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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为夫-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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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曹律坐在木轮椅上等庞邈。自从庞邈腿脚便利了之后,木轮椅没了用处,被安置在廊下的墙角处,锦绣有时候过来收拾,顺手擦得干干净净,所以除了轮子有点磨损外,和新的没有两样。
曹律拍了拍扶手,听见说话声:“我们出发吧!诶?你怎么坐在木轮椅上?昨天……大黄在上面呃……”
他起身走过去,揽住庞邈的肩膀,“擦的很干净,我就看看你对我送你的东西上不上心。”
“对这个还是别太上心了吧?”庞邈说道,回想练习走路的日子真是略惨痛,“我可不希望腿再摔断了,永远也别用到木轮椅。”他注视着曹律的侧脸,想到前几日曹律偶尔极力掩饰心事重重的样子,“你也是。”
曹律得意的说道:“我武功高强,估计这辈子也没摔断腿的时候。”
“嗯。”庞邈摸着下巴点头,“如此,我们今日来比一比谁打到的猎物最多。”
看着庞邈自信满满的样子,便知他最近一定在家里偷偷的练习过,曹律兴趣盎然,一口答应。
两人从后门坐上马车出城,前往上一次打猎的那片林子,等玩得尽兴了,正好去别苑休息烤肉吃。天色渐渐的亮了,太阳从云层后面露出脸来,暖风阵阵,空气中浮动花香,鸟儿叽叽喳喳的一路欢歌,正是个打猎的好日子。
庞邈磨刀数日就等着这一天大展身手,当他看到林子里的溪流时,忽地想起上回在林中遇见老虎,忙问曹律:“这儿的老虎被打光了吧?”
“怎么?”
庞邈将弓弦拉得“啪啪”作响,“咱们打一只老虎,做虎皮垫子。”
“……”曹律沉默了一小会儿,在庞邈背起箭篓子之后,面不改色的说道:“上回通知过官府,应该已经被打光了,毕竟周边有百姓路过,万一出来伤了人就不好了。”
其实这片山林里早几年前老虎就绝了踪迹,上回是他吩咐了人在后面学虎啸,借机拉近和庞邈的关系。那时候,庞邈的身份已经揭开,但他们之间的关系丝毫没有更进一步的迹象。他知道庞邈不喜别人过于亲密和频繁的接触,只得暂且装作疏离些的样子。
事在人为,他不能总这么疏离下去,万一疏着疏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可就没将来了,所以才安排了那么一出。
后来水到渠成,他也将这件事抛到脑后。
庞邈感到失望。
曹律笑他,“你又不会武功,小心没打到老虎,反而命丧血盆大口。你可知道老虎的蛮力有多厉害么?”
庞邈将另一只箭篓子交给曹律,“不能正面对决,那就躲起来暗地里打。我们可以在老虎途径之处挖陷阱,然后躲在树上,等老虎掉进去,再连射几箭命中要害。”他说到兴奋之处,想起林子并无老虎,说不下去了,“可惜这儿没猛兽。”
见他兴致勃勃,曹律安慰道:“下次带你去有老虎的地方。”事先叫人在周边埋伏起来以防万一,必要时暗中出手相助,总之庞邈高兴最重要。
这时矮树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一名侍卫钻出来,“大将军,属下已查看过周围,并无异常,请大将军放心。”
“好,”曹律点头,“你们继续在周边巡逻,一旦有异,即刻通知。”
“是。”侍卫作揖,一溜烟的跑回矮树丛里去,溪边又只剩下庞邈和曹律两人。
准备妥当后,两人循着上回的路进入林子里。春暖的时节,许多动物出来活动了,野兔、獐子之类数不胜数,时常可以看到一群聚集在一起,两人玩得不亦乐乎,尽情的享受着大事发生前不多的逍遥时光,很快两人身上挂了许多野兔。
走在没有道路可寻的林间,必过长着倒刺的荆棘,庞邈一边整了整绳子上的猎物,让它们不至于成为行动时的障碍。忽地,肩膀上忽然一轻,他回头看到曹律手里拎着一串儿的野兔。
“这样才能玩的尽兴。”曹律说。
“你这是提前认输了?”庞邈坏笑着问道。
曹律摇摇头,吹了声口哨,很快有侍卫来接引,拿走了猎物,于是两个人就跟刚进林子时一样。
“数清楚。”庞邈对着侍卫离去的背影喊道。
曹律捏了捏他的脸颊,“你十八只,我十只,满意了么?”
“嗯,不错。”庞邈斗志更加昂扬,这是要赢的趋势。
曹律看着庞邈的笑脸,心里也觉得舒畅极了,人生在世,总有万般不如意,却也有最美好的时刻,应当用心珍惜。
两人继续往林子深处走去,来到他们之前没到过的区域。这里的灌木草丛更加密集繁茂,专门叫人不舒服的荆棘也张牙舞爪的到处都是,两只獐子在难得的空地里,悠闲自在的吃草,偶尔抬起头来凝听四周的动静。
“咔嗒”,庞邈不慎踩到一截枯枝,他紧张的望向獐子。
也许是这片林子鲜有人进来,獐子对于响动只僵立着不动一小会儿,又低下头去吃草。
庞邈兴奋的对曹律招招手,就在这时,林中传来一声低沉的虎啸。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几十年后改朝换代的正是罗家……'蜡烛'233333
第127章 打虎英雄
两人同时望向对方,曹律从庞邈的目光中看出兴奋和渴望之色。
庞邈在灌木丛后探头探脑,他和曹律今天特意穿了一身绿,巧妙的和花草树木融合在一起,易于隐藏。很快,他在一丛不知名的藤蔓间发现了带着黑花纹的橙黄皮毛,与他们相距大概十丈左右的距离。
他转头望向四周,眼睛一亮,小心翼翼的挪到曹律身边,附耳嘀咕。
曹律无可奈何的看他一眼,庞邈一边眼巴巴的回望一边双手比划着,想要无声的说明猎到一只老虎和虎皮垫子的威武霸气。他叹口气,盘算了一下觉得成算挺大,于是解□上的绳子,绕成圈套摆放在灌木丛中。他又想了想,扯下庞邈背着的缰绳,系在他腰上,最后又在羽箭上抹上迷药。
一切准备完毕,庞邈搭箭拉弓,对准獐子脑袋上方,没有半点犹豫的出手。
羽箭破空而出,獐子抖了抖耳朵,警惕的抬起头来,在羽箭擦过它头顶之后,惊慌失措的结伴向远处逃去。躲在灌木丛里的猛兽同时发动袭击,碧叶绿枝飞扬而起,像纷纷落落的雪,它快如闪电一般的扑出去,身后的枝叶都还在往上飞去。
獐子迅速地奔逃进密林中,树与树之间的距离狭窄,刚好能容得□型小巧的獐子通过,老虎追了几步,被挡在外面,不甘心的咆哮。
此时老虎整个身子都暴露在空地上,橙黄的毛色鲜亮,眼睛炯炯有神和锐利的牙齿,大约刚刚成年,暴躁的在空地上走来走去。
曹律调整圈套的位置,对庞邈比划手势,随后悄无声息的纵身一跃,攀上高处的树枝,锐利清明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关注猛虎的动向。
庞邈有些紧张,咽下口唾沫,手心里微微出了些汗,他调整了呼吸,重新搭箭,确认过身后的地形,再向徘徊在密林前的老虎射出一箭。
这一次箭头毫无偏差,直直的扎进老虎的前腿,庞邈听到长长的虎啸,停在树枝间的鸟儿们扑棱棱的飞起,喳喳叫着奔向天空更高处,他的心瞬时提到了嗓子眼,但尽量保持着镇定,动作轻缓的向后退去。
老虎的视线慢慢转过来,雪亮的眼睛里透出怒意,低吼着靠三条腿向庞邈走来。
庞邈没有功夫去看曹律如何,全身心的关注着老虎的一举一动,手里攥紧弓,依然保持着轻缓的动作。
走到灌木丛前,老虎又大声咆哮,露出尖利的牙齿,愤怒非常,忍着腿伤扑向庞邈,就在它前爪刚刚落地,即将再次使力扑过来的时候,隐藏在草丛里的绳套猛然收起,死死的勒紧了它前腿,生生将它绊倒在地。老虎想爬起来,但树上的人哪里容得下它更进一步,凭着无穷的气力竟是直接将它吊起。
与此同时,庞邈不容他想,眸中透出罕见的锐色,三支羽箭搭在弦上,瞄准暴露无遗的咽喉。
血珠子淅淅沥沥的落下,刚才还凶神恶煞的老虎瘫软在地上,当羽箭插进老虎的咽喉之时,树上的曹律一跃而下,手里的利剑直入老虎的要害部位。
两个人默契的配合如行云流水,干脆利落的收拾了猛兽。
庞邈摸了摸那永远安静下来的猛兽的脑袋,长舒一口气,“有惊无险,万幸。这回我们不仅除了害,还有威风八面的虎皮垫子可以用了。”
“你的箭法大有长进。”曹律笑着从尸体上取下自己的佩剑,用帕子擦拭干净。
庞邈回头看他,“这也多亏你气力大,想起上次在围场,你一人制服疯马,曹大将军实在是勇猛无双。今天制服了老虎,下回咱们打什么野兽都不用担心了。”
“哪儿,也得靠你出箭果断迅速和准确。”曹律将擦好的箭放回篓子里,有用老虎前腿上的绳索直接将四条腿都绑起来,“没你出箭厉害,说不准我直接被老虎拽下来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玩笑着夸赞对方,好不快活。
收拾好了尸体,曹律正要通知周边的侍卫,忽听灌木丛里一阵窸窸窣窣,接着拱起几个绿油油的东西,上面有藤蔓生长,叶子随风摇曳,显得十分怪异。没多久,那些物体又动了动,露出一双双眼睛来。
是人的眼睛,但场面古怪极了——一丛丛的野草中单单飘浮着眼睛,没有眼皮导致它们眨都不能眨一下的看过来。
“……”庞邈和曹律双双无语。
但曹律很快反应过来,这些都是附近的猎户。
果不其然,灌木丛里的眼睛都“飘”了出来,露出完整的人形,穿着特制的绿短打,浑身缠绕着藤蔓,看起来犹如一颗会移动的矮树。甚至在脸上都涂满了绿色的液体,连眉毛也没有放过,头发包扎进绿头巾里,身上背的、手里拿的武器也都涂成了绿色,总之全身上下除了眼睛之外,找不出其他颜色了,因此才造成了之前的诡异景象。
相对于他们的打扮,这群人隐藏在树林里,仿佛融为一体一般,才是真正的想发现都难。
为首的猎户惊诧的看着躺尸于地的老虎,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们,你们打死了……是你们打死了老虎?!”
语气已经惊讶到变了调,近乎于责问,让人产生一种“难道现在打老虎是犯法”的错觉。
曹律身在高堂,自然知道法令之中并无这一条。但庞邈被惊了一下,“现在不能打老虎了吗?”
猎户舔舔嘴唇,弄得舌头也变绿了,更像是游荡在山林深处的厉鬼,他慌忙的摇摇头,“不是不是,我们只是惊讶……”他看了看两个人周围,“居然两个人就打死这只畜生。”
庞邈和曹律相视一笑,有种自豪感,索性就不要脸的说道:“因为我们心有灵犀,配合默契。”
猎户们欢快的笑起来,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那为首的猎户继续说道:“多谢二位为此地除去一大害,是我们周边村庄的大恩人啊!”
说着众人就要跪地拜谢,被庞邈阻止了,“不是说这地方没老虎了吗?”
曹律轻轻的咳嗽一声。
猎户答道:“恩公有所不知,本以为确实没了,但半个月前这畜生忽然闯进咱们村里,竟然……竟然吃了两个在村口玩耍的小孩。当我们发现的时候,孩子们都只剩下血泊里的白骨了。”
猎户们的眼睛都湿润了,闪烁着泪光,没有言语上的形容,却也知道场面是有多么的血腥惨烈,才能让铮铮铁骨的汉子落泪。
猎户又说道:“后来,又有两个进林子砍柴的人死了,村民们通知了官府,可县令大老爷不愿管这事儿,只叫我们这一帮猎户集结起来,进山林里除害。我们跟踪了十多天,因为……实不相瞒,我们家里有妻儿老小,平日里上山最多敢打些野猪,从前连老虎毛都没见过一根,所以胆小怯懦,一直拖拖拉拉的办不成事……今日真是太感谢二位恩公了,我们代表全村老小感谢你们。”
话音还没落,他们又要跪,庞邈忙不迭地把人都拦下了。
“我只是因为想要虎皮垫子,所以才冒险……”他傻笑道。
猎户们憨厚的笑着,盛情邀请庞邈和曹律随他们一同回村庄里庆祝,说是要把打虎英雄们介绍给乡亲认识,随便领了县太爷挂出来的赏金。
“咱们村里珍贵的东西没有,但各种山珍野味数不胜数,”一名猎户殷勤的说道,眼中满载着欢喜,“我媳妇儿做野味那是全村人都爱吃的,香味儿能飘到隔壁村呢!还有陈年佳酿,保准儿是恩公们在别处尝不到的醇香,就请恩公随我们一道去尝尝,接受大家的感谢吧。”
庞邈一听有美酒佳肴,兴趣盎然,刚要答应下来,却被曹律拽了一下衣袖。
曹律对几位猎户说道:“对不起诸位,我们还有其他要事,不能在此多做停留。打虎只是我们一时之乐趣,并没有想到其它,这份谢意着实不该收下。”
猎户们一听不答应了,叽叽喳喳的邀请他们一定要去村里做客。
曹律轻咳几声,猎户们忽地闭上嘴巴,林子里猛然间寂静的有点诡异。
他又道:“诸位盛情相邀,在下心领了。只是诸事繁杂,实不能在此逗留。至于诸位说回村之后怕没有带回恩公而受人指责,解决的办法其实很简单。请诸位对村民们说,这老虎是你们打死的。”
猎户们面面相觑,再看面前个子高些的男人器宇不凡、威仪逼人,不知怎地竟心生怯意。有的人壮起胆子又说了两句,依然被曹律婉言拒绝了。
“请诸位切莫提起我二人一字半句,全当根本没有遇见过,多谢了。”曹律不放心的叮嘱道。
为首的猎户看出他有难言之隐,便也不让同伴们继续纠缠下去,最后给恩公们磕头道谢后,扛起老虎离去。
庞邈眼巴巴的看着老虎的影子消失在树林里,接着感到有人摸自己的头顶。
“好了,回城里给你买一张虎皮垫子。肚子饿不饿,累不累?我们回别苑里烤肉怎么样?”
庞邈笑了,伸展了下手脚,依然精力充沛,“现在回去,你便是输了。哪能这么简简单单的就认输?我们继续比试去!”
第128章 南巡之路
转眼,到了五月,生机盎然繁盛到最美而宜人的时节。
朝堂上是非难辨的明争暗斗纷纷唱罢退场,迎来了决定无数人生死命运的南巡。
这是一场早已布置好的局,只等各方人马在江南投身其中,杀到你死我活才会结束。
对于颛孙咏德来说,这是最后的无奈之举,他并不想亲身涉险,可是他不踏入局中,怎能引得来豺狼虎豹?甚至于为了掩饰目的,他不得不带着赵皇后和唯一的嫡子一起,这一趟,就算笑到最后的是他,除了一身惊吓后的冷汗和心有余悸,别无其他。
而在燕王看来,圣上年幼无知,一心玩乐,南边安凤郡王狼子野心、虎视眈眈,正是他拿来做垫脚石,攀上权利巅峰的良机。正因如此,在世子命丧黄泉之后,深居简出的他心思全扑在召集兵马上,数月以来已布置妥当,南巡路上借机除去曹律,再等安凤郡王发难。
至于安凤郡王,安凤一带是他父亲自封王后便盘踞的地方,各方势力皆听命于他,可以不客气的说他是这一带的土皇帝,大小官员拿他当天子一般敬仰尊崇。圣上一行只要踏入越州,必定叫他有来无回。届时,南方尽收归于他麾下,就算留守京师的官员们拥立年幼的皇子为帝,负隅顽抗,也不过是给他的剑上多染一个人的血。
三方人马,各怀心思,只等兵临越州城下。
出发的这一日,留守帝都的官员们聚集在城门口,恭送圣驾。早就准备好的车驾銮舆浩浩荡荡的挤满了整条长街,百姓们站在道路两旁,兴奋的小声议论。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只议论车驾是如何的豪华,护卫是怎样的器宇不凡,朝堂上的风雨与生死存亡他们不知,也不关心那么多。
庞邈站在文武百官的行列中,以他的身份不够资格参加南巡。原本想着混迹于仆从杂役之中,可谁想哪怕是个倒夜香的,也要经由专人审核,姓名、籍贯、家世一一记录于名册上,毫不马虎。
南巡队伍出发之后,经由七天陆路,这一段路可以乔装打扮了尾随其后。但队伍到达霓江码头改乘船一路往东再改道向南,陆路尾随跟不上。跟着走水路的话,一条大江蜿蜒而去,水道虽然宽绰,但船队场面宏大壮观,无数护卫的船只,很容易发现后面跟着一条“尾巴”。
再者,他们各有各的职责在身,有要走的路必须去走,明白不会让对方担忧,不会给对方造成负累困扰,确实不可任性妄为。
街道中央的队伍在继续往前行进,很快庞邈看到曹律策马而来,这次巡游明面上他主要负责护驾之职。曹大将军端坐于骏马之上,身披铠甲,腰悬佩剑,神情严肃非常,一双黑眸里透出冷锐之色,仿若刚从沙场上归来,让人不由得望而生畏。
从迎面到侧面,最后到俊伟的背影,曹律的目光始终没有看过来。直到走出更远,曹律似乎在检视身后跟随的侍卫,飘忽的目光在人群中转了转,最后落在他的身上,嘴角扬起了只有他能觉察到的笑意,搭在剑柄上的手攥得更紧,表明自己此战必胜的决心。
庞邈对他微微的点头,千言万语尽在无声而短暂的对望之中。
送走巡游队伍,留守帝都主持大局的罗宰辅带领百官回到皇城,各做各的差事去了。
秘书省官署里并没有因为巡游而清冷,同样没去的大皇子认认真真的坐在屋里念书,朗朗的读书声分外好听,各人悠闲的踩着那节奏摇头晃脑的走来走去,这个月有一大批书需要校对修复,另外趁着六月雨水频繁之前,把藏书分批整理晒书,因此工作量挺繁重,但对于一个一年大部分时间都悠闲自在的衙门来说,忙一忙活动下筋骨,还是挺有趣。
负责教导皇子的博士捧着书,如同念经一般缓缓的讲解着,天气热了,苍亭听久了不免昏昏欲睡,他躲在立起的书本后面,侧头望向窗外,一眼看到庞邈捧着一摞子书经过庭院。
他眨眨眼,庞邈笑了笑。这是他们的暗号,一会儿下课了在庭院里碰头说话。
庞邈想着苍亭因为不能伴随圣驾去往南方,伤心了一阵子,一会儿从藏书楼里挑几本内容有趣的游记,说给苍亭解解馋。
“庞校书,”迎面走来魏克,他依然是副和善的老好人模样,从庞邈手里接过书籍,看了两眼,“秋少监来了劲头儿,说是把最后几排的书也拿出来晒晒。”
“好,我去拿。”庞邈回头,又对冲他做鬼脸的苍亭摆摆手,轻快地迈着步子走进藏书楼。一排排的架子差不多都空了,使得屋内看起来明亮了许多,靠近后排书架的一道幔帐不知何故垂落下来,随着风儿轻轻的飘摇,他嘀咕一声,快步走上前去,一掀开帘子——
还没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却已经铺天盖地而来遮挡了视线,紧接着他觉得脑门上一阵剧烈的抽痛,眼前黑下来,脚下仿佛踏空了,跌落进无底的深渊。
一盏茶的功夫后,苍亭屁颠屁颠的举着一盘糕点跑进藏书楼,嬷嬷在身后紧张的唤着“殿下,慢些”。
“咦?”苍亭举目四望,搬空了的书架让人能一眼观尽屋内,居然没有半个人影,“人呢?”
他在庭院里转悠一圈,又去晒书的大空地问人,得知庞校书在藏书楼便找过来了,可还是不见人。他往屋内小跑,直到快到另一面墙前才停下步子,左右张望,难道是在和他玩躲猫猫?
苍亭不解的挠了挠脸颊,接着他看到地上多出一道人影,兴奋的喊着“庞校书”抬起来看,却是笑得和蔼可亲的秋少监。
“殿下在找庞校书吗?”秋少监恭敬的问道。
苍亭点点头。
秋少监道:“庞校书临时有些家事,刚和微臣告假回去了。”
“哦……”苍亭失望的垂下头,就在这时他看到左手边的书架边角上几滴血珠缓缓滑落。他心头一惊,扑上前去看,七八岁的孩子早已知晓流血是受伤了,甚至会死。
秋少监看大皇子露出惊恐之色,尴尬的举起自己抱着帕子的手,“微臣搬书搬的太兴奋了,一不留神手掌在边沿上划出一道口子,殿下不必害怕。”他拿出新的帕子来,当着大皇子的面擦去血迹。
苍亭看了几眼秋少监手上的手,点点头,离开了。
连续不断的车轮滚动声,混杂着车夫扬鞭赶车的吆喝,以及颠簸中的不适感,庞邈闷哼一声,从昏睡中渐渐的清醒,他知道自己睁开了眼睛,可是眼前依然是深沉的黑色。
他一怔,想抬起手来摸摸眼睛,却发觉自己的手脚被紧紧的绑缚着,他翻滚着扭动几下,换来的却是脑袋又开始抽痛,如同有人拿了鞭子往他脑袋上一阵阵的抽打,他咬牙忍着,回想起自己之前身在皇城官署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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