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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怀了崽-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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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忍俊不禁道:“夫人和老爷本打算给王爷做一块“渊渟岳峙”的牌匾,结果小公子趁人不备,让木匠把牌匾上的字改成了“呸”,可把老爷给气坏了,差点跟小公子动手,连夫人都险些没能拦住。”
  幼枝光是想一想这场面,就觉得定是惨不忍睹,一片鸡飞狗跳,她笑咪咪地说:“清清太调皮了。”
  点翠附和道:“小公子总有各种法子把老爷惹急眼。”
  幼枝闻言又是一笑,点翠不禁多看了几眼,随即小声地说:“小姐自进宫以来,也只有提及小公子和老爷夫人的时候,才是开心的。”
  “点翠呢。”
  幼枝不置可否,她低下头摸了摸狸奴的脑袋,轻描淡写地说:“点翠若是在宫里待腻了,不若同爹娘一道回金陵,或是留在王府里伺候清清,否则再过一段时日,这宫里……怕是没有多少安宁的日子了。”
  点翠从来不会多问什么,只朝着幼枝摇了摇头,说:“奴婢想在这里陪着小姐。”
  幼枝说:“你……”
  “皇上驾到——”
  常公公的嗓音尖细,惊得狐奴一跳,睁大了两只猫眼儿,盯着门口的方向。
  幼枝蹙了蹙眉,把这个小家伙从怀里放出去,而她自己则从美人榻上起身。不多时, “吱呀”一声,夜风捎着寒露吹拂而过,幼枝瞥过薛蔚那身明黄色的龙袍,施施然地行礼道:“臣妾参见陛下。”
  薛蔚久不出声,只是示意常公公和点翠出去,幼枝稍微抬起眼,意外地望见他眼底的滔天怒火。
  “荣怜,籍贯临安,其父荣少邑,其母沈滟雨。”薛蔚缓缓地开口问道:“爱妃,朕与你同床共枕五年,竟不知究竟是该唤你怜怜,还是枝枝。”
  幼枝的手指一颤,旋即平平淡淡地说:“陛下还是知道了。”
  “你……”
  薛蔚的身形一晃,常公公赶忙上前来扶住他,薛蔚甩开他的手,如同一只陷入绝境的困兽,死死地盯住幼枝,一字一字问她:“你便没有什么要同朕说的?”
  “陛下想听什么?”
  幼枝轻轻一笑,“是臣妾冤枉,还是臣妾这五年来,日日夜夜都想着手刃仇人,以慰爹娘的在天之灵?”
  “他们何其无辜!”
  “陛下要这皇位,太后娘娘要魏太妃的命,而我爹娘他们连年奔波于四方,只不过想要赚些银两,返乡过些安宁的日子罢了,他们的念想,让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尸骨无存。”幼枝一顿,眉眼间尽是凉薄,“……往日陛下总是说自己宠爱臣妾,只要臣妾一个眼神,便能知晓臣妾在想些什么。”
  幼枝问薛蔚:“陛下,那么你知不知道,臣妾进宫而来,唯一所想的,不过是要你们血债血偿?”
  难怪她吝于笑颜,难怪她不冷不热,难怪她难以讨好。
  过去的种种都被打上背叛的烙印,薛蔚一一想来,只觉自己当真好笑,他费尽心思、掏心掏肺,于幼枝来说,不过可有可无。胸腔血气上涌,薛蔚双目赤红,他扬手便向幼枝甩去一巴掌,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到底——有没有心?”
  “母后为难你,朕一月不肯见她,逼她答应再也不会找你麻烦;朕为让你做上这个贵妃,拿出头的谏官开刀,革了他的职;你想回江南,朕便命人在你这瑶华宫里栽上琼花,又将你这瑶华宫仿着江南宅院,重新修缮一番。”薛蔚不可置信地问道:“你难道从来都没有过感动?”
  “感动?”幼枝偏过头来,淡淡地说:“陛下的情深款款,怕是只感动了自己。”
  “想起来时便来我瑶华宫见一面,再赏赐些物什,升几级嫔位,以示恩宠。”幼枝嘲讽地笑了笑,“陛下说您逼得太后娘娘不再为难于我,陛下可知晓我这瑶华宫里的下人,有几人未被无端责难?陛下动一动嘴,便觉得是天大的恩惠,若是这满院落的琼花是陛下亲手所植,说不定臣妾便会感动几分。”
  “陛下口口声声说着宠爱臣妾,却不知无论是皇后,还是生一个太子,自此荣宠一世,我都不想要。”
  说到此处,幼枝忽而笑了,她问薛蔚:“对了,陛下,你可知为何这五年来,臣妾始终怀不上你的龙胎?”
  薛蔚嘴唇翕动,“你……”
  “陛下应当猜得到?”幼枝偏过头来,定定地望着他,而后启唇道:“当然是因为臣妾一直在服用避子药呀。”
  “即使臣妾不生,也有人削尖了脑袋,盼着可以为陛下生一个出来。”幼清悠悠然地说:“陛下总是问臣妾介意不介意庄妃,臣妾——怎么会介意?只可惜纵然臣妾实话实话,陛下一厢情愿地认定臣妾的心里是在意的。”
  薛蔚心头一震,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他面色铁青道:“你竟狠心至此!”
  “陛下的心,也不曾软到哪里。”幼枝自顾自地起身,冷笑着说:“难道陛下对此毫不知情,更不知会牵连无辜?”
  “……陛下日思夜想的可都是登上皇位,受天下人的朝拜,然而有魏太妃在一日,王爷便得一日的胜筹,又怎会在意区区几只蝼蚁?”
  “朕……”
  薛蔚痛心至极,他震怒道:“父皇独宠魏妃,有意改立太子,母后又备受冷落,倘若那把火不放,朕又当如何自处?”
  幼枝定定地望了他几眼,并不答话,过了许久才徐徐地开口道:“既然陛下已知悉真相,臣妾无话再说,任凭陛下处置。”
  薛蔚恨声问道:“你连向朕求饶都不肯?”
  幼枝笑了笑,答案昭然若揭。
  薛蔚沉默半晌,又问她:“哪怕朕赐你鸩酒一杯,认定幼家人有欺君之罪,你也无动于衷?”
  幼枝平静地说:“陛下不会的,况且……还有从嘉王。”
  “你!”
  薛蔚气急攻心,他从未如此无力过,身形又是一晃,咬牙切齿道:“你真是、真是……好啊!”
  幼枝慢慢垂下眼眸,她盯着自己的蔻丹甲,片刻后淡声道:“陛下命人拿下臣妾前,可否让臣妾再为您沏最后一次茶?”
  薛蔚紧紧抿着唇,望着她的眼神复杂而阴沉,并没有直接答应下来,幼枝见状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走至柜边。
  她抱出一个雕花木匣,“这是女儿茶。”
  “临安一带,有人会在女儿出生时,埋下几坛酒,也有人会摘下当季的茶,妥善保存,直至觅来合心合意的夫婿,沏给他喝。”幼枝打开木匣,手指抚过茶饼,最终停留在一旁的镂空香囊球上,她把香囊球拿起来,葱白的指尖轻勾子母扣,将其打开,顿时异香扑鼻,“这是臣妾幼时,父亲亲手制作的香囊球。”
  提及自己的生父,幼枝不再那么高不可攀,神色温柔而怀念,“父亲总爱做这些小玩意儿来哄我与娘。”
  薛蔚没有见过这样的幼枝,不由心思一动,“枝枝……”
  幼枝回过神来,收敛了笑意,放下手里的香囊球。
  她沏茶的手法娴熟,先是磨碎茶饼,再以釜煮水,添入茶末,动作行云流水,优雅而专注。沸水翻腾,波滚浪涌,幼枝提起衣袖,缓缓将茶水倒入杯中,推给了薛蔚,“陛下,请用。”
  薛蔚握住她的手,笃定地说:“你对朕并非只有恨。”
  幼枝避而不答,“陛下,请用茶。”
  薛蔚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他迫不及待地说:“倘若你当真对朕并无半分情义,又为何将这女儿茶沏给朕喝?枝枝,在你的心里,早已默认朕是你合心合意的夫婿了,只是你自己不敢承认罢了。”
  幼枝似是沉默了几秒,幽幽地问他:“陛下当真这般认为?”
  “五年了。”薛蔚咄咄逼人道:“既然你恨朕,那么为何你这五年来,从未对朕下过毒手?你说你不想做皇后,也不要一世荣华,只为复仇而来,可是整整五年了,你不曾对朕做过任何事,难道不是因为你下不了狠心?舍不得?”
  “不是。”
  幼枝一手托腮,不悦地蹙眉道:“只是时机未到罢了。”
  说着,她颇是为难地对薛蔚说:“眼下也并非是什么好时机,但是陛下已经知道臣妾的身份,臣妾不得不来冒这个险,余下的……只好麻烦王爷了。”
  幼枝笑吟吟地望着蔻丹甲内尚存的脂膏,这是她方才从香囊球里抠挖出来的。幼枝无不遗憾地对薛蔚说:“陛下猜错了,臣妾的心里,当真对你无半分情义。”
  “要不然臣妾怎么会在茶水里下毒呢?”
  作者有话要说:  薛蔚:我,求毒得毒。
  

第66章 
  “什么?”
  薛蔚一时错愕,随即睚眦目裂道:“你在茶水里下了毒?”
  幼枝低下头; 用一方手帕细细地擦拭着蔻丹甲内的脂膏; 松松挽起的鬓发因她的动作散落下来几缕; 衬着白皙的肤色; 美则美矣,却如同一樽玉石雕刻而成的仙子,既无心; 也无情; 漠然而对世间万物。
  薛蔚看得遍体生寒; 他一把扼住幼枝的脖颈,咬牙切齿地问道:“朕究竟——有哪里对不起你?”
  幼枝嘲讽一笑。
  “你……”
  薛蔚见状,才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头脑忽而晕眩起来; 他急忙按住按住茶桌; 却仍旧无济于事; 意识在此刻渐渐消散,撑在桌上的手也不再使得上力,薛蔚用尽全力向外大声喊道:“来人!来——”
  “砰”的一声; 薛蔚昏倒在地。
  因着幼枝不喜下人守在门口,是以薛蔚吩咐过下人,只要来了这瑶华宫; 便待在庭院外等待传召,常公公隐约听见薛蔚的呼喊,急忙跑过来; 站在门外试探着问道:“陛下,怎么了?”
  幼枝目不斜视地走过倒在地上的薛蔚,将散乱的发丝勾至耳后,确定从自己身上看不出什么以后,轻轻地打开一丝缝隙,平平淡淡地对常公公说:“陛下今夜留宿瑶华宫,要公公您把他的奏折与玉玺拿过来。”
  常公公略有犹豫,旋即又思及薛蔚的喜怒无常,应了下来,“奴才这就去办。”
  话才落下,幼枝再度抬手合上门,常公公一抬眼,竟从这丝缝隙里望见一截明黄色的衣袖。
  下一刻,“吱呀”一声,门彻底合上。
  常公公走了几步,再一细想,当即惊出一身冷汗——方才除却薛蔚的呼喊,自己赶来时,似乎还有一声倒地的闷响。
  他的脚步猛然顿住,点翠误以为是幼枝找自己有事,凑近来询问道:“公公,可是小姐有何吩咐?”
  常公公张了张口,尽管心头的猜测使得他收入袖中的手直打哆嗦,而他的面上却是滴水不漏,瞧不出分毫的情绪。常公公若无其事地对点翠说:“娘娘让你先回去歇着,不必守在这里。”
  点翠不太放心地说:“可是陛下来时,发了那么大的火。”
  “无事。”
  点翠叹了一口气,又担忧地望一眼灯火通明的屋内,只得离去。
  将留在此处的宫女与侍卫全部打发完,常公公神色复杂道:“糊涂!真是糊涂!”
  想必连王爷都不曾料到,幼贵妃竟会胆大至此!
  他的心中千回百转,一时分不清这终究是意外之喜,还是功亏一篑。
  夜凉如水,乘着沉沉夜色,常公公拢紧衣衫,匆忙赶往御书房。
  从嘉王府里,侍卫接连收到宫里的两则消息,在屋外徘徊不定。
  薛白向来浅眠,他似有所觉地睁开眼,偏过头望过去,而后把窝在自己怀里的少年抱出来。只是正欲起身时,少年又不依不挠地缠过来,一把抱住他的胳膊,用软软的侧脸蹭了几下,含糊不清地说:“……冷。”
  薛白把锦被拉上来,轻拍着幼清的背哄了一会儿,这才抽出自己的手。
  “呜呜呜。”
  幼清似是在哭,薛白穿衣的动作一顿,回过头来,只见到少年还闭着眼,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几下,他不知道梦道了什么,难过不已地抽泣道:“兔腿,我的兔腿变成兔子,跑不见了。”
  “……”
  薛白垂眸看着方才他紧紧抱着的那只手臂,捏了一下幼清的脸,缓缓走出门去。
  几个时辰以后,薛白骑马赶至瑶华宫,气势惊人。常公公已经在外等候许久,见到人来,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终于松了一口气,将玉玺交予他手,低声交待道:“王爷,这是娘娘要的玉玺。”
  薛白点了点头。
  王府跟来的侍卫们守至宫殿门口,薛白推门而入,幼枝回过身来,皱眉问道:“谁?本宫未……”
  “本王说过,你大可待在金陵,安安心心地做你的幼家千金,至于你的仇,本王自然会替你报。”甫一进门,薛白便盯着地上的薛蔚,他伸出手探了探薛白的鼻息,随后冷冷地对幼枝说:“倘若常公公不是本王的人,最先得了消息的是太后,推开门的并非是本王,你可知今日你会是什么下场?”
  “什么下场?”
  见来人是薛白,幼枝笑了一下,轻描淡写地答道:“我自入宫以来,从未想过还可以活着出去。”
  “臣妾知道,王爷并非多管闲事之人。”幼枝幽幽地说:“当年臣妾才进宫时,王爷便向臣妾保证会让陛下与太后付出代价,只不过……臣妾不愿屈居于一隅,什么也不做,只日日候着他二人机关算尽,最终功亏一篑。”
  她一顿,轻飘飘地望向薛白手里的玉玺,“王爷心思缜密,行事又过于光明磊落,即便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也不肯使一些歪门邪道,宁愿蛰伏多年,直到确信自己可以一网打尽。”
  “然而依臣妾之见,先是黄先生官复原职,又有已与庄相断绝关系的二公子庄齐秘密回京,便是王爷打算动手的讯号了?”
  幼枝轻轻地说:“世人都说唯小女子难养也,王爷不屑做的,恰恰是最省时省力的,臣妾实在等不及,只好代您来做了。”
  话落,幼枝跪在他的面前,笑吟吟地说:“幼贵妃意图弑君,常公公以身相挡,未能拦住,陛下身受三刀,侍卫冲进来将其拿下,陛下昏迷前下诏宣从嘉王进宫,言道自己需静养几日,期间朝政之事,由王爷代为处理。”
  薛白半阖着眼帘,“这便是你的打算?”
  “如今木已成舟。”幼枝瞟向薛蔚,“这毒虽不至于要了他的命,却会令他的意识混沌不清,唯有王爷出面,方能主持大局。”
  薛白神色稍冷,过了许久,他才开口道:“这宫里满是本王的眼线,便是他最宠信的宦官,也是本王的人,你当真以为本王仅仅是不屑如此?”
  “父皇驾崩后,他的那一半兵符不翼而飞,直至前几年本王才意外得知,那一半兵符在他的母后,也就是当今太后的手里,她并未交给皇兄,也不曾透露过只言片语,甚至连皇兄都不知道,他母后的手里握有兵符。”
  “本王未曾把皇兄放在眼里,唯有她……不得不忌惮。”
  幼枝蹙眉,“什么?”
  “常公公。”薛白没有再搭腔,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手里的玉玺,片刻后他唤来门口的常公公,不咸不淡地吩咐道:“拟旨传黄先生与周将军入宫。”
  “……再找一个信得过的太医过来。”
  说罢,他缓缓抬起眼,眸色深黑。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作者有话要说:  王爷: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幼清清: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
  

第67章 
  “陛下已经三日未上朝了。”
  “听说是见过庄丞相以后; 又连夜召见了黄大人; 结果没过多久; 太医就来了一拨又一拨; 应当同庄丞相脱不了什么干系。”
  “太后娘娘和往日一样闭门不出,怎的对此不闻不问?”
  “太后娘娘怎么会不闻不问?陛下不上朝; 宫里本就人心惶惶,太后娘娘自然不能慌了神。”
  “嘘——张嬷嬷来了。”
  慈宁宫里的宫女们本在交头接耳; 见张嬷嬷捧着煎好的药走来,连忙低下头,张嬷嬷狠狠地剜这几人一眼; “再有人多嘴,不若直接拔去舌头!”
  宫女们瑟缩道:“嬷嬷恕罪、嬷嬷恕罪。”
  张嬷嬷“哼”了一声,趾高气昂地踏入门内; 恭恭敬敬地对跪在蒲团上的太后说:“太后娘娘; 药煮好了。”
  闭目诵经的太后一顿; 手指拨过念珠; 她睁眼望向佛台上的金身佛像,并没有回过头来; 只是不咸不淡地问道:“蔚儿今日依旧没有上朝?”
  “回太后娘娘; 没有。”
  太后眯起眼,“瑶华宫的那一个呢。”
  张嬷嬷答道:“贵妃这几日也未外出; 说是在陛下身边悉心照料着。”
  “蔚儿的心肠太软,当年先帝屡次斥责他无勇无谋、不堪重用。”太后缓缓起身,张嬷嬷赶紧过来扶着她; “殊不知他这身毛病,便是从先帝身上学来的。魏妃一死,先帝思念成疾,然而纵是如此,他也没有打消过改立太子的念头。”
  “甚至在驾崩前还殷殷叮嘱哀家,日后一定要好生照料老三。”
  太后冷冷一笑,“他安排得再如何妥当,错便错在盼着哀家好生照料老三,并且将传位诏书交在哀家的手里。”
  她喃喃道:“老老实实地在京城里做一个闲散王爷,难道不比做皇帝,日夜殚精竭虑轻松得多?这人呐,可真是不知道惜福。”
  张嬷嬷心口一跳,太后自然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段往事,她小心翼翼地问道:“莫不是陛下这几日……”
  太后搁下手里的念珠,“蔚儿三日不上朝便罢了,可连那瑶华宫里的下人也有三日未受传召,说的是贵妃怜恤她们,怕被过了病气。”
  “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蔚儿若是怜惜,怜惜的也是他那心尖尖上的人。”
  话落,太后冷着脸对张嬷嬷说:“去,派个人把从嘉王妃接出来,就说幼贵妃昨夜梦见先帝托梦,说他肚子里的那个得了观世音的一滴甘露水,又受了几分点拨,日后是个有福分的,蔚儿特许老三家的到行宫暂住几日,食斋念经,以拜谢仙露之恩。”
  张嬷嬷稍有犹豫,“可是从嘉王……”
  “老三这会儿还顾不上宫外。”太后漫不经心地说:“若是王府的人问起幼贵妃,便说贵妃稍后就到行宫。”
  张嬷嬷点头道:“老身这就去办。”
  张嬷嬷匆忙离去,太后慢慢转过身来,她久久地盯着佛台一角,要笑不笑地说:“装疯卖傻这么久,拿走的兵符……也该还回来了。”
  “夫人,这……”
  “贵妃娘娘怕夫人不放心,稍后也会到行宫,陪着王妃住上几日。”
  宫里来的人握着自己的手,道明来意以后,站在旁边安静地看着邹总管与赵氏。薛白不在王府,这行宫,幼清究竟去不去,邹总管当然不敢擅自决定,是以又忙不迭通知了赵氏,赵氏来后思索片刻,心里想着既然是幼枝,去一去无妨,便说:“稍等片刻,我去给清清打点一番。”
  幼清还在屋里睡着,赵氏拍了他几下,“该起床了。”
  幼清翻了个身,不理睬赵氏。
  赵氏失笑着捏了一把他的脸,“清清。”
  幼清皱起了脸,有点儿转醒的征兆了,却还是挣扎着赖床。
  赵氏摸了几下他鼓起来的肚腹,笑吟吟地说:“你爹找山上的猎人给你猎了只麂子,打算给你吃黄焖麂子肉。”
  幼清立即睁开了眼睛,一骨碌床上坐起来,眼巴巴地瞄着赵氏。
  “你呀,成日就晓得吃。”赵氏点了点他的额头,帮着幼清穿好衣衫,又给他挑了一只同衣色相近的小荷包,慢悠悠地说:“不过得等你和你阿姊回来以后,才吃得上这红烧麂子肉。”
  幼清捏着瘪瘪的小荷包,压根儿没在听赵氏说了些什么,只顾着向赵氏讨要零花钱,他眨巴着眼睛,讨好地说:“娘亲,你看我的荷包,一捏就瘪下去了。”
  赵氏眉头一挑,回身从桌上的果碟里抓了一把葡萄干,塞进他的荷包里,这才笑吟吟地说:“你再捏一下,它已经不瘪了。”
  “……”
  幼清的嘴瘪了。
  少年气呼呼地吃了几颗葡萄干,一想到自己和薛白一样,沦为了一个穷光蛋,就不太开心,他嘀咕道:“娘亲和爹爹一样抠门!”
  赵氏给他收拾衣物,好笑地问他:“你说什么?”
  幼清缩了缩脖子,和幼老爷是一脉相承的怂,抱怨完就跑。
  结果没一会儿,他又跑回屋,满脸的不情愿,“娘亲,我不要去吃斋念经!”
  幼清想当然地说:“你让阿姊再做一个梦,给观音菩萨说她那滴、那滴……”
  赵氏提醒道:“甘露水。”
  幼清恍然大悟,脆生生地说:“给她说那甘露水露我们不要了,让她收回去,这样我也不用去行宫里吃斋念经了。”
  赵氏瞟他一眼,“胡说。”
  “要吃那么多天的草。”幼清快昏过去了,他委屈巴巴地说:“我乖乖地跟沈栖鹤学念书,给他提前沾一点墨水还不行吗?”
  赵氏让他这小模样儿给逗乐了,“哪有那么多天?也就住个十来天。”
  幼清更要哭了,“十来天还不多?”
  “好了。”赵氏安抚他道:“有你阿姊在,还能真把你饿着了?实在不行,你就当自个儿是去玩的,过几日玩腻了,再换王爷去那边替你待着,反正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儿子,我和你爹接你回来。”
  幼清立即答应下来,“那好。”
  赵氏便接着给他收拾行李,不过她的嘴上是这样哄幼清的,却仍旧给幼清装了小半月的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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