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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月问青山-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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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敢耍什么花样,我马上要了你的命。”
  江眠暗自捏着一把汗,不动声色朝几人靠近,心中所想是若唐昀真的有意为难,他也能从他手中救下江月辉。江月辉这条命他自己不惜,于他而言确实万分珍贵。旁人不知,他心知肚明。
  整个碧心门中,用蛊用得最好的不是少主江眠,而是这个向来不被门中前辈看好的江月辉。他自小天赋过人,于蛊术是一学就会,常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深得江季文赞赏。
  只不过大概江季文也想不到,他会用这一身本事对江眠种情蛊。
  白秋令依江月辉的意思,屏息凝神自行运功先将蛊虫“唤醒”,因蛊虫是活的,待它醒来后江月辉手持银针在白秋令的手臂上找到了它,他二话没说拿着匕首就要下手,唐昀出手拦下,厉声道:“不许伤他!”
  “不是,阁主,我就切一个小口,一点点,让它出来就行。”江月辉试探着又转过去看白秋令,“白大侠,我可以切吗?”
  白秋令正要点头,江眠看唐昀一脸的不悦,生怕他一个不高兴拿江月辉出气,走到江月辉身后低声道:“你施针,我来,刀口太宽,用我的桃花镖。”
  江月辉嗯一声应下,在白秋令手臂上施针驱逐蛊虫,那小虫子走投无路,只能从江眠用桃花镖划开的一道极细的口子处左顾右盼地钻了出来。它乖巧地爬到江月辉手上便不动了,江月辉又以内力催动,将它推着送到江眠的面前。
  江眠抬起手掌心对着江月辉,那蛊虫慢慢往江眠的掌心而去,离他不过一指节的距离了,江月辉小心翼翼地运转内力,怕伤了江眠,他几乎是一寸一寸在将蛊虫往前送。
  可变故突然又发生了。
  一道剑气从众人身后破空而来,剑光照得江眠下意识抬了另一只手来挡,他只听见江月辉大喊一声“阿爹不要!”而后就是皮肉撕裂的声音。


第五十七章 弟弟
  江季文不知何时回了家,刚到门口就有人向他通报了这院中发生的一切。他心急火燎赶过来,正好看到那蛊虫扭动着一点点靠近江眠的掌心。
  他来不及多想,一剑推出去将那蛊虫斩作两半,而后随手便给了江月辉一耳光,呵斥一声:“胡闹!”
  这是江月辉长这么大他头一回动手,以往再怎么淘气顽劣他都容忍,可这件事他再不能忍。
  江月辉挨了这一巴掌跌在地上,江眠慌忙伸手去抱,和他一同跌了下去。他看江月辉猛地吐了一口血出来,情急之下扭头便对江季文说:“爹!你怎么下这样重的手!”
  江季文一愣。他一巴掌虽然打得急,可绝不会让江月辉这样口吐鲜血面色苍白,他于是收剑入鞘几步走到二人身边,与江眠对视一眼,眉头紧皱把江月辉的手拉过来。
  江月辉却立刻挣脱,又有鲜红灼热的血从他唇间溢出。他紧咬牙关,说话很是费劲,一手拉着江眠的手,轻声道:“哥、哥哥。。。这蛊。。。这蛊是。。。”
  “阿月,你——”江眠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一手掐住江月辉的手腕,看那脉搏跳动之处一团乌黑,他又用桃花镖在那处割了一道口子,把淤积的黑血放了出来。
  江季文回过神来,心急如焚,两指并拢搭在他脉搏上,片刻后他抬手迅速将他几处大穴封了,又急又怒道:“胡闹!当真是胡闹!”
  “爹!你看阿月的手!”
  白秋令探出身子看得一眼,眉心一蹙,偏头与唐昀对视一眼。
  ——江月辉左手手腕忽然多了一条暗红发黑的线,顺着血管而生,朝着心脏的位置蔓延。
  “这是碧落引。”白秋令静静道。
  江季文抬头望向二人,将他们上下打量一遍,站起身来皱眉问道:“二位是?”
  “门主,在下白秋令,算是公子朋友,公子体内有碧落引剧毒,若是黑线蔓延到心脏,恐性命堪忧。”
  “我知这是碧落引。”江季文颔首看着汗流不止的江月辉,心中悔恨万千,紧紧握着他的手腕,兀自说道:“这孩子怎么这样傻,怎会如此冲动。。。。。。”
  江眠从未听过碧落引,他只一遍遍喊江月辉,不一会儿眼前的雾气就自眼眶滚出来,变作晶莹剔透的泪珠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要解碧落引,须得飞星谷碧落降尘丹入药,而飞星谷向来不问世事,恐怕——”江季文面露难色,站起身来视线也还是在江月辉身上,他知道这倔强的少年一直心悦江眠,却从未想过他会将事情做得这样绝。
  眼看着一条命都要搭了进去。
  唐昀沉默许久终于缓缓开口,他踱步到江季文面前道:“门主若是担心凌君谷主不肯借丹药救人,在下可将凌君谷主欠我们的人情‘借’给江公子,换一枚丹药当是足够了。”
  江季文随即苦笑:“可还需要至亲骨肉的血做药引。”
  “至亲骨肉的血?这不是很好取得么——”白秋令说着,从袖中取出白色瓷瓶,倒出一枚药丸在江眠手心,示意他给江月辉服下,又道:“这是家师炼制的药,可解御尸散那样的剧毒,御尸散与碧落引毒性相似,应当是可以为我们争取一点时间。”
  而江眠听到至亲骨肉四个字便挽了挽袖子,一边喂江月辉吃药,一边将手向江季文伸过去,眉梢飞上几分希望的喜色,急道:“爹!用我的血救阿月!”
  江季文却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见江季文未有动作,他恍然又道:“。。。。。。是我太着急了,忘了还差一味药,——此去飞星谷路途遥远,爹你照顾好阿月,我这就去取碧落降尘!”
  江季
  文道:“眠儿,没用的。”
  看着越来越不清醒的江月辉还在轻声哼咛,江眠心头剧痛,他将人抱着,轻声哄他:“阿月乖,吃了药过会儿就不痛了。”
  江月辉动动嘴唇想说话,可他只是睁眼看了江眠一眼,全身的力气就耗尽在了唇角的笑意中。
  眼见江月辉在怀中失去了意识,江眠喊他一声,随后大声问江季文:“爹!为什么说没用?——怎么会没用呢,快想想办法救阿月啊!”
  江季文终于缓缓转身走到江月辉身边蹲下,伸手拉住他的手,在那刚刚冒头的黑线上摩挲片刻,眼眶泛红眼角湿润,轻声道:“都怪阿爹没好教导你。。。。。。”
  “爹你在说什么!阿月他这么好,他这么乖。。。。。。刚才白少侠说这药可以为我们争取时间,爹,我马上出发,你照顾好阿月,我马上去!”江眠把江月辉小心翼翼放在江季文怀里,起身走了两步又倒回来,俯身在江月辉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温柔道:“阿月等哥哥回来。”
  然而他刚走出几步,还没能跨出正厅门便被江季文叫住:“眠儿,别去了,碧落降尘入药不够,得用至亲骨肉的血,可你我——
  “你我都不是阿月的至亲骨肉。”
  “爹?”江眠第一时间转身看着江季文,眉心拧在一处皱起,双手攥紧成拳问他:“你说什么?我们不是阿月的骨肉至亲,那谁才是?”
  江季文像是开口说话都十分艰难,一句话在齿前转了又转,无法出口。
  而江月辉也像是有所感应,忽然咳嗽几声脸都涨得通红,江眠于是疾步走过来拉了他的手,在他心口拍了拍。
  唐昀和白秋令正思索着要不要回避,毕竟这是碧心门的家事——曾经以“私生子”带回来的孩子,原来并不是江季文的亲骨肉,这样的消息传出去,恐怕就连悬玉宫也要来找江季文讨个说法。
  毕竟西域蛊术从不外传,江月辉只能是江家骨肉。
  两人商议着先退回房中去,却没想到刚转了个身,江季文开口便引来一道天雷,将唐昀劈在了原地一动不能动。
  他沉声道:“阿月不是江家的孩子,他的生身父母早在十七年前就死了,——他的父母,就是当年名震江湖的唐景舟和许如诗两位大侠。”
  江季文话音刚落,唐昀脱口便问:“什么?”他转身走到江季文身旁接连反问将人问得发愣,“你方才说什么?”
  “这位是。。。。。。”
  江眠脑中千回百转,他一时也没办法消化江季文那惊天的一句话,只讷讷地答江季文的话:“他是——是凭楼阁,唐昀,唐阁主。。。。。。”
  江季文脊背僵直失了反应。这么多年他一直信守承诺照顾江月辉,把他当做亲生儿子抚养成人,从没想到他唯一的骨肉至亲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当日许如诗临死之际生下江月辉,只匆匆看了一眼留下几句话,便追随唐景舟而去,撒手人寰,把呱呱坠地不过一炷香时间的江月辉交给了他。
  时间一长他便忘记了,忘记江月辉还有一个亲姐姐一个亲哥哥,总有一天会来与他相见。
  白秋令见唐昀神情复杂沉默不语,却知他心中早已涌起千层浪,于是又谨慎地向江季文确认:“门主,此事不是儿戏,若你若言是真,那。。。。。。那江公子就是——”
  “我所言句句是真!”江季文年过半百七尺男儿,此时却双目泛着泪光,紧紧握着江月辉的手哽咽道:“阿月的名字是唐夫人亲自起的,她说阿月的大哥单名一个‘昀’字,是太阳的光辉,那阿月就叫月辉,是皎洁的月光。
  “唐夫人知道自己保不住阿月,也再回不去中
  原,她担心家中两个孩儿,却已无能为力,只能把刚出生的阿月托付给我,要我尽力照顾。我与他们夫妇二人相识多年,自然是义不容辞,本是安顿好阿月就要去找你们姐弟,没想到后来出了玉烟的事,我便。。。。。。”
  这故事不同于此前几把剑的故事那样,对于唐昀来说他需要接受的东西太多。比如他爹娘真的是遭人毒手,又比如眼前这已经十七岁的少年,竟然是他的亲弟弟。
  他看着江月辉与唐婉几分相似的眉目,冷声对江季文道:“我如何信你,所说是真。”
  江眠此刻顾不上其他,脑海中只有骨肉至亲的血解碧落引剧毒这一件事。他上前一步双手抓住唐昀的手腕,先于江季文开口道:“阁主,我爹不会骗你——他不会用这种事骗你!救救阿月。。。。。。你救救阿月!”
  “少主,你先别着急,眼下江公子应该没有生命危险,这事实在是太大了。。。。。。你给他一点时间。”白秋令说这后半句话时一直看着唐昀,他抬起手轻轻搭在唐昀背心,若不是众人在场,定是要从身后抱住他。
  江季文也知兹事体大,换做任何人也不会轻易相信,他把江月辉背在背上蹒跚朝前走着,说:“。。。。。。跟我来。”
  *
  然而走到密室中他给唐昀看的,竟是两把剑的铸剑谱,但这两把剑并不是江玉烟所铸玉烟剑和珠泪剑,而是唐婉的听风剑和白秋令手中的清羽剑。
  白秋令从江季文手中接过铸剑谱仔细看了看,发现确是听风和清羽,里面详尽的记录着铸剑所需的所有材料,具体铸剑之法也有,但他仔细又看了许久,终于发现有一点不太一样。
  他于是问:“为何这本铸剑谱中,没有记载关于听风寻剑、清羽克剑的内容?”
  “你手中这是,清羽剑?”江季文这才注意查看白秋令的佩剑,而后又问:“你是——你从云隐山下来?”
  白秋令道:“正是,我师父便是司言,此剑也是他赠予我。”
  “你是司言前辈的徒弟?!”江季文像是松了一口气,他随后又把玉烟剑和珠泪剑的铸剑谱拿了出来,叹息道:“那就说得通了。二十五年前司言老前辈以剑术问鼎江湖,无人再比他会用剑,同年他隐居云隐山,之后两年,前辈又重开山门,与天下论剑。”
  与天下论剑,便是这冗长故事的开端。
  没人说得清司言到底多少岁,只觉他已成名多年,不会老去一样。二十五年前他剑术突破极限,到达寻常人所不能及的境界,于是他潜心修行两年,沉淀了这一身的剑意,再度广开山门与众人论剑。
  这一举动吸引了许多后生,云隐论剑到第三年,陆陆续续便有门派推选优秀的弟子到云隐山,向他请教剑法,最后他留了几人在云隐山上,当成徒弟那样教导。
  唐景舟和许如诗便是其中两人。许如诗爱剑,唐景舟陪她,那时唐婉十六岁,而唐昀才四岁,为了照顾子女,夫妻二人将家都搬到了云隐山脚下。
  除了他们夫妻,当年一同留在云隐山的还有其他几个人:单三元、苏元思、段洲、凌瀚海和江季文。
  几人在云隐山习剑一年后,某一天司言的铸剑谱突然全数被盗了。
  现场只留下了一些足印,单三元却说他曾在山脚下见过几个塞外高手,这话得到了段洲的佐证,段洲拿出一串狼牙,说是在山门拾到。于是众人商议之后决定去塞外将所有铸剑谱追回,以谢司言这一年多以来的教导。
  十七年前唐昀才六岁,父母说要去塞外,却也没说是去做什么,唐婉已满十八,除了肩负起照顾弟弟的重任,她也无法改变父母的主意。
  觉得事有蹊跷,且
  那时许如诗已怀有四个月的身孕,唐婉也曾极力劝阻过,但收效甚微,唐景舟和许如诗还是和其他几个人一同去了塞外。
  “我们一到塞外便失散了,我与苏元思一道找了他们很久,后来甚至我和苏元思也失散,只有我一个人。”江季文从一精致的木盒中取出几枚云隐佩递给白秋令,又道:“这是我的云隐佩,——这是唐大侠和唐夫人的,都是司言老前辈亲自为我们雕刻名字,世间绝无第二枚。
  “等我终于再找到他们的时候,唐大侠已遇害,凶手不知所踪,我在乱石堆后发现唐夫人,她将从歹人手中夺回的四本铸剑谱给我,要我照顾好阿月,就去世了。”
  听到这里唐昀动了动嘴唇,终于说话,开口便是一针见血的质问,“我信你所言,那我问你,是谁杀了我爹娘?而你们其他人得了剑谱为什么不送还云隐山?”
  “因为——”江季文看着白秋令手中的清羽宝剑,再三犹豫后,缓缓又道:“因为后来我便收到了一封信,不知是谁写来,我从未向旁人透露过我家中有妻儿,此人却知悉我有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扬言若是我将剑谱送还云隐,他便要我妻儿性命。”
  “我看你这话分明是漏洞百出!若是抢夺剑谱之人,他怎会不把铸剑谱拿回去,竟然是警告你不准将其送回?”唐昀一甩袖子,白秋令没能拦住他,他抬手便用扇子指着江季文,接着道:“你清楚地知道是你们几个人中出了问题,司言江湖地位太高,那人为了息事宁人,若要此事要不惊动司言便必须和你们串通好,只能用铸剑谱相诱。
  “我若是没有说错,你们几个无一人无辜,骗过司言说剑谱丢失我父母被杀,司言不愿让你们陷入性命之忧,只能暂且作罢!”
  唐昀顿了顿,一字一句又道:“你是怕我与姐姐追问到底,说什么我娘亲不让你将弟弟送回,——我娘就算是还剩一口气都会回家,根本不可能不让你送弟弟回来!”


第五十八章 至亲骨血
  白秋令有些发愣,他看着唐昀气得呼吸不顺,再顺着他的视线去看江季文,果然发现他神色闪躲,面色发白,像是被人一把捏住了什么把柄,一时之间动弹不得。
  唐昀看得出他还想解释,却不再给他解释的机会,只冷冷道:“当年的事我自己会查清楚,若是你真的没有参与杀害我父母,我自然不会与你计较更多,——何况,你救了我弟弟的命,若非杀父之仇,往日种种便一笔勾销。”
  “阁主!父亲不是那样的人,这其中定有误会!”江眠一颗心被扯做两半,一半在身中剧毒的江月辉身上,一半挂在父亲的清白上,一边着急救江月辉的命,一边又担心若真的如唐昀所说,江季文就要背负背信弃义的骂名。
  他低声又道:“父亲从小教导我和阿月,要信守承诺,要知恩图报。。。。。。”
  他话音未落,便看着唐昀朝自己走过来,一把拉起江月辉的手臂,在白秋令的帮助下将人背在了背上。他刚伸出手想阻拦,猛地想起江月辉已成了别人的亲弟弟——当哥哥的,哪有害弟弟的理由。
  随后他便听见唐昀以同样冷漠的声音说:“先救人。”
  白秋令一手扶着江月辉,一手持剑走在唐昀身侧,江季文去找管家紧急备了马车和几匹快马,江眠上车把江月辉抱进去,唐昀探了江月辉的鼻息,抬眼看了看江眠,说道:“他很喜欢你。”
  江眠一愣,而后颔首看着怀中仿佛只是沉睡了的江月辉,轻声道:“我知道。”
  “好好照顾他。”
  唐昀说完掀开帘子退了出去,斟酌再三后又说:“眼下你们已无血缘关系,再想个别的理由糊弄他,以前那个不管用了。”
  江眠紧握江月辉的手倏而松开,待唐昀离开马车朝前行进起来,他才恍然梦醒,眼中落下两滴泪来,俯身亲吻了江月辉的唇,兀自念着:“若是你能活,从今以后我便不糊弄你了。。。。。。”
  *
  碧心门不可能无人管事,在白秋令的劝说下江季文还是决定留在碧心门,只能站在门口目送一行人渐渐走远。方才被唐昀一针见血指出过往种种后,他心中一块巨石突然消失不见了,是这十七年来前所未有的轻松。
  从宿宁堡到归合镇,以唐昀追着江月辉跑的速度,最快也得两个时辰,此时他们骑马赶车,无论如何也需要耗费再多一半的时间。
  唐昀和白秋令一人一匹马,一前一后跟在马车周围,有一车夫赶车,江眠在马车中照顾江月辉。
  短短两三个时辰的车马路程,白秋令心中却总有预感要出事,果然一行人将要进入归合镇的时候,突然有人从周围山林中跳出来袭击了他们。黑衣蒙面人个个持剑,武功路数却杂乱毫无章法,白秋令和唐昀叮嘱江眠看好江月辉,两人应付这些杀手倒也轻松。
  唐昀本就窝着一肚子火无处发,好几个杀手的剑刚刚挑起白秋令席帽的轻纱,还不等白秋令出手,破风而来的折扇便要了他们的命。
  而有人在混战中靠近了马车,刚刚抬剑起来便被小窗中飞出的一道桃花镖划破了脖颈,鲜血喷涌而出。
  “当心。”
  白秋令推剑而出荡开唐昀身后的一把飞剑,强大凌厉的剑风在唐昀前面几人的胸上留下深可见骨的剑痕,清羽回到手中后,他旋即转身与唐昀背贴背站在马车前。
  面前已没有几个活人,唐昀嗤笑一声,扇子打开打着旋飞了出去,再回到手中的时候扇面染了血,那几人已然倒下。
  外面动静这样大,江眠抱着江月辉却不敢贸然出来,他警惕地掀起帘子往外探出头,看着一地横七竖八躺着的黑衣人,皱眉道:“武林盟?”
  “你如何知他们是武林盟?”唐昀和白秋令对视一眼,皆是觉得奇怪,这地上的人都蒙了面,且江眠还在车里,什么都不曾看见——莫说是看见,两人就是亲眼见了也说不出这帮人的武功路数,判断不出到底是什么地方来的杀手。
  江眠沉思片刻,道:“武林盟和碧心门有过节,我也只是猜测,并不十分确定。”
  “武林盟与碧心门因何结仇?”唐昀一边说,一边那染血的折扇就碎成纸屑落到了地上,他低头看一眼,走到马车旁又问:“你们两个没事吧?”
  江眠摇摇头:“不知从何时起,武林盟就开始处处找碧心门的麻烦,父亲本和苏盟主是故交,也不知道是生了什么变故。”
  “看来只有找到单三元,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苏盟主是怎么死的,这世间只有他知道了。”白秋令重新骑上马,再向四周看了看,便打马先行。
  “嗯,这一路,辛苦二位了。”江眠放下帘子,声音闷闷地从车厢里传出来。
  *
  从正西的碧心门到西南山中的飞星谷,路途不算十分遥远,一行四人却也走到江月辉手臂上那一条黑线长到了肩膀。
  马车停在飞星谷门口,凌君正巧又刚刚采完药路过。他背上背了个背篓,身边还跟了个淡紫色长衣的少女。
  凌君眉心紧锁,看着这似曾相识的场景,不悦道:“怎么,又要死了?”他见白秋令和唐昀都在外面站得挺直,偏过头朝马车里望了一眼,又道:“谁要死了?”
  “谷主怎么开口闭口都是‘要死了’,那本来不死的人岂不是都要被谷主咒死了?”唐昀食指挽了个剑穗,目光与白秋令一同都落到了司徒念君的身上。
  少女天真无邪,全然不似那眉眼间总是淡淡愁容的临海山庄大小姐。
  唐昀指着司徒念君,挑挑眉正要问个一二,凌君突然干咳两声朝前走了两步,道:“不死的人你身边那位自己就可以医了,还至于送到我这里来?——忆挽,这两位是唐昀唐阁主,还有白秋令白大侠。”
  白秋令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向那行礼的少女颔首示意。
  “唐阁主好,白大侠好!”
  司徒念君全然不是司徒念君了,问候的语气充满了好奇和雀跃,真的像了十六岁的少女。她手臂上挎着竹篮,里面装了些草药,伸手就去接凌君背上的背篓,乖巧道:“舅舅,这些我拿进去,然后去备好茶点。”
  “嗯,去吧,当心用火——还是让你师兄他们来,你今日是不是还要识药?”
  “我这就去!”淡紫色融进周围的植物,司徒念君轻快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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