开了嘴,硬生生地塞了还魂丹进去,也不过是被迫地含着,全然吞咽不得。
  韩二夫人急得眼角生泪,焦急地轻拍着韩莳的面颊道:“莳儿,你且醒醒,你快些将还魂丹咽下去,只要你一咽下去,你马上便能起身了,倘若明日天晴,你随母亲上山进香去可好?母亲再为你包一大锅你最爱吃的大葱猪肉馅的饺子可好?母亲还亲手为你做了过年的新鞋以及新衫子,那衫子里头夹了一层厚实的棉花,你穿起来定然很暖和……”
  韩二夫人说得愈发含糊,末了,已是泣不成声。
  泪珠子“噼里啪啦”地击打在韩莳面上,后又蜿蜒而下,漫进了其后襟、床褥,可惜韩莳仍是毫无所觉。
  颜珣亦是眼底湿润,他的手指甚至尚且维持着捏着还魂丹的姿势,一点未变。
  却是萧月白倒了温水来,一手掰开了韩莳的嘴,一手端着茶盏一点点往里头灌。
  韩莳本能地吞咽起来,那还魂丹终是伴着温水滑进了他的咽喉。
  这还魂丹当真是世间难得的奇药,一落入韩莳腹中,韩莳便立即睁开了双眼来,第一个映入他眼帘的乃是萧月白,他嫉妒颜珣倾心于萧月白,故而不愿予以理会,只径直朝坐在他床榻边缘的颜珣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来:“阿珣,你来看我了啊。”
  他后又向着韩二夫人道:“母亲,让你担心了。”
  “行之,你醒来便好。”颜珣抓了萧月白的一只手腕子,欢喜地道,“先生,行之无事了。”
  韩二夫人伸手探了探韩莳的额头,登地站起身来,心疼地道:“莳儿,你且歇着,我去唤那大夫为你诊脉。”
  “母亲……”韩莳方要说话,只唤了一声,旁的一个字都未吐出来,竟是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紧接着,他浑身战栗不止,这战栗厉害得好似能将他一身的骨、肉、皮拆分开来,散作一地。
  韩二夫人方踏出一步,听得动静,回过首去,堪堪松懈下来的心脏复又被利爪揪紧了,她急急地伸手将韩莳抱在怀中,轻拍着韩莳的后背,为他顺气,同时,厉声道:“快去请大夫!”
  候在房门外的一小厮连忙应了一声,疾奔而去。
  不多时,一中年大夫被小厮拉扯着进得房门,行至了床榻前。
  韩二夫人抓了韩莳的左手递予大夫,大夫的手指立即按上了韩莳的脉。
  偏是这时,韩莳居然更为剧烈得咳嗽了起来,如同要将心、肝、脾、肺、肾一并咳出嘴来似的,他身子蜷缩,面色煞白,身下的床榻亦随着剧烈的咳嗽颤抖了起来。
  下一刻,韩莳竟然喷出了一大口血来,这血转瞬洒了抱着他的韩二夫人满身,又濡湿了盖在他身上的大片棉被被面,霎时血气冲天,直令在场之人吐息艰难。
  这血还未吐干净,韩莳却是早已没了动静。
  大夫愕然须臾,凝神诊脉,片刻后,他放下了韩莳的手腕子,又去探韩莳的鼻息,其后,叹息道:“韩三公子已过世了。”
  过世?
  韩二夫人盯着自己怀中韩莳的面容,韩莳双目大睁,竟是死不瞑目。
  她将两手嵌入了韩莳的肩头,死命地摇晃着,尖声道:“莳儿,莳儿,你快醒醒,你尚有父母健在,你怎地能独自先行?你这个不孝子,莫不是还要为娘的为你送终不成?”
  颜珣极是伤心,顾不上安慰韩二夫人,默然饮泣。
  萧月白伸手将颜珣揽进怀里,颜珣伏在萧月白怀中,双手缠紧了萧月白的腰身,哭了一阵,才推开了萧月白,抬手合上韩莳的双目,起誓道:“行之,我定当查明谋害你的真凶。”
  颜珣说罢,忽觉掌心冰凉,他垂眼一瞧,掌心上居然沾了水汽——韩莳竟是含泪而终的。
  萧月白盯住了一旁的大夫,问道:“你不是道只要今天之内服下还魂丹,韩莳便能活命么?为何他一服下还魂丹却是立刻丢了性命?”
  萧月白贯来语调柔软,这一番话亦不如何严厉,但那大夫却是吓得跪倒在地,辩解道:“小的也不知为何会如此,若不是韩三公子病情恶化太快,还魂丹已然救不得,便是这还魂丹有假。”
  这还魂丹为太医院提点亲自保管,又是经由李畴亲手交予颜珣的,宫中守卫森严,应当不会被轻易调换才是,而文帝既然应允了颜珣所求,亦不会故意作假。
  倘若这还魂丹不假,那便是韩莳的病情恶化太快之故了。
  倘若是韩莳的病情恶化太快,确是自己误了韩莳的性命,假如自己能早些要来还魂丹,许现下韩莳已经痊愈,能兴致勃勃地与自己讲游历途中的所见所闻了。
  颜珣愈想愈觉着是自己对韩莳不起,他顿时遍体生凉,气力尽失,双足一软,竟要跌倒在地。
  萧月白将颜珣一提,柔声道:“阿珣,我们回家去罢。”
  “先生,我……”颜珣泪眼朦胧地望住了萧月白,哽咽难抑,“先生,我想在此陪行之。”
  韩二夫人抱紧了韩莳温热的尸身,恶狠狠地瞪视着颜珣:“颜珣,是你害了莳儿的性命!莳儿若是不去见你,直接回府,哪里会遇害?”
  “韩二夫人,捅了韩莳两刀的恶徒不知在何处逍遥,你却不分青红皂白,当着韩莳的面污蔑殿下,当真是可笑至极!”萧月白冷笑一声,“且殿下何罪之有?你如若要说是韩莳来拜见殿下之故,殿下可是从未邀请过韩莳,乃是你儿韩莳不请自来。再者,你不过一介民妇,切勿要失了分寸,以下犯上,直呼殿下名讳,实乃要杀头的大罪。”
  韩二夫人哑口无言,良久,颤声道:“走,你们都走罢,赶紧走。”
  “行之……”颜珣想再看一眼韩莳的面容,萧月白却是一把扣住了颜珣的手腕子,软声哄道:“殿下,我们走罢。”
  颜珣无法,随萧月白出了韩府,又上得马车去。
  马车帘子一阖上,便予人遮天蔽日之感,颜珣随即扑到了萧月白怀中,整张脸埋在萧月白颈窝处,双手抱住萧月白的后肩,双腿挤进了萧月白腿间,这分明是寻求安慰的姿态。
  萧月白垂下首去,舔舐着颜珣面上的泪痕,颜珣却是流泪不止,泪珠子渗进了萧月白身上的衣衫,又从衣襟不断地没入。
  萧月白实在见不得颜珣这副双目、鼻尖通红,满面泪水的可怜模样,却全然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得以最为柔软的调子道:“阿珣,今日起你要吃甚么,我便买甚么予你吃,你要赖床到几时,便赖床到几时,你要我吻你几回,我便吻你几回,你勿要再哭了……”
  马车疾驰,哒哒的马蹄声堵塞了颜珣的双耳,又好似踩在了颜珣的心脏之上,顷刻便将原本完好的心脏踩成了一滩肉泥。
  颜珣陷入了怔忪之中,幸而有萧月白的嗓音乍然响起,破开马蹄声直击他的脑髓,他想要听清萧月白所言,愈是拼命地去听,心神却是愈加混乱,甚至连一个字都听不清楚,他仰首去望,只见得萧月白宛若涂了唇脂的唇瓣张翕不定。
  他不假思索地覆上了唇去,急欲借此宁静心神。
  萧月白由着颜珣亲吻,忽地唇瓣一疼,竟是被颜珣咬破了唇角,嫣红的鲜血自破口渗出,少许钻入了颜珣口舌之中,逼得他尝到了血腥味。
  颜珣怔怔地松开了萧月白,乍见萧月白唇角染血,顿觉得扎眼得厉害,思绪倏地一片清明,他以指尖小心翼翼地触了下那破口,含着哭腔道:“先生,疼么?”
  “疼得厉害。”萧月白诱哄道,“阿珣,你再吻我一下,我便不疼了。”
  “好罢。”颜珣吻了下萧月白,又顺势伏在了萧月白怀中,问道,“先生,你方才说了甚么?我未曾听清。”
  萧月白复又将方才一席话一字一字地复述了一遍,之后,取了张锦帕出来,轻轻擦拭着颜珣面上、脖颈的泪水。
  颜珣乖顺地任凭萧月白擦拭,开口请求道:“劳烦先生助我查明杀害行之的真凶。”
  萧月白收回锦帕,颔首应下。
  这日是正月初九,不多时,韩家为亡故的韩莳设下灵堂,丧事由韩二夫人操持,当夜守夜之人除却韩二夫人,仅平日伺候韩莳的小厮、侍女,韩二夫人哭晕了数回,一夜间生了华发。
  次日,正月初十,文帝昭告天下师远虏已官复原职,再拜辅国大将军。
  后日,正月十一,文帝当朝直指赵家谋害师远虏,居心叵测,并将赵家之首赵曦左迁,任副相,激得赵家一众官员纷纷上奏,望文帝收回成命,文帝对此置之不理。

    
第84章 一更·承·其三十六
  正月十二; 韩莳被刺案结案,大理寺少卿孟愈查明凶手乃是在集市打铁的王铁匠,正月初一那日; 王铁匠与妻子余氏因鸡毛蒜皮之事生了口角,余氏泼辣,口舌灵便; 将王铁匠说得一无是处; 而那王铁匠却是拙嘴笨腮,反驳不能; 一时气愤,连堪堪打好的匕首都未记得放下; 便出了门去。
  这王铁匠骂骂咧咧地路过一酒肆,随手买了一坛子烈酒,边走边吃酒。
  甫出颜珣府邸的韩莳不慎撞到了这吃了大半坛酒的王铁匠身上; 未及致歉; 就被这王铁匠捅了两刀。
  王铁匠直言自己当时醉得昏了头; 也不知为何要捅那两刀; 待他回过神来; 猝然见得韩莳扑倒在地; 满身是血,想也未想; 即刻窜逃。
  当日,王铁匠当堂被判斩首示众。
  正月十三,韩莳下葬; 天还未亮,便一路敲敲打打着,由小厮抬着棺材去了韩家坟地。
  韩家坟地位于京城城外,自韩家百余年前定居于京城之后,过世的韩家人尽数葬于此,故而这偌大的坟地,一眼望去皆是坟冢,密密麻麻的,全然望不到边。
  现下只东方有一线鱼肚白,周遭俱是一片晦暗,唯有一只只纸糊的白灯笼散着微弱的光亮。
  颜珣提着一只白灯笼走在送葬队的最末,他脚步踉跄,幸而由身侧的萧月白搀扶着,才不致于跌倒在地。
  白光透纸而出,由于颜珣垂着首的缘故,这白光打在了他的发上,而他的面容则完全隐没在了晦暗之中。
  随着他的脚步,白灯笼颤抖不止,白光亦然,终是有一束白光拂到了他面上,只见他双目红肿,面色煞白,好似在忍哭一般半咬着唇瓣。
  越过了不知多少坟冢,韩莳的棺材终是安稳地落了地。
  小厮将棺材放下之后,便开始掘土,少顷,土坑已然足以容纳韩莳的棺材了。
  韩莳的棺材被抬入了土坑之中,在韩二夫人的哭泣声下,金丝楠木所制的棺材渐渐被泥土掩埋了,不久,便再也见不到半点,只一个硕大的土包赫然而立,土包前立起了一块墓碑,上书墓主韩莳的姓名、籍贯、逝世时辰以及立碑之人,土包上头又插上了两面招魂幡,这招魂幡被寒风吹打得摇晃不止,几近折了去。
  韩家诸人在边上围着,神色皆是平静,至多不过是叹息韩莳命薄福浅。
  韩莳的父亲韩昀负手而立,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韩二夫人原是站立着的,墓碑一立,她便陡地扑到了那漫着寒气的墓碑上头,指尖一遍一遍地抚摸着墓碑上的“韩莳”二字,之后,又双手紧紧抱住了墓碑哭泣不止。
  诸人皆知她仅育有韩莳一子,韩莳一死,她便再无盼头,且她素来疼爱韩莳,即使韩莳犯了错,她都舍不得动韩莳一根手指头。
  韩莳早慧,精通四书五经,韩家认定他前途无量,便削尖了脑袋,在他十岁那年将他送入宫中做了颜玙的伴读,未料想,他竟因颜玙欺辱颜珣之故,而与颜玙生出口角,甚至与颜玙动了手,致使他被文帝逐出了宫去。
  韩莳回到韩府后,被好生责罚了一顿家法,以致于他足有一月不能下地,韩二夫人为护着韩莳,亦受了鞭笞,又因教子无方,被罚禁足半月,闭门思过。
  而今韩莳过世,余下韩二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当真是可怜至极,旁的韩家女眷听得韩二夫人撕心裂肺的哭声,不由地红了眼,纷纷来劝,费了诸多口舌,见着实劝阻不得,便随她去了。
  颜珣望了眼韩二夫人,将手中提着的灯笼交予萧月白,便蹲下身来,在一旁烧纸钱。
  纸钱轻薄,偶被寒风拂起,四散而去,颜珣取了一张纸钱凑到坟冢旁的白蜡烛上点了,接着将这张纸钱丢入了纸钱堆中,层层叠叠的纸钱霎时燃了起来,白烟袅袅升起,刺得原就双目生疼的颜珣复又红了眼眶,他忍了又忍,好容易才未落下泪来。
  此时偏生风向一转,原本朝坟头飘去的白烟转而全数扑向了颜珣,颜珣当即不住地咳嗽起来,身子蜷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萧月白立在颜珣三步开外,见状,心疼不已,但颜珣与韩莳亲厚,颜珣定要将这纸钱烧尽了才会起身,是以,他索性静默不言。
  不多时,纸钱便烧去了大半,颜珣取过一支香来,拨弄着被压在灰烬下的纸钱,以便将纸钱烧得更为干净些。
  纸钱还未烧尽,韩二夫人已然哭得嗓子沙哑不堪,不过须臾,不像是哭泣,倒像是鬼哭狼嚎,直听得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韩昀欲要将韩二夫人自墓碑上头拉扯起来,那韩二夫人出身江南,身体娇柔,这时,却不知从何处生了气力,无论韩昀如何用力,她都不离墓碑分毫。
  “莳儿已过世了,你何必如此,不是平白令莳儿在地下也安心不得么?”韩昀无奈地道,“你且起来罢,你若是哭死在莳儿坟头,莳儿的头七、五七、百日又由何人来操办?”
  韩二夫人听得此言,稍作挣扎,到底还是由韩昀扶着起了身来。
  韩昀吩咐一侍女将韩二夫人送回府去,后又朝堪堪烧尽了纸钱的颜珣道:“二殿下,逝者已逝,你也勿要太过伤心了。”
  颜珣站起来身来,瞧了眼几近被寒风撕碎的招魂幡,淡淡地道:“韩大人,行之在世之时甚为尊敬于你,他死后倘若知晓你不曾为他伤心伤身想必十分之安心。”
  韩昀听颜珣语带讥讽,懒得理会,又闻得萧月白道:“韩大人节哀,殿下与我这便告辞了。”
  萧月白说罢,行至颜珣身侧,柔声道:“殿下,我们且回府去罢。”
  颜珣摇首道:“先生,我想在此陪行之。”
  “莳儿生前与殿下亲厚,便劳烦殿下在此陪伴莳儿了。”韩昀说罢,端详了墓碑良久,才拂袖而去。
  片刻之后,韩莳坟冢前,只余下萧月白、颜珣俩人。
  “先生……”颜珣瞥了眼墓碑,而后柔柔软软地唤了萧月白一声。
  恰是这时,那一线鱼肚白迅速蔓延开去,明媚的阳光登时破开云层,倾洒下来,又有朝霞映红了一方天空。
  少许阳光跌落在了颜珣面上,将他略略扬起的唇角照了分明。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下午六点前更

    
第85章 二更·承·其三十七
  因韩二夫人抱着墓碑哭泣不止的缘故; 原该供奉在韩莳墓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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