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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路远-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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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十万两不是个小数目,现在各地都在严查这批银子的去向,在这个节骨眼上要将这些银子使用或者重铸,就是顶风作案……所以,他们更有可能会把银子存放一段时间,只要找出了这批官银的所在,就能找到幕后黑手的下落!”
  “对,既然没有办法从这个人身上着手,那么我看,不如从银子的流向着手,”慕容续说,“我会吩咐门人多留意这件事,异之,你不妨也建议县令派些人手找找可能的下落。”
  “这样很好……不过,还有一个地方你们可以先找找看。”谢准说。
  “哪里?”
  “当日在茶寮里的那个店小二,他的官银是在外面捡的,那么,他捡官银的地方没准离贼人藏官银的地方不远……”
  他们正说着,一个下人敲了敲门。
  “三位公子,相王府刚才派人送来了一封书信。”
  “相王府?”慕容续瞿然起身,“为什么相王府会在这个时候送书信来?”
  “不是送给神仙府的,”下人指了指蹲坐在椅子里的谢准,后者一激灵,差点从椅子里摔下来,“是给谢公子的。”
  “……给我的?”谢准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那下人那里接过信拆开,信封中仅薄薄一张笺纸,他凝视了良久,神情渐渐由惊讶变为欣喜,他把笺纸仔细地叠好塞回信封中,笑逐颜开。
  “是天佑!他说半个月后是他的生日,请我一块去!”


第12章 第十一章 寿宴
  帘子一拉开,谢准嗖地一下从里面窜出来,“沈大哥,公子,怎么样?”
  老板娘闪身从帘子后面出来,满面堆笑地夸赞着客人:“几位眼光可真好,这身云纹绣的是我们这儿卖得最好的,小公子换了这身可精神了,要买成衣啊,你们可算找对地方了,我们店的手艺可是全凉州城都找不到第二家。”
  “只怕穿了龙袍不像太子,”慕容续用扇柄猛地一拍他背脊,“站直一点!”
  “公子好凶……”谢准用委屈的口气说,但还是依言在穿衣镜前站好。他本来就五官清秀,只是平日里上蹿下跳没个正行,此刻正正经经打扮起来倒也颇像那么回事。沈殊伸手替他把外衣领子整平,叮嘱道:“王爷寿辰,相王府往来的达官贵人定是不少的,你可别把平日里那副样子拿出来。”
  “明白明白,坐如钟站如松是吗!”谢准忙不迭地点头。
  “我看充其量只能行如风。”慕容续以扇掩面,小声对沈殊说。
  沈殊赞同地点了点头:“而且还是骤雨狂风。”
  与其说他们是来给谢准添置去相王府贺寿的衣服,不如说是来找机会暂时摆脱一无所获的现状带来的阴霾。
  他们本以为从银两的流向着手能有个头绪,但出人意料的是,连日来,他们已经把城里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个遍,仓库,金银铺子,大户人家……然而,那些被盗的官银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毫无踪迹。即使那十万两银子已经全部化成灰烬,也不会比现在更加了无音讯。
  而从那店小二捡银两的地方着手,他们也不是没有试过……说来也巧,那个地方距离郝三省陈尸的地方并不远,因此他们曾一度认定此处正是那伙贼人的据点。然而,这个思路也没有带来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结果,不论是银子还是贼人,都没有什么踪迹。
  慕容续的脸色已经一天比一天阴沉,沈殊也有些沉不住气了。
  而谢准更是如热锅上的蚂蚁——父亲只给了三个月的时间,现在官银案没什么进展,而森罗教他也压根进不去,不仅如此,在那以后他偷偷去了好几次胡肆,也根本没有再碰到元廷秀……再这样下去,只怕慕容续一气之下会把他五花大绑送回京城。
  在这样的情形下,他们实在是太需要一个机会出来松一口气了。
  “对了,祝寿的贺礼准备好了没有?”慕容续提醒。
  “当然。”
  寿宴比之法事,却是热闹了不是一点半点。按照慕容续教的递上拜帖,在外头等待通传之际,他好奇地打量着身边那些骑马坐轿,前呼后拥而来的客人。那些人多半没有注意到他——藩王寿宴这顿饭,来的人无非各怀鬼胎,有谁会有精力注意到一个看上去有点寒酸的小孩子呢?
  谢准并不知道这些有的没的,通传的时间有点久,许多来得早的人都已经进去了,他也不甚在意。弓着腰唯唯诺诺的前朝耄老,带着七八个仆从抬着厚礼的举人……相王府的大厅里实在是各色各样的人等都有,但无一例外地在进来之后变得恭恭敬敬不敢造次,他觉得有趣极了,一时间也忘了别的事情。
  但大厅里的人终于越来越少,他也多少有点坐不住了,主动跑去搭话:“大叔,劳驾问一句,通传还要多久呀?”
  “等着吧。”
  回答他的是对方板着脸说出的一句话。等着?指望他耐着性子老老实实等着,那是连年都会过错的。他找了个由头跑出去,运起轻功便飞身上了相王府的屋檐。
  天色渐渐黑了,相王府里每个人都忙忙碌碌,也没有人抬头注意到他。相王府很大,从上面看下去,每一座房子都差不多,他在里面根本找不着北。所幸他多少长了个心眼,知道中间最大的那间屋子应该就是相王住的地方,便挑了个合适的地方落脚。谁知他甫一落地,就听到有人正在花园里激烈地说着什么,他听出那是相王的声音。
  “他已经来了,为什么不通传?”
  “请王爷恕罪……只是,容下官多言,寿宴上请一介阉宦之后同席,似有不妥。”王府长史用不咸不淡的语气回答。
  叶天佑怔住了,声音有些颤抖,“这是本王的生日……难道要请谁不要请谁,我自己无法决定吗?”
  “下官认为不妥。”王府长史依旧是同样的回应,但当他抬起头来时,却注意到了相王惊诧的眼神。
  “阿准?你怎么会在这里?”叶天佑又惊又喜,但当看清楚谢准的表情之后旋即明白了。只听谢准朗声说:
  “啊呀啊呀,一介阉宦之后误闯了王府,好像罪过不小……不过,反正你们这帮废物也追不上来。”
  说罢,他纵身上了院墙,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入了夜,街上没有什么人,只剩万家灯火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回神仙府,此时此刻,来自朋友的关心只会让他再度想起那一刻的屈辱感。
  朱门大户的窗子里飘出珍馐佳肴的香味。他没有吃过晚饭,想起胡肆那一带有西域商人卖的烤馕和羊肉串,虽然依然没有多少食欲,但还是往那个方向走去。也许变戏法的天竺人还没走,这样他就有了个地方可以消磨掉这一整夜,然后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地回神仙府,如果那时候所有人都睡了就更好不过……这样,天亮过后,一切就和今天之前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或许再也接不到相王府的请帖。
  这样也很好,他和叶天佑,不……应该说相王,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即使学了礼仪进退,他也还是不属于那个世界。
  他伸手去怀里掏铜板,却摸到一个有些沉的匣子,才想起那是他原本准备送出去的寿礼。
  罢了,反正也不需要了。这样想着,他掏出匣子向身后的巷子里扔过去,不料匣子却被一个方才与他擦肩而过的路人一把接住。
  “谢公子走得真快,让我好找。”
  对方的声音有些似曾相识,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他转过身去,看见南宫正站在巷子的尽头。
  “我们要去哪里?”谢准有些戒备地仰起头打量着南宫,夜色下,那个人微带笑意的眉眼更加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你不是要给天佑贺寿吗?”南宫在一座凉亭前停下了脚步,“到了。”
  “这是哪里?”他问,南宫却不回答,径自把身上背着的包裹解下,放在亭内的石几上。“天佑一会就会来的。”
  “可是你为什么……”谢准疑惑地问。
  “因为我是他师父啊。”南宫把方才他扔出去的匣子重又递给他,“生在帝王家,身不由己的事情有很多……外人以为相王是相王府的主人,但实际上,相王府不过是关住他的笼子罢了。”
  谢准接过匣子,一言不发地揣到怀中,眼中疑虑却尚未褪去。南宫也不介意,掀开包裹,只见那里面是一件有些上了年头的木质器物,却认不出是什么东西。他见状脱口而出:“你带着块破木头跑来跑去的干什么?”
  “哦?”南宫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五指一张,琴弦从他手心里稳稳架在岳山之上,“这‘飞瀑连天’琴居然被你说成了破木头,我本以为焚琴煮鹤只是说笑,没想到今天竟真的大开了眼界。”
  谢准知道他是在取笑自己,本来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更阴沉了点。
  “瞧你这样,嘴上都能挂油瓶了……不过万事万物皆是如此,乍看之下只是块木头,但架上弦就成了当世名琴……换个角度看,整件事情都会不一样。”南宫坐到石几后面,定了定弦,“既然今天得罪了谢公子,不如在下演奏一曲兹当赔罪,如何?”
  他并不懂这些风雅之事,但此时此刻,南宫的这个提议却也出人意料地并不令他反感。他点了点头,随即,凉亭中就响起了旷远的琴声。他听不出琴曲好坏,只觉得那曲子格外令人心情平静,脸色也不知不觉和缓下来。恍惚间,他竟有种那个端坐抚琴,衣袂飘飘的人乃是天上仙人的错觉……
  “六指琴魔!”他忽然想起在说书人口中听到过的这个称谓,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南宫突然停下了演奏,抬起头注视着他。半晌,他微微笑了起来,“谢公子当真好见识。”
  “什么?你真的是……不对,六指琴魔八十多年前成名于江湖,若是还在世,应当有一百来岁了……”谢准迷茫地望着南宫,“你到底是谁?”
  “谢公子误会了。”南宫站起身,将那飞瀑连天琴收好,“在下并不是那样的前辈高人,只不过……用了和六指琴魔一样的手法。”
  “一样的手法?”
  “六指琴魔并不是真的有六指,之所以得此称谓,乃是因为其弹琴的手法。”南宫说,“兰花拂穴手……以兰花拂穴手抚琴之时,由于指法迅捷且琴音高亢,观者误以为抚琴之人有第六根手指,那位前辈也因此名震江湖。”
  “那你难道是……”
  “不必煞费苦心猜测……你到时候自会明白的,天佑应该已经来了,你们慢慢聊吧。”南宫拿起包裹,缓缓走到他身后,突然用只有谢准能听见的声音说,“打扮成这样,倒是俊俏多了。”
  他离得很近,几乎可以闻到他佩戴的香囊散发出的那股若有似无的香气。
  “你……”谢准回过头去,却发现南宫的身影已经不知何时消失了,只剩下匆匆赶来站在亭前,却和他一样一脸茫然的叶天佑。
  “师父……阿准?”
  他坐在石几前,狼吞虎咽地吃着叶天佑揣在怀里带来的几个包子——一晚上没吃东西,他现在是真的饿了。
  “慢慢吃……我拿了很多过来……”叶天佑把随身带来的几样菜一个一个地掏出来,“你走了以后,师父说,让我到这里来找他,他会带你一起过来……阿准,对不起。”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那是你们家下人说的,又不是你这么想……我是你大哥啊,怎么会为了这种小事生气呢?”谢准边说边撕开油纸,用油纸包着的鸡腿还微微冒着热气,“别放在心上。”
  “不……你走的时候,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叶天佑说着,红了眼眶,“我心里明白,满座的客人里,只有你是真心来贺寿的,但是我都没办法让你坐下来……我……”
  谢准慌了神,忙不迭地用衣袖替他抹着夺眶而出的泪水,“你……你别哭啊,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怎么能哭呢……对了!我带了贺礼来!”他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喜出望外,从怀中拿出匣子,“快!快打开看看!”
  叶天佑闻言接过匣子,打开一看,是个惟妙惟肖的小泥人,虽然只有巴掌大小,但眉眼却是和自己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这是……”
  “我找了城里泥人做得最好的匠人捏的,一开始总是差点意思,我跟他说了好久,他才捏成了这副模样……”谢准正眉飞色舞地说着,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神色黯淡下来,“这东西不怎么贵重……你……你要是不喜欢,就算了吧。”
  小泥人一身白衣,叶天佑想起那正是他和谢准最初见面的时候的打扮,不料过了这么些日子,谢准居然还能记得一丝不落。他郑重其事地把那小泥人放回匣子里收好,破涕为笑,“喜欢,你送的贺礼,我怎么会不喜欢。”
  谢准听他这么说,喜不自胜:“你喜欢就好!以后可别哭了,你是王爷,怎么能哭呢。”
  叶天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你说得对……对了,阿准,你说你是正月生的,算算日子生日也快到了,你想要什么贺礼?”
  “什么正月生的……你倒还真信了,”谢准笑着摇了摇头,“你忘了,我是爹从育婴堂抱回来的,我哪里知道自己的生日……不过,你要是真的有心,我倒是想要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叶天佑忙说,“我一定答应。”
  “天佑,你是要当王爷的……”谢准说,“我觉得……我的亲生爹娘必定是因为没有法子,才把自己的骨肉送进了育婴堂。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也不想去找他们,不然爹会伤心的……但是,如果你能够善待百姓,也许那些人当中,就有我的亲生爹娘……”
  “我答应你,”叶天佑听罢,重重点了点头,“我一定照办。”
  “真的?”谢准笑了,“那……拉钩。”


第13章 第十二章 冬至夜
  大雪纷飞,身后是一长串深深浅浅的脚印。
  云无忧和庞正熙被教主派下山去了,这意味着,在教中他能够说得上话的人,终于只剩一个了。
  ——昆仑一日冷似一日了,也不知是因为入了冬,还是因为熟悉的人渐渐少了……
  元廷秀知道,自己绝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能够对于所有的恶视而不见。屠戮异己,滥杀无辜,乃至与朝廷的势力互相勾结……这一切都与他的性子格格不入。以前,森罗教在江湖中人的定义里虽是魔教,但行事作风却有自己的一套规矩在。然而在先教主不明不白地过世后,这些年来,森罗教已经变得让他感觉陌生无比。
  不同于和他一同来的云无忧时时刻刻想要找机会脱离森罗教,他从来没有想过重新开始的可能性。他甚至不像庞正熙一样敢于在大庭广众之下出言顶撞教主……江湖那么大,可是离开了森罗教,他还能去哪里呢?
  他做不成好人,恶人却也做得也不那么像样。但是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反抗的勇气。他所能用来拒绝这一切的方式,只有在一次又一次听说熟悉的人不明不白地命丧黄泉之后,用一场醉生梦死来忘记所有的事情。
  天色渐渐黑了,呼啸的北风卷着风沙吹得人睁不开眼。天寒地冻间,仿佛只有那间熟悉的草庐前的光芒能够带来一丝温暖。
  他远远地看到了陆玄青,后者坐在门槛上,正望着手里的什么东西出神,在他跟前,火烧得正旺,橙红色的火苗映在他脸上,照出他迷茫的神色。不知为什么,他觉得陆玄青的神情有些惶恐。
  他轻轻唤了一声:“阿青。”
  陆玄青望向他,竟是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他觉得诧异,上前摊开陆玄青的掌心想看看他究竟在看些什么,却只看到他指尖上一道还未愈合的伤痕。见那伤口有些深,元廷秀便问,“这是怎么弄的?”
  “这个……我不记得了。”陆玄青茫然地回答。
  元廷秀皱了皱眉,“又不是什么旧伤,怎么可能不记得。还有,你生这火堆是做什么?”
  “这火堆是用来烧纸钱……”陆玄青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认真地说,“师兄,有件事,你要帮我记住,如果我以后想不起来,你就提醒我……我爹娘的忌日是腊月初五,师父的忌日是二月初三。”
  “腊月初五……二月初三……”元廷秀默念了一遍,“可今天又不是这两个日子,你烧纸钱做什么?”
  “刚才那个,是给我爹娘的……”陆玄青指了指边上那一堆已然熄灭的灰烟,接着拿起几张纸钱投入面前的火堆里,“现在这个是给师父的……以前在姑苏你不是见过吗。”
  元廷秀看他把纸钱送到火堆里,才想起今天已经是冬至夜。看他衣服单薄,便不由分说地脱下外袍披在他肩上,用手背碰了碰他脸颊,虽然还是没什么血色,至少比方才有了些温度,这才略略放心了些,“若觉得冷,就搬进屋子里吧。”
  “那怎么行……若是搬进屋,只怕屋子里的烟半天也散不去……放心吧,这里靠着火,不冷。”陆玄青在这种事情上总是异常固执,元廷秀无奈,只好在他身边找了个地方坐下,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一举一动。
  烟有些浓,陆玄青被熏得红了眼圈,元廷秀见状,接过他手中的纸钱,示意他坐到下风口去,“这个我来就是。”
  “你愿意?”陆玄青有些惊讶,“我以为……你还在恨着师父。”
  元廷秀沉默了片刻,将纸钱扔进面前的火堆里,“也恨,也不恨。怎么,你要劝我念在师徒情分上莫要再恨他?”
  陆玄青摇了摇头,“我知道,那对于你来说毕竟是血海深仇。”
  “其实老头子去世之后这几年来,我多少也有些想明白了,他是汉人的官,做事自然是向着汉人的……他挑唆右贤王陷害族人的时候是真的,他待我们好的时候,也是真心实意的……无论有多少理由,右贤王的族人却不是个个都是恶贯满盈,”元廷秀将剩下的纸钱全部送入火堆,自嘲似地笑了笑,“只可惜说什么都晚了,一步踏错,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你心里,怕是也觉得我是个作恶多端的魔头罢。”
  “不,”陆玄青注视着熊熊燃烧的火堆,半个身子蜷缩在寒衣底下,显得更加单薄,“你有你的苦衷。”
  “别安慰人了,”元廷秀苦笑,“你不也是孤零零的一个,却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苦衷这种话,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师兄,你还记得吗?当日我父母被杀,我躲在树丛里不敢出声,还是被找了出来……那时候你和师父正巧路过,你当时挺身而出的勇气不是假的。师父临终前不久还在问,你师兄回来了没……”陆玄青说,“师父何等手眼通天的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事,但他心底里还是认你这个弟子。”
  元廷秀闻言一怔,继而道,“你尽是捡些好的说,老头子怎么可能还认我这个魔头……”
  “是真的。”陆玄青仰起头,漆黑的眸子凝视着他,“你走后,你的屋子师父都原样保留着……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希望你能回来。”
  “那……你呢?”元廷秀像是有些不确定,却又害怕听到答案一般小心翼翼地问,“你自己……是怎么想?”
  “……我只希望你平安喜乐。”许久,陆玄青回答。
  元廷秀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抚了抚陆玄青的头发,取下酒壶猛灌了一大口,然后兀自注视着火堆发呆,寒夜里,火光映着他略带异色的眸子,神情益发看不真切。
  “少喝点。”陆玄青叮嘱道。
  “就今天,”他说,把酒壶递过来,“你也陪我喝一点,天冷,暖暖身子。”
  陆玄青接过酒壶,犹豫了片刻后,尝了一口。酒液顺着喉管滑入胃中,灼热的触感使他一瞬间有些恍惚。他觉察到那酒酒劲不小,不敢多饮,将酒壶还给元廷秀。后者接过酒壶,轻轻用嘴唇碰了碰壶口,却没有再饮,将酒壶拿在手里。陆玄青感到酒劲有些上来了,便挑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元廷秀肩头,两个人就那样静静地看着雪从天上落下。一阵风刮过,未燃尽的灰白纸灰随风扬起,随即落在四周的雪地里。
  “阿青,”只听元廷秀的语气难得地认真,“今天就成全我,让我喝杯合卺酒吧。”
  陆玄青过了好一会才明白他的意思,合卺酒……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生活中就充满着元廷秀的影子,不论是他在谷里的时候,还是他离开的时候。这样的状态仿佛已经成了他的习惯,然而,他却从未想过这一切真的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应该怎么办。事到临头,他反而犹豫起来,“师兄……”
  “这些话,我当年就该同你说,如果那时说了,只怕也没有后面的颠沛流离……倘若当年已经同你欢好,我定是不会走的……”元廷秀像是横下一条心似地,一股脑说下去,“我就是喜欢你,喜欢得了不得……若得和你在一起,就是明天便死了,也是心甘情愿的……”
  “师兄!”他本还沉浸在震惊中,及至听到最后一句,却是有些急了,抬手横在元廷秀唇上,“别说那种不吉利的话。”
  “你心疼了?”元廷秀握住他的手,轻轻舔了舔指尖上那道伤痕,笑得灿若春阳,他本便眉目深邃,瞳有异色,此刻一笑起来,眼底更是似有万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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