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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月问青山-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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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舟兄,如诗嫂嫂,今日阿月生辰,书信一封与你二人说说孩子近况。阿月天赋极高,尤其擅轻功,于剑法上我实在惭愧,只能传以蛊术,好在阿月天生睿智,比其他同龄孩子都。。。。。。”
*
信中所提,二十五年前,司言无双剑术问鼎江湖,再无对手,两年后他广开山门与天下论剑,江湖上许多用剑的门派和侠客慕名而至。此后又三年,他以集毕生所学编著十把剑的铸剑谱,再成为武林传奇。
彼时唐景舟和许如诗是江湖中一对神仙眷侣,二人武功高强最好行侠仗义,一同行走江湖多年,一直以来都为人敬佩。后来夫妻俩为人父母,为了照顾孩子,慢慢地便淡出了众人的视线,不再那样招人瞩目,带着女儿住进了远离尘嚣的边陲小镇。
这一住就是十几年,一直到唐昀四岁的时候云隐山山门又一次开启,二人又重出江湖,前往云隐山向司言拜师学艺。和所有爱剑之人一样,两人在云隐与司言习剑的一年里,受益颇多,无论剑术还是铸剑技艺都有所精进,且几个弟子中,司言最喜爱、最信任的便是他二人。
司言一共所编写
十本铸剑谱,他仔细斟酌后决定亲自铸听风剑和清羽剑相赠唐景舟夫妇,然而遗憾的是这剑尚未铸成,铸剑谱就被盗了。
那时单三元与段洲两人笃定地说是塞外的门派盗走,后来又有凌瀚海也出来“作证”,当时一同研习剑术的几人便默契地达成一致,要远赴塞外把铸剑谱拿回来。
西域天云教高手如云,且教主心狠手辣,多年前的大战便是由天云教一把火点燃,这一去必定万分凶险。司言原是不同意,在唐景舟许如诗三番五次地请求下他才勉强松口,成全了几人要去拿回剑谱的决心。
可他也没想到,他们这一去,最后自己最爱的两个徒弟再也没能回来,他突然“明白”这或许就是天云教复仇的陷阱,为了一雪战败之耻,苦心孤诣,蛰伏多年只为对他的徒弟痛下杀手,让他落入无边的自责当中。
司言后来再也没有追究,其他剑谱去了哪里在谁手中,他甚至问都不问,只听单三元说,剩下的几人都将剑谱保管得很好,等风头过了,随时都可以送回云隐,然后便闭关了,再不问世事。
。。。。。。
手中的信件一封接着一封地看完,一个愧疚的、自责的江季文,一个江眠和江月辉从来都没见过的江季文,完全呈现在了几人面前,他字里行间不仅帮唐昀和白秋令梳理出了当年发生的事,更是字字句句都在向唐景舟夫妇忏悔,甚至也向江月辉忏悔。
他当年就已经知道了全部真相,是许如诗亲口告诉他,他信守承诺守口如瓶,信守承诺将江月辉抚养长大,而他忏悔的也正是这么多年的“信守承诺”。p
第六十二章 天云教
唐昀带着江月辉去飞星谷之后他又写了一封信,旧事重提,向已故的唐景舟请罪,也告白自己无不后悔没有早些把江月辉送回去,一遍遍叩问自己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将单三元的真面目揭发,不仅害了唐婉,更是让苏元思无辜被害。
“单三元难道只是想要剑谱这么简单,他又是怎么和天云教勾结在一起的?”江月辉震惊之余,还是将这一直在脑海中打转的疑问问了出来,他看看左右站着的人又道:“为什么那时候——”
话说至此他再看一眼唐昀,在唐昀的注视下语调都掐了一半下来,小声说:“为什么那时候爹娘都不让阿爹与我们说是单三元亲手计划了这一切。。。。。。”
“且不论单三元与天云教有何勾结,若是从为人父母来考虑,当年伯父伯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一定是为了保护你们。”白秋令道。
唐昀原地踱了几步,收了扇子握在手中,沉吟片刻说:“当年这几个人都是能撑起整个中原武林的人,现如今只剩下江门主,恐怕他们真正要做的根本不是向司言前辈‘复仇’。”
“你的意思是。。。。。。”江眠上前一步,眉心紧锁试探道:“他们是想分裂中原武林,削弱中原武林的力量然后——”
唐昀颔首,沉默片刻说:“中原武林本是有几股势力相互制衡,但并没有撕破脸,要是外敌入侵,首先便是要化干戈为玉帛。单三元若是要对我动手,早些年就下手了,何必等到现在?他不过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搅乱中原武林,而后天云教就会长驱直入。”
白秋令走到江月辉面前拿了最后一封信,顺着唐昀的话思索道:“飞星谷和临海山庄,临海山庄和凭楼阁,凭楼阁和武林盟,武林盟和碧心门,——方掌门或许是得知了单三元的计划,亲子又被他挟持,才会不急一切代价就算挑起凭楼阁和凤台甚至和整个武林的对立。”
“而且这几个门派若是乱了,那天云教要再次进入中原,可谓是无人可当,一统江湖不过是迟早的事。”唐昀又补充说。
白秋令随即叹息:“。。。。。。师父一定也没想到,那几本剑谱还有这些剑,掀起的不仅仅是夺剑风浪,如今被有心人利用,更是给中原武林埋下如此大的隐患。”
“那司言前辈现在在哪里?——我听闻此前一战,与前辈同行的几个前辈也都是顶尖高手,如果中原武林还有一场浩劫,他们应当不会坐视不理。”江月辉不由自主紧紧捏着手里的信,咬唇片刻又道:“阿爹现在生死未卜,我们又应该怎么办。。。。。。”
江眠此时才从江月辉眉眼间看出些少年模样,恍然想起他今年只十七岁,眼下手足无措的样子才最真实。他抬手在江月辉肩上拍了拍,宽慰道:“阿月先不要着急,若真是天云教抓走了父亲和族人,必定是有所图谋,不然碧心门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一旁唐昀在院中走了一圈,上下左右地将四周仔细打量过,问道:“江公子,这几堵墙,莫不是真如我所说,立在这里就是为了避免有一天天云教一把大火将这后院烧了?”
江眠一愣,而后欲言又止,看一眼白秋令和唐昀,将江月辉的手握得更紧了。他垂眸瞥见地上的信件,抬眼又见江月辉手里的长命锁,斟酌二三才道:“这确实是父亲为了这一天修建的石墙。
“碧心门前院、主院和后院,以及偏院,凡是相连的地方,都没有可以点着的木材,地面和屋顶都是不相连的。”
在江眠的叙述下,唐昀的目光扫过主院和后院相连的地方,证实了江眠所说的同时,不差分毫地证明了自己方才的猜想。他抬了抬扇子:“继续说。”
“我们从前院进来,你们或许没留意,但我发现主院里这把火是单独放
的,本来天云教的火烧到前院就应该停下来了。”江眠手指了指不远处断开的火烧痕迹,朝前走了几步又道:“若是天云教发现了这些阻火机关,大概会跨过主院,将偏院和后院也烧了,所以我认为——”
白秋令大概听明白了,走到江眠身边顺着他的视线望出去,正好看到那大火断开的地方,说:“主院这把火是你父亲放的——至少不是天云教放的,而或许正是这把火保住了当时碧心门的人的性命。”
江眠点头:“父亲被他们掳走,仓促之下为了。。。。。。”
他的话再一次被打断,唐昀手里拿了把扇子敲在手心啪嗒作响,步伐轻慢地走到他面前,笑道:“未雨绸缪这么多年,为了提防天云教这一手,如此妥帖地将院子修成这样,江门主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们?江公子若是知道,不妨直说。”
江眠猛地抬头,下意识便要反驳,——却也就着这一抬头,看到了江月辉眉心紧锁望向他的样子。
他知道眼下已没有什么好相瞒,碧心门一门的人生死未卜,凭他一己之力定然是无所作为,于是犹豫着,上下嘴唇碰了碰,缓缓开口道:“。。。。。。父亲早便知道单三元是天云教的人。”
这回答似乎是在唐昀预料之中,他并不惊讶,倒是江月辉像下巴错位了一般,瞪大眼睛张开嘴久久合不上。
“很早就知道。甚至在他上云隐山之前便知道了,但当时西域三大门派,碧心门悬月宫和天云教,天云教一家独大,为求自保碧心门和悬月宫结了姻亲,与天云教各据一方维持着表面的相安无事,父亲不能得罪天云教。”
“你撒谎了,”唐昀手中折扇一展,恰好挡住了江月辉看江眠的视线,他原地转了半圈,仍是笑着说:“此前你还说单三元是武林盟的人。”
“我那是——”陡然间江眠说话的语调也上扬,极力辩解道:“我并不知事情会如此严重!更不知天云教原来野心勃勃想要一统中原和西域!”
“这才是他们没有一把火烧了整个碧心门的原因。他们头一回便吃了没有盟友的亏,自中原一路溃败回到西域,碧心门和悬玉宫却无一相助,但他们也怪不到你们两个门派头上,毕竟此前并未结盟,”唐昀走到石墙面前,抬手轻轻按在那还有余温的墙面上,接着又道:“若非中原豪杰一丝善念,恐怕这江湖之中早就没了天云教。”
江月辉听得发愣,一句“真的吗”来来回回还是没能问出口,他也知唐昀的推测十有**确有其事,眼下不过是不愿意承认是江季文的“知情不报”直接导致了十七年前的悲剧发生。
他一步一步走到唐昀身后,一步一步都踏上烧脆发黑的细木块上,踏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听得他胆战心惊。他原地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来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唐昀的袖口,三分试探七分恳求地说:“哥,阿爹那时候。。。。。。和哥哥一样,阿爹那时候一定也别无选择,他只知道单三元是天云教之人,却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唐昀回头看江月辉,与之目光相接的时候眼神一凛,惊得少年后退半步。他道:“若他早些告诉司言前辈,单三元是天云教的人,爹娘就不会死,这个道理还要我教你?”
“哥我知道。。。。。。这些我知道,你不要生气,你也看到了,这么多年阿爹一直心怀愧疚,他其实大可以拿我去换和天云教的相安无事,可他仍是把我抚养成人,信守和爹娘的承诺,让我有机会和你相认。。。。。。”
“哼,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唐昀冷哼一声,说的是江月辉,看的却是江眠,一眼扫过去,江眠周遭冷得像是三九寒 天。
他一甩袖子,白秋令便上前来一手抓了他手臂,沉声道:“你明明知道阿
月说的有道理,为什么定要说些让人听了会伤心难过的话?你这几日与我说的等阿月回到中原了,要如何疼他待他好难道也是在诓我?”
除了白秋令,唐昀还从未说过要待谁好。
起初白秋令听到那些话的时候也和现在的江月辉江眠一样震惊,但很快他又能想通了,江月辉与唐昀失散十七年,是这世上唐昀唯一仅剩的血缘至亲,当然令他倍感珍惜。
只不过关心的话他一向只能对着白秋令才说得出来,这会儿看上去神情还有些别扭。
白秋令长叹一口气,正要继续劝,却没想一旁江月辉先小声啜泣起来。
——而后唐昀措手不及又被江月辉抱了个满怀,江月辉一头扎进他怀里,哭得愈发放肆。江眠实在是很少看到江月辉哭,他愣在原地,一只手抬起来迟迟放不下去,手指蜷缩两下,握成拳头才慢慢收回来。
谁都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一抱,被抱的唐昀看上去也很局促,只听得江月辉一边吸鼻子一边抽抽搭搭地哭着说:“哥你千万不要生阿爹的气,你救救他吧,碧心门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一开始是我错了,我不该与你说那些,我也想回去看看爹娘,看看姐姐,但我就是。。。。。。我就是不太舍得。。。。。。”
“舍得”两个字说出来已是尽了全力,江月辉努力克制的情绪突然崩溃,他把唐昀越抱越紧,埋头在他肩上大哭,嘟嘟囔囔也不知到底说了什么,最后唐昀只勉强听见他说什么江季文是江眠的爹,不救的话江眠可能要一个人去冒险。
唐昀感觉肩上温热,不知这混小子莫名其妙地怎会哭成这样,他一把扣住人肩膀用力将人推了出去,“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
江月辉泪眼朦胧抬头看一眼,又低下头来,默不作声地挪到江眠身边去,悄悄牵着他的手,后又一边落泪一边小声说:“哥也不过二十四,为什么数落起人来就跟阿爹一样。。。。。。”
白秋令没忍住抬手掩面而笑,而江眠也察觉到唐昀的目光,赶紧低声“叱责”江月辉:“长兄如父,阁主要为你操心许多事,自然比你稳重了不少!”
“哥哥也是。。。哥哥最近老凶我,是不是因为我晚上——”江月辉嘴一撇,眼底的水汽又涌上来,眨眨眼睛看样子像是委屈得不行。
江眠急忙捂住他的嘴,耳根泛红解释道:“我没有凶你,我这是。。。。。。”
他说着说着还是一声叹息,把江月辉抱了抱,然后用手帕擦***脸上的泪水,将这一反常态的少年哄了又哄。
*
唐昀和白秋令依照江眠的说法,将这主院转了个遍,找了许久也没能找到线索。
没一会儿江眠和江月辉从书房出来,两人的怀里都抱了一大摞烧得七零八落的册子,衣摆上染了碳灰,额间汗珠晶莹,整张脸也弄得脏兮兮的。
江眠把书放在唐昀和白秋令面前摊开,一边整理一边说:“父亲放这把火,要么是要毁掉一些不能落入天云教手里的东西,要么就是想告诉我们主院有我们需要的答案。”
“书房我们仔细查看过了,除了那些我小时候看过还有哥哥也看过的书,其他看着眼生或者没看过的都在这里了。”江月辉一边说一边极快地翻阅着,白秋令随即向他投去惊异的目光,问他:
“翻得如此快,你能看清这书中的内容吗?”
江月辉笑道:“我小时候不喜欢和别的小孩儿玩,天天粘着哥哥,偏偏哥哥又喜欢看书,我就天天和他在书房。”
“为了跟上我的程度,他总是看得很快,”江眠作证,抬手用袖子擦了擦他下巴的汗水,又说:“但阿月聪明,看得快记得也快,我记得父亲有一次
问了他一个。。。。。。”
他话未说完,江月辉突然眼底一亮高声打断了他:“阿爹从前与我说起过很多中原门派!——我想起来了,你们等一下!”
他又埋头在那凌乱的书堆里翻了许久,半晌终于翻找出一本破旧的书来,兴奋地拍了拍书封上灰黑的纸灰,道:“阿爹以前看我看书太快,总怕我读书不认真,拿了许多题来考我。你们看这个,这书上记载了许多中原门派,还有各个门派的武学招式,阿爹时不时就要问我。”
江眠顺着江月辉所说,也将书拿在手里翻了翻,若有所思道:“怪不得,父亲常年行走中原,竟是为了编写这样一本集子。”
白秋令立刻问:“这是江门主亲自编纂?”
“对啊,这是阿爹亲自所著,里面所有的东西他都一一与我说了,这书里还记载了各门派招式的弱点,写得很详实,只不过。。。。。。只不过我学艺不精,其实不大能明白。”江月辉拍了拍手,一手托着下巴想了想道:“要是按照你们说的,天云教为了一统江湖,抓走父亲会不会就是为了这本书?他们想利用这本书去将中原武林逐个击破,最后就能称霸武林了?”
“不无这种可能,”唐昀合上折扇放回腰间,视线从面前江眠和江月辉身上一一扫过,最终落在白秋令身上,沉声又道:“看来如今不管是要救方莫寻的儿子,还是要救江门主,又或是要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只能亲自去天云教一趟。”
白秋令颔首应他:“嗯,此事事关中原武林安危,我们万不可掉以轻心,——只是这天云教我们都不曾去过,到底是在什么地方也不得而知。”
“我只听说还要往正西去,也从未去过。”江眠一时也犯了难,他指尖在书上一点点摩挲过,抿唇细细在儿时的记忆中思索着,试图找到一点蛛丝马迹能将他们带去天云教,良久后却仍是一无所获。
江月辉立在一旁看着三个人眉心紧锁,他长吐一口气咳嗽两声,拉了江眠的衣角,目光闪烁地说:“那个。。。我知道天云教在哪里。。。。。。”
第六十三章 卡麦镇
此言一出,在场三人皆是一愣,尤其江眠,反应极大,反手一把捏住他的手腕,质问道:“你怎么会知道天云教在何处!”
江眠心中立时充斥着铺天盖地而来未知的恐惧——江月辉知道得太多了,这一切都极其反常。他只知天云教在正西某地,但每每他向江季文问起,江季文就严厉地呵斥他,不允许他打听任何天云教的事情,也反复叮嘱不能向任何人提起关于天云教的种种。
可被江季文叮嘱过提都不能提的关于天云教的这些事,江月辉又是如何得知?
江月辉支支吾吾答不上话,江眠愈发心惊,他手上用劲,江月辉的手腕上便多了一道红色的痕迹,“你说不说!”
“好疼啊!哥哥你别生气,我说就是了。。。。。。”江月辉挣脱江眠的五指,心虚地朝唐昀那边看了一眼,发现那人的表情也不怎么好,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一步,小心翼翼道:“我小的时候。。。小的时候偷偷去过一次。。。。。。”
江眠只觉一股怒气从脚底窜上来直冲眉心,在他额前横冲直撞,气得他呼吸不顺,他攥紧衣袖咬牙又问:“便是此前你数日未归家,回来跟我们说落入了猎人的陷阱而后被人救起,养了几日才敢回来那次?”
就连江月辉自己都忘了,那次是怎么样蒙混过关的,没想到江眠都“替他”记着。他朝江眠靠过去,讨好似地挽了他的手臂,将他攥成拳头的手包在手心,嘻嘻哈哈道:“应该是吧。。。哥哥你别担心,我那次没进去,我就是在门口晃悠了两圈。。。。。。”
“——你还骗我!”江眠扬手甩开他,立刻抬手点了他的穴,将人点在原地动弹不得,话也说不出。
江月辉猛地摇头,却连摇头这个动作都做不妥当,白秋令眼见江眠动了真怒,想上前劝,却被唐昀抬手拦下。
唐昀道:“你哥哥与你朝夕相处十几年,你会到了门口只瞧了瞧但没进去?。。。。。。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我问你?”
“唔,唔唔!”
江月辉这回不摇头了,眨巴眨巴眼睛看上去是在道歉——不过江眠看也不看他,拂袖转身背对着他,冷声道:“我把你送到外婆那里去,天云教此行不准你去了,你好好待在悬玉宫反思一下,待我们救出父亲再来接你。”
江月辉立时用全身上下唯一能活动的那双眼睛表示了抗议,他只觉自己眼睫都要眨落几根,江眠还是不为所动。不仅如此,他眼睁睁看着江眠一言不发去书房找了根绳子将自己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然后扔进了马车。
。。。。。。
半个时辰后。
“阁主,我来赶车,麻烦你盯着他将图画出来,——他不怕我,都是我惯的,劳烦阁主费心了。”江眠放下纸笔便掀门帘退了出去,白秋令坐在一边,他撩了衣摆坐在另一边,俯身一手拉缰绳,一手扬鞭,啪嗒一声,马车便朝着悬玉宫出发了。
江月辉气鼓鼓地盯着气定神闲合眼小憩的唐昀,而唐昀不用睁眼也能知道这会儿面前这被五花大绑的人有多生气,似笑非笑道:“你哥这算脾气好的,这要是换了我——”
他说着突然睁开眼向江月辉凑过去,一字一句低声“威胁”道:“我可以解开你手上的绳子,但若是你想跑或是你不画,我马上废了你的武功。”
江月辉愤愤地死盯着唐昀解绳索的手,有一瞬间逃走的念头也被他弯着唇角若有似无的笑意吓得无影无踪。他虽不知道他这亲哥哥到底是个多狠辣的人,但那样阴狠的神情叫人看了着实是心生畏惧——他心中不平之处,便是自己横行霸道十七年,怎么一朝在亲哥这里栽了跟头。
“画。”唐昀抬手解开江月辉的穴,扇子搭在在
胸前慢慢地摇,见江月辉指了指自己的嘴,他又道:“让你用手画又不是用嘴,你用不着说话。”
“。。。。。。”江月辉撇撇嘴,从角落磨磨蹭蹭地挪到小木桌旁,心不甘情不愿地拿起笔,循着记忆一点点在纸上勾画起来。
碧心门和悬玉宫相距并不远,行了六七时辰,天蒙蒙亮的时候一行人就到了宫门前。江眠委婉地向两人表达了悬玉宫不喜外人入内,就一手拽着由唐昀亲自点了穴的江月辉被宫人迎了进去。
白秋令和唐昀又站在原地等了片刻,江眠便独自一人走了出来,手中牵着一匹马,眼圈发红像是哭过。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朝前一步,由白秋令出言宽慰道:“我想江公子也并非故意要将阿月留在悬玉宫,此行确实凶险,阿月会理解你的。”
江眠随即苦笑:“走的时候看都不曾看我一眼,话也不说,也不知要生多久的气。。。。。。以前没发现他原来这样孩子气。”
唐昀翻身上马,双腿夹了夹马腹调转方向,轻描淡写道:“你可曾见他在外人面前撒过娇闹过脾气?哼,装得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横行霸道,也只有在你这儿能看到他这没骨气的模样。”
白秋令一听,跨上马跟着走出去几步,挑挑眉也淡淡道:“还有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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