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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树荣秋-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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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的时候,暗自猜测陈荣秋正为陈老爷子的事情伤神,一向沉默稳重的司机没忍住开了口,低声劝慰:“陈主任也不要太忧心,陈老爷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
陈荣秋垂下眼睫,正要迈出车门,闻言一愣,随即便笑了,认真道:“谢谢你,刘叔。”
与此同时,美东N城,医院。
隔离窗另一侧,无菌病房,躺在病床上的靳飞羽闭着眼睛,瘦弱得如同一张纸片,连呼吸之间身体的起伏都难以捕捉,她整个人悄无声息,如同被剥夺了所有生机,却又着实顽强地存活着。
隔离窗外站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稍微矮些,头发染得乌黑,穿着颇为讲究,是靳飞羽的父亲。
两人之间有些沉默,过了一段时间,靳父说:“这样恶劣的天气状况,麻烦你过来一趟了。”
晏西槐说:“应该的。”
靳父心底苦笑,不去在意这些言辞方面的细微差别,接道:“医生说飞羽的求生意识依然很顽强,一直以来都多亏有你,我想现在你已经是她的丈夫,她理应更期望能够清醒过来。”
“应该的。”晏西槐道,他收回落在病床上的视线,目光在靳父脸上一掠而过。
“只要飞羽想要活下去,我会一直是她的‘配偶’。”晏西槐说,“这是我答应过的事情,靳叔放心。”
靳父笑笑,显然这并不是他想要听到的回答,但他心知肚明这已经是晏西槐能给出的最得体的回应了,提醒需要适度,这句话之后,靳父也不再旁敲侧击,只是与晏西槐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
但等到晏西槐要离开的时候,靳父瞄到他转身时冷硬的目光,心中情绪突然涌动不休。
靳父出声道:“我听说……”
晏西槐脚步一顿,回过身静静地看着他,像是要等他把话说下去。
靳父接触到对方的视线,蓦地就清醒过来,勉强笑道:“没有什么,道听途说的事情,不合适拿到这里来讲的。”
晏西槐笑了笑,却没有更多的反应,只是在确认靳父没有要说的之后说了一句:“我明天再来看她。”
随后转身离开。
回到车里,晏西槐给母亲回电,简单说了一下什么时候能到,挂了电话才看见fb有一条推送:陈荣秋发了新照片。
晏西槐的手指快过意识,等到他反应过来,屏幕上已经显示着陈荣秋五个小时前发布的新动态。
陈荣秋回国后,fb的更新就不像原先那样频繁,只是固定地在圣诞和农历新年的时候更新一张照片,今天是大年三十,他更新的图片却并非往年那样的家宴图,而是一张深蓝天幕下的城市夜景。
配字:今夜无月,过年好。
晏西槐的目光停留在那张照片上,过了很长时间,才把界面切到聊天室,找到陈荣秋,他看了眼时间,过了正午,国内已经是凌晨一点多,手指动了动编辑好新年祝福,却悬在发送键上迟迟不决。
然而消息在编辑栏里停留许久,最终还是出现在对话框当中。晏西槐注视着右下角的标志很快变成蓝色实心的已送达,却迟迟没等到已读的提醒,半晌,轻轻闭了闭眼,将手机放下,在大雪纷飞之中踩下油门,快速离开医院。
京城,医院。
陈荣秋的手机提醒铃声依然响个不停,他却已经无暇顾及。病房里一瞬间进来不少人,他站在病床边微微躬身,盯着床上老人睁开的眼睛,露出一个老人十分熟悉的,属于小孙子陈荣秋的笑容。
“爷爷?”陈荣秋笑着,放轻了声音,“新年好。”
第五章
陈老爷子清醒的消息惊动的不只是陈家人,初一过后,有意前来探望的人相比年前更加络绎不绝,但都被陈家回拒,陈荣秋整日陪在他爷爷身边,同他说话,偶尔给护工和医生护士搭把手,到了初三,老爷子已经能够靠坐着朝陈荣秋看过来,话虽然说不很利索,眼睛却是笑着的。
“爷爷是不是把小秋吓坏了?”老爷子说。
“是啊,差点哭鼻子了都。”陈荣秋笑道,“您可不能再这么吓唬我了。”
老爷子就“哈哈”笑,说:“那是,谁都不能让我们家小秋儿哭鼻子,老头子也不行。”
陈老护短向来是毫不讲道理的,陈荣秋小时候要是不高兴了,但凡说一句“爷爷坏”,老爷子就能立马抬手给自己一通打,而后亲自扎一个小风筝,逗小孩儿开心。
是真实的“疯起来连自己都打”,又溺爱孙子的普通老人。
陈荣秋听了这话,就看着他们家老爷子,笑道:“那您可得说话算话啊。”
陈老自然忙不迭地答应下来,要多真诚有多真诚。在场的医护听着这祖孙两人聊天,没有不偷偷笑的。
等到两人又聊了几句,老人精力不济,有些犯困的时候,医护就上前安顿。陈荣秋在一旁注视着老爷子睡熟了,这才起身离开病房,去见秦蓁。
秦蓁昨日也来了电话,是听说陈老醒了,特地问候一声。陈荣秋照例答谢过后,语气略带正式地建议两人近日见面谈谈,而那边似乎早预料到会有这一遭,叹了口气,说不如就明天吧。
两人约在下午三点,距离医院不算太远的一个地方喝下午茶,陈荣秋两点五十到的时候,秦蓁已经坐在窗边,面前放着一份文件夹,她坐得很端正,脊背挺直下颌微收,看得出来家教很严。
见到陈荣秋,秦蓁站了起来,温和地笑说中午与家人在附近用餐,是她来早了,希望陈荣秋不要介意。这是告了个罪。
陈荣秋请她入座,自己坐下,自然是客气了两句。
两人点过单,秦蓁很自然地扯了个话题,不咸不淡地聊了一会儿,等到茶点上来之后,不用陈荣秋说什么,她自己就当先切入正题。
“其实我也有意向与陈主任见面相谈,这件事情电话里不太好说。”秦蓁温声道,“我听说您最近在查一个叫许波的人。”
她的表情很坦然,似乎真的只是道听途说,但陈荣秋明白她应当早有准备,甚至可以说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陈荣秋也很坦然,说了声“是”。
秦蓁就微微笑了笑,将自己面前的文件夹转向,轻轻推到陈荣秋面前,不紧不慢地叙述道:“许波有过留学经历,他在国外时曾经认识一个自称是收藏家、对我国文化十分感兴趣的法国人,法国人非常欣赏他,并提出希望向他学习汉语,让许波获得了非常强烈的成就感。”
许波回到国内之后,法国人为了感谢曾经教授过他汉语的许波,向许波提出让他做自己的中间人,通过他联系的渠道为他购买仿制文物,并且运送出国,而他也十分爽快地付给许波大量酬金作为答谢。
许波从中尝到甜头,两年之内又多次帮助法国人交易数件“仿制文物”,而混杂在其中的,就有几件级别不算低的真品。
“法国人很谨慎,”秦蓁说,“而许波留下的痕迹就在这里。”
陈荣秋从秦蓁提到许波开始,就已经有所预料她的来意,但他还是没想到秦蓁能够做到这个地步。
“短时间内整理出这样一份资料,想必费了不少功夫。”陈荣秋没有去动那份文件,同样温和道,“但我想秦小姐心思玲珑,应当明白我今天的来意,这番好意我实在愧受。”
陈荣秋甚至没有犹豫,就已经表露出拒绝的意思。
秦蓁脸上温柔的笑意收了收,声音依然是如水般柔和:“这份东西着实算不上什么,我不过赶在陈主任之前将它整理出来而已,将它看作节礼也好、其他也罢,总归是些微不足道的东西,收了便收了,并不值当您这样慎重的。”
“无功不受禄。”陈荣秋摇摇头,“我既然无意,就更不能心安理得,那对于双方而言都极为不妥当。”
陈荣秋到底是直白地说了出来,秦蓁叹了口气,却也不再在这件事上坚持,总归她已经将这个线索说了,也算是卖了一个小小的人情。
她整了整神色,目光依旧柔和,却将话稍微摊开了一些。
“我知道的。”秦蓁说,“这件事情我想您一定有自己的主张,种种考量也无需我来多嘴,但我还是希望能够为自己争取一二。”
陈荣秋自然不会介意,秦蓁就道:“我可以只求一个身份。”
话音落下之后,双方都有一段时间的沉默。
秦蓁的意思是,她与陈荣秋结婚,只存在夫妻之名,陈荣秋的私事、即便在外面有情人又或是私生子,都与她无关。她的背景陈荣秋很清楚,而秦蓁也让他看到了自己的一些小小的作用,陈荣秋的夫人这个位置,与秦蓁应当是很相称的。
换句话来说,他们完全可以达成合作关系,陈荣秋需要一个妻子,那么秦蓁就能够扮演好这个角色。
陈荣秋的沉默像是在思考,实则只是听了秦蓁这句话,突然有片刻的出神。
曾经的他是有过这样的考虑的,不然当初领导牵线,他也不会顺水推舟去见了秦蓁。相比那个注定无法找回的人远在万里之外如同一个幻梦,他最终可能还是会选择让他脚下的路更为坚固一些。
但年前的N城之行,则让他彻底抛开了这样的选择。
诚然有一个背景深厚的妻子能为他省下不少心思,而这样的提议放在外面,也是约定俗成、甚至心照不宣的常规操作,但如今的陈荣秋并不想这么做。
他迎上秦蓁含着淡淡期待的目光,露出了恰到好处的几分歉意。
“抱歉。”他诚恳道。
感情虽然是假的,但婚姻却是真的,陈荣秋不想让他爱的人受这个委屈,即便对方身边已经有了妻子,依旧是他注定无法找回的人。
因为他已经尝过了那样的痛苦,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忍心。
至于现实里的事情,陈荣秋也并非事事都胸有成竹,总之万事无绝对,走一步看一步,脚下总会有路出现。
秦蓁的事情在他这里算是告一段落,他虽然没翻开那份精心整理过的证据,但还是收下了秦蓁那份小小的人情,拿着这条线索去找了几个人,同时将先前布置下去的反馈一并交了过去,不久之后就能看到结果。
暂且把许波这件事占用的几分心思解放出来,大年初四,在陈老爷子的强烈要求下,医生松口同意后,老爷子身边陪护着比从前翻了番的医护,回到了家中。
老爷子这一回家,即便还有几天就要离京,陈荣秋也不得不稍微收拾了一下,从他父母家中住到了老爷子这里。
也就是到了这个时候,陈老对着小孙子才略微正了正神色,说他昏迷之前的事情。
陈荣秋心说终于来了,老爷子也当真沉得住气。只是他心里并没有太多担忧,他从小在陈老身边长大,太了解自己的爷爷,老爷子如果真的生自己的气,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虽然在他的印象中,老爷子对他生气的次数可以说是寥寥无几,几乎没有。
“那个姓许的小子和你之间的事情,”老爷子说,“小秋和爷爷说说?”
陈荣秋奇道:“爷爷就不问我那事儿是不是真的?”
老爷子听见这话就笑了,他靠在轮椅上,膝上盖了厚厚的毛毯,双手交握在身前放着,看着陈荣秋的眼神就像是看见刚懂事的小孩儿闹了笑话,又好笑又慈祥。
“你当爷爷糊涂呢,有你爸妈你哥给你瞒着,我就半点都不知道了?”老爷子挺得意,说话慢慢悠悠,劲倒是足足的,说,“爷爷不至于为这事生气,犯不着,不是没见过,往年你们怕我着急,瞒着就瞒着吧,我当不知道,也没催着你去结婚是不是?”
陈荣秋一想,还真是,他爷爷这辈子什么场面没见过,还真不至于为这点事动怒。老爷子气的是有人想要害他孙子,还跑到他跟前来闹幺蛾子,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不过话说回来,心里门儿清,还能这么多年乐呵呵的装作一概不知,老爷子还是挺黑的。
陈荣秋就把许波闹这一通的原因大致说了一下,又解释了一下他和许波之间的关系。
“从前是谈过一阵子。”陈荣秋说,“其他倒也没什么了。”
“那这个没什么能说的,”老爷子说,“爷爷听说还有一个什么教授?”
陈荣秋无奈道:“您这都是跟哪儿听来的啊。”
“你爸爸说的。”老爷子毫不犹豫就把队友卖了。
陈荣秋:“……”
他叹了口气,说:“是。”
陈父在前天晚上把陈荣秋叫到了书房,和他谈了谈。
陈荣秋前段时间专程出了趟国的事情没想瞒、也瞒不住家里人。这件事本来在他刚回京的时候就应该好好说说,但老爷子的事来得突然,搁置又搁置之后,这才寻到了时间把它捡了起来。
陈父年纪也大了,身上积威很重,跟儿子说话也不绕关子,就直接问他:“你是怎么想的?今后有什么打算?”
陈荣秋能跟他哥插科打诨,但在他父亲面前,大多数时候都是正经的。他下午刚同秦蓁谈过,心里想法很明白,于是整理了一下语言,换了种稍微委婉一点的方式表达。
没想到陈父点了点头,语气很正经:“我明白了,是非他不可。”
陈荣秋揉了揉太阳穴,总觉得和父亲一本正经讨论他的感情问题这样的场面,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
当初他毕业回国的时候,是没有这样一场关于感情的谈话的。
那时他刚与晏西槐分手,满心都是疲惫,回来之后一心想着开始工作,加上他选择回国本身就是一种妥协的表示,那时他与父亲的谈话,多数都是围绕他将来的路和父亲的一些提点。
但如今他父亲说:“这件事我不好评论,但你要记住路是你自己走的,你自己需要有一个分寸。”
陈荣秋笑了笑,心里知道他父亲的“分寸”并不是同一个意思,却还是想到了晏西槐在初一凌晨发过来的那条消息。
他没有回复。
他确实有一个自己的分寸,而这已经是尽力控制之后的结果了。这种私人的感情,他不可能同父亲剖析,也没有办法说给其他任何人听,能做的只有往肚子里咽,撑到撑不下去为止。
因此在面对老爷子的时候,陈荣秋顿了顿,还是补充道:“他姓晏,不过这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老爷子说:“有相片吗?让爷爷看看。”
“这不合适。”陈荣秋笑了笑,“他已经结婚了。”
“不妨事。”老爷子说,“爷爷见不着真人,就看看相片,行不行?保不齐哪天我就……”
“好好好。”陈荣秋无奈打断,“看就看,您胡说八道什么呢,给您看还不成吗。”
他起身去拿了个pad,点开晏西槐研究室的HP,站在老爷子身后替他拿着,满心无可奈何。
“您看吧。”陈荣秋说。
第六章
网页上是一张晏西槐的半身照,他抱着手臂朝镜头看过来,目光深沉而柔和,唇边笑意明显,一眼看过去,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老爷子把屏幕推远了一些,看了一会儿,笑眯眯道:“长得真不错。”
陈荣秋替他拿着pad,闻言到底还是往屏幕上看了一眼,而后笑了笑。
婚礼那晚晏西槐问他HP上还能看到什么,他没说话,这句话似是反问又像是提醒,但他实在不想面对,因为他能看到的东西,没有一样不是在往他的心上扎。
这张照片的背景,地址在晏西槐的HP上已经无法找到,而背景中旁人看过去并不会在意的细节,在如今的陈荣秋看来,只觉得太过刺眼:这里处处都是他的痕迹,从窗帘的颜色,到角落里的咖啡机,甚至这张照片,都出自他本人之手。
并非更换地址后的新处所,而是多年以前,陈荣秋还在这里学习时,晏西槐的研究室。
那时陈荣秋正要整理他的田野笔记,就在这里占了个位置,抱着电脑阅读、修改、归档,间或看一眼正在找书亦或是回复邮件的晏西槐。偶尔出声骚扰,通常是询问一个常用词的用法,或是单纯夸一句“晏教授你真让我心动”,晏西槐被闹得烦了,就把他禁锢在桌前,低下头给一个绵长而磨人的惩罚,而后看着陈荣秋满眼都是笑意地偃旗息鼓,回去继续工作。
有一次陈荣秋早起时心血来潮,想要将晏西槐在研究室里的样子记录下来,当即就准备旷一天工。他坐在床上盯着晏西槐穿好衣服,又凑近去看了看,笑着躲开晏西槐要来捉他的手,确认没有哪里不满意的,这才背起单反,和晏西槐一起出了门。
陈荣秋抱着相机“不务正业”了一整天,用最快的速度修好一组照片,标记上时间地点,收入他硬盘中单独命名为“晏西槐”的分盘,又给模特本人传了一份。
这组照片出来的效果让陈荣秋非常满意,他自己或许不知道,当他对晏西槐说到这组图时,眼尾弯弯,唇角微抿,面上满是矜持的骄傲的样子,鲜活而自然,像是个不用掩饰自己情绪的小孩,却还注意着不能太过自满。只是不知道他骄傲的重点到底是在自己的摄影技术,还是照片里的那个人。
“拍得还不错。”陈荣秋说,“有几张甚至可以直接放在HP上。”
这只是一句玩笑话,那之后不到半年,陈荣秋和晏西槐之间隐藏的矛盾爆发,陈荣秋不再频繁打开那个名为“晏西槐”的硬盘分区,这组照片也被迅速遗忘在了过去。
但当他再次点开晏西槐的HP时,他才意识到,它并没有被遗忘,过去的时光总会转化成回忆,被人携带着一路向前。
只是有人将回忆小心掩藏,有人却将它举过头顶,宣告世人。
那是HP个人资料栏,照片页面的最下方正中,有一行小字清晰不可忽视。
Photography by Rongqiu Chen。
陈荣秋不愿回想他在数年之后再一次看到这行字的心情,于是他再度往屏幕上扫过一眼,把pad收了起来。
“您该休息了。”陈荣秋说,“我推您回房。”
老爷子看了照片,没再说什么,这会也是真的累了,就任由陈荣秋把他慢慢推了回去。老人年纪大了,有时候会像小孩,有小孙子在身边陪着,像是能睡得更熟一些,连呼吸都能平稳不少,陈荣秋知道这一点,依然是看着老爷子陷入沉睡过后才起身离开。
回京之后邀约不断,陈荣秋大都给推了,发小们知道他家的事,没叫他出去,而是随长辈提着礼过来看望老爷子,各自聊了几句,就算是见过了面。
剩下一些推不了的,都是场面上的酒局。陈荣秋临近调任,虽然调令没下来,但消息灵通的不在少数,他得去露个脸。席间免不了觥筹交错,陈荣秋每每掐着点离席,都能到个微醺的状态,给了人面子,倒也不至于醉了。
不过前几回都是家里司机在外面等着他,今天陈荣秋打开车门,却发现车里不见司机,驾驶座上坐着的是他大哥。
陈荣秋一看就笑了,关上后座的门,直接上了副驾驶。
“怎么是你来了。”
他慢吞吞地扣着安全带,把陈巍看得直皱眉,也没回答他那句,就问:“喝了多少?”
“没多少,三杯。”陈荣秋说,“酒味儿都是别人的。”
“糊弄谁呢,你是只有三杯的量吗。”陈巍看他这模样,压根不信,“是谁灌你酒了?”
“不是。”陈荣秋哭笑不得,“真没有,我要真醉了还能就这么出来了么,别乱想,开车吧哥。”
陈巍听见这话气不打一处来,瞥见他半眯着眼睛往后靠的样子,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给他弟弟任劳任怨地开车,间或说一句:“想吐的话说一声。”
陈荣秋没应声,过了老半天才给了一个“嗯”字,说:“眯着呢。”
陈巍张了张嘴,半晌也只低声斥了句:“真够出息的。”
他长陈荣秋十几岁,又是长兄,看着他弟弟长大,说是他半个儿子也能够。在老爷子那里,陈荣秋是乖巧又有些调皮的小孙子,在父母面前,他是懂事稳重的小儿子,而那并非这个人的全部,每个人都会在不同的人面前表现不同的自己,因此即便都是最重要的家人,他们对陈荣秋的了解,未必会有他这个大哥深。
陈荣秋变了很多。
这样的变化在几年前他刚回国的时候初见端倪,他开始更多地转移话题,更多地避而不谈,更多地点到即止,而后用惯常的笑容粉饰太平。最初几年,那样的笑容里尚且还能看见明显的不自然和失意,让人期待着某一日他能够重整精神,让过去只属于回忆。
但直到这一次陈荣秋再度从N城回来,陈巍才发现,如今的他像是一只内里柔软的蚌,为了一粒让他浑身痛苦的沙,已经毅然把自己的壳紧紧关闭,将所有情感封存在壳中,不为外界所动,不再露一丝缝隙。
他的笑容变得圆融自然,他用尽全身血肉去打磨那一颗砂砾,但痛苦透不过坚硬的外壳,他留给外界的只有沉默。
陈巍很清楚是什么让他变成这样。
陈父和陈巍如今级别不低,加上上头有陈老爷子顶着,外头看着是风光,却不知道陈父因为自己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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