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踏月问青山-第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段青霜睁眼便看见一向稳重自持的大伯以臣服的姿势拜倒在青霜剑面前,眼底闪烁着她从未见过的、令人生畏的贪婪。
  *
  未及成年,段青霜便有此惊天之举,永洛地界不大,早已将她的事迹传开。段源整日把她挂在嘴边,友人来访或是出访友人,都恨不得将人夸得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剑从段青霜手中出世,名为青霜,外人看来这就是她命定的佩剑——段源也是这样认为,还有段青冥。
  而段青霜本人试过把青霜剑“还给”段洲,但只要青霜剑一离她身就躁动不安,一次甚至重伤段洲,她又只好收了回来。待段洲痊愈,大家也便没再提这件事。
  此后两年,来永洛向段青霜提亲的人几乎要将段府门槛踏破,段源谨慎仔细地为她择了条件门当户对的当年的状元郎,热热闹闹风风光光地把人嫁到了千里之外的天子脚下。
  “成亲后天高路远,加之没多久我就有了身孕,很难回家一次,几年后,待我终于能有机会回来却发现——”段青霜攥紧袖口,衣料都被她抓得发皱。她咬着下唇,另一手握成拳又颓然松开。
  彼时段氏铸剑的传奇还在江湖上口口相传,段府却一夕之间黯然落幕。不知何时起,永洛街上再也不见段家小公子可爱张扬的身影,段府中也不见段源大汗淋漓挽袖铸剑的场景。
  段青霜不过几年未归家,再回永洛时却发现段府早已人去楼空。她将永洛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段源和段青冥,也没打听到段洲又去了何处游历的消息。
  于是她在段府门口日等夜等,天晴烈日她等,疾风骤雨她也等,一等就是三个多月。她写了信去京城,告诉丈夫家里出了事要晚些回去,得了回信谅解,便重新将府中收拾干净住了进去。
  而她这一住,就是好几年。
  “你若是为青霜剑而来,我劝你早些离开永洛吧。”故事讲到这里,说故事和听故事的人都有些意难平,段青霜还是没告诉白秋令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青霜剑彻底失了控,只能饮她的心头血才能平静下来。
  窗户被风吹开,一桌饭菜已经教风吹得凉透了。白秋令看着青霜剑欲言又止,待段青霜人走到了门边,他再三斟酌之下,出言将她迈出去的步子拦了下来。
  “前辈,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你还没找到令尊和令弟,便要没了性命。”
  段青霜闻言颔首苦笑:“我自然是知道。”
  “那为何前辈还要放任——我是说青霜剑,前辈为什么不惜以性命为代价将它养得。。。。。。”
  “养得什么?”段青霜转了个身,抬手缓缓从剑鞘抚过,她细细摩挲着那泛白的霜花,又道:“嗜血?暴躁?”
  白秋令抿唇不语,未置可否。
  倏而他眼底闪过一道白光,眉心寒气扫过,缠走他肌肤上几分热度——段青霜在他面前重新拔剑而出,他抬手挡住眼前,略微偏头闪躲,手还未放下便听见段青霜说:
  “剑本来只是剑,若是没有人刻意驯养,它又怎么懂杀戮到底是正义,还是仅仅只是杀戮!”
  白秋令听清她语气中的愠怒,也听明白几分她话中的意思,不紧不慢淡然道:“前辈所言极是,剑只是剑,因为拿剑的是有血有肉的人,所以它懂仇恨却也懂人心——
  “晚辈斗胆,还请前辈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试试能不能治好前辈,也‘治好’青霜剑。”
  段青霜手腕一抖握着剑上前一步,忽地抬手,剑锋扫过白秋令白秋令的鼻梁,剑尖泛着寒光,距离他的咽喉不过半指的距离。
  她冷冷问道:“你到底是谁?”
  白秋令不动声色地又将面前的青霜剑仔细打量一遍,看到那剑身同剑鞘一样开了大朵大朵的霜花,冷静道:“无名之辈行走江湖,三生有幸遇见这把无双宝剑,还请晚辈成全。”
  段青霜沉默片刻,看着白秋令笃定的眼神,差了一点便要误会他真的能治好自己,复而自嘲笑说:“我将死之人,你若是真喜爱这把剑,我死后自己来取就是,不用大费周章在我身上花心思。”
  “晚辈并非这个意思——”白秋令眉心紧蹙,看着段青霜在他面前收了剑转身,又上前一步挽留道:“青霜剑是前辈铸的,想必前辈也不愿它落得个凶剑的名声——”
  段青霜偏头看他,他又道:“正如前辈而言,若前辈真的不治离世,这世间觊觎宝剑的人众多,它要是落到歹人手中,岂不是要枉造杀戮?不免又是一场江湖浩劫。”
  房中窗户被河风吹得吱呀作响,那风吹进来便卷起白秋令挂在墙上的席帽上的薄纱轻轻扫着窗棱,发出细微的声响。
  又沉默了良久,段青霜站在走廊里抬头看着几缕阳光穿过瓦片的缝隙落在天井中没了水分泛黄的小灌木上,心头紧绷的弦忽而像是崩断了,终究松了口:
  “你跟我来。”
  白秋令跟随段青霜到了段府铸剑房,推开石门的时候走道里回荡着沉闷的响声,显得这里清幽又寂静。他下意识四处打量着周围石壁上的刻字,忍不住抬手从那凹陷的笔画上抚过。
  段青霜站在他背后注视着石壁上一把剑,开口时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那是铸剑谱。”
  白秋令手一抖,立刻收回来,指腹捏着衣袖细细摩挲着。他转过身面对段青霜站着,道:“青霜剑的铸剑谱?”
  段青霜摇头:“不,是青冥剑。”
  *
  唐昀站在石门前花了一炷香的时间还未找到开门的机关,恼怒之下抬手就想一掌打碎这道碍事的石门。
  他收起折扇别在腰上,内力汇聚在掌心,真气流转丹田,心道皓月掌十成十的力道打下去,这石门不碎也能破个洞容一人通过。
  前一天在林子里目睹白秋令救起那女人他便想了一个“绝佳”的办法,可平日追他追得勤快的仇家这两天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哪怕来个临海山庄的草包也行。
  “英雄救美”的手段他已经使过了,那人对他的态度是稍好了那么一点儿,但很快又被他自己一手搅和,人直接气走了。
  他一路追到城郊林子里,看到白秋令救人一幕,才灵光一闪又有了计较——
  凭楼阁阁主唐昀被仇家追杀,命悬一线之时幸得少侠相助,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江湖险恶便和少侠一路同行,相互有个照应。
  这理由都帮白秋令想好了,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可唐昀等了一晚上也不见有人来追杀他,白秋令又跟着那女人到了这么一座阴森凄凉的旧宅迟迟不出来,他没了耐心便想硬闯。
  昨晚程青怀得了消息就从临近的小镇调派了几个杀手,火急火燎又去把唐昀几个仇家重新得罪了一遍,而后飞鸽传书给他让他有个准备——结果他准备了一晚上,周遭平静得风声也无。
  他咒骂烂泥扶不上墙,抬手本来是要打向面前的石门,却在出手的一瞬间转了个身,一掌拍向身后准备偷袭的人,随后轻功向一边掠了出去。
  “你们来得也太慢了。”
  落地之时他一把折扇已经打开,扇面上是一朵艳丽的红莲,动静之间栩栩如生,似是有风从那花瓣间穿过。
  几个黑衣杀手显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相互交换了眼神就扑了上去,手里的刀刃破开夕阳余晖直冲他面门。
  唐昀极敏捷地侧身,抬扇挡开反光的刀尖,再轻巧地施力敲在那刀背上,震得持刀之人虎口一麻退了半步。那人讶于唐昀深厚的内力,措手不及又被飞来的一把折扇从肩头扫过,皮肉都裂开来。
  这些年前仆后继追杀唐昀的人数不胜数,各大门派明面儿上不敢与凭楼阁起冲突,背地里却常重金从西域或是东海请来各路杀手追杀,他早已见怪不怪,这会儿面对几个武功路数陌生的黑衣人,应付起来倒也还算轻松。
  他刻意手下留了些余地,心里盘算着如何才能拖到白秋令听见动静从里面出来,于是他出手越来越敷衍,故意漏出些破绽让对面抓,就这么一直拖着,几个回合下来几个杀手都渐渐有了疲态。
  他将折扇收回手中,一步落在旁边立着的榕树树杈上,暗道一声不妙,匆忙说:“你们到底是什么烂泥扶不上墙?就这都打不过?哪个门派花多少银子雇的!”
  几个杀手确实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打不过这人不说,气势上竟然也占了下风,为首的于是一咬牙,高声喝道:“摆阵!”
  唐昀从树杈上下来,轻飘飘地落地,灰都不曾带起一点儿。他眉头紧皱摇着扇子朝前两步,质疑道:“你们这。。。。。。行不行?要不先排演一遍我瞧瞧?”
  杀手气得血气上涌,不断变幻着阵型,看上去还真有那么点儿意思,唐昀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折扇一收估摸着这动静够大了,轻咳两声便石门望了一眼,又道:“对面付多少钱,我出双倍——”
  “现在才求饶?未免晚了点儿!”为首的杀手道。
  唐昀:“我出双倍,你们坚持久一点,等下别被那个人打死了——来我先让你砍一刀。”
  “。。。。。。”
  “你倒是砍!——你砍不砍?”唐昀别好扇子又朝前走了几步,指着其中一个杀手催促道:“他不砍你砍,不然等下我要杀人了。”
  几个杀手愣在原地面面相觑目瞪口呆,唐昀耳朵一动听见石门内愈发清晰的脚步声,不耐烦地从面前杀手手中夺过短刀照着手臂狠狠划了一刀,一点儿面子不给自己留。
  伴随布料撕裂的声音,那白色的衣裳立刻染了血,唐昀感觉不到手臂上那道骇人的伤口有多疼,反而肌肤裂开的地方传来一阵奇异的酥麻。
  他低声咒骂一句,立时急退几步运功抵抗那迅速游走至全身的剧毒,点穴的同时吃了一粒黑色的药丸。
  *
  外面“打”得难舍难分,里面白秋令和段青霜终于听见动静跑了出来。推开石门的一瞬间,白秋令就眼看着唐昀原地晃悠了几步,接着直直往后倒。
  他觉查出不对劲,轻功掠过去拦腰接住了倒下的那人,看到了他手臂上一道从肩头到手肘长长的伤口,那伤口正发黑,一双眼睛迷迷瞪瞪,看上去也不怎么清醒了。
  “解、解药在。。。在他。。。。。。噗!”
  唐昀百密一疏,万万没想到这刀刃上淬了毒,虽暂时不知道这毒到底要不要命,不过他想,既然已经吃了凭楼阁的药丸,那眼下命应该是保得住。
  而且他的目的也达到了,现下舒舒服服地靠在白秋令怀里,抬眼就能将他俊美的五官仔仔细细地瞧上一遍又一遍,若不是确实没什么力气,定要说些话教他脸红,看看他害羞的模样。
  就连白秋令紧紧皱眉的样子他也越看越欢喜,暗叹这样一张脸恐怕是人间再难寻得。怕被这人察觉异样,他又忍了唇角的笑意,假装痛苦万分缓缓道:“多谢秋。。。秋。。。。。。”
  白秋令无暇追究唐昀到底是说了什么,听他说解药在面前几个杀手手里,眼看他脸色越来越差,也顾不上其他,把人交给段青霜之后提剑便冲了上去。
  ……
  没一会儿唐昀感觉自己的意识和力气都在被抽离,呼吸越来越轻,他知道这是那药丸起了作用,帮他缓了呼吸也尽可能的阻止剧毒蔓延到身上。他费力地偏过头看到白秋令身形灵巧地避开杀手的攻击,咳嗽两声又吐了些暗黑的血出来——他故意大声了些,换来那人回头看一眼。
  恍惚间他耳边响起程青怀的声音,仿佛又听见她问自己为什么就是要跟着白秋令,他这回实在是忍不住弯起嘴角笑了。
  他跟程青怀说白秋令长得好看,他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以后这人不好看了,或是他看得腻了,也就罢了。
  而后他又说了什么,一时半刻也想不起来了。


第十七章 你不要得寸进尺
  不远处白秋令持剑而立,冰冷的剑尖贴着那人的咽喉,那杀手喉结耸动之下都差点被刺破了皮肤。
  “解药在哪。”他反手挽了个剑花,收剑入鞘,以剑鞘抵在那杀手心口。
  杀手心里却直呼冤枉,看着咫尺之间泛着寒光的剑,抖抖嘴唇只顾得上摇头。
  明明是那唐昀是自己提了他的刀,自己砍的自己,肩上那一道骇人的伤口根本就是他自己划的——就算刀刃上淬了毒,那也只能怪他倒霉,这账无论如何算不到他们身上。
  杀手想明白后抬起手用手背在嘴角抹了一下,也不管人能不能听到,朝唐昀抬了抬下巴道:“刚才还那样嚣张,我还从没听过这么奇怪的要求,要我——”
  “不好!他晕过去了!”
  白秋令正听得仔细,然而段青霜惊呼一声打断了杀手的话,也让他赶紧三两步跨了回去,并了食指中指封住唐昀周身大穴,扒开他手臂上的衣料仔细查看他的伤口,仔细观察片刻后他才道:“糟了,这是‘御尸散’。”
  唐昀刚才是假装的晕了,怕那杀手说出真相他只能两眼一闭假装昏厥,这下听到白秋令语气沉沉“御尸散”三个字是真的差点晕了。
  毕竟那是御尸散,西域奇毒,撒在尸体上用来炼尸人——若是用在活人身上那倒也方便,省了个步骤直接把人变成活尸。
  这毒从西域流入中原,至今无人能彻底清除。
  唐昀两眼一黑暗道一声失算,便感觉背心缓缓注入一股纯厚的真气,缓慢在他周身游走开来。
  他刚想睁开的眼睛又缓缓合上了。
  段青霜毕竟出身武学世家,这御尸散是个什么东西她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但她确实是帮不上忙,除了抬手用剑再在唐昀伤口上补一剑。
  “青霜剑的寒气能延缓他伤口上还未完全侵入身体的余毒入侵,眼下只有先这样才能保住他的命。”她划完那一剑抬头看了看四周,又道:“这伤口不能就这么暴露着,得——”
  “我来。”白秋令起身后退几步,落云袖直直朝着唐昀而去,卷起他的手臂将那伤口缠了个严严实实。
  唐昀这时候才慢慢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那一瞬间扒皮拆骨一样要将他整个人撕裂,他没忍住倒抽一口凉气,实在装不下去了,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甚至没有察觉到白秋令什么时候到了他的面前,一睁眼便在眼前人的眼底看到了面色苍白的自己,那双眸子清泉一样轻易就把一个将“死”之人映出来,现下他好像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这个举动到底有多荒唐而后果有多严重。
  “多。。。多谢。。。咳、咳咳!”许是被青霜剑划了一剑太冷,那伤口又太疼,他感觉自己抖了抖嘴唇,声音都是哆哆嗦嗦地从喉咙里一点一点挤出来。
  白秋令搭在他肩上的手掌不自觉五指收紧,沉声道:“你中毒了。”
  也不知道是在笑自己太冲动,还是看到白秋令神情紧张觉得新鲜,他竟然费劲地笑了笑,虚弱道:“严重么?”
  “你可能会死。”
  他又咳了两声:“那太好了,你是不是很高兴?又可以清清静静的——咳咳、咳!去找你的剑了。。。”
  “。。。。。。阁主,我并不高兴。”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白秋令仍是觉得与这人讲道理实在是太难了。他在段青霜的帮助下将人扶起来靠在自己肩上,转头对她说:“前辈,与你说好的事恐怕要耽误些时日了。”
  段青霜视线转向唐昀被落云袖紧紧缠绕的手臂,担忧道:“御尸散中毒时间越长,他就会尸化,你们就会越危险,你打算怎么办?”
  白秋令拉着唐昀没受伤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应道:“前辈不必担心,一个月后我再回来永洛履行承诺,在此之前万望前辈保重好身体。”
  “好,那你们一切小心。”段青霜也帮不上忙,只得点头应下来。
  白秋令一手架着唐昀,足尖点地带着他从永洛往北掠出去。
  唐昀抓着他的手臂,迎着风一张嘴猛烈地咳嗽几声,好不容易喘上气又不死心地继续刚才的话题,问他道:“你为何不高兴?你现在就能将我扔进这永洛河里,换个耳根清净。”
  “阁主不要多想了,我不会乘人之危的。”白秋令平静道。
  言外之意是就算要弄死你,也不会是现在。
  唐昀自行解读一番之后心情反倒好了许多,什么无药可救的剧毒,身上一阵接着一阵的钝痛,还有那寒冬腊月的冷意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轻快道:“我要是你,现在就动手了,就算不动手,随便找个地方扔了也省事,反正都要死的。”
  白秋令及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看准前面的空地将人放了下来。
  他的席帽放在了客栈里,面上的皮肤映着细碎的阳光透着红,煞是好看。他于是问唐昀:“阁主当真不怕死吗?”
  唐昀没有答他的话,心道若是真要死了,死前能和这么个大美人共度最后的时光,也算不枉人间走一遭。
  他一动手臂就痛,但还是得动。
  永洛镇上的姑娘们都擅丝织,那日面前这人在河边不忍心拒绝的那姑娘不知又在哪里见了他,托人将一块绣着梅花的轻纱送到了客栈,正好被他截了下来。
  他又把那轻纱原封不动送了回去。
  而后自己在小镇上转了转,重新给他买了一块轻纱,现在就装在腰间的荷包里,他想拿出来送给白秋令,让他一直戴着,不让别人瞧见他的脸。
  白秋令看他靠在树干上磨磨蹭蹭想伸手去拽那荷包,上前一步帮他将荷包解了下来,道:“你要拿这个做什么?”
  “给你准备了个礼物,没来得及送,要不现在趁我还没死,你先瞧瞧?”唐昀勉强笑道。
  白秋令一边瞥了几眼唐昀,一边将里面一张轻盈透亮轻纱拎出来。
  那轻纱是用上好的丝织成的,这会儿把林子里穿过树冠,碎在两人周围的阳光捉了一些去,映在那一角的嫩白槐花上,花瓣又随着风动,看起来栩栩如生。
  “席帽太大又碍事,不如以后你就戴这个,戴上就不许摘了。”唐昀仰头看站着的那人,一句冒犯的话说得一本正经。
  然而白秋令把轻纱装了回去,再把那荷包重新妥帖地放在了唐昀手心里,又问他一遍:“阁主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不怕死么?”
  “我当然怕,”唐昀靠着身后的树干勉强站起来,脚下一滑又让白秋令伸手扶了一把,他喉咙口又有些腥甜往上冒,咳嗽两声再吐了几口暗红的血,“可秋秋会救我的不是吗?”
  听他这话白秋令低头看着手中的清羽竟然笑了出来,“刚才阁主还说若是我的话,便要将人扔到永洛河里去。”
  “那你扔吗?”唐昀得寸进尺,在这种命悬一线分秒必争的时刻竟然还能与面前的人说起笑来。
  白秋令收敛了嘴角的笑意走到唐昀身边,一手搂住了他的腰,正色道:“阁主,命只有一次,你若是这么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便会让关心你的人伤心难过,每个人都应该好好活着,除非他不想活了。”
  唐昀沉默着沉思片刻,看上去像是把白秋令话听进去了,他叹息道:“御尸散不好解,秋秋就把我扔在这里吧,我不想七日化尸之后做些不体面的事情,你走之后我就自行了断,不过要麻烦你帮我给他们带个信,就说——”
  “唐昀。”
  白秋令看着远山西沉的太阳,算算从这里到云隐山的时间,而后打断了这人的胡言乱语,搭在他腰上的手臂也紧了紧。他掌握着力道抬手点了唐昀的穴,斟酌着补充道:“你武功这么高强,是不是因为你自小话就多。”
  唐昀动动嘴发现自己说不了话,却是看着他笑得肩头都耸动起来。
  白秋令其实不擅长说笑,也并未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可笑的,撇了撇嘴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个动作。他眼瞧着身边这人实在是太聒噪,这一路上要是都这么啰嗦,到了云隐山恐怕自己这两个耳朵都要磨起茧子了,一狠心便点了他的穴不让他说话,提气迎着斜阳飞了出去。
  *
  御尸散这毒虽然可怕,但好在唐昀内力深厚,又及时吃了药丸,白秋令再以真气相助,这一路上倒还算顺利平静。
  他话多被白秋令点了穴,一个字都说不出,又因为中了毒内力不好使,整天憋屈得看着就要眨眨眼睛掉眼泪了。
  白秋令也觉得奇怪,往常里他要是每天都被唐昀这么缠着,肯定忍不住就给他解了穴,这回竟然忍了这么久——或许大概是时间长了,受了这人影响,愈发心狠了点儿,面对他的恳求自己竟然无动于衷——也或许是有几分“报复”的心思掺杂着吧。他想。
  白秋令只有在睡前会给唐昀解开一个时辰。
  虽说是赶路,但他们夜间一定会停下来休息,有个两人心照不宣的原因,便是这御尸散会在夜间发作,若是处理不当很有可能还没到时间就化尸了。白秋令怕夜里赶路出了什么意外,夜间都会就近找地方住下,实在没有客栈,也会找个破庙将就一晚。
  刚开始唐昀还有些后悔自己划了自己一刀,一路上不能说话又不能走,心中甚是憋屈。然而几天下来,白秋令对他的态度软和了不少,甚至还有几分对其他人绝不会有的柔和,他又觉得不亏了。
  这几日吃过晚饭后白秋令便会将真气断断续续注入唐昀体内,帮助他抵抗御尸散的毒发,这需要他随时知道唐昀的状态,因而必须得让他说话,这也就是唐昀每天能说话的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