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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醉亦歌亦山河-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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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惊风小跑着进了主帐,惶恐地看了卜醒一眼,问道:“将军,何事?”
“你去问问今晚丑将军抓回来的那个荆州军主将,表字叫什么。我们将军要客气客气,称他表字。”
莫惊风颇为讶异地看了二人一眼。卜醒见他不动,接着喝道:“快去。”
莫惊风麻溜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地回来了,复命道:“禀、禀将军,此、此人姓程名政,表、表字见贤。”
“见贤?”卜醒一脸不可思议,“他是该见见贤,最好能顺便思思齐。”
一旁丑将军波澜不惊地说了一句:“思齐免了,最好能去去味儿。”
卜醒暗笑一声,挥了挥手让莫惊风出去,他压低声音问道:“你都给下了什么,惊风去了一趟问个话,回来都一身味儿。”
丑将军摸了摸下巴:“让他们拉上个两天,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投毒
卜醒闻言直拍大腿:“绝啊!丑将军,你怎么这么绝!”
丑将军连眉毛都懒得抬:“你每次都是‘好绝’,能不能换个词儿。”
卜醒哈哈一笑:“遇着你我才词穷的。以前还真不知道,打仗还有这些招。”
丑将军蔚然一笑:“打仗不拘什么招,能赢就是好招。”
卜醒点点头:“我有点理解你之前为啥叫人鬼见愁了,这要是我碰上,我也愁。”
丑将军淡然说:“那还是算了。和我对阵过的益州将领,都死了。”
“啧啧啧,求放过。”卜醒佯做害怕的样子,双臂搂了搂自己。
丑将军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你算了。”
“怎么算了?”
丑将军波澜不惊:“人挺有意思。留着喝个酒。”
卜醒轻笑一声:“逗。”
丑将军朝着主帐外的方向努努嘴,说:“去看看那位‘见贤’,那才是真的逗。路上提着他,忍笑忍得我好辛苦。”
卜醒闻言狂笑一阵,好不容易止住笑声,他才正色道:“那建平主营,还有活口没有?”
丑将军端着酒杯,仔细回想了一下,说:“许是还剩几个吧。总要报信的。”
卜醒闻言,低声说:“狠。”
丑将军看了他一眼,说道:“我送你几个词吧,省的你词穷。比如‘心狠手辣’、‘惨无人道’、‘丧心病狂’、‘穷凶极恶’。”
卜醒朝他摆了摆手,说道:“四个字的词,都削弱了你的狠度。”
丑将军嘎了一口清酒,说:“谢谢夸奖。”
卜醒细细思索,皱眉道:“我有二处不解。”
“何处?”
卜醒边思索边说道:“一,你如何保证他们将这河水尽数喝下?二,一般主营内都设有储水塔,万一他们并未取河水,而取饮水塔中的水,该当何解?”
丑将军嘿嘿一笑:“我说早两日去探查有用吧。”
见卜醒不解,丑将军耐心解释道:“他们主营中确实有储水塔,但这位见贤将军大意轻敌,故意将主营扎在河边,又疏忽这储水塔。我探查了一番,塔中水量并不多。算了算,只需一两日便需再汲水。而且,为了双保险,塔中我也是搁足了量。”
卜醒点头,低声赞道:“妙哉,妙哉。”
“至于如何保证他们将喝水尽数喝下,根本无需保证。”丑将军笑道,“深溪河、发源自利川,沿途横贯建平郡、汇入大江。这河,本就是他们的母亲河。日日居在这深溪河边、日日饮这深溪河水。若说是他处迁徙而来的军队,恐怕还不好说。本地居民,又有何防备。”
卜醒插了一句:“也未有人会料、会有投毒这等狠招。”
丑将军拱手道:“镇北将军过奖。拉拉肚子而已,算不得什么投毒。人,都是我的兵,亲手杀的,未有一人是毒死的。”
卜醒将案一拍,说:“解气!”
丑将军满意点头:“敢偷袭我大本营上庸,自是该料到这一点。”
卜醒深觉痛快,给自己和丑将军俱斟满一盅酒,嘿嘿一笑:“建平主营被捣,料想荆州军要休养生息一阵子了。也不知道,接下来是哪个倒霉蛋,要被派过来。”
丑将军挑了挑眉,说:“此事我已在建平主营留了口信。”
“什么口信?”
丑将军嘴角含笑:“换将。”
******
次日。
荆州。
江陵城。
世子池日盛坐于堂上,将军报恨恨一摔,厉声道:“益州的建威大将军,这是个什么卑鄙小人!”
荆州相梅和察弯腰缓缓将军报捡起,他已年迈,光是弯腰捡个军报,都花费了不少时间。
他已年迈。
——益州建威将军黑风魅投毒于深溪河,兵将俱中奸人之计,建平主营血屠。卫将军程见贤被活捉至敌军利川主营。
短短不到五十个字,看的荆州梅相心力交瘁、难以置信。
“这……两军交战,向来……不污水源、不投毒。”梅相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懂此人为何毫无礼义廉耻、章法套路。顺流投毒,不说军官将士、沿途的百姓也是有可能中招的。
山河先生虽未亲眼见到军报,但看二人反应已经猜的七七八八,他轻轻展扇,说:“无需什么剧毒,只需限制行动、失了力气即可。”
中护军乔匡正闻言扫了他一眼,问:“我听先生言下之意,还有些为这建威将军开解的意思?”
山河先生将扇一收,背于身后,漠然说:“乔将军误会。”
乔匡正沉了沉心情,方才说道:“有什么误会。两军交战、不污水源,古来皆是如此。此举实在不仁不义。自前朝常歌开了个头,竟将无数武将都教歪了。兵法阵法不习,都想些歪门法子。”
山河先生眉尖动了动,瞬间面如冰霜。
世子池日盛不耐烦道:“管他什么歪门法子正路法子,建平大营被屠、程见贤被生擒已是事实,现下难的,是需想想如何补救。”
梅相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建平不可失……建平一失,即可直捣夷陵,夷陵沦陷,经水路至江陵,不需一日。”
梅相没接着说下去。
现下站在庙堂上的人,心中都清清楚楚,一旦益州军借着水路、直下江陵会是什么后果。
到那时,且不说定荆州的宏图大业,怕是整个荆州都要跟着益州改姓刘。
世子池日盛一脸严肃,冷声道:“先生可有高见?”
池日盛毫不掩盖脸上的轻蔑厌恶神色,直接望着山河先生,颇有些不耐心地敲着椅子旁的扶手。
******
曾经的荆州,在众诸侯藩王之中气势最盛。
荆州主公池建业,左有大司马司徒信、右有丞相梅和察,司徒信平南郡、定衡阳、收长沙,一统荆州。梅和察督廉政、举贤才、策变法,安定朝政。
荆州主公池建业那时望着“荆”字旗,仿佛大楚逐鹿中原之势再临。
但是,一切都在大周动乱那日改变了。
那日,司徒信听闻其胞弟司徒镜夺位篡权,勒马北上,便再也没有回到这个他魂牵梦绕、洒遍热血几十年的荆州。
许久之后,已称了魏王的司徒镜抱了他的骨灰,遍洒大江。
荆州大司马司徒信死了。
一直以来对荆州俯首称臣的豫州、衡阳、长沙,纷纷动乱,荆州相梅和察连日焦虑,几乎一夜白头。
荆州,再无良将。
池建业一心求仙,希望能借经卷得道、再不理尘芜俗事。
他已忘却了曾经的“荆”字旗,忘却了司徒浩志洒满大江的飞灰,忘却了大楚逐鹿中原的梦。
他忘记此前为何要叫做“建业”,更忘记为何为世子取表字“日盛”。
直到几个月之前。
一直沉迷丹药无心政事的荆州主公池建业起了个大早,直奔玄妙观要求释梦。
他分别找了几个不同的大师来释梦,所得解释居然惊人一致。
——池主公所梦神鸟入怀,此乃我辅佐我荆州一统天下之人出现之征!
池主公呆呆想了半日,即使此乃祥瑞吉兆,可此人何处去寻?
他思来想去,苦于无解,在江陵城后花园闷坐着钓鱼,竟见到鱼塘中各式鱼儿浮起,摆成两个大字——
“睿凤”。
池主公惊地鱼竿都丢了,急忙找了梅相来议事。
梅相觉得此事颇为蹊跷,建议彻查之后再行商定。池主公勃然大怒,直斥梅相这是要断送荆州国运、放弃一统天下、重复楚国之耀的机会。
何况,玄妙观绝不入世的几位道长们,如何会欺骗一片诚心、日日修仙服丹的池主公。
更何况,池主公特意找了不同的道长释梦,相互之间并未给予串通时间。
而且,几位道长也无法预知后花园出此祥瑞。
此二吉兆合一,定是扭转荆州乾坤之人来临了。
神鸟入怀,定是天定之人!是三清见我每日忧思,派下凡来解救我的人!说不定……会是大司马泉下有知,助我荆州再临中原。
池主公这么想着,思绪似乎借着这位睿凤神鸟,乘风而起,他甚至想到了灵均、想到了孙叔敖、想到了乘风一日万里的大鹏。
池主公笃定坚持,梅相只好四处打听,这才探听到,确有一隐世睿凤,此人据称文韬武略,有经国治世之才。
但此人脾气古怪,隐居桃源,红尘之事,一概不管。
梅相一访二访,俱未见到此人。
池主公急的直找玄妙观道长掐算,这才得以窥探天机:此经世之才,需梅相世子同访、为其牵牛驭马,诚心邀请,方可出山。
荆州世子池日盛知晓此事之后,勃然大怒。他长这么大,连公父的马都未曾牵过。这山河先生算个什么东西,还要他堂堂荆州世子来驭马?
世子说死不愿。池主公苦苦相逼,世子这才不情不愿来了桃源。
玄妙观的道长真的神机妙算。
此次梅相和世子正巧撞上先生下山。
一见这山河先生一副文弱书生样子,世子在心中嗤笑了他无数次。
手无缚鸡之力,谈什么家国天下、经世治国,怕是在家绣花更合适。这是世子对他的初次评价。
梅相则恭敬有礼,直言来意,并许诺拜山河先生为太常,允许佩剑上堂议政。
山河先生颇不情愿,梅相几番诚恳说服,他方才勉强答应。
世子为其驭马,一直到了江陵城。
江陵城百姓俱是啧啧称奇,好奇这山河先生究竟是个什么人物,竟能让荆州世子为其驭马。
至江陵城宫城。
庙堂之上,这位山河先生口若悬河,大谈定荆州,上道谋略、中道外交、破军次之、攻城最末。
此番高谈阔论之后,世子对他的蔑视之情更直接溢于言表,只觉得此人毫无武略,只会纸上空谈兵。
梅相似乎并不这么想。
他细细思索此人所言,觉得极有道理。何况荆州虽看起来幅员辽阔,实际上武陵郡多荒山,零陵郡、桂阳郡连语言都不通。所以实质上是空有一辽阔封地,说到底,且不说天府之国益州,连重商的交州都比之不如,更不谈富庶之地吴国了。
听这位山河先生一番话之后,梅相起先对这“神鸟入怀”之事的疑心,已消了八分。此人文韬武略,着实了得,确为不可多得的将相之才。
一番合计之后,梅相力排众议,开始按照山河先生所述,远交近攻、大军渡江。同时,取道武陵、南遏衡阳,先定荆州。
此番计策,重中之重在巴东、建平一带。
虽看起来计策毫不牵涉建平,但由于包抄路线正过建平,若是益州自巴东四下骚扰,辎重粮草运输俱是问题。山河先生胸有成竹,自告出使益州。
出使后。
眼见山河先生被益州软禁,池主公正在感叹天妒英才,却听到夏天罗将军大破上庸、坐收渔翁之利的消息。
与之同时送来的,还有益州世子的和谈表。
上庸换山河先生。梅相觉得值。
此番调兵定衡阳、出使说益州,荆州兴楚……有望。
☆、换将
荆州世子池日盛一脸轻蔑逼问山河先生,等着他的“宏才大略”。
梅相见他无礼,将脸一沉,斥道:“日盛,不许对先生无礼。”
山河先生一脸漠然,说:“无妨。”
他沉吟片刻,轻声说道:“这实不难。”
梅相急切问道:“先生作何见解?”
山河先生翩然展扇,淡笑道:“信忠将军按计划借武陵遏衡阳,建平换将即可。”
世子池日盛挑了挑眉,问:“我当然知道换将即可。只是,现下的问题在于,换谁?”
山河先生将手一拱,言道:“世子若担忧朝中无将,山河愿效犬马之劳。”
此句正中世子下怀。他正想找个什么借口,把这位山河先生派到他处去。只要不在江陵城晃来晃去,哪里都可以。
何况这建平郡显然来了一位邪门儿的建威将军,正适合这位书生去送死。
世子颇为满意,刚欲点头,只听门外传来一声“军报!”
乔匡正速速至殿外接了军报,呈予世子。
世子边看边将眉毛拧在了一起,他将军报缓缓地卷了起来,幽幽说道:“先生同敌军的那位‘建威将军’可真是有缘的很哪。”
山河先生面色不惑,问:“此话怎讲?”
太子冷笑一声,说:“方才来的军报,这位建威将军,要以一换一,指名,由你来换那见贤将军。”
山河先生沉吟,若有所思。
太子将案一拍,怒喝道:“大胆!你竟然私自通敌!”
山河先生朗声一笑:“世子明察。我若通敌,当日益州被擒,直接不回便是,何须如此拐弯抹角。”
“那这军报和你请缨不谋而合,何解?”池日盛直盯着山河先生,生怕错过他的任何表情。
山河先生轻笑:“这位建威将军,我见过的。”
“何处见过?”太子拧眉逼问道。
“之前益州被软禁,这位建威将军半夜来刺杀我,被我察觉。之后,上庸被荆州军坐享其成,许是将这仇,记在我头上了。”
太子扬了扬眉毛:“堂堂一介将军,杀你还需暗刺?”
山河先生泰然处之:“两国即使交战,亦不杀使臣。我想,益州是不想留口实。故而,在我察觉之后,他们也并未继续灭口,反而将我纵了回来。”
梅相此时拱手道:“世子,山河先生出使益州,恩威并施,锋芒过露。想来益州应是观其治世之才,不愿放虎归山,这才将先生软禁起来。还望世子三思,不要冤了贤才。”
世子冷笑:“我不是祝政,真是良才,我会善待。”
山河先生面色沉静,似乎完全不为所动。
“好了,既是巧合而已。你与这建威将军,又如此有缘,我便允了你的请缨,拨你十万大军,去守那建平郡。”
山河先生缓缓摇了摇头。
太子见状面色一沉:“怎么,你怕了,要反悔么?”
“非也。”山河先生平静说道,“信忠将军急需兵马,建平小役、守住即可。我只需三万兵马。”
“三万?”池日盛先是一惊,而后笑道:“先生莫要说笑。建平郡常备军即有五万以上。”
梅相闻言也颇为焦急,直言道:“信忠英勇,先生无需担心。倒是这建威将军招数毫无章法,又不拘仁义束缚,先生还需谨慎。”
山河先生漠然道:“三万。不必再多了。”
“好。”池日盛直接拍案,“就拨你三万。”
山河先生拱手领命,毫不在意一旁梅相的心惊忧虑。
世子颇为满意地笑了。
此番换将真是正中他下怀。既能让哪儿看哪儿讨人厌的山河先生离开江陵城,还能将世子心腹见贤将军换回来。
一箭双雕。
******
血屠荆州军大营之后,丑将军暗中将大军分拨,一波由孟定山将军带着,做轻装打扮往建平南部山壑之间。
卜醒亲自挑选了一部分循规蹈矩、知晓利害的军士开赴建平城。临行前,卜醒三令五申:不可扰民、不可欺民、不可伤民,违者当即军法处置。
待上面两部分军士离了主营之后,丑将军这才暗中找了为人沉着多谋的张知隐将军,拨了三万军士往巴东去了。
这批巴东军士,丑将军特意交代了两条规定:匿于树林之间、赶夜路行军,而且不可着戎装。
几下分拨出去,主营留守人数不到此前三分之一。
******
建平。郊外。
常歌和卜醒二人窝在一片树林树枝上,借着枝桠匿了身影。他俩邻树而坐,俱凝望着树林不远处的一片高地。
这位荆州军的新将领来了之后,带了一群工兵,干净利落地将之前主营拾掇光了。能用的留下、不能用的烧了。
那储水塔,自然是被烧了个干干净净。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二把火,就是搬营。
新将领、新增援来了,荆州军确是士气大振,就连扎营也快了几分,还不出半日,早已有模有样了。
益州军卜醒的营地扎在了利川,扼住了上游水源,再往上游扎营就到益州管辖的巴东境内了。这新将领没得选,只好在中下游扎营。
但他弃了此前依山傍水的方案,只选了一片地势略高的凸形高地,扎了偌大一个主营。四周无山无水,不倚靠山势、也不倚靠水源。
新立的储水塔有二,特意拨了专人定时汲水。除了汲水兵之外,也再无人之溪水边肆意饮水——不过,自从上次投痢疾药、从而血屠建平主营之后,料荆州军对这溪水也有了阴影。
不仅如此,这位新将领还排了班、由专人试水。营地吃着一塔水,另一塔则由试水的人先行吃了,一两日无事方才换塔使用。
他二人在此处猫了大半日,摸了这么些信息,卜醒低声说:“这位新将领,很谨慎。”
常歌平静说:“这位新将,你也认得的。”
卜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思索自己何时认识荆州军将领。
常歌轻笑:“这新将领,就是之前出使益州的那位山河先生。”
卜醒立即恍然大悟,转念却问:“此人看着手无缚鸡之力,如何拨了他来领兵打仗?”
常歌朝着荆州主营方向递了眼神:“你看看他这布置,像是纸上空谈兵的人么。”
卜醒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荆州新营地,布置缜密、轮次有序,所有将士分队分组,皆是忙碌状态。这才开口说:“此人运筹帷幄,果然放虎归山了。”
常歌低声说道:“卜将军不正嫌弃魏军小鱼小虾没意思,现在来了个大鱼,您还满意么。”
听他说道“大鱼”,卜醒大略扫了一眼这营地大小,盘算过后,低声说:“看这营地规模,少说也有八万人。”
常歌不以为然:“荆州现在,哪儿还有八万人供你调遣。”
卜醒皱皱眉头:“荆州军现在除了襄阳、夏郡、衡阳主战场这三处,也再无其他用兵之处。零陵、桂阳、滇南虽然表称属荆州,但语言、文化皆有不同,多有不忿。荆州主公一心求道,也懒得管这些闲事,几乎均并未驻军。”
常歌低头一笑:“你漏算了武陵。”
卜醒眉心一动,说:“你的意思是,衡阳非主力,而是分了二至三处,一齐发力。”
常歌说:“若是我,我会以此布局。”
卜醒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缓缓道:“所以建平一处,居然牵动了武陵、衡阳、夷陵三处。”
常歌笑道:“镇北将军机智过人。”
“既是如此,建平更应驻守重兵。”卜醒思索道。
常歌摇了摇头:“武陵、衡阳才是硬仗。建平只需守住、拖延即可,并不需要多少人。”
卜醒立即领悟了他的意思:“所以,这军营是障眼法,为迷惑我们?”
常歌扯了扯嘴角一笑,说:“是障眼法。但不是障我们。”
卜醒望着主营内分好班次、各司其职、来来往往的兵士,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实际上,他的兵士极少。但为稳定军心,特意编了班次,四散出去,营造出人数很多、各司其职、各处驻扎的现象。”
常歌鼓掌道:“卜将军聪明过人。”
卜醒摇了摇头:“建平战略上十分重要,对手还是你这个黑风魅,此人居然带这么点人。要么轻敌,要么和你一样,是个疯子。”
常歌笑道:“卜将军觉得是哪个呢?”
卜醒望他一笑:“疯子。”
常歌短笑一声,说:“和疯子对阵,过瘾么?”
卜醒低头玩味了一番,缓缓说道:“这要看此人,到底有多疯。”
常歌轻声笑道:“今晚我将他给你擒来,看看有多疯。”
是夜。
卜醒一脸古怪地看着这建平新营地,愈发不懂这个新将领山河先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无值守、无设防,甚至连瞭望兵都没有。
营地里只有几队白天干活的工兵,现下放了饭,酒足饭饱围坐在一起吹嘘。
原本丑将军说晚上要带一队轻骑直攻主营之时,他还颇为怀疑此计是否能成。现下看这军营内的样子,已有了七八分把握。
只是,卜醒心中莫名惴惴不安,总觉得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丑将军这边倒是简单的多。
他带着一队轻骑兵分两路,一路直绞工兵,另一路直冲将军主帐。
丑将军的马蹄声迫近之时,山河先生居然亲手掀了帐篷,拉开主帐大门,欢迎道:“来得这么急,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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