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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草师爷-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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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只觉自己便是那朵淤泥中的白莲,濯清涟而不妖; 与旁的那些歪瓜裂枣十分不同; 晚上闲来无事便挑灯奋笔疾书,将满腔苦水全洒在了纸上; 用文字来倾泻自己的苦难与愤恨。有一日义父忽至,他来不及将《蓬莱志》藏起来; 便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把书捧起看; 心中正叫苦不迭,想着这大土匪必定是要将自己吊起来狠狠抽上两三番; 没想到义父咧嘴一笑,说,写的不错,看不出来你还是块当状元的材料,然后揉了揉他的脑袋,转身就走了,留他在原地发呆。
  时间过去太久,他甚至都已经忘记里面写的是什么了。
  寇落苼把书翻开,几眼扫去,只觉满篇矫揉造作、故作深沉,看了没几眼便觉辣眼睛得很,连忙把书合上丢到一旁。看看怀里熟睡的小县令,心想他居然能看得下去也算是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看看看着,就移不开眼睛了。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十三载春秋轮转,这样漫长,却又似只一瞬。
  只在他俯首凝眸的一瞬。
  寇落苼缓缓低头,在傅云书的嘴角亲了一下,砸吧砸吧嘴,尝出几分甜来,感觉滋味不错,正打算再尝几口时,门外忽然传来几声敲门声,很轻,很小心,像是屋外的人晓得里头现在不可打搅,但不得不叨扰,于是硬着头皮轻声道:“寨主,寨主您听见了吗?”
  寇落苼捂住傅云书的耳朵,道:“听见了,什么事?”
  屋外头的人道:“按您的吩咐,已将王先生请来了。”
  寇落苼尚未来的及回答,原本沉睡的傅云书忽然窜了起来,“知道了,我们这就来!”
  寇落苼含笑问:“你究竟是睡了还是没睡?”
  “睡了,”傅云书扶着腰赤脚下床,将那本先前被寇落苼扔到地上的《蓬莱志》捡了起来,小心地掸了掸,又放回床头柜上,“又醒了。”
  寇落苼单膝跪下,给傅云书仔细地穿上袜子,又套上皂靴,然后捏了把他仍带绯红的脸,“那走吧。”
  两人又下了山,马车已经备好,赶车的土匪望着他俩嬉皮笑脸地道:“寨主,这回还是慢慢来?”
  寇落苼一记眼刀飞过去,“越快越好。”
  再度来到乱葬岗时,山下已聚了数人,寇落苼的目光立即落在被围在中央却显得有些怂包的王木匠,脸上扬起客套而亲近的笑容,拱手道:“王先生,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王木匠颤颤巍巍地回礼,“多谢寨主关心,小的身体康健,寨主可也安好?”
  “别假客气了,”站在一旁的青燕子忽然冷冷地道,“办正事儿要紧。”又转向王木匠,道:“王先生,今天咱们寨大费周章地将你从州府请过来,可不真是为了喝酒,而是有件正事要办,这件事儿办好了,美酒佳肴少了你的,若是办不成……哼哼。”说罢,他朝乱葬岗的方向怒怒嘴,示意王木匠跟上来,然后便抬腿往山上走去。
  王木匠被吓得小腿肚子打颤,却不敢不从,可怜巴巴地朝寇落苼望了望,只得跟上青燕子往乱葬岗上走。
  望着青燕子散发着浓郁煞气的背影,寇落苼凑到鸽虎旁边,小声地道:“怎么了他这是?被下了降头了?”
  “啥呀,”鸽虎也小声道:“州府不全城戒严吗,咱为了把王木匠接出来,给看守城门的那个头头儿塞了好点儿银子,咱几个都没带钱,就青燕子身上藏了张银票,你知道他抠得那样儿,这回可把他肉疼坏了。”
  寇落苼料定从州府弄个人出来不会太难,但也没想到会这样简单,有些诧异地道:“就只是塞了点钱就成了?”
  鸽虎点点头,“可不就塞点钱就成了么?”
  冷笑一声,寇落苼道:“腐朽不堪,我且看着靳云龙大厦倾颓的那天。”
  青燕子的声音从上头幽幽传来,“别畅想未来了,先把眼前这关给破解了吧。”
  见到寇落苼和傅云书手牵手一起走上来的画面,青燕子像是辣椒迷了眼那般嫌弃地眯起了眼睛,而另一边王木匠已经盯着那块石碑,呆愣如木鸡了。
  寇落苼询问地看了眼青燕子,青燕子却摇摇头表示他不知道,于是寇落苼走到王木匠身边,轻轻一拍他肩膀,“王先生?”
  王木匠被拍得浑身一颤,瞬间回魂似的,连晃了好几下脑袋,扭过头,神情又是惊诧又是激动,“寨……寨……寨主!”
  “怎么?”寇落苼问:“王先生认得这块石碑上刻的意思?”
  王木匠道:“寨主既然想到要带我来,想必是已经猜出这石碑上刻的究竟是什么了。”
  傅云书道:“我们将这石碑上刻的壁画拓印了下来,发现几笔相连,正好是一柄斧子的形状。”
  “不错!”王木匠一挺胸,先前的怂气烟消云散,他傲然道:“这正是我们鲁班门的标志!”
  寇落苼道:“那还真是请对人了,王先生,这底下藏了一件对于我来说很重要的东西,不知道您有没有法子破解这个机关?”
  王木匠沉吟片刻,道:“若我猜得不错,此机关名为如意合心九转连环扣,即便是在我鲁班门内,也算是极为精巧奇绝的,共有九重锁扣,若非知晓开启法门,随意转动一重,就会打乱其他几重锁扣,其间变数何止千种?若想破解,唯二方法,第一便是从制作人口中问出开启诀窍……”
  他话还没讲完,傅云书便急切地问:“王先生,你也是鲁班门中人,能否联系上这位造出这如意合心九转连环锁的前辈?”
  王木匠摇摇头,道:“不能。”他叹了一声,道:“我只是外门弟子,如此精妙机关,只有内门弟子方可传承,而我知道的内门弟子,只有一位去世十数年的师伯……”
  “我记得以前似乎听您提起过您这位内门师伯?”寇落苼忽然道:“您说,他因卷入十三年前的那场安王谋逆案而死?”
  “正是如此。”王木匠叹道:“因此这第一种方法,是绝无可能实现了。”
  傅云书问:“那第二种方法呢?”
  王木匠道:“这第二种方法,就是让藏在机关暗室内的人,自己主动把机关打开。”
  “这怎么可能?!”傅云书惊喝。
  谁知他话音未落,石碑底下忽然传来机括运转的声音,然后众人眼前的这座孤坟缓缓朝两边移开,赵辞疾面色惨白,双眼猩红地从坟中踏出来,他在坟墓中呆了许久,整个人也仿佛成了具尸体一般,散发着浓浓死气,无神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目瞪口呆的王木匠。
  他哑声道:“你说谁死了?”
  王木匠尚来不及反应,赵辞疾便如一头猛虎般扑了上来,凶狠地扼着他的脖子,两人一同栽倒在地,他大吼:“你说谁死了?!”
  “赵辞疾!”寇落苼大喝一声,两旁候着的土匪立即窜上去,掰住赵辞疾的胳膊,将人硬生生地扯了起来。赵辞疾双手被缚,仍极力挣扎,状似癫狂,“你胡说!她没死!她不可能死!”
  寇落苼走到他面前,对着赵辞疾的脸就是狠狠一拳,将他整个人都打得一歪,鼻血刷地流下。寇落苼冷冷地道:“薛正,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
  薛正涣散的目光似乎清醒了一点,他艰难地咽下喉中的血,哑声道:“她没有死。”
  “她?”傅云书问:“她是谁?”
  先前被扑倒在地的王木匠正捂着脖子咳嗽,听见他的话,忽然一愣,手指颤抖着抬起,指着薛正不敢置信地道:“是……莫非……我师伯的丈夫莫非是你?!”
  “你师伯的丈夫?”寇落苼诧异地皱起眉,“王先生,恕我问一句,令师伯究竟是男是女?”
  王木匠道:“我师伯虽为鲁班门弟子,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儿身,我曾见过她几面。最后一次联系,是她派人送来书信,说是自己卷入朝廷大案,恐遭不测,未免鲁班门诸多绝学失传,决意摒弃内外门之别,将一身所学都记在纸上,传授于我,命我见信后即可动身前往京城,她将一干书籍全都埋在护城河边一棵柳树下。我不敢不从命,得了信后日夜兼程,终于赶到京城时,护城附近却因战火纷乱,化为一片焦土,别说什么柳树,我连一片叶子都没见到……从那以后,便再也没有师伯的消息了。”
  薛正闭上眼睛,执拗地重复道:“她没有死。”
  寇落苼若有所思地朝那座分为两半的坟头看了一眼,道:“薛正,你还记得当初我们是怎么从京城逃出来的吗?”
  当时京城全程戒严,虽未封闭不许任何人出入,但也盘查得相当严格,绝不是像如今这般塞几个钱就能蒙混过关的。
  “怎么不记得?”幽冷的声音从薛正嗓中艰难挤出,“这还是阿照给我出的主意,她说她先行动身前往九合县安排后续事宜,会托人替我寻来一具尸体,我就扮作送丧的人,披麻戴孝,逃出京城,待确认无恙后再赴江北和她会合。”
  “我那个时候问了你一个问题,现在,你有答案了吗?”寇落苼道。
  他当时问的是,棺材里躺的是谁?
  而薛正没有回答他。
  寇落苼道:“你其实早就知道,你只是不想承认。”
  薛正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一条铁骨铮铮的大汉,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第120章 江湖之遥(五)
  这厢一场大戏唱得悲戚; 那头傅云书闲不住地走到坟边往下看了看; 然后一跃而下,机关关阖; 两处坟头重新并为一处。
  “浥尘!”这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 待寇落苼冲到坟边时; 视线中已不见傅云书的身影,他惊慌失措; 正想把薛正从地上揪起来让他把机关打开; 那坟又“咔哒”一声移开了,傅云书又从里头爬出来; 道:“寇兄; 别慌; 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若非碍于众多外人在场,寇落苼已一把将他按倒狠狠拍一顿屁股,他面色不善地道:“胡闹!这是你能随便玩的吗?!”
  傅云书吐了吐舌头,“我瞧见里头有个旋钮; 就想着应该是从里头打开机关的开关; 就想试试。”这句话显然不能安抚寇落苼,于是他讨好地笑着试图转移话题; “不过这机关造得还真是厉害,外面人讲的话; 我在里头听得一清二楚。”
  寇落苼没好气地问:“那坟里头还有什么?”
  傅云书道:“坟里头还能有什么?棺材呗。”
  寇落苼回头冲手下使了个眼色; “派两个人看住赵辞疾,另外的人跟我下去; 开棺。”
  墓室不大,里头安放着一方梓木棺材,寇落苼拖了王木匠下来对着棺材研究许久,最后下了结论——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棺材,毫无玄机。
  于是几个壮汉起钉开棺,轰的一声,棺材盖落地,待烟尘散去,露出里头安静躺着的一副白骨。
  白骨旁边,整齐地放着几本册子,而它手心,却握着一根早已枯萎腐烂的柳条。
  寇落苼静默地看了这副白骨许久,忽然弯下腰去,深深地朝它鞠了一躬,傅云书也跟着鞠躬,道:“多谢前辈舍命相救我兄之大恩。”
  青燕子站在坟边上,抱着胳膊扭头对失魂落魄的薛正道:“喂,你不来看看你老婆?”
  薛正跪坐在地,喃喃地道:“那不是她……她说过会在九合与我相聚,一起为陆大人翻案,她极重承诺,绝不反悔……我要等她。”
  青燕子道:“你们夫妻二人当初之所以会约定九合相会,是因为采生门源起江北,而陆大人因采生门而死,为了替含冤而去的陆大人翻案,必须先将采生门查得一清二楚。然而你如今却因不愿面对妻子之死而不肯开棺取证,赵辞疾……啊不,薛正,你是想让你老婆白死么?”
  “老青。”青燕子回头一看,寇落苼不知何时已经从坟里出来了,怀里小心翼翼抱着那几本册子,“别理他了。”
  青燕子道:“他可是要紧的证人!”
  “物证已经到手,其他的,也就随他去吧。”寇落苼叹息着摇了摇头。
  丢下薛正不管,几人又下了乱葬岗,寇落苼忽然对傅云书道:“云书,你先回县衙里休养吧,那个冒牌货和他手底下的人都被我抓起来关进牢里了,眼下九合县中是安全的,松雀在寨中看顾不便,你可以找邵大夫或者沈珣给你瞧瞧伤势恢复的情况。”
  “那你呢?”傅云书问。
  寇落苼道:“我回寨中处理些事务。”
  傅云书问:“什么事务?”
  寇落苼笑道:“土匪的活计你哪能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傅云书面无表情地道:“无非是朝廷的大军即将压境,你心中没底,想让我在县衙里装个被胁迫的无辜县令,你继续回群鹰寨当你的猖獗恶匪,这样一来,就算事情失控,不仅没扳倒唐戟反被他们反咬一口,你也可以一人顶罪,将我摘得清清楚楚。你打的不就是这样的主意?”
  寇落苼哑口无言。
  傅云书道:“我告诉你陆添,你要是敢让我离开你一步,你这辈子都别想再碰我一下。”
  “咳咳咳。”青燕子等人十分贴心地咳嗽着走得远远的,佯装看风景。
  寇落苼瞥了他们几眼,确定那几个家伙走远之后,赔着笑脸,道:“我这不是为了安全考虑么,你摘得清白,傅叔叔就没事,傅叔叔丞相之位不动,自然有的是机会将我救出来。”
  傅云书默然不语。
  眼见似乎说动了他,寇落苼继续劝解道:“可若你被打成与我同谋,连累了傅家,那不正合唐戟之意?你怎能让他如愿呢?”
  “……话虽如此,”傅云书低头从袖中掏出一张小小的纸条,递到寇落苼面前,“但是我觉得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寇落苼看着近在眼前这张小纸条,不知为何心突突直跳,竟有些不敢伸手接,“这是什么?”
  傅云书道:“那日你我谈话过后,我就写了封书信,用信鸽寄送去我父亲身边,这是他的回信。”
  “有这么快?”寇落苼惊诧地接过,展开一看,上面只有寥寥六字——“为父不日便至。”
  一眼扫完,寇落苼手一抖,纸条险些从手中跌落,“这……这是什么意思?!”
  傅云书一本正经地解释,“就是我爹马上就到九合的意思。”
  一种丑媳妇终见公婆的恐慌从寇落苼心底油然升起,他一下子紧张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结结巴巴地道:“怎么……这怎么可能……从京城到江北,哪有这么快的?”
  傅云书道:“算算日子,应当是你把靳云龙赶出九合,他上报朝廷后,我爹就出发了,寇兄,你猜得不错,我爹果然早有准备,这一仗,我们对上唐戟,未必没有胜算。”
  “……嗯。”寇落苼眼瞳不住闪烁,敷衍地应了一声,也不知有没有把傅云书的话听进去。
  傅云书又道:“哦,对了,寇兄,还有一件事忘了跟你讲。”
  寇落苼心中一紧,“什么?”
  傅云书道:“其实这信我收到也有好一会儿了。”
  寇落苼:“……”
  傅云书道:“信鸽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一个来回,又过了这么许久,想必我爹此刻就算不在金雕山下,也离得不远了。”
  “哈哈哈哈哈……”看见寇落苼难看的脸色,缩在一旁暗中观察的几个土匪们纷纷忍不住捧着肚皮毫无同情心地大笑起来,“想不到寨主也有这么紧张的时候!”
  寇落苼正是满腔情绪无处发泄的时候,听见他们无情的嘲笑,顿时恼羞成怒,冲过去抬脚踹他们的屁股,“滚蛋!我见我家世叔,有什么好紧张的?!”
  青燕子一边乐呵呵地捂着屁股四处逃窜,一边阴阳怪气地道:“是见世叔,还是见岳父啊?”
  寇落苼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个箭步冲上去,将青燕子按倒在地,砂锅大的拳头正要落在他身上将这厮揍得嗷嗷直叫,忽然有人策马朝这边疾驰而来,高呼:“寨主!大事不好啦寨主!”
  寇落苼神志一松懈,青燕子趁机从他爪下“嗖”地溜了。寇落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转向那报信人道:“什么事?慌里慌张的。”
  那人连滚带爬地下了马冲到寇落苼面前,“朝……朝廷的大军……已经快到山下了!”
  寇落苼忙问:“打起来了吗?”
  “没……没呢,”那人道:“在离山十里的地方,就停住不动了,只有十来个人慢悠悠地走到山脚下,为首的那个人还乐呵呵的,跟我们说,要见我们寨主,说和寨主您是旧相识,报了名字您就愿意见他了。”
  寇落苼与傅云书对视一眼,颤抖地开口,问:“他说他是谁?”
  “他说他姓傅,叫傅峥。”
  群鹰寨里的土匪们一双鹰眼尖利,瞧人准的很,一眼便看出这位自称傅峥的并非凡人,恭恭敬敬地把人请上山去,奉为上座,香茗果品一股脑地奉上,此刻傅丞相正端坐在聚义厅中喝茶嗑瓜子。
  寇落苼再一次觉得这回家之路实在艰辛,一步步走得胆战心惊,仿佛不是这土匪寨的头头儿而是被绑上山的肥羊,等到了聚义厅外,他忽然停住不动了,傅云书拍拍他的背,含笑道:“紧张什么,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
  即便在此刻,寇落苼也不肯嘴软,道:“失散多年,此刻与岳父再见,心中不免有些激动。”
  傅云书撇撇嘴,“那你什么时候才能缓过来?”
  “现在。”说完,寇落苼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跨入厅中。
  厅中只有两人,一站一坐,站着的那个已是中年,留着几缕胡子,模样端正斯文,却很有几分威严,五官与傅云书颇为相似,正是当朝丞相,傅云书之父,傅峥。
  可寇落苼却呆呆地看着坐着的另一个人。
  那人乍一看有些看不出年龄,容貌看着像是年轻人,眼底却显出无端的深沉与沧桑来,他与寇落苼沉默相对,原本淡淡的没什么表情的脸色,竟缓缓地浮起一丝笑意。
  傅云书也紧跟着走了进来,一见这二人,立即跪下,恭敬地道:“微臣九合县令傅云书,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坐着的那人目光仍旧一瞬不瞬地盯在寇落苼脸上,淡淡地道:“起来吧。”
  傅云书起身,这才隐含激动地向自家老爹行礼,“见过傅丞相。”
  傅峥关切地问:“一别数月,傅县令别来无恙?”
  傅云书道:“回大人的话,下官一切安好。”说罢,他又担忧地看了看仍一言不发,只冷冷地看着皇帝的寇落苼。
  傅峥冲他摇了摇头,无声地叹了口气。
  寇落苼似是终于回过神来,十分敷衍地朝皇帝拱了拱手,道:“见过陛下。草民万万想不到尊贵的皇帝陛下居然会屈尊降贵到江北这穷山恶水来,一时惊诧之下,失礼了。望陛下莫要责怪。”
  他这礼行得敷衍,话也说得敷衍,若放在皇宫大内,保不准是要被叉出去杖毙的,可皇帝却丝毫不显怒意,仍旧淡淡地微笑着,道:“你和他生得不是很像。”


第121章 江湖之遥(六)
  寇落苼道:“我长得像我娘; 反倒不如晋阳侯; 五官容貌酷肖我爹。”
  “若非如此,你以为他是怎么挣来这个侯位的?”皇帝微笑着道。
  傅云书低头站在傅峥身旁; 额前缓缓有冷汗渗出……他觉得自己好像晓得了一些了不得的事情。
  “他怎么挣来的; 我没兴趣。”寇落苼冷声道:“我只想看着他到底是怎么从这个侯位上跌下来的。”
  皇帝道:“看来你很有把握?”
  寇落苼道:“我只有先父拼死护下的关于采生门与唐戟的证物; 以及我这一双眼睛。至于把握,只在陛下您自己的手里。”顿了顿; 他道:“从十三年前到现在; 一直都是如此。”
  皇帝道:“你因陆卿之事至今对朕心存怨怼?”
  “不敢,区区一只蝼蚁是否怨恨; 对于陛下而言; 也毫无影响。”寇落苼道:“对陛下真正有影响的; 才能让天子出京,奔赴这千里之外的九合小县。”
  皇帝笑了,道:“你以为朕是为了唐戟的罪证才亲临九合的么?”
  寇落苼反问:“难道不是吗?”
  皇帝嘴角的笑一下子消失了,他的目光深幽; 定定地落在寇落苼身上; 良久,他缓缓摇了摇头。
  他道:“朕是为了你。”
  傅云书脑中“嗡”的一声;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同样面露惊诧之色的寇落苼,双手缓缓攥紧成拳。
  皇帝道:“朝堂之争; 胜负决定从来不在所谓罪证之上。胜者; 自然为正。”
  寇落苼抿紧了嘴,冷冷地看着皇帝; 一言不发。
  皇帝嘴角又渐渐地泛起微笑,道:“你方才说,想看到晋阳从现在的位置上跌下去,可这晋阳侯的位置,是为了陆卿遗子所设,为表朕对陆卿的思念,此位绝不能空缺,他下去了,总得有人顶替。”
  皇帝微笑着问:“阿添,你愿随朕回京吗?”
  静默只一瞬,又似过了良久。
  寇落苼道:“我不愿。”
  皇帝走后,厅中便只剩下三人。
  寇落苼定了定心神,朝着傅峥跪下,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晚辈陆添,见过傅叔叔。”
  “好孩子,阿添,快起来。”傅峥连忙把寇落苼扶起来,摸着他的脸,愧疚地叹道:“你这些年受苦了,是我辜负了陆兄的嘱托,没能照顾好你。”
  寇落苼笑道:“傅叔叔这是哪里的话,你看我不是长得又高又壮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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