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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嫁有风险,二次需谨慎-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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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戈陷进那双眸子里,只觉得脑子也不好使了。
本想拒绝来着,最后却没耐住这人的眼神,又弯下腰去。
唉真是!
这堂堂的永定侯,在朝堂一呼百应,在沙场叱咤乾坤的人,陡然露出这么个求人的软绵绵的表情,还真让他招架不住。
啾!
待第二吻又落了下去,二人才都心满意足地分开。
安戈继续捯饬他的小玩意儿,方羿继续看着他捯饬。
石桌是磨得光滑的设计,平静如高原上的盐湖,让人心也悠缓了不少。
但岁月静好的时光总是飞快,如昙花一现般,陡然便被现实打破。
一刻钟不到,江仲远便急匆匆跑进院子,拱手禀报道:
“侯爷,李公公来传话,大王病情加重,密召您火速进宫。”
方羿的脸色陡然沉下来,前一刻还如沐春风,现在却像黑夜里的豹子,虽看清形态,却无端端觉着危险沉重。
“只召了本侯?”
江仲远点头,“是的。而且李公公身着微服,一个人也没带,还让属下莫要声张。看样子,大王是有万分重要之事找您。”
听到这话,方羿的脸色更加凝重,垂眸思忖了片刻,吩咐道:
“备马。”
起身欲走,又想起什么,对安戈道:“我入宫一趟,若天黑还没回来,便是要在宫里用膳了,到时你便自己吃饭,不必等我。”
安戈爽朗一笑,“好!”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玖天”小可爱的地雷~
八月全勤卡,滴!
第104章 身世(一)
宫墙巍峨, 将人心竖起一道接一道的防线。起承转合, 蜿蜒扭曲, 仿佛盘亘在乱葬岗的毒蛇。
藏得深了,旁人就看不到了。
卫临寰仍是之前的样子,下眼睑一团青黑的阴影, 脸色苍白,嘴唇上起了一圈的干皮,那水蘸了也消不去。一副病态之下, 眼神却并没有涣散,那股王者的威凛之气还是在的。
粗粗看去,并没有病情加重的现象。
“莫跪了,起来, 就当在家里一样。”
他没有穿君王的威严正装, 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套寻常百姓的常服,束了个没有金冠的普通发式,瞧上去亲和不少。
家里?
方羿隐隐觉着这话不对,谢恩之后起身,没有再说其他的话,静观其变。
卫临寰挥手让宫人们尽皆下去, 门窗皆合。待殿宇中只剩二人和一盏灯时, 才缓缓开口:
“鸿之。”
他唤方羿的字。
声音苍老却也低稳,带着深厚的年代感, 如八川极东深海之底的巨石。
“你可知孤为何要将这二字赐给你?”
他的脸色很是沉重,似是压了千万均的心事。然则身为君王, 息怒向来是不言于表的,如今他露出心事重重的神态,自然是有比寻常要紧千万倍的事宜了。
方羿不去贸然探寻缘由,只问什么答什么,恭敬道:“当年,臣平定内乱,放了一番鸿鹄志向的豪言壮语,幸得大王赏识。”
卫临寰当年问他:“爱卿认为,为将帅者,当如何才算称职?”
方羿彼时答:“吾辈之能,足以配得上胸前鸿志之时。”
这么些年过去,他一直以为是这样得来的字。
王座上的男人显然也想起往事,笑了笑,“那只是个契机。”记忆飘到更远的地方,又道,“当年,你父亲很是疼你。寻常男子成年才有的字,他却在你出世那一刻就想好了。”
方羿倏地想起那个自小管教严厉,最后不慎在洪涝中死去的男人。
只是。。。。。。不对。
他的父亲是个不起眼不入流的账房先生,自小生在大盛乡,容国南部的偏远之地,离华泱十万八千里远,卫临寰如何会认得?
于是问:“大王认识先父?”
“岂止认识。。。。。。”
卫临寰眼中划过愧疚,接下来的这句话,生生让方羿耳中响了一记惊雷。
“孤与他,有手足之情。”
轰!
脑中一阵巨响,似有霹雳将地表劈开一道险恶的沟壑,深不见底。赫声响过之后,围着他百转千回地绕,将他没有间隙地团团困住。
手足者,兄弟也。
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的。
方羿尚未从暴击中缓过神来,僵了一下,“大王怕是在说笑。”
卫临寰直勾勾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君无戏言。”
没待方羿继续说什么,他又开了口,眼神比之前还要郑重一万倍:
“鸿之,如果孤说,孤打算把王位传给你,你待如何?”
方羿赫然抬头,整个人生生一震,万钧雷霆砸下,生生将他击穿了一个窟窿。
天崩地裂之后,偌大空旷的殿宇,现下只有蜡烛燃烧的声音。
方羿沉默了许久,放在昨日,他即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想象卫临寰能说出这话。
但如今卫临寰却说了,而且还挥退了所有宫人,与他面对面,直截了当地说这话。
思来想去,他只能想成卫临寰在试探他,这才将神色勉强恢复如常,道:
“臣对大容的衷心天地可表,大王不必再试。”
卫临寰定定看着他,眼神很是干净,没有任何杂念,“孤是由心说这话,并无试探之意。”苍老的眼睛动了动,又叹息道,“若不是孤当年年轻气盛,行了冲动之事,王位合该是你父亲的,而他,也一定会将王位传给你。”
这下,当真是最后一层窗户纸都捅破了。既然捅破了,卫临寰也不再藏着掖着,索性都说了出来:
“世人皆知,我当年的太子之位,是抢来的。”
说起往事,卫临寰没有再自称“孤”。
“当时,我深知长兄受封的机会更大,于是联合了府上门客和禁军里的一些亲信,策划了青龙门兵变。”
他提及当年破釜沉舟的翻身一战,眼中本该有得意,但比这更多的,是漫无边际的愧疚。
方羿袖中的拳头攥得很紧,整条手臂都僵硬地绷着,宛如刚打出来的生铁。
“我一心想要王位,用了所有能用的手段,铲除了所有阻挡我的人。只觉得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些人啊命的,不必太在意。等我大权在握,他们助我登上王位的人,也算是死得其所。”
卫临寰自顾自说着,颇有点风云一世的人物口述自传。
“后来,死的人越来越多,我手上沾的血也越来越厚,而追随我的亲信,却个个都没有好下场。有的门客被长兄的旧部抓住,皆是凌迟而死。”
方羿静静听着,眼睛一直盯着地板上一个被新砸出来的小洞,冷冷道:
“兄弟阋墙,煮豆燃萁。王室深宫的夺嫡之路,本就是用血铺出来的。大王当年能做出这等行径,想必也深知此理。”
卫临寰自嘲地笑了笑,道:“当时,青龙门血光滔天,四处是尸身残骸,长兄和他的部下没一个能幸存。他府上的侍卫听到风声,将自己同岁的孩子留了下来,连夜护送长兄唯一的幼子逃出华泱。”
顿了顿,语气越发凝重,又道:“而那个侥幸存活的遗孤,便是你,鸿之。”
方羿不听他言,只孤傲地抬了抬下巴,道:“臣的父亲,是大盛乡一个普通的书房伙计,世世代代家门清贫,并非王室中人。”
他嘴上说着不信,但这样天大之事,任何一个君王都不会拿来说笑。
“鸿之,你是何等镇定之人?”卫临寰看了眼他微微发颤的拳头,知道他在隐忍,又道,“这样的一个消息,换谁都难以承受。只是你的身世,是万万不会假的。”
“臣亦觉着臣的平民出身,是万万不会假的。”
卫临寰肝火急了一瞬,呼吸加重,道:“好,我这样问你,你一直贴身藏着的那枚白玉指环,是何人给的你?”
当年在沙场,方羿在兵荒马乱中救过卫临寰一命,仓促间那指环掉落,虽然他及时捡了起来,也被卫临寰瞧见了。
“那是先母去世之前,留给臣的信物。”
那女人在决定要殉情之后,叫他到跟前嘱咐了一番,除了这个指环,她还让方羿远离华泱,不要踏进宫廷朝堂半步。
如今想来,是有原因的。
卫临寰问:“你便没问她是何信物?”
方羿不为所动,道:“家传信物。”
卫临寰的呼吸缓了缓,“那指环,是当年先王送与长兄的成人之礼。”他见方羿不信,又接着道,“指环内壁刻了一个‘泽’,是他的公子封号。”
方羿的手颤了颤,他分明不信卫临寰的话,可却在心里无端端生出一股恐惧。若这些都是真的,那他前半生所有的衷心,所有的披肝沥胆,效忠的对象便是。。。。。。杀父仇人?
而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白玉指环的内壁,千真万确刻了一个“泽”。
一瞬间,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不断挤压着五脏六腑,让他喘不过气。
“看来,我说的没错。”
卫临寰波澜不惊地道出这话,身体微微一松,靠上龙椅的后背。
空气凝滞,连最正常不过的呼吸都变得稀薄。冥冥中仿佛有一颗毒/药,在无声中迅速蔓延,将所过之处一寸一寸腐蚀。汁浆丰沛的绿木瞬间变成枯枝,死气沉沉。
殿内很静,静得能杀人。
方羿终于抬眼,看向王座上的男人,眸子越来越冷。他不再质问身世,只心中讽刺着问:“你跟我说这些,不怕我起兵造反?”
“我把传国玉玺传给你,自然要给你一个理由。”
言下之意,方羿不用发兵,容国的天下也是他的。
“你不缺子嗣,后继有人。”
卫临寰落寞了一瞬,道:“却没有可塑之才。君王之位,向来是能者居之。我的子嗣担不起家国大任,这一点我再清楚不过。”
方羿霎时觉得这王座之上的男人很可悲,不通人情且还自以为是的可悲。
这算什么?
当年为了争夺王权,戕害手足血亲,如今二十多年过去,看透了,大彻大悟了,吃悔了,想把这沾满血腥的位子转手让给他?
这算是补偿,还是恩惠?亦或说。。。。。。施舍?
“大王。”
方羿冷冷开口,眼睛里全是冰,“我之所以还叫您大王,是顾念君臣旧情,亦是顾念知遇之恩。至于王位,即便有一天我看上了这位子,我也会亲手凭本事来取。”顿了顿,又道,“用不着你还。”
霎时间,似有雄狮怒吼,急腾腾从方羿身后飞驰而来,其势力所向披靡,无人能挡。
卫临寰心里沉了一截,仍旧不死心规劝:
“鸿之,你还不明白么?我之所以看重你,不仅仅因为你是长兄之子,更多是因为你的能力!”他勉强扶着椅子起身,又道,“退一步讲,为君王者,掌生杀大权,号百万熊师,权倾天下。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现在就摆在你面前!”
方羿剑眉深锁,直挺挺立着,宛如悬崖劲松,“当君王并非是天下第一得意事,看您自己就知道了。”
卫临寰的眼珠布满了血丝,痛心疾首着往前一迈,打算再劝说几句,却被门外一声惊呼打断。
“——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
九月,仍旧是挣扎全勤的一个月,但实在太忙的时候也可能做不到日更,如果各位小可爱十一点半还没看到更新的话就不用等啦~那天肯定是忙到断头的一天。。。。。。。。。
第105章 身世(二)
“——什么人!”
心中大惊!
方羿跨门而出, 卫临寰也紧接着跟了出来, 只见贴身伺候卫临寰的李公公正冲向宫墙的一角, 对着墙头左右探看。
卫临寰心口悬了口水桶,“怎么回事?”
为了隐蔽,他特意将方羿约到这个偏僻的小殿宇, 让李公公一人在外看守。不让第四人知道这消息。
李公公回头,神色匆忙,“回大王, 奴才刚刚看到有人影闪过。”
卫临寰问:“可看到是什么人?是男是女?”
李公公摇头,受哆哆嗦嗦往墙角指,“没有,只是瞥到一个青白衣角, 匆忙间就没了。”李公公揉了揉眼睛, 发现除了高耸的宫墙,角落里压根没人,又道,“也或许是奴才老眼昏花,看错了。”
卫临寰的脸色越来越沉,随即便下令, “带人去找。若发现可疑之人, 即刻诛杀。”
一旁的方羿听到这话,想到当年卫临寰断然也是如此铲除了所有长公子的亲信, 心中更冷三分:“大王做事向来谨慎,讲究斩草除根。”
卫临寰听出这话的意思, 不置可否道:“此事非同小可,在没有下王诏之前,万不能让消息泄露出去。”
方羿似是而非地点头,“说的是。要是被太子和众公子知道了,王室恐怕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卫临寰听出这话里的危险,灰白的眉毛沉了下来,低声警告道:“鸿之,你最好别做什么傻事。”
譬如,为了推辞王位,给太子通风报信,让他联动众公子发动政变,早早登基。
方羿半嘲讽半无畏地笑了笑,道:“大王放心,臣再糊涂,也不可能做引火自焚的买卖。”随即朝半空一望,“臣是时候回府了,就此拜别大王。”
语罢,行了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臣礼,转身离去。
卫临寰从后面唤住他:“今日跟你说的事,你回去好好斟酌。只要你点头答应,我即刻便召集若书和三位亲侯,孤亲自颁布诏令,他们会辅佐你。”顿了顿,又道,“尤其是若书,现在孤与他多了层关系,孤说的话,他一定会听。”
颀长的身影顿了顿,又接着往前走了,没有回头。
王宫被高耸的院墙围成了四四方方的框架,又被连接宫闱殿宇的高墙切成了长条,抬眼朝半空望去,所见之处,皆是宫墙围成的,没有铁栏的囚笼。
通往宫外的路很长,无边无垠,不知通往的是碧落还是黄泉。方羿一步一步地走,掌心的指甲也一点一点嵌进肉中。
接下来,他要做什么呢?
复仇么?
但仇人快要死了。
抢夺王位么?
江山易主,又上演一出青龙门兵变?
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么?
但那个他从未见过的死在青龙门的男人,又确确实实是他的生父。
卑如草芥的无力填满了全身每一个角落,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场突如其来的血海深仇,扭曲了他前半生的信仰,颠覆了他的身世,将他推入仇恨的万丈深渊。
他以为王恩浩荡,其实恩德背后,是血仇。
他以为君王慧眼,其实知遇背后,是血偿。
黑底描金的靴子慢慢停了,精致的布面上粘了一层厚厚的灰,驻足在巍峨壮阔的宫门口——青龙门,他每次出入王宫的必行之路,亦是二十几年前血流漂杵之路。
方羿缓缓回头,身子侧向站着,顺着冗长的宫道望去。两侧数丈高的宫墙高耸,巍峨陡峭,似要塌下来般,将宫道活生生围成了一条险恶峡谷。青灰的石砖片片相接,晕着陈旧的历史的厚重,以及被厮杀的刀剑划出来的狰狞痕迹。当年这里的血案轰动天下,卫临寰让人清洗了这条路的血迹,却洗不去这场兵变的事实。
阴寒的穿堂风迎面吹来,呜呜咽咽,如乱葬岗孤魂野鬼的哭嚎。
卫临寰是明君么?
从百姓的角度看,是的。
十二国策,三十四政令,数年来国泰民安,政通人和。提及君王卫临寰,人人自豪,人人敬仰,没有半个不字。
他自己也说,古往今来,夺嫡之路大都是用血铺出来的。
所以他之前一心一意辅佐卫临寰,从未在意那场传遍民间的“青龙门兵变”。
但如今,这条血路上死去的人是他的生父,他从看客摇身一变成了局内人,这该如何去做呢?
幽深的宫道一直蔓延到很远的地方,宛如看不到尽头的山洞,视线在极远处停止,化成一个黑色的小点。
路到极处,皆是黑的。
方羿的心口像压了一块巨石般沉重,一路上只字不语,江仲远看出他心情低落,便也识趣地低头赶车,不多问什么。
回去府邸时,天已黑尽了。
彼时,安戈还没吃饭,仍旧蹲在下午的那地方,对着一盏明晃晃的豆大的灯,一门心思捯饬那只双色鸟。
他是背对院门的,整个人缩着蹲在地上,恍若偷吃零食的仓鼠。加上他捯饬得全神贯注,故而没注意到方羿进门。
“嚯!”
看到突然出现的影子,安戈吓得一蹦。然后赶紧把手里一堆散架的零件藏到背后,露出一个老实巴交的笑:
“猴哥,回来这么早吖?”
方羿只是看着他,剑眉深锁,没有说话。
安戈见他没反应,估摸着应该是发现双色鸟被他拆了的事实,于是咬着嘴角的一点肉纠结片刻,还是秉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觉悟,慢慢把手从背后亮出来,捧到方羿眼前,怕被收拾,又扯出一个谨小慎微的讪笑:
“那个。。。。。。如果我说它是自己散的,你会信嘛?”
方羿定定看他,看他笑得弯弯的仿佛盛了银河的眸子。看他不小心露出来俏皮又可爱的尖锐虎牙。看小心翼翼试探着自己,生怕闯祸被骂紧紧捧着零件的手。
他似乎明白为何这么喜欢小夜叉了,大概是这不谙世事,不受浮杂拖累陷进淤泥的模样,慰藉了他这颗被喧嚣尘世伤得千疮百孔的心。
往前一步,抬手,从他腰侧穿过,徐徐顺延到后背,结实的手臂收拢,轻轻将人揽进怀里。
低头,埋进他的脖子。
“让我抱一下。。。。。。”
极轻极轻的一句话,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风吹散。
安戈察觉到他不同往日的冰冷,以及在寒风冷冽之间的脆弱。
本来捧着零零星星的木头碎片的手一下子全扔了,不由分说就环上他的背,让这个胆怯的拥抱变得充实。
“猴哥,怎么了?”
他宽慰地在他后背拍了两下。
方羿垂在他脖颈之间沉默,许久许久,深吸了一口气,道:
“我什么都可以失去,独独不能没了你。”
小夜叉,是他在这污浊尘世唯一的救赎。
灯笼里的蜡烛燃尽了,相拥的两个身影倏地沉在黑暗中,轮廓模糊。
方羿的身子分明比安戈宽厚结实,此刻却像被刀剑劈成一片一片般,单薄又脆弱。宛如一只被拔光了芒刺的刺猬,失了自卫的能力,原本坚固的后背只剩一片千疮百孔的烂肉堆成的伤口。
“你怎么会没了我呢?我可是打算一直粘着你的,你赶都赶不走。”
方羿揉着他的后脑勺,偏执地盯着围栏上吐出来的青石,道:“小夜叉,我爱你。”
安戈的心被猛然撞了一下,这句话,这三个字,他明白的。
即便方羿从未说出口,他也明白的。
只是突然直截了当地说给他听,心中难免震撼。
甜甜地笑了,道:
“猴哥,我也爱你。永远永远,一直爱。”
“别骗我,别背叛我。”
不是命令,是卑微到尘埃里的乞求。
“好。不骗你,不背叛你,一直捧着你这大心肝,你想跑都不行。”
那晚,他们没有用晚膳,万千没有名字的情感陡然爆发,终究在一场激烈的房事中结束。
律动的身体,滚烫的体/液,漫无止境的快感,鼻尖滑落的汗。
这些东西叠加交织,只让人脑中一片空白,在激荡的云雨中翻来覆去,登入无上巅峰。
高/潮过后,二人几乎瘫在一处,软绵绵抱着,时不时在对方身上落下一个吻。
“小夜叉。”
方羿的下巴搁在他头顶,细细摩擦了两下。
安戈还微微喘着气,方才的那几下,他真是连指尖都舒服到了极致。
“昂。。。。。。”他吸了吸鼻子。
方羿盯着垂下的红帐,慢吞吞地问:“如果有一日,你发现你一直敬重的人,其实是你的仇人,你会怎么办?”
安戈想了想,道:“揍他两拳。一拳为报仇,另一拳,揍他骗我。”
方羿被他的解决办法逗笑了,这果然是小夜叉的作风。接着又问:“如果是不能用拳头解决的大仇呢?”
安戈不假思索,“哪有什么天大的仇?一拳解决不了就两拳,两拳解决不了就三拳,把他揍得桃花朵朵开,自然就消气了。不过呢。。。。。。”突而想到什么,又道,“还有个办法,就是损了点儿。”
“嗯?”
方羿示意他往下说。
“只要不坏到骨子里,那人做了对不起别人的事,肯定多少还是有点儿愧疚的。要是我揍了他,我心里舒坦,他心里肯定更舒坦,因为他觉着他欠我的终于还了。哼,哪那么便宜?小打小闹还差不多,要是大仇大很,我就是不揍他,就是不让他心里好过,就是让他抱着愧疚过一辈子。我不会报复他,但也永远不会原谅他。”
心理折磨,有时候比肉体折磨还让人痛苦一万倍。
方羿的眼睛明亮了一瞬,抬手捏了捏他的下巴,道:“这话还真不像你说的。”
安戈傲娇地哼了哼,“这有什么的?谁还没个小仇小怨的?要知道有时候这报仇,要比不报艰难多了。”
两人并非是相拥的姿势,安戈面朝墙壁,后背紧紧贴着方羿的胸口。这是两个人都很舒服的姿势。
说到这里,安戈陡然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中说了一套为人处世的哲理,于是优越感倍生,急忙就要转身求个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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