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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草师爷-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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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书问:“你把他们送去官府了?”
寇落苼撒起谎来眼皮子也不眨一下,望着小县令澄澈的眼眸一本正经地道:“没有,昨天我也中了蒙汗药,浑身乏力,只是勉强带着你逃脱罢了。好在我们骑了马,我带着你一路狂奔出十几里,自觉脱险,于是回头去看,看见那客栈所在的位置,已经是火光冲天,想必是那歹徒自觉暴露,畏罪自尽了。”
傅云书皱起眉,思索了一会儿,缓缓地道:“就算那破客栈焚毁于大火,可那歹徒只要行动自如,就能在火势难以控制前轻易逃脱。会不会这是他使的金蝉脱壳之计?假装葬身火海,实则连夜逃到外地,改名换姓,再开一家客栈谋财害命?”一把扒拉住寇落苼的胳膊,道:“寇兄,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
=3=
第10章 移尸(一)
小县令思维严谨,寇落苼拜服,只得无奈地安抚道:“就算他是金蝉脱壳,你此时再去,他也早已逃之夭夭,不如安生养病,我替你去打探消息。”
傅云书想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后背刚靠上床板,又“嗖”地弹起,一把扒拉住寇落苼的胳膊,“若是火场中未曾发现尸体,一定要告诉我!”
寇落苼忙不迭地点头保证,“一定告诉你一定告诉你。”半哄半推,终于将人放倒躺好。
傅云书安稳躺了片刻,又忽地想到了什么,问:“我们这是在哪儿?”
终于想到这个问题了……寇落苼默默瞟了他一眼,道:“这是菩提镇的一家医馆。”
“已经到了菩提镇了?”傅云书一愣,随即道:“我记得菩提镇盛产木患子菩提,因而得此名?”
“是啊,”寇落苼点点头,笑道:“要不要我给你买一串?”
“我翻过县志,上面记载着以前曾有人步行千里跋涉而来,历经艰险只为求一枚极品菩提子,求得后去到京城,转手卖出,一买一卖间竟挣得百两差价,一时间,无数人蜂拥至九合收购菩提子……”傅云书喃喃地说着,全然没将寇落苼后面那句话听进耳朵里,“只可惜如今尊道抑佛,这菩提子,也没什么人愿意赏玩了。”说到这里,小县令顿觉前途渺茫,长长地叹了口气。
一只温暖的手掌忽然落在头顶,傅云书抬起头,对上寇落苼温雅的笑眼,他道:“这世上大多数事,都是急不来的,路总得一步一步地走。”在傅云书怔愣间,他端起搁在一旁的药盏,递到他面前,道:“在走路之前,还是先喝药吧。”
“唔……”傅云书连忙接过,捧着碗不由自主地低下头,捏着勺子匆忙喝了两口,被苦得想吐舌头,碍于寇落苼在,不好吐得太明显,皱着一张脸没话找话,趁机伸出舌头在嘴唇上舔了舔,分散药味,“昨夜我昏睡不醒,寇兄为了给我喂药,一定费了不少力气吧……”
他不说还好,一提这个,寇落苼立时一窒,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傅云书嘴上,落在他鲜红的舌尖上,看着看着,目光逐渐变得深幽,轻轻一笑,低声道:“只是举手之劳。”
傅云书点点头,透过纤长的睫毛望着寇落苼,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没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寇落苼便问:“怎么了?”
傅云书咬了咬下唇,正要开口,屋外忽然远远地传来一声瓷器摔碎的声音,随即是激烈的争吵。
寇落苼侧耳听了一会儿,道:“好像是昨夜帮了我们的那个大夫的声音。”
“他与人起了冲突?”傅云书连忙起身,寇落苼拦着他,说:“你躺着,我去就好。”
傅云书摇头,“即便是普通百姓相争,我身为九合父母官,遇上了也要问一问缘由,更何况那位大夫有恩于我,无论如何,我总得当面说一声谢谢。”
他如此坚持,寇落苼便也不再阻拦,改扶了他的胳膊,捞起一旁的外衫盖在他身上,道:“那便小心着凉。”
医馆地方不大,两人从休息的房间走到看诊的前厅,不过数息。前厅吵闹正酣,一个衣着打扮十分地痞无比流氓的少年正一脚踩着矮几,一手指着那年轻大夫破口大骂。年轻大夫也不敢示弱,双手叉腰,眼睛瞪得溜圆,唾沫横飞地回喷。
少年骂道:“庸医!老子吃了你开的药,头晕脑胀体虚气喘不说,肚子还他妈拉了好几天!每天都要跑八十趟茅房,都他娘的快住那儿了!今天好不容易才缓过来,特来找你算账,你他妈居然还不认?!”
年轻大夫道:“我开的方子没问题我为什么要认?这药方又不止你一个人吃过,怎么别人都没事儿,就你故事特别多?”
少年道:“每个人的体质病情皆是不同!别人能吃得,不见得我能吃!你他妈还是大夫呢,连这个都不懂?”
年轻大夫道:“我给你开的药方是温补滋养的,又不是猛方!就算治不好,也不会吃出新的毛病!我在菩提镇行医这么多年,除你之外,可还没有一个乡亲在我这里吃药吃出毛病来!”
此时恰逢集市散市之时,赶早的镇民们纷纷回家,医馆开在大路之上,又大门敞开,里面动静闹得这样大,有不少镇民被吸引过来,堵着大门看热闹。其中有人道:“赵四,是不是你自己吃坏了东西想栽给沈大夫啊?沈大夫虽然年轻,可也跟着沈老大夫看了不少年的病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过问题,怎么到你这儿就又晕又泻的?”被称为赵四的少年在镇上莫约名声不大好,不乏有人斜着眼睛鄙夷地看着他嘀咕:“谁知道是不是又在赌场输钱了,想歪主意在沈大夫这儿找回来?”
赵四一扭头,恶狠狠地瞪着围观众人大骂:“放你们娘的狗屁!”
“这样吧赵四,”沈大夫忽然开口,待对上赵四的目光,他漫不经心地一笑,从药柜中取出一包药,捏在手上,道:“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到天黑都说不清,既然你说我的药方有问题,那很简单,你现在当着众人的面再喝一碗,然后让我们看看你究竟是怎么头晕脑胀、怎么体虚气弱、怎么个拉肚子法的。”
赵四死死地瞪着他,“如果我却有不适症状呢?”
沈大夫说:“那便是我医术不精,治坏了你,你说要赔多少,我就赔你多少。”
“好!”赵四说着,夺过那包药,就要往药罐子里倒去,却听一旁沈大夫幽幽地道:“不过说好了,要拉肚子八十次,少一次都不行。”顿了顿,他咧嘴一笑,嘲讽地道:“不然我怕有些人为了钱能把去年立春的存货都给屙出来,那我可亏大了。”
围观众人顿时哄堂大笑,连傅云书嘴角都忍不住流露出一丝笑意,略带无奈地道:“咱们这位恩人的嘴巴可真是太厉害了。”
寇落苼却面无表情,目光落在那少年赵四的手上。他的手上紧紧地攥着那包药材,已经将包装纸抓破了,漏出一些碎末来,因为太用力,显得指骨都渗人的白。
“好了好了,”沈大夫漫不经心地摆摆手,对围观的镇民们道:“大家伙都散了回家做饭去吧,让赵四小兄弟一个人好好待着这儿,酝酿酝酿怎么屙。”说完,他转身朝寇落苼他们这边的方向走来,看见寇落苼搀扶着傅云书,面上漾起来笑来,抬起手正要说些什么,身后的尚未散尽的镇民忽然传来一声惊呼,他正要回过头去,就忽地僵住不动了,呆滞片刻,额前留下两道血,随即身躯轰然倒地。
他倒下后才露出身后挡住的人,正是赵四,而赵四一双剧烈颤抖的胳膊高举着,手里握着一块染血的板砖,脸上既是狰狞又是惊慌。
四周一时死寂,只有隐约虫鸣。
忽然有人尖叫:“杀人啦!”
围观的镇民忽如一群回魂的鸭,惊慌失措、摇摇摆摆地四散跑了。
寇落苼面不改色,松开搀着傅云书的胳膊,走到倒在地上的沈大夫身边,蹲下身先试探了下他的鼻息,再伸出两根手指扪颈间脉搏,然后转过头,冲傅云书摇了摇头。
板砖落地,在这满室嘈杂中却未曾激起半点尘埃,赵四手脚发软地跌坐在地,满眼迷茫,喃喃道:“我……杀人了?”
物证板砖在,人证有菩提镇目击镇民无数,并寇落苼傅云书两个外乡人,案件清晰明了,菩提镇官差很快赶到,想来路上已经打探清楚,随意问了寇落苼傅云书两人几句,便带走了沈大夫的尸体及失魂落魄的赵四。
两人并未道破身份,只配合着官差问了几句话,在官差就要抓人回府时,傅云书忍不住道:“这位官爷,不将我等带回去一道审问吗?”
被他揪住的那位官差不耐地道:“人证物证俱在,赵四光天化日行凶杀人一事辨无可辨,还有什么可问的?”
傅云书执着地说:“话虽如此,此事因赵四吃坏了肚子而起,沈大夫开的药,也未必是妥当无虞的,理应……”
“行了行了!”官差甩开傅云书的手,“就算此案另有隐情,那也有县太爷审理,你一个平头百姓,搁我这儿多嘴什么?”说完,一挥手,领着其他几位官差扭头就走。
看着呆在原地的傅云书,寇落苼凑上去轻声说:“各地发生的人命案子,一般隔日就会上报,行凶者并尸体及一干物证,会一同押送至县中。”
傅云书立即抬手理好了松松垮垮的衣衫,朝外走去,“回府。”
进献谗言并成功阻拦了县令大人巡视各地的寇师爷面上闪过一丝隐秘的笑,随即抬脚跟上,边走边说:“县主,咱们才在花明泉过了一夜,刚到菩提镇,还什么都未曾了解过,此案乃你我亲眼所见,凶手又已落网,并不急于一时,可若县主一旦回府,短时间内想要再巡视各地,只怕许县丞和赵县尉会有异议。”
傅云书停下脚步,转过身,定定地望着寇落苼,道:“寇兄曾言,即便亲眼所见,也并非一定眼见为实,如今此案你我虽目睹全程,但,”他吸了口气,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地道:“人命关天,不可不慎。”
作者有话要说:
一桩看起来好像是医闹的案子。
第11章 移尸(二)
两人立即动身,策马回府,待回到县令府上,已经是戌时。守门的官差打着哈欠开了门,一见两人,顿时一怔,问:“傅大人,寇先生,您二位不是巡视县中各地去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傅云书只淡淡地道了一句“事有突然”便大步往里走去,寇落苼慢悠悠地跟在后头,拍了拍那位官差的肩膀,笑道:“顾自个儿回去睡觉,傅大人有自己的事要办。”
小官差便懵懵懂懂地看着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地朝里走去。
寇落苼一路跟在傅云书后面,直将他送进房间,才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只是走出没几步,身后便传来“吱嘎”一声响,傅云书的声音在后头说:“寇兄。”
“怎么了?”寇落苼转回身去,看见小县令开了半扇窗,探出上半身,静静地望着自己,发间落着细碎的月光。
傅云书看了他片刻,道:“这两日,辛苦你了。”
“不辛苦,”寇落苼微微地咧开嘴,笑道:“早些歇息,明日还有案子要审。”
傅云书点点头,缩回脑袋,关上了窗户,月光便又悄无声息地落回地上。
寇落苼仍旧站在原地,不知为何,他觉得傅云书在看他。虽然那扇窗户关得严严实实,但他还是感觉到,有凉如水静如月的目光,透过窗户纸,温和地洒在自己身上。他没有做声,回过身,径直走到自己房间,反手将门阖上。
连日奔波,积攒的睡意很快如潮水上涌,将寇落苼渐渐淹没,在意识朦胧间,他忽然想,小县令此时,不知还有没有睡。
小县令当然睡不着。
傅云书觉得自己自从上任就立即进入了一个忧国忧民的状态,夜夜辗转反侧,想着的都是如何强兵、如何富民、如何剿匪……但那是之前。
今日在菩提镇所见的一切走马灯一般在自己眼前逆流飞过,定格在昨夜凌晨,夜深人静之时。医馆灯火微弱,他于迷茫间睁开眼睛,看见寇落苼的脸庞,隐在灯下晦暗不明,他张口欲唤他,却见那清俊温雅的脸渐渐贴近,片刻后,唇上口中,皆是温热。
右手食指在床单上无意识地滑动,他又不由自主地想起在花明泉镇,那只在自己大腿上游移的手,怔忪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写的是什么。
寇落苼。
傅云书一夜未眠,第二日起了个大早,顶着乌黑的眼圈朝县衙走去,途径花园时遇上了拎着花洒的寇落苼,直起腰朝自己行礼,笑容如春风拂面,道:“傅兄,今日起得好早。”
面对令自己彻夜难眠的始作俑者,傅云书不知为何却是一阵心虚,不自然地低下头咳嗽了一声,道:“寇兄不也起得这么早?”
寇落苼晃了晃手里的花洒,“这里的花精贵,却没有专人照看,左右我闲来无事,便偶尔来浇个水。”
傅云书含糊地应了两声,说:“我先去县衙看看,菩提镇有没有将赵四等人移送上来。”说着埋头就往前走,才走两步便听后头传来一声轻笑,寇落苼道:“县主,眼下才寅时,菩提镇的官差只怕还未起床。”
傅云书脸一红,道:“那我便去将旧时卷宗看一些。”一只手忽然按上了自己的肩膀,傅云书蓦地回头,正对上那张脸,比朦胧记忆中更清晰、更明朗。寇落苼的手搭着他的肩膀,连呼吸都近在咫尺,他说:“县主大人励精图治、勤政爱民是好事,可也要先填饱了肚子。厨房李婶得知县太爷昨晚没好好吃晚饭,今日特地起了个大早为您准备早饭,大人可不要辜负她的一片好心。”
在脸涨红之前,傅云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如鼓的心跳,点点头,朝饭厅走去。寇落苼把花洒搁在一旁,不紧不慢地跟在傅云书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一会儿,后头的寇落苼忽然说:“今日天气不错。”
傅云书只跟着点了点头,应了声“嗯”。
寇落苼幽幽地道:“可县主似是有心事。”
傅云书的脚步顿时一滞。寇落苼像是早有预料一般,站定,傅云书回过身,望见的是他和煦依旧的笑脸,他道:“寇先生为何这么说?”
“你看,”寇落苼唇角微弯,“你都不叫我寇兄了。”
傅云书一噎,垂下眼眸,“寇兄。”
寇落苼上前两步,月白的衣袖出现在傅云书的视线,缓缓上移,最终落在他的肩膀上,“可是为了昨日的案子烦心?”
傅云书略一扭头,看着搭在自己肩膀上那只修长清秀的手,静默稍许,道:“……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寇落苼道:“赵四怒杀沈大夫此事你我全程目睹,凶手必定是没跑了,存疑的点只在沈大夫给赵四开的那副药方——这也并不难判断,只要多请几位有名望的大夫过来瞧瞧,再着赵四并另外几人服用,就能知道结果,无须如此忧愁。”
寇落苼的话语分明落在耳畔,可又似在天边,傅云书望着那只手,脑海中嗡鸣不断,来回闪烁的都是那夜昏黄的烛火,别的一概没听见,直到寇落苼连唤他,“傅兄?傅兄?”他这才清醒过来,“啊”了一声,抬头正对上寇落苼迷惑的目光,不知从何生出一股勇气,忽然说:“寇兄,其实我记挂的是那天晚上,你和我从花明泉黑店里逃到菩提镇,你……”说到这里,他忽然说不下去了,紧紧地闭上了嘴,却依然定定地看着寇落苼,盼望能用半句话换到一个完满的答复。
寇落苼的眉头因迷惑而微微拧起,半晌,又忽地松开,嘴角扬起惯常的笑,道:“我明白了。”他温柔而又怜悯地看着傅云书,“你视沈大夫为恩人,连一句道谢都未曾对他说过,就眼睁睁看着他惨死,心中既愤懑,又不甘,是不是?”
傅云书的嘴无声地张了张,有气无力地发出一个音,“……是。”
“有人说人生如棋,落子无悔,我倒不这么觉得,”寇落苼淡淡地说:“我只觉得人生是一座迷宫,一旦踏入便不得回头,每一处转角既是机遇也是险境。棋局尚可解,身处迷雾重叠,却只能踟蹰前行——然而既是迷宫,就总有死路,既然有死路,就总有人走,沈大夫,只是走了一条与我们不同的路而已。”
傅云书默默地听,想起以前在京中时,父亲也时常这么谆谆教导,忽然就有点生气——寇落苼好像就在哄小孩子一般哄自己!他鼓了鼓腮帮子,仰起头,正要说话,那只原本按在自己肩头的手忽然抬起,轻轻落在脑袋上,轻柔地揉了揉头发,寇落苼道:“不要难过了。”那点莫名其妙的怒火就瞬间烟消云散。傅云书闷闷地问:“李婶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
寇落苼道:“小火炖了许久的枣泥山药粥,今早刚裹的几只粽子,酥糖饼、南瓜糕各一碟,还煮了一锅茶叶蛋。”
傅云书迷惑地问:“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寇落苼说:“因为我已经吃过了。”说着从袖中拎出一只造型颇为别致的粽子,尚带着微热,放在傅云书掌心,“江北的粽子多为肉馅,我怕你吃不惯,特意包了只豆沙的,你尝尝。”
眉眼与唇角不自觉地弯起,傅云书道:“看不出来寇兄还会包粽子。”
寇落苼笑道:“今早刚和李婶学的,包得奇形怪状,好在吃起来应当没什么问题。”
傅云书捏着粽子凑到鼻尖闻了闻,闻到苇叶的淡淡清香,正要把线解开,忽然匆匆跑来一个衙役,“大人!大人!”
傅云书顺手便将粽子塞进自己袖中,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说:“有事便报,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那衙役立时收敛狂放的脚步,如憋了条急于如厕一般,小碎步快速而又诡异地朝这边挪动,在傅云书和善的目光中,挤眉弄眼地道:“大人,菩提镇移上来一桩案子,说是出了人命!”
“哦?”寇落苼与傅云书对视一眼,寇落苼笑道:“他们倒还真是勤快。”
傅云书说:“既是人命官司,事不宜迟,现在便开堂审案。”
寇落苼望了望他袖中显出的隐约粽子的形状,没有说话。
来到衙门正堂,菩提镇来的两个官差早已在堂前等候,见到身穿七品县令官服的傅云书,立即恭敬行礼,道:“见过县令大人。”
傅云书略略一看,这两个官差并不眼熟,不是昨日前来医馆收尸的那几个,淡声道:“起来吧。”
“谢大人。”两个官差道。
傅云书道:“尔等清晨前来,可有要事禀报?”
其中一个官差道:“回大人的话,昨日我菩提镇发生了一起殴杀人命案,案犯赵宣甫,于巳时五刻在沈氏医馆中,用凶器砖头敲击死者沈珣头颅,导致沈珣当场不治身亡。属下已将案犯并凶器一同押送至县中,死者尸身移送至县衙停尸房内。”
傅云书道:“带案犯赵宣甫。”
赵四被一左一右两个衙役强按着跪倒在地,此时他全然没了昨日的慌张无错,吊儿郎当地翻着白眼,正眼也不给坐在明镜高悬牌匾下的县太爷一个。
傅云书道:“赵宣甫,你可知罪?”
赵四不屑地说:“草民无罪,何来知与不知?”
“大胆!竟敢在县太爷面前放肆!”其中一名衙役怒喝一声,举着手里的水火棍就要朝赵四打去,却见傅云书略一抬手,只好悻悻地将棍子放下。
傅云书面不改色,道:“我属下来报,说菩提镇数人亲眼目睹你打死了沈氏医馆的大夫沈珣,你认是不认?”
赵四拧着脖子道:“大人说得不错,我是打了那庸医,可不过一板砖而已,怎么可能把人打死?我的板砖跟了我这么多年,我能不知道轻重?”
傅云书冷笑,“那你的意思是?”
赵四掷地有声地道:“必定是那沈珣装死来害我!”
“来人,”傅云书冷声道:“将沈珣的尸首抬上来。”
一个担架蒙了块白布,掀开一半,便露出白布底下那张脸来,五官分明秀气雅致,此刻却从里到外透着僵硬的死气。场中诸人的目光都落在其上,一时寂静。
片刻后,傅云书凉飕飕的眼神落在菩提镇来的那两位官差身上,在看得他们浑身一激灵的同时,一字一句地冷声道:“这具尸首不是沈珣,他是谁?”
第12章 移尸(三)
躺在草席上的这具男尸,年轻而俊秀,看着莫约十七八岁的光景,分明是朝气蓬勃、血气方刚的年纪,此刻却阴沉而又死气,睒着一双浑浊黯淡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头顶的房梁。
菩提镇的两位官差面面相觑,神色惊恐,其中一个瑟瑟发抖地道:“不……不可能啊,这不……这不可能!昨天我们抬去停尸房的,明明是沈珣的尸首,这……这又是谁?”
在场一片哗然,没一个人为县太爷怎么认识沈珣这件事感到迷惑。
唯有赵四如死尸还魂一般从地上弹了起来一蹦三尺高,嚷嚷道:“我就说!我就说嘛!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那庸医怎么会这么轻而易举的翘辫子?!好了好了,小爷要走了,小爷今天的早饭还没吃过呢!”说着他拍了拍屁股,真就朝县衙大门走去。
傅云书冷冷地道:“站住。”
立时窜出两个捕快将赵四按倒在地。
赵四脸朝地被拖着往回走,不甘心地嚷嚷:“怎么还抓我?死的又不是沈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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