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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君也-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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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哑然,片刻后,我咂咂嘴道:“得,我粗糙,至于么?好心被你当成驴肝肺,我来探病,给你带束花想你高兴,我自个儿中暑了还东奔西跑,你不高兴便罢,数落我作甚,你虽爱花,可在别处见不着的地儿,糟蹋花草的人,比我粗糙的多了去。”
温行知神色渐缓,他失笑道:“那你身子好了没?瞧你这伶牙俐齿的模样,没看出来不好,唉,下不为例,答应我以后莫要折花了,好吗?”
我轻哼道:“好啊,我迁就你惯了,你也未曾迁就过我,说到底你也是个粗糙之人。”
“我不做糙人,此刻便迁就你,”温行知霁颜一笑,他将木槿花举起来,侧头吩咐丫鬟,“拿去搁在瓶子里放好,瓶中掺些水养根,花还能多活几日。”
“是,公子。”丫鬟接过木槿花便去倒弄了。
我看了眼面前的那盘糕点,厚颜道:“行知,你再迁就迁就我可好?”我努努嘴,“想吃那个豌豆黄。”
我的态度够明显了,温行知不会不懂。
“没长手吗?”他瞥了我一眼,用拇指和食指捻起一块豌豆黄,稍微用力塞进了我嘴中,动作略微粗暴。
我咳嗽了几声,险些被呛到,“你谋杀同窗呢?我爹做知县大人时,就给一桩案子做过主,吃糕点被呛死者可是有过先例啊。”
我咀嚼了两下,豌豆黄才不塞嘴,口中甚是香甜,清凉爽快,我吞下后,喝一口茶顺顺胸脯。
温行知难得说笑,他揶揄道:“你若是被噎死了,我卷铺盖连夜走人,或者将你抛尸枯井,谁晓得。”
我斜睨他一眼,“你当知府是吃素的吗?如今查案,十分严谨,你未出城门恐怕就被截住了。”
温行知举书而看,他不以为意道:“你当那些地方官都是你父亲吗?贪官一抓一大把,官官相护我见过不少,查案也不仔细,冤案累积的都够当书看了。”
我挑眉道:“可我如今是四品知州之子,外家是尚书,舅爷是巡抚,谁敢不仔细查?我若出事,可大可小。”
温行知又拿了一块糕点塞住了我的嘴,“别往脸上贴金了,吃食罢,你若想留下来食饭,我命小厨房多做些菜。”
我一喜,温行知主动留我吃饭,我焉能不留?
我轻咳一声,臊着脸道:“留,只是你父亲哪儿,别说,我方才拒绝了他的好意,若他晓得我在你这开荤,多不好。”
温行知摇头笑了笑:“他晓得了也无妨,你的厚脸,大家都知道,你想吃甚?给丫头说说,她好去小厨房报一声。”
屋里的丫鬟规规矩矩的站到面前来。
我又塞了一块糕点进嘴里,舔着脸道:“我不厚脸,怎的衬托出你是个薄面才子?”
温行知翻了一页书,漫不经心道:“兄台,缪赞了。”
温府外穷内富,我转头看向丫鬟,一点也不客气道:“叫小厨房多做点肉,白斩鸡要一只,烧鹅要一只,凉拌鸭丝,东坡肉也要,来份什锦苏盘儿、烩蘑菇、闷笋、鲫鱼清汤。。。。。总之,你叫厨子看着办。”
“是,奴婢马上给厨子报菜去。”丫鬟边走边记,撩开门帘出去了。
第5章 食饭
温行知抬眸问道:“你吃得完吗?叫那么多油腻之食,不嫌腻?三伏天还是吃的清淡些为妙。”
我故意问道:“你莫不是嫌我蹭你家饭,蹭的过多?吃不完赏给下人便是,左右浪费不了。”
温行知懒得看我一眼,他的视线一直在书上,“你以为我家缺那点菜吗?你方才说中暑,此刻又不忌嘴,活该邪暑侵身。”
我薄脸一红,舔了舔唇,“是是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食欲大开,总要好好吃一顿,更何况是在你这处,温家公子的小厨房做菜好,我以后还来。”
温行知提醒道:“你不派人回你府上通传一声?免得你爹娘等你吃饭。”
“是了,”我一拍脑袋,起身往门口走,我掀开门帘,朝屋外等候的书同道:“你差个轿夫回去,同我娘说,我在别家少爷处做客吃饭,最多两个时辰后回去。”
书同憨憨的点头,“好勒。”
他小跑着出去,边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他的粗腿跑起来像个圆圈,跟个蛤。蟆似的。
寻常大户人家的少爷都是在自己院里用膳,只不过我家人丁不旺,所以都在一处吃了。
半个多时辰后,美味佳肴陆续上桌,两个丫鬟分别站在我和温行知的左侧布菜,我大快朵颐的吃肉,温行知瞥了我一眼,“饿死鬼投胎,难不成知州家少爷还没商家庶民吃的好?”
我吃着烧鹅,叹气道:“实不相瞒,我爹为官清廉,家中用度有些拮据,我喜吃荤,爹娘二位又喜吃清淡,大鱼大肉甚少有之。”
温行知倒不诧异,他夹了一块东坡肉放入我盘中,“是么,念及你这几年待我甚好,以后你若想吃肉了,来我府上吃吧。”
我怂里怂气的把布菜盘中的那块东坡肉,夹到碗中来,合着米饭一口吃了,我享受着肥而不腻的肉质,满足道:“行知夹的肉,够味儿,当然也是厨子做的好,你院里的小厨房比我家大厨的手艺精湛,那我以后就不客气了,咱俩不分彼此,你何时想来我家中食饭,提前差人传一声话,我好叫厨子大展身手。”
温行知淡淡道:“不了,这些年随爹四处奔波,早已疲乏,懒得上门做客,多谢你的好意。”
我突兀问道:“难道你自小就没登门拜访过谁吗?你爹也不喊你走走?”
温行知用膳文雅,他吃了一小口凉拌鸭丝,咽下去后才道:“你莫要惊讶,我当真没去过谁府上做客,我身子孱弱,我爹连私塾也是不想我去的。”
“那你。。。那么用功。。。作甚。”我微微有些羡慕他,“你吃的好,穿的好,学业压力也不大,人人都觉商人低贱,我反倒觉得商人肆意快活。”
我分明看见温行知的嘴角露出一抹苦涩,转瞬即逝,他细嚼慢咽的吃饭,低声道:“用功是因为喜好,你不是不知我爱看书,明渊。。。。。其实我很羡慕你,身家安稳,过得自在,令父虽管教严厉,左不过是要为了你好,我单枪匹马的念书学知识,也不晓得将来能否派上用途。”
这话说得我硌心,我狠狠一拍温行知的肩膀,嗓门儿微大,“明源哎!从前在蒙馆杨夫子这么唤你,如今在经馆,大夫子也这么唤你,是个夫子都要夸夸你,可见你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再过几月秋试,你考上第一名的解元,可容易哩,为官仕途,造福百姓不在话下,只不过你这性子僻静,可要改改了。”
温行知抿了下唇,他拨开我的手,神情有些高高在上,他第一次话语张狂,“过奖,我的性子不改,谁能奈我何?”
我一怔,直接道:“不说当今圣上能不能奈你何,现下就连官府衙门的捕头也能奈你。”
温行知:“。。。。。。。”
片刻后,他哑笑了一会儿,低声道:“你说得。。。没错,没错,我如今只是个无名小卒,谁都能奈我何。”
我在他脸上看出了一抹自嘲之意,只觉他是想为官,却力不从心,可我更觉得他是妄自菲薄。
越是好的人物,对自己的要求越是完美,越是苛刻。
“快吃,凉了不好吃。”我替他夹了一只鹅腿,当是宽慰宽慰他自轻自贱的心。
温行知望了眼炎热的窗外,他忍俊不禁,“你当此刻是冬时呢?哪那么容易凉。”
吃起饭来,热得冒汗,我用袖子擦了擦汗,咧嘴笑道:“这不是说顺口了么?”我侧头对丫鬟道:“去,拿把扇子来,给爷扇扇风。”
丫鬟应声后,去里屋寻来一把折扇给我扇风,汗水沾风,顿时凉快极了。
我问温行知:“你不扇吗?你的额角都是汗。”
温行知用帕子擦擦嘴,“我先天失调,身体羸弱,不宜扇风。”
我关怀备至:“可有补身子?”
“自幼便吃药膳,在补的。”温行知微微颔首,他喝茶漱漱口。
我也漱口后,命丫鬟拿来棋盘同他一起下棋。
不一会儿,便有丫鬟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黑药,丫鬟恭敬道:“补药烫手,在屋里凉凉,温了后,公子再喝罢。”
温行知淡淡嗯一声,他抬眸,用棋子扔我,“看甚?你就跟那地主家的傻儿子一般,成日就晓得对着我发呆,该你下棋了。”
我轻易接住了棋子,耳根略微发烫,我看向棋盘落下一子,边道:“看来,是我太惯你了,就你胆子大,敢骂本少爷傻,你长得美,本少看看不行?凡是美好事物,人人皆有赏美之心。”
温行知哼声道:“你若要赏美,该赏女子的美,本公子虽生的美,不是你等凡人可以看的。”
我一时未忍住,笑的岔气,“我等是凡人,你等是什么人?太上老君还是那玉皇大帝?或是。。。貌美仙子变得?”
温行知微微红了脸,他竟调侃道,“我若是玉皇大帝,你甭想做后土娘娘,你这怂样,做土地公都是抬高了身份。”
后土娘娘即是玉皇大帝的妻。
我怔然,竟想不到温行知会与我开这等玩笑话,我脱口道:“那我何时能从土地公做到后土娘娘?”
问完我便后悔了,有些担忧他误会我,不,怕他发现我的龌龊之心。
温行知看了我一眼,神色无异,他声音清脆道:“等你归天后再说,做神仙儿也得等魂魄出窍吧?但我看你的面相,多半是要去地府见黑面阎王。”
“。。。。。。。。。。”
我下了一子黑棋,惆怅道:“若斯人归西,不知你会否如斯。”
温行知语气凉薄:“不会。”
蓦地,我有些难过,不算断袖情,我几年来与他的同窗情亲昵有加,我若死了,他连想都不会想起?
我钻了牛角尖,一时无心下棋,便对温行知道:“我先回去了,迟了我爹要骂,明儿再来找你。”
温行知继续下棋,他开口挽留道:“一盘棋尚未下完,就如此走了?半途而废?”
他这么一说,我半推半就的重新坐上塌,下了这盘棋,我才不慌不忙的离去。
出了温行知的屋,外头虽近黄昏,却如火炉一般的炙热,一凉一热,我头晕受不住,连忙扶着墙壁,闭目缓神。
书同大抵是见我脸色不好,他语气慌张道:“少爷,少爷,你怎么了?”
我耳朵嗡鸣,胸闷气短,在眼前完全发黑之前,只觉仰躺在了一个充满凉气的怀抱,那人貌若潘安,气质清贵,丹唇抿的很紧。
不知过了多久,我浑浑噩噩的苏醒了,身上虚弱乏力,头还有些疼,我环视四周,室内阴凉,原来是桌上摆了冰鉴,蜡烛摇曳昏昏暗暗,这不是我的卧房么?
春芙欣喜的抓住我手臂,“大少爷!你可算醒了,身子可还难受?这半夜的,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做宵夜,你想吃甚?清淡些的好么?蒸蛋如何?”
她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眼神很激动。
我轻轻拍掉了她的手,莞尔道:“不饿,有些口渴,沏杯茶来。”
春芙先打开门对外面的人吩咐道:“阿月,你去大院儿里知会夫人一声,就说是少爷醒了。”
外头有人朦胧应了声是,春芙才去桌上倒了一杯茶水给我端过来,她乖巧道:“书同说你在温员外家中暑晕倒了,等天儿不热,书同赶忙就将少爷给背了回来,老爷来看过你一眼,二少爷也来玩过,大夫人守了两个时辰,回院里休息了,她叫我等你醒了,派人通传一声。”
我喝了一大口茶,润了润发干的嗓子,我声音略哑,“你把书同叫来,我有事儿要问问他。”
春芙为难道:“书同今日不值夜,早睡了。”
我用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叫个小厮去唤他不就成了。”
“噢。”春芙揉揉头,去外头吩咐。
书同还没来,李氏就先来了,她身后跟了四个秀气可人的丫鬟姐姐,李氏只穿了里衣,外头盖了一件单薄的披风,发髻半散着,可见她来得有些匆忙。
丫鬟识相的端来凳子,李氏坐下后,把手放在我额头上摸了摸,她慰问道:“好些了吗?天热,就不该东跑西跑,遭罪的还是你自己,在别家瞎吃闷胀,回来吐了些污秽,大夫说你中了风邪。”
我紧张问道:“我是在家吐的吗?”
李氏拢了一下肩上的披风,她霁颜道:“是啊,你也晓得丢脸么?若你在外头吐了,恶心了你的君子之交,他往后便不敢请你食饭了。”
我松了一口气,口不对心,底气不足道:“既是君子之交,他又怎会嫌弃我?见了丑相,才能见真情。”
李氏捂嘴偷笑,“依娘看,你们是酒肉之交,你吐出来的可都是肉啊。”
我摸着后脑勺,嘀咕道:“我怎的不知吐过?没有半点印象。”
李氏念叨道:“你当时迷迷糊糊,自然是不记得,明日你就别去私塾了,我差人替你告假去,你在家里温习学业便是,以后给你屋里的冰鉴添上冰,用完了就添,别怕你爹说,他以为男儿要糙养,我不晓得他是节约府中用度么?我说了用我嫁妆来开销府里用度,他不肯,非得拮据,唉,老爷这性子。。。不说也罢,”她瞧了眼身后的丫鬟们,揶揄道,“怕这几个丫头子,转身告我状去。”
丫鬟们三三两两的笑,皆说,不敢,不敢。
我听着李氏的唠叨及关心,慢慢有了睡意,我打一个哈欠后,李氏才住了嘴,她替我掖好被角,温言细语道:“儿啊,你近来学习用功,老爷心中欣慰,也担忧你不顾身,书同说你昨日就中了暑邪,还坚持不懈的去私塾,为娘感动,但更忧心你的安康,莫要勤奋过头了,以免拔苗助长。”
我点点头,安抚了李氏一阵,她才领着丫鬟们跨门而出,那半角披风消失在门边儿,门帘晃了几下。
李氏前脚刚走,书同后脚就来了,我稍稍庆幸书同这个蠢笨鬼,有蠢笨福,若他撞上李氏,李氏定会斥责他打扰我休息。
书同衣衫不整,眼神困倦,他理理衣襟,咂咂嘴问道:“少爷,三更半夜,你唤我来作甚?我方才。。。可是做了个美梦,好不容易做美梦,生生没了。”
我示意春芙出去,待她关门,我隐晦打探道:“没了重新做呗,脾气渐长哈,没大没小,本少爷问你,我昏迷前,倒在哪儿了?我可有磕着?”
书同摇摇头道:“大少爷运气好,你将将晕倒,温公子在后头就接住了你,”他偷笑道:“温公子还说你甚是沉重,如彘一般的重,吃的多,长得也多。”
彘即是猪。
看来我脑中的记忆并无差错,我心神恍惚,隐约想起,温行知身上有淡淡的花清香,他身上凉凉的,软软的,好生诱人。
眼前有一只粗糙带茧的手在挥舞,“少爷,少爷,你怎么了?身子不适吗?”
我醒神过来,书同那张带麻子的圆脸凑近,让我那点旖旎心情消失不见,我假意咳嗽道:“就是乏了,你回去睡觉罢。”
我打了个哈欠,翻身对着墙。我闭目继续品味温行知抱我的那一下,十分撩我心怀,便越发睡不着觉,有些思春。
浑浑噩噩到黎明,我才去会了周公。
第6章 书信
第二日我睡到了日上三竿,没人叫我早起,大抵是因我身体抱恙,沈道文才准许我睡懒觉。
春芙既做了姨娘,贴身丫鬟就变成了秋月,秋月服侍了我好几年,地位在春芙之下,她替我穿戴整齐,认真挽了规矩的束发,将我打扮的一丝不苟。
洗漱后用了早膳,我便去书房温习儒学,温习不过半个时辰,我就有些闲不住,悠悠的拿出白纸用镇纸木压上,方提笔写下一封道谢书信,差人送去了温府。
信上谢的便是温行知昨日接我之恩,我还在信中提及若不是他及时接住我,恐怕我会磕着脑袋变成地主家的傻儿子,我故意夸大其词,也算是诚心敬谢。
过了晌午,我竟收到了温行知的回信,他在纸条上写道:安然即好,勿谢。
他的字迹遒劲有力,神。韵超逸。
我摸了摸那几个字,叠起来收藏进盒子里。
由于温行知回信给我,我心情大好,便去了明山那边转悠瞧瞧,不巧,他吃过奶娘的奶水,已经午睡了。
我又去隔壁看看明纱妹妹,还是午睡了。
这两小只睡着的模样十分可爱,小脸白嫩,有点儿婴儿肥,我伸手摸弟妹圆脸的那几下,力道微重,他们皆是扁扁嘴,要哭未哭,哼哼唧唧。
所幸在奶娘的提醒下,我趁早收了手,弟弟妹妹最终安然午睡。
我精神抖擞的去给李氏请安,她看着我病好了,勾起胭脂嘴哧哧笑。
沈道文那处,我是不敢去的,见了他我要夹着尾巴说学习事儿,我还是垂髫孩提时,不认真学启蒙,背千家诗和三字经疙疙瘩瘩,于是乎,沈道文常常揪我耳朵骂愚钝,他打的戒尺,比私塾夫子重多了。
导致我如今,怕他。
父子,能不见尽量别见。
见了,父又该说子。
他要是个女子,生的穷一些,不去当嬷嬷婆子,可惜了。
我无心学习,正在游廊里散步学赏花,累了便选一处阴凉的地方投食喂鲤鱼,我院里的一个小厮匆忙跑来,他语气紧张道:“大少爷,老爷今儿退衙的早,他从正门进来,似乎往你院里的方向走了。”
我一听,手厉害抖了一下,鱼食便掉了一大半在水中,肥硕的鱼群挤在一簇,争分夺秒的大口抢食。
我连忙搁下鱼食,一甩衣摆,带着小厮抄小路跑回去,我镇定问道:“我爹走的是哪条路?你不说清楚,若撞上了,见我白日游玩,他不得扒了我的皮。”
小厮抹了一把汗,气喘吁吁道:“老爷走的那条路,好像要路过王姨娘的偏院。”
这下,我便放心的拔腿大跑了,跑着跑着,嘴里灌了热风,肚子开始泛疼。
终于提前到院儿后,我破门闯入书房,小厮连忙帮我摆好笔墨砚台,我接过毛笔,喘着气写字儿。胸腔里的那颗心扑通扑通的跳,半晌,才静了下来。
门口踏进来一只黑色的厚底官靴,我端好装模作样的姿态,下笔加快,字迹略微潦草,这篇撰写的儒学文我一早儿就想好了,就是要在沈道文面前写给他看,好来应付他。
沈道文进来后,把那双有褶子的精光眼对准我,他打量我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我抬眸,故作诧异,再微笑道:“爹,你今日放班的真早。”
沈道文唔一声,他走过来看了看我的文,“怎么才写了这么些?字也差,一看就没认真写,”他瞥了我一眼,“你满头大汗的,做什么去了?”
小心肝儿一紧,我用袖子擦了把汗,笑呵呵的应付道:“没做什么啊,我中暑还没好,闷热的慌,就出汗了,我方才在想如何写好一篇文章,彻彻底底的想好了才敢落笔,我一落笔,您就来了呀。”
沈道文仔细的盯了我一眼,那双眸子敏锐老练,他将双手背在身后,老气横秋道:“别以为万事都能逃过我的眼,你也大了,我再责罚你,恐伤你自信,秋闱考试将至,你自觉勤奋些,我说多了你也不爱听,幸得你是生在官家,有私塾可上,外面那些个平民穷酸户想上学也没银子可抠,你好好惜福罢。”
我讪讪笑了笑,点头做出乖觉之状,“晓得了,我秋闱时一定给爹考个进士看。”
沈道文从鼻音里发出一声嗯,音拖得可长了。他转头看了一眼书桌上的冰鉴,对小厮道:“去给你主子领几块冰来凉凉屋,他舒服了才好专心温习功课,热坏了我也担忧。”
小厮手脚麻利的领命去做事。
他又轻声问我,“你身子可利索了?”
沈道文甚少关怀人,我一时有些感动,便诚挚道:“差不多好了,我会自觉用功的,我们私塾里边儿有个天才,他是我同席,夫子们最喜爱他,现与他同坐,我也越发爱学习了,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
沈道文欣慰笑了笑,“等你考中了进士,邀你同席来家中吃饭,我跟你娘摆宴谢谢他。”
我嗯嗯两声,低头写文,钻研儒学。
沈道文见我认真了,便踏门而出,走前不忘唠叨两声秋闱的事儿。
我掏了掏耳朵,怕长茧子。
一用功下来,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大院儿那边派人来传用膳了,我撑了个懒腰,站起来扭扭肩膀,扭扭腰。
还没走出书房,我灵机一转,写了张信问温行知去不去逛夜市,送信的事儿自然得找书同,就他晓得温府住处,别的小厮去,我怕信没到,人便迷失在巷子里打转,走不出来了。
晚饭我食用的不多,怕温行知答应我去逛夜市,我若吃饱了不好再吃街上的新鲜东西。
饭后,书同还没回来,办个事儿拖里拉嗦的,我在花园里散步消食,看看花看看草,提升一下品味,效仿温行知赏花。
一刻钟后,书同满头大汗的跑向我,我见他手上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便急切扒开他的衣襟往里摸,想看看有没有书信。
书同神情懵然,他踉跄退后了几步,捂紧了上衣,语气结巴道:“少。。。少爷,你作甚呢!我。。。我是清白男儿,做事不卖身的。”
我嗤笑一声道:“你的身早卖入我府中了,还不卖身,本少爷想找温行知的信,你这个蠢蛋想到何处去了?!”
书同恍然大悟,那模样要有多蠢就有多蠢,他憨笑道:“温公子没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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