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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踏雪行-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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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恪微一蹙眉,只听那人继续说道:“那慕容连翘,就是炀教教主所杀!”
  楚恪一怔,云奕也是一怔。他二人不自觉地对视一眼,那人续道:“慕容连翘胸前的剑伤,剑刃极薄,却前窄后宽,出招的手法与方位,必然是炀教的‘秋水功’无疑!你说,这慕容家主不是炀教教主所杀,难道还能是你方兄杀的?”
  听到这里,云奕的脸色不禁一沉。炀教教主,至今也不知是何许人也,二十年前炀教灭他云家上下一百二十四口人,听闻江湖上几起惨案均出自炀教之手。如今慕容连翘一案竟然也是炀教所为,这炀教当真是无恶不作,罪无可赦!
  他恨恨咬了咬牙,一言不发地随着楚恪上了楼,一路脸色都阴沉得可怕。二人在门口停下脚步,楚恪不禁叹了口气。
  “看云兄心绪不宁,莫非是为适才的言语忧心?”
  “忧心?我……”云奕停下脚步,蹙眉思索了片刻,道:“我背负云家的深仇大恨,将来与炀教必有一搏。慎之,你觉得我有几分胜算?”
  少年的眼中满是愤恨与焦虑,像是碧水深潭中陡然泛起的涟漪。楚恪在刹那间觉得,这样充满仇恨的样子,不该是云奕的样子。云奕应该和初见时一样,明媚、飞扬,灵动又不乏狡黠,单纯又不乏聪慧。云奕不适合生活在仇恨中,那扭曲了他眼中明亮的光芒。
  楚恪缓缓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物有所不足,智有所不明。在下不敢妄下定论。云兄也切勿因他人之言而妄自菲薄。”
  他人之言?云奕微微一愣。
  “适才云兄所闻,不过是道听途说。”楚恪淡淡道,“然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云兄涉世未深,难道仅仅因一两句道听途说,便有自轻之心吗?”
  云奕长叹了口气:“慎之,乍一听到慕容连翘死于炀教教主之手,我便在愤恨之余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报仇。毕竟慕容家家主是六大世家的家主之一,武功、智谋无不在我之上。我这点力量却想着向炀教教主寻仇,是否不自量力?不过你说得对,我不能因道听途说就否认自己,”他深吸了口气,“毕竟,我也算是云家家主!”
  楚恪见他打起了精神,眸底涌上一丝淡淡的复杂。但只片刻之间,那抹复杂的神色就被他深深掩埋了起来。他淡淡笑道:“‘奉云家为首,以云家为尊,执梅濯令者掌青阳’,云兄,若在下猜得没错,青阳盟盟主的信物梅濯令就在你身上。”
  云奕闻言睁大了眼睛,笑着道:“什么都瞒不过你!不错,我出谷之前,师父把梅濯令丢给了我,说六大世家家主结义金兰,向来以‘义’字当先,或许梅濯令会在梅雨论剑上有点用处。”
  楚恪听了在心底暗暗蹙眉,为何云奕的师父会有梅濯令?青阳盟当日成立,是因云、顾、林、慕容、朱、宋结义之故,而梅濯令应该在历代云家家主手中。当年云家被灭,难道梅濯令竟然没有遗失?亦或是云奕的师父还有另一层不为人知的身份?
  “啊!”云奕忽然一拍额头,“我们说好了喝酒的!走走走,跟我去喝一杯!”
  二人把东西放在客栈,回到之前那个酒馆落座,早就垂涎欲滴的云奕立刻要了两大坛酒,嚷嚷着不醉不归。楚恪倒也没什么异议,于是二人拿了两只大碗,坐在临窗的位置上开始一碗接一碗地喝了起来,一边喝一边闲聊。这家酒馆虽然不起眼,但酒香浓郁,醇厚绵长,后劲十足。很快,一坛酒下肚,云奕就开始舌头打结,目光也涣散起来。
  “慎之,慎之我跟你说……”云奕一手扯了楚恪的衣袖,一边趴在桌上咯咯直笑,“小时候我师父叫我练剑,若是练不好就不准回去吃饭,于是我就在外面饿了整整三天……我、我恨不得把树叶摘下来吃了……”
  他笑得趴在桌上,手里的碗东倒西歪眼看就要泼一身酒。楚恪及时拿下那只碗,同时看了眼窗外。天已经黑了,尚有些凉意的晚风从窗外徐徐而来,拂过他有些发烫的双颊与那双清明如月的眸子。他没有醉意,这么点烈酒也绝不可能成为他醉倒的理由。只是眼前的少年已经开始胡言乱语,像是醉得神志不清了。
  还说什么“不醉不归”,自己倒是醉得挺快。
  楚恪凝视着云奕绯红如晚霞般的脸庞,不由得低低一声轻笑:“云兄,你醉了。”
  “我没醉……!”云奕扁起嘴,“我、我还没有……套出慎之那家伙的身份,我怎么可能醉……”
  套出他的身份?楚恪眸光沉暗了些。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个少年就是打了这样的主意。难怪他一定要拉着楚恪来喝酒,可惜出师未捷,自己先醉了。
  楚恪的目光不由得凝在他细腻如擦了胭脂般的面容上。那双眸子眸光潋滟、满是迷蒙,那微微向下撇的唇薄如花瓣、呵气如兰,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前夜手下光滑如绸缎般的触感,不禁鬼使神差般地伸出手指,轻轻拂上他的脸颊……
  ……脸边红入桃花嫩,眉上青归柳叶新。娇不语,易生嗔。尊前还是一番春。深杯百罚重拼却,只为妖饶醉得人……
  可是,他不是那低眉婉转、娇媚可人的女子……楚恪倏然收回手,蹙眉硬是生生压下心底的激荡之意。许是从他记事以来未曾与人如此亲近过,更不曾亲近过女子,因此才生了怜惜之感。他灌了一口酒,目光转向窗外,冷风拂过他发烫的面颊,也冷却了他心中的暧昧缠绵的情思。他微微沉下心绪,把目光重新转向云奕。
  “云兄,”他稳住了自己的声线,觉得自己或许也有些醉了,“我们该回去了。”
  云奕趴在桌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楚恪,一声不吭。楚恪叹了口气:“云兄……”
  “慎之,你说……”少年忽然开口,“……我师父是不是不喜欢我?不然他怎么……会对我那样、那样苛刻……”他撇了撇嘴,像是要哭出来一样口齿不清道:“其实、其实我根本就不记得……不记得云家……不记得父母……我知道这样说很不好,有违江湖、江湖上的道义……可是……可我不想复仇……真的……”
  酒馆里十分安静。许是因为夜幕降临的缘故,这家小酒馆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临窗而坐。酒馆的掌柜正靠在柜台后面呼呼大睡,而云奕的声音即便在这安静的坏境里,也压得极低,仿佛哪怕是喝醉了,他也知道这样说是大逆不道,有愧于云家的故人。
  楚恪心底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有些疼,但并不重。他不禁问道:“云兄,你为何不想复仇?”
  云奕眨着眼晃了晃脑袋,模模糊糊地嘟囔道:“冤冤相报何时了……我、我本就对云家没有什么感情……我又不生活在云家……我只是……只是……”他忽地扁起嘴,满脸的委屈,“……我、我担忧师父……”
  云奕从一开始便说是奉师命出谷,虽然把复仇挂在嘴边,但却从未付诸过行动,甚至也未特意打听过炀教教主。这份仇恨对他来说太过于缥缈,他不曾见过自己的父母,不曾见过云家,把他养大的是师父,若非师命,或许他根本不会背负如此沉重的情感。
  楚恪低眸看着他,过了片刻,轻声问道:“云兄……难道不是憎恨炀教吗?”
  云奕歪过了脑袋:“是啊……我痛恨……痛恨他对无辜的人痛下杀手……我云家、云家不曾招惹他吧……慕容、慕容又惹他了吗?我、我好想问问……他、他为什么杀那些无辜的人……”
  他的尾音渐渐低了下去,眼皮也开始打架,很快头就贴上了木桌,显然已经睡着了。楚恪抿紧双唇,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伸手穿过他腋下,将他托了起来,负在背上。
  结了酒钱,楚恪将他背起来迈出酒馆。此刻夜幕四合,冷风拂过二人的衣衫,四下一片静谧。云奕毛烘烘的脑袋靠在楚恪的脖颈处,长发抚过楚恪的颈项,撩拨着他本就有些虚浮的心神。他带着酒气的呼吸轻柔地触在楚恪的颈畔,甚至还能嗅到那种醇厚绵长的酒香。
  只不过是几步路的距离,竟像走了一年那样漫长。当楚恪终于把他放在床榻上的时候,忍不住长长出了口气。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楚恪凝视着那张熟睡的、恬然的脸,默默思忖着,他不能和云奕走得太近,否则对他二人都将带来不可避免的伤害。
  翌日,宿醉的云奕昏昏沉沉地醒来,面对眼前的屋子愣神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昨天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有灌醉楚恪,反倒把自己醉倒了。他在流英谷没怎么喝过酒,没想到自己酒量这么差,居然连那个一脸正人君子模样的楚恪都喝不过。
  喝醉以后的记忆已经模糊了,隐约记得自己似乎和楚恪聊了许多,所以大概是楚恪把自己送回来的。云奕揉了揉太阳穴,趿了鞋下床,在窗前伸了个懒腰。
  前一晚似乎是下雨了。一推开窗,扑面而来一股湿润清新的气息,连心都仿佛跟着清润起来。云奕俯在窗前看街上人来人往,不禁深吸一口气,笑了出来,仿佛胸中的烦闷也随之而去。就在这时,有人敲了敲门。
  “云兄。”
  “慎之!”云奕神采飞扬地冲过去推开门,嗅到饭菜扑鼻的香气,眉梢眼角顿时染上纯粹的笑意,“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楚恪微微笑道:“在下只是想早点赶路而已。”
  接下来他二人没有耽误行程,很快便已是从江陵出发的第四天了。这四天里,虽然途中遇上两批杀手,但均被二人击败。从武功路数上看,和前一批杀手似乎是一路的,但由于没有抓到活口,至今也不知道这些杀手的来历。
  不过这并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他们今天歇脚的客栈是城中最大的一家客栈,据说菜品也是一绝。但此刻的云奕却无心在眼前的美味佳肴上,只见他手里拿着筷子,一双眼瞪视着一脸淡然的楚恪,扁着嘴一脸的不情愿。
  “你要走?”
  “是。”楚恪细细咀嚼着嘴里的青椒,眼皮都没抬一下,“在下之前就已经交代过,要去查慕容家的事情。”
  云奕愤愤戳了戳盘子里的青菜:“这么说,还是我拖累了你?”
  楚恪微微一怔,抬眼看到少年一脸愤然之色,不禁有些奇怪:“在下从未这么说过……”
  “我当你是朋友,你居然说走就走。”云奕瞪他一眼,把筷子一扔,“你吃吧!这道菜这么咸,你还能吃得下去!”
  说完,他愤愤然起身,人影一闪就上了楼,留下楚恪一脸愕然地坐在原地。
  夹了两片青椒放在嘴里,楚恪暗暗纳罕,这入口清爽,哪里咸了?想到少年满脸的委屈,他不禁叹了口气。云奕二十年未出过流英谷,想必除了他师父,他根本没有其他可以交流的人。现在遇到自己,是真的把自己当朋友了吧。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这个朋友……只怕是不能交啊。
  微微苦笑,楚恪对眼前的菜肴也没了食欲。距离蓟州还剩下一天的路程,他们遇到的武林中人也越来越多。初遇云奕的时候,他只是因为寒英剑的缘故才救下云奕,也因此怀着一些利用的心思隐瞒了身份,但只要到了蓟州,他的身份必然会被识破。他此来梅雨论剑,并非为了争抢一个名号,而的的确确是为了查慕容家家主的死因。如果他身份暴露,只怕蓟州也待不下去了。云奕那个心思纯净的少年,根本就不懂这背后究竟牵扯了些什么……
  罢了,罢了。适才看他几乎没吃什么,一会儿定要喊饿。楚恪一面唤来小二一面打包了桌上的饭食,打算拿到云奕房里去。此刻天色已晚,初夏的傍晚还有些寒冷。窗外的空气有些沉闷,也有些压抑,像是要下雨的样子。楚恪在云奕房间的门前站了一会儿,才敲了敲门。
  无人应答。
  楚恪再次叹了口气,觉得自从自己遇到云奕以来,叹气的次数就直线上升。
  “云兄?开一下门,我有话要说。”
  隔着门也能感到一股强大的内力向门口扑来,楚恪倒退一步,只见两扇门被掌力“啪”地一下震开,一身雪衣的云奕正坐在窗口,环抱双臂,一条腿曲起来,一条腿随意搭在窗外。他脸上仍是那种不高兴的神色,修长的眉紧紧锁起,双唇紧抿,一言不发。
  楚恪关上门,把食物放在桌上,犹豫了一下方才转向云奕。他的面庞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却褪去了初见时的那份疏远与自持,带上些许无奈的神情。
  “云兄,在下并非不把你当做朋友。”
  云奕不置一词,只静静注视着他,黑眸如秋水般清澈见底。楚恪一时语塞,只得微微笑了笑:“你我日后还有相见之日。云兄究竟为何烦忧?”
  “我也不知道。”云奕紧蹙的眉心微微松开,神情中带了几分委屈,“慎之,慕容家家主惨死,说到底也是慕容家的事,难道你是慕容家人,对这件事这么上心?”
  楚恪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云兄,每个人均有自己不得已、不能说的难处,还望云兄谅解。”
  “也罢。”云奕重新撇过头去,目光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俊秀的面庞上笼了一层朦胧的冷寂,“我猜得到你的身份定然十分复杂,不然你不会在莳花馆有那样一间空房,更不会与莳花馆的老鸨如此熟悉。你的身手不凡,对杀伐之事司空见惯,又对慕容家之事如此上心……慎之,你不肯透露你的身份,我不会勉强你。”说着他也不去看楚恪脸上复杂的神色,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但是,我云奕云明徽永远记得你的救命之恩。无论你是何身份,都是我的朋友。”
  无论……是何身份吗?
  楚恪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全部哽在喉间。他只能默然片刻,唇边溢出一丝无奈又真实的笑意:“云兄,你真的很与众不同。”
  这个少年玲珑剔透,善解人意又不强求,虽对楚恪的离开满脸皆是失望之色,却仍然选择了体谅他所有的难处——对身份讳莫如深,对目的闭口不言,最后这番话,几乎撼动楚恪坚如磐石的心神——他险些脱口而出“我随你去蓟州”。这样钟灵毓秀的人物,在现今风云诡谲的江湖上,如同一颗璀璨的明珠般夺目。
  只是,当他知晓自己身份之后,还会像现在这样充满信任吗?
  “愣着干嘛?来吃。”
  楚恪沉思间,云奕身形一闪已然飘身而下,站在桌前。他顺手拍一拍楚恪的肩,探头去看楚恪带来的饭食,旋即一声大叫:“慎之!我最讨厌青椒了!”
  楚恪淡淡勾起了唇:难怪这家伙之前抱怨青椒太咸。
  当天夜里下了一场细雨。云奕在床榻上翻了个身,听着窗外滴答的雨声,原本烦躁的心绪反而逐渐安静下来。但一想到明早楚恪就要与他分道扬镳,他还是忍不住暗自叹了口气。
  当初楚恪救他的时候,他便知道这个人终有一天会与他分别,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他自幼在流英谷长大,除了师父,没有见过父母,没有过朋友,终日只是读书练剑。他的师父唐绥对他虽然慈爱,但也不乏师父的严厉,他对他三分的亲近,七分的敬意。
  与楚恪相处虽然不过短短五日,但却历经了数次生死,他把他从刺客手中救下,又与他一路同行,又与他并肩作战。他帮他挡下了一波又一波来历不明的刺客,云奕心底,早已把他当做朋友。
  若不是师命在身……他可能就跟着楚恪去调查慕容连翘的死因了吧。
  等梅雨论剑过后,不管他有没有重掌青阳盟,他都要去找楚恪再喝上一杯。云奕暗自下定了决心,还必须是好酒!让他付钱!
  想好以后见到楚恪如何大大坑他一次,云奕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沉入梦乡之中。
  翌日清晨,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被坑一笔的楚恪来到云奕房门前告别。云奕刚刚洗漱完毕正准备用早饭,一听楚恪是来告别的,连忙道:“慎之,你等等!”
  楚恪疑惑地等在了门口。只见云奕向小二要来了笔墨纸砚,摊开纸写了四个大字“望君珍重”,随后郑重折好,递了过来。
  “这是?”
  “我在话本中读到过,分别之前留下信物,日后定能见面。”说着云奕笑着拱了拱手,“慎之,以后你若有什么难处,持此物来找我,我定当竭尽全力。”
  楚恪一阵好笑。那四个大字墨迹淋漓,写得倒不难看,颇有些飞扬洒脱之气。他望向云奕明亮的眸子,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如涓涓溪流一般在心底涌动着。想了想,他解下腰间的玉佩递给云奕:“作为交换,云兄,日后若有什么难处,持此物到琅山客栈找我。在下一定竭尽所能。”
  他没有想到云奕竟然如此看重自己,以至于想了这么个哭笑不得的法子,就是想让自己记住日后相见的约定。从他行走江湖以来,还未有人如此待他……没有目的,没有利用,更没有欺骗。
  云兄,日后相见,但愿你不曾改变,依然如故。
  见云奕珍而重之地接过玉佩,楚恪的眸底染上星星点点的复杂,他略一抱拳就要离去,却再次被云奕叫住。
  “慎之!”
  楚恪回过身来。云奕一指面前的饭菜,说了句让楚恪几乎吐血的话。
  “别忘了替我结一下账!”


第6章 景行行止
  作别楚恪,云奕孤身一人继续赶往蓟州。距离蓟州只剩下不到一天的路,云奕决定放弃官道,抄近路去蓟州城。
  这一天天气格外闷热,随着正午时分的接近,太阳也越爬越高,蒙在一层厚厚的云里,却把热量散发得淋漓尽致。好在云奕走的小路两旁栽满了树木,翠绿的枝叶伸展开来,替他遮去了一部分阳光,这让他忍不住惬意地哼起一首在流英谷时听师父轻唱过的曲子。
  ……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
  他记得这首曲字名为《桃夭》,本是一首调子清新明快、愉悦欢乐的小曲,可师父每每哼唱的时候,眼中尽是落寞与思念。流英谷中的万顷碧波随着他悠扬明快的曲调翻卷至天边,带着说不尽的苍茫与辽远,仿佛天地都在这青碧色的浪潮中连成了一线。
  随着熟悉的调子飞扬开来,云奕索性放松了缰绳,马蹄哒哒地击打着地面,在静谧的风中一步步向前。就在这时,空气仿佛轻轻震颤了一下,随即传来一声极细的“叮叮——”声,像是兵刃连续撞击暗器发出的声响。
  附近有人在打斗!
  云奕瞬间坐直了身子。那声音似乎是从东北方传来,只响了一瞬便没了声息。他调转马头,收紧缰绳,找到一条小路,向那个方向疾驰而去。不过片刻,眼前便出现了一片空地,五个灰衣短衫的人正围住一个蓝袍男子激斗。那蓝袍男子手持长剑,身手不错,虽与五人缠斗却未见下风。只听五人中一人高声喝道:“顾景行!留下九畹剑,饶你不死!”
  “阁下还是顾全自己,小心枉送了性命!”
  那蓝袍男子淡然一笑,吐出“阁下”二字时长剑一送,那出声之人便被逼退一步。待到他说“枉送”二字的时候,其余四人齐齐攻上前去,他足尖一点飘身而起,在空中悠然一转避开锋芒,落地时刚好说完整句话的最后一个字,同时手中长剑倒转,如兰叶舒卷,再度向先前出声之人攻去。这几下出剑——退避——变招——出剑几乎恰到好处,仿佛对敌人的动向了如指掌,步步抢占先机,倒是让云奕不禁暗暗敬佩。
  就在蓝袍男子剑尖指向那灰衣人之时,空中忽然闪过几道极细的银芒。云奕忍不住高喝一声:“小心!”出手如电,两枚铜钱飚射而去,将那几枚暗器尽数击飞。他持剑在手,纵身上前,一招寒英剑法起手式“春寒料峭”加入战团。那蓝袍男子看他一眼,微微一笑道:“多谢。”旋即剑光暴涨,逼向先前挑衅的灰衣男子。
  有了云奕的加入,那蓝袍男子的压力顿时减轻不少,灰衣短衫打扮的人却步步后退,左支右绌,已现败像。眼见今日不可能拿下那蓝袍男子,领头的灰衣人打了个呼哨,五人从袖中掏出一物齐齐掷在地上,刹那间爆出大片白烟。云奕尚且没有反应过来,那蓝袍男子已经撕下一片衣襟捂在口鼻上,一瞥之下发现云奕没有动作,顺手又撕下一片衣襟捂住他口鼻,示意他向烟阵外撤离。
  二人来到烟阵外围,那蓝袍男子还剑入鞘,向云奕抱了抱拳:“在下雎阳顾景行,不知阁下名讳?”
  “你姓顾?雎阳……”云奕的双眼骤然一亮,“你是雎阳顾氏?我叫云奕,姑苏云家那个云。”
  顾景行微微一怔,目光自云奕腰间的寒英剑上掠过,已然带了些笑意:“难怪寒英剑会在阁下手中。原来是姑苏云家,多谢出手相助,在下失敬。”
  “不用这么客气。”云奕摆了摆手,笑道,“云家就剩我一人了,你这么拘礼做什么?倒是你的剑,真是一把好剑!”
  适才顾景行用剑的时候云奕留下些印象,那柄剑剑刃泛着幽蓝之色,却偏偏显出一份遗世独立的风华。靠近剑柄的地方雕着栩栩如生的兰花,难怪会叫做“九畹剑”,想到这里,他笑着续道:“刚刚我听那人说你的剑名为‘九畹剑’,记得曾经在书中读过‘玉庐墨妙世无同,九畹高情更所工’,还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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