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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醉亦歌亦山河-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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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的帘子轻轻掀开了一角,探出了半张秀美的脸。他的颊上有一颗泪痣,更添了些风流韵致。
  马车不知不觉已在此处停了许久,劲装青年挑了三批布料,尽数往马车后端放上了,仍又返了店中细细挑选。店铺老板见大生意上门,笑的合不拢嘴。
  司徒玄颇有耐心。就像是已张开猎网的猎人,匍匐在暗处,只等着无束的鸟儿,懵懂地跃进自己手心。
  日头终于自顶上稍稍斜了些许,申时一至,山里的凉气就尽数下来,锦官城中也带着些嗖嗖的凉。
  一匹黑鬃骏马疾驰而过,正巧停在府邸正门口。一位红衣青年翻身下马,身上尽是张扬和跃动,他仿佛一抹烈焰,破风而过,燃动了锦官城湿润寒凉的空气。
  是他!
  只是一个飞驰而来的侧影,司徒玄依旧一眼认出了这如同绚丽烈焰一般的身姿。
  常歌飞身下马,他的衣衫下摆泛起了好看的波澜。
  “建威大将军回了!”门童颇有些兴奋地报门,开心地接过了常歌手中的缰绳。
  一位个子高高手长脚长的白衣少年瞬间转了出来,看到了常歌便立即眉欢眼笑。司徒玄望着这颇有些神似祝政的身姿,心中涌起一阵厌恶。
  他拍了拍身边的泽兰,问道:“此人为谁?”
  泽兰今日一身黛紫锦缎深衣,领口滚着白色重工刺绣宽边。他面容清秀舒朗,一双含情目,望向何处都显得眼波流转、驰魂宕魄。
  泽兰从小窗看出去,瞥了一眼常歌身边之人,转了转手上的白玉扳指,说:“此人随侍常歌,几乎形影不离。军营里,我听别人唤他,祝如歌。”
  司徒玄一把放了车帘,问道:“叫什么?”
  泽兰只以为是司徒玄并未听清,又重复了一遍:“祝如歌。”
  司徒玄带着怒气扯下了手中的车辇帘,那柔软的布料在他手心揉做一团,毫无抵抗之力。他愤恨地看着手中这块黑色暗纹布料,这一小片玄色好似心头的重云,速速放大,将整个车辇都笼在了一片凝重气氛当中。
  他又想起了那场切磋,想起了相对鞠躬之时二人互望的眼,想起了与常歌漂亮而结实的小臂过招的,沉静翩然的广袖。
  祝政都死了!而且死了三年了!
  为何要起这个名字!为何要姓祝!
  为何你情愿找个同他容姿身形类似之人,都不愿意看我一眼!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司徒玄感受到内心在呐喊,在咆哮,在撕裂。他心中是狂风骤雨、是遮天蔽日、是凌厉的闪电。
  他再也按捺不住,抽了腰间的短刀,几下便划烂了这小片玄色布料。
  你对祝政有多少念想,我便全部毁给你看。
  司徒玄再抬头之时,眼中俱是杀意和冰冷,他问:“此人好捉么?”
  泽兰看了一眼他这难以捉摸的好友兼主人,只答道:“可一试。”
  ******
  卜大将军府。
  常歌进门的时候,卜醒连眼皮都没抬,只淡淡地应了一句:“回啦。”
  常歌肆意地笑,从袖中掏出一个苹果,信手抛给了卜醒。那只红彤彤的苹果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被卜醒一把接住。
  卜醒撇了撇嘴:“又把你家先生吃剩的给我吃。”
  常歌笑道:“吃着别人的,也不见你嘴软。”
  卜醒看着常歌走入正堂,随意找了个椅坐下,叹了口气:“都回锦官城了,你也不晓得收敛些。天牢里来来往往那么多人,还天天跑去探。”
  常歌笑嘻嘻地看着他:“要不,大将军通融通融,我们将他特殊羁押,就关在这大将军府,日日由我们卜大将军亲自审问。”
  卜醒立即阻了他的念想:“你家先生太狠。真这样,还不知谁审谁。”
  “醉灵。”
  “好醉灵。”
  “醉灵哥。”
  “打住打住。”卜醒在常歌还未叫出更肉麻的称呼之前制止了他,他说:“这个事情你磨我没有用。军令虽然是我的名义,实际上是谁,你也清楚。”
  卜醒敛了嬉笑神色,严肃道:“而且,近来朝堂上有些异动,你最好敛着些。”
  “什么异动?”
  卜醒道:“还不是你和你的那位先生,我想想呈表上怎么说的……对,‘嬉闹军营’、‘偏待俘虏’。”
  “不过……”卜醒看了他一眼,揶揄道:“你和我说说,你倒是如何‘嬉闹军营’、‘偏待俘虏’的?生生将尚书仆射蒋达平气得是接连呈表参你。”
  常歌应道:“哪有。我那都是连夜拷打,审问阶下囚而已。”
  卜醒一脸饶有深意地看着他:“你拷打审问啊……”
  常歌奇怪道:“可是这建平距离锦官城也有段距离,为何蒋达平的消息如此灵通?况且我和先生都在主帐之中,他又如何得知我是否偏待?”
  卜醒无奈地看了一眼:“都呆主帐了,还不算偏待啊。你去问问看,哪个阶下囚有这等待遇。你平时……也太不注意了。”
  卜醒忽然想到了什么,凑近了问道:“不过,你真的和你家先生比了三场?还输了?”
  常歌懵然:“怎么这个你也知道?又是蒋达平说的?”
  卜醒低头一笑:“这个不是。这不是除了部分留守的,大多将军校尉们都轮替回锦官城了么,各种传闻满天飞,其中最有名的便是‘建平三试’。都说将军虽然惜败,但那冬日里一袭红衣,尤为亮眼。简直是英俊飒爽,再没人肯叫你‘丑将军’啦。”
  常歌瞪眼道:“哪个传的,回去我好好收拾收拾。”
  他偏了偏头,笑道:“将军真是小气。我同你处了这么久,都没见过将军铁面之下究竟是何面目,天天还一身黑衣服,邪里邪气的。怎么你家先生一去,又是马尾又是红衣又是英俊飒爽的,我有点酸。”
  常歌懒得理他调笑之语:“你少来。”
作者有话要说:  '1'城门之事:指攻占新野之后,将司徒玄的兄长司徒空尸体挂在城门楼上之事,见32章《千里》
**吴御风:对面太秀,我要求换牢房……

  ☆、弑君

  常歌收了嬉笑神色,严肃道:“不过……这次忽然将先生和吴御风押入锦官城,究竟所为何事?”
  卜醒瞬间沉了脸色:“不知。世子不问政事,我消息滞后不少。只知道是上面的意思,恐怕是觉得二人皆为荆州大将,不肯放归。”
  常歌急问道:“有无性命之虞?”
  卜醒摸了摸下巴,仔细回忆了一番:“应该……没有吧……今日宴饮,听主公的意思,开春还要和荆州重修于好,当是不会手段过激。”
  他忽然想起了今日宴会上怪里怪气的司徒玄,问道:“你和当今太子有过仇么?他今天又是逼问又是摔杯子的,点名要见你。”
  常歌不解道:“当今太子?谁啊?”
  卜醒拍了拍脑袋:“你还说呢,我都给搞忘了。那一堆姓司徒的,全是单字,我又不熟,全然不记得。不过,今天听他的意思,像是来给以前你新野杀的那个人寻仇的。”
  “……新野杀的那个……”
  常歌回忆了一番。新野一役的主将,正是那位身为卫将军,却护不好祝政的司徒空。
  他问道:“难道是司徒玄?”
  卜醒摇了摇头:“可能吧,我记不太清。”
  常歌则肯定道:“说不定真是他。他是司徒空的胞弟。可能……真是来报仇的。”
  卜醒规劝道:“所以说,你最近收着点,不要天天往天牢跑。最近情势风声,总是有些怪怪的。”
  卜醒招了招手,示意常歌上前。常歌凑近后,他方才低声说:“你注意到没,最近主公身边,跟的都不是破军。”
  “我最近没见着主公。”
  “我忘了,你最近每日都钉在天牢了。”卜醒压低了声音,继续说,“破军但凡出动,定是主公亲自交待的大事。我这心中,最近不知为何,老是惴惴的慌,总感觉……要出事儿。”
  常歌皱眉道:“锦官城里,应当出不了什么事儿吧……”
  卜醒摇了摇头,低声说:“但愿。”
  ******
  寅时三刻。
  锦官城的小阙楼失了鼎沸人声,万籁俱寂。市井街道再无白日里的热闹熙攘,陷入一片沉睡的寂。
  快到新年,除了家家户户门口庆贺的大红灯笼之外,整个城中再无其余灯火。
  一匹黑色快马疾驰而过。马上之人特意选了黑色衣衫,匿于锦官夜色之中。马蹄疾疾,夜风拂过,只空留了灯笼轻微地摇。
  此人身背长剑,一路疾驰至锦官城宫门,看守的兵士一时没认出来人,喝道:“宫闱禁地,来者何人!”
  此人下马,亮出了身上的令牌。
  兵士急忙行礼,问候道:“属下有罪,不知赵将军归来,竟冲撞了将军。”
  破军将手一扬:“无事。”
  他迈开步子向着宫城中走去,背上背着一把长剑形状之物。此物以白布包裹着,看不太清楚。
  ******
  卯时一刻。
  辅国将军府。
  深冬日出的晚,院中一片静寂。除了正门。
  大清早老有人不住地拍门。门童窝在门房之中,只想装死求个清静。他裹了裹自己的小袄子,翻了个身面朝里躺着了。
  咚咚的砸门声没有将门童惊醒,却引来了府邸主人,正在晨练的张知隐。
  张知隐将门一拉,来人便直往里闯。他信手将此人右臂一拧,来人立即背过了手,疼的大叫:“知隐将军住手!吾乃好人!”
  张知隐将其黑色兜帽一摘,发现此人颇为眼熟,似乎曾在哪里有过一面之缘。他将人一推,说道:“清晨入院,鬼鬼祟祟。尔乃何人。”
  来人向他行了一礼,恭敬答道:“我是吴国羊丞相府上长史姜怀仁,有一要事,需和将军借一步说话。”
  张知隐终于忆起在何处见过此人——建平一役后,他缠着要去常将军主帐,结果被轰了出去。
  张知隐沉了面色,冷声道:“你有何事,就在此处说吧。”
  姜怀仁接连说道:“此处多有不便。事出紧急,又关于常将军,还望将军谅解。”
  张知隐颇为怀疑地看了他一眼,这才向后退了一步,供他闪身而入。
  姜怀仁进了门便急急地往里走,张知隐跟随中暗自惊讶,此人首次来张府,居然有如穿行自宅一般。姜怀仁引着张知隐来到了后苑竹林之中,又警惕地望了一圈,这才开口道:
  “刘主公要杀祝政。”
  张知隐奇怪地瞥了他一眼:“我不认识甚么祝政。”
  “知隐将军无需隐瞒。你知我所说是谁。”
  张知隐不语。
  姜怀仁接着说:“此事应当知会常将军。”
  “不可。”
  “若不知会,知隐将军打算如何处置?”
  不能知会。张知隐在心中思索着。倘若常歌知道了,定会不管不顾要放他走。这样一来……私劫囚犯、通敌叛国,若是这两个罪名成立,也许……就再也回不了益州了。
  若不知会……
  张知隐心中隐隐想起了常歌不眠不休驰骋三千余里地至滇南,想起了常歌一试握弓之时发颤的手,想起那偏了一寸的箭。
  “此事交予我来办。”张知隐简短答道。
  若是一定要有一人为此做出牺牲,牺牲将军还不如牺牲他自己。
  姜怀仁问道:“交予你,祝政会跟你走么?交予你,不过是再多牺牲一人。”
  张知隐看他一眼,问:“你是何处来的消息?又缘何要通知我?”
  姜怀仁答道:“我早知益州军至武陵山斋寻找玉剑怀仁一事。今日寅时三刻赵渊背着剑业已进了宫城。此后没多大会儿,一溜文臣趁着深夜被召进了宫。”
  他压低了声音:“一个武将也没有。我想,此事何意,将军心中应当昭然了。”
  张知隐沉了面色,似在思索。
  “话我便带到这里。具体如何做,你自行决定。”
  姜怀仁传完话语,拜而出。
  “知隐。大清早发什么呆?”
  孟定山刚收拾好,提着长命刀刚想找张知隐晨练,却发现他无端地站在后苑正中,对着一片婆娑竹影想得出神。
  “无事。”
  张知隐收了心神,回身便往府邸门口走。
  孟定山叫住了他:“今日晨练呢?”
  张知隐头也未回,随意摆了摆手:“今日不练了。”
  ******
  荆州。
  巴陵云溪行宫。
  荆州世子池日盛披麻戴孝,举着荆棘条跪在殿外。云溪处在江边,大江的湿气混着冬日的寒风,将世子冻的鼻尖发红。
  一阵可怖的咳嗽声自殿内传来,此声苍老,阵发的咳好似不能自已,听起来,还带着些喘不过气的窒息。
  世子池日盛揪心地听着——梅相的病何时变得如此严重,他又是如何全然未注意到,他以前挥斥方遒的老师现下居然变得如此衰老虚弱。
  他还以为,他的老师,永远不会老。
  就像幼时摸着大司马司徒信的铠,觉得他永远不会败一般。
  公父的逝去,让池日盛第一次惧怕了起来。公父走的那样突然,甚至连临终的托付,都未来得及说。
  他怕身边的人一个个逝去;怕朝臣满座,却再无两位文武老师;更怕荆州覆灭于己。池日盛第一次感受到荆州日薄西山的悲凉。
  他懊悔。
  池日盛听着殿内的咳喘声从剧烈转至平息,开口喊道:“日盛负荆,请老师罚。”
  *
  看过陆阵云送来的卷宗,梅相定了心,精神也显然好了许多。他有时喘得不能自已,好像空气骤然变得稀薄,他只能尽力大口呼吸,直到头脑都一片发虚。
  视线模糊之间,他像是看到了七八岁的池日盛,那时候,他还未取表字,只叫池览。大司马司徒信一脸高兴地抱他进了頖宫,恶意地向空中兜了兜,吓得小世子面色发白。
  梅和察也看得心惊胆战,急急地制止了胡闹的司徒信。
  司徒信将小世子往地上一放,池览递过了竹简,眨着忽闪的清澈眼睛,脆生生地说:“请老师查书。”
  小世子朗声背的很好。煞有介事背着手的样子,像足了小大人。
  残影繁乱,梅和察的这口气终究还是缓了上来,他模糊中听着外面有动静,问道:“殿外何人?”
  刘世清低声答道:“世子已跪了一夜,举荆请罚。”
  梅和察大惊:“这怎使得!快请快请。”
  刘世清退而出,不一会儿便带上来了低头俯身手举荆条的荆州世子池日盛。世子跪了一夜,梅相的病重让他心惊,更让他愧疚金陵城狂雨的夜晚。他低低俯身,不敢面对梅和察的病容。
  梅相见他举荆不起,问道:“世子这是何意?”
  “日盛大谬,请老师罚。”
  “尔乃封地之主,这如何使得!”
  世子不语,仍躬身举荆:“老师不罚,日盛便侯至老师责打为止。”
  梅和察当即要下床行礼,刘世清见势立即上前搀扶。梅相全身带着些战抖,一如冬日狂风中的枯草,他缓行叩拜之礼,池日盛见状立即撤了荆条,上前便要扶起梅相。
  梅相缓而决绝地推开了池日盛扶起他的手,缓声说道:“封地之主,当胸怀天下。世子无需向老臣请罪,但求此后早朝晏罢、昃食宵衣,励精图治,无愧于……荆州河山。”
  池日盛扶起梅相的手在空中滞了滞,转而合手道:“老师教诲,日盛铭记于心。”
  言毕,他坚决扶起梅相,将他搀至床榻上,说道:“此前日盛昏庸,竟做了不少荒唐之事……但公父之事,绝非日盛以下犯上、有心谋逆,请老师明察。”
  梅相缓缓地摇了摇头,低声道:“逝者已逝,追寻这些,也再无用了。眼下该想的,是荆州现下如何在六雄中立足。”
  池日盛忽然躬身拜礼,诚恳道:“老师!此前乃我昏聩,还望老师不弃,救亡图存,辅我荆州!”
  梅相当即扶起池日盛:“世子言重。此乃为人臣之本分。只是,日盛啊……”
  “老师请讲。”
  梅相轻咳两声:“我知你因驭马一时,一直对先生怀恨在心。可封地之主,应要有公器之心,更要忍寻常人所不能忍。
  此要求是荒谬,然先生确有雄才,能保我荆州文昌武盛。此番先生被你罢黜,益州滇南即刻联手,将我荆州逼迫到此境地。还望你能仔细思量其中利害之处。勿要再小不忍而乱大谋。”
  池日盛低了头,轻声说:“老师说的是……只是不知现下先生所在何处,我愿再次驭马请回先生。”
  梅和察道:“先生说,他自有脱身之法。此事你勿用挂心了。只是……封地不可一日无主,日盛啊……你准备准备,这几日便要有继承大典了。只是委屈你,江陵现在的情况,无法回宗庙祠堂,只能在云溪行宫简单办理。”
  池日盛点头道:“情况特殊,此事但凭老师安排。”
  梅和察点了点头,衰老的眸中却闪着火:“此番,本想以新城郡换来一时和平,未料到益州出尔反尔,欺人太甚!我……我荆州万里锦绣河山,再不容他人所侵犯!”
  刘世清静静看着终而不再离心的二人,忽而对来年开春充满了希冀。
作者有话要说:  **张知隐:我掉马了么?我掉马了吧……我什么时候掉的马?

  ☆、劫狱

  天还未蒙蒙亮,常歌霎时惊醒。
  没有噩梦,没有响动,就连他自己也想不通缘何陡然醒来。
  他朝着门外大喊了几声如歌,却不见人影。无奈,他只好自行起了。起床更衣之时,不知为何,他的手毫不迟疑便选了耀目的红。
  他穿戴整齐,还特地在束带外装上了精致的革带。拾掇完毕,常歌站在庭院山泉旁边,舀水洗脸。
  清澈的泉水自指缝中须臾穿过,常歌抹了抹面上的水珠,透过层层水气,看到了张知隐。
  ******
  卜醒总是起的很早,每日晨曦时分,都迎着日出的第一缕光,细心地擦着自己的天古枪'1'。
  长生'2'此前总说,是因为他精神头太足,故而睡不着。只有卜醒自己明了,不过是杀戮太重,生怕旧人入梦,才惶惶而眠、及早晨起,以便尽早摆脱令人心悸的梦。
  长生收留他时,他已然是杀人重犯。
  他以手抚过枪头饰着的红缨穗,用布巾沿着竹节状的枪身向上擦拭,谨慎而小心地抹去枪头的尘。此枪淬钢而成,枪头宛如纤长芦叶形状。有时候,卜醒觉得他同这把天古枪一般,像一把狭长的匕首,不为其它,只为一举破开敌军的腹地。
  他擦得出神,不经意却刺破了指尖。
  “醉灵。”
  有人唤他。
  卜醒抬头,只看到风云黯色之中,一丝冷白晓光垂于天际。寒天里亮的晚,庭院中仍是一片厚重的黑。长生掌灯而来,单薄的宛如东风吹落的风竹。
  “我听着响动,猜想你又睡不着了。”
  曾经的益州世子刘致说着,将这盏弱而暖的烛火落于卜醒身侧的矮几上。灯火的暖缓和了冬日的寒。
  卜醒未接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建平去了新太守,贪狼应当回了。你可见到?”
  长生点了点头:“昨日来过。愤而离去。”
  卜醒抬头看了他一眼,未问为何。
  贪狼在他身边许久,早已熏陶了满腔热血。而昨日贪狼不知因由,陡然见着如此见素抱朴的世子,不解又愤怒。他从长生那里出来之后,又到卜醒这边倒了好一阵苦水。
  贪狼遇着世子时,他已是统领全局、协调四方的模样,他不懂曾经的世子。卜醒只拍了拍贪狼的肩膀,由着他发泄不解,却什么都没解释。
  卜醒看着孤灯的烛光,想起了初遇时有些怯怯地、想要张扬表现的长生。他兀自说:“你走之后,朝堂有异。”
  长生坦然道:“我已是庶人,与我无关。”
  “与常歌有关。”
  卜醒看了他一眼,低声道:“我未敢告知他。仲廉说蒋达平献了帛书,顺着帛书指引,可寻到常歌的秘密。”
  长生并不讶异:“达平居然还在纠结建威大将军是不是‘常歌’一事?”
  卜醒叹了口气:“何止。非常执着。不过……让我最为忧心的一点是,这几日破军不在主公身边。”
  长生眉心一动:“他去寻了帛书?”
  “这是我们才回,消息知道的晚。据说回之前已去了几日了,就在大破武陵之前去的。”
  长生问道:“好好的,缘何去武陵?武陵同常歌有何关联?”
  卜醒摇了摇头:“不知。你不在后,我消息闭塞许多。”
  “武陵……武陵……”长生不住在快速回忆思索,他自语道:“我们认识的人中,谁同武陵有关联?”
  花重楼的记忆忽然在繁乱复杂的思绪中亮起,长生想起了一人。他问道:“是不是常歌的那位山河先生?他的胞兄?”
  卜醒颇为惊恐地看了长生一眼:“怎么可能是胞兄。”
  长生道:“常歌告诉我的。”
  卜醒心惊肉跳:“他们是兄弟?”
  长生道:“醉灵。你理解错了。我们都理解错了。那次常歌至滇南,我听你一言,还以为是心有所属,一问方知,是同门胞兄。”
  卜醒眨了眨眼睛,见他一脸诚恳,一时竟不知究竟是自己理解错了,还是长生理解错了。
  “行吧……”卜醒艰难说道,“就当是兄弟。他好像之前是在武陵有个山斋。可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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