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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花开-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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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就是在同时,我想起他那次在驿馆的失控,生生捏裂我臂骨的事情来,然后手臂那里似乎随着想法一下子蹿出了许多的凉意和隐隐的疼痛,我下意识地有些害怕和抗拒。
几秒钟后,感觉到手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受到重创,我重新看过去。
发现温碧游正用手帕摩挲着我掌心曾经因为紧握桃木钉扎破留下的那个微凸的伤痕。
我感觉到气氛的压抑,又感觉到背后白云瑞的不快,还有凉棚里不知道有没有人注意,一下子觉得如坐针毡般的难受。
煎熬中,恍惚听到温碧游问了一声:“夕颜,还疼吗?”
我下意识地反问:“是说手心还是手臂?”
话出口的同时,就看到了温碧游深深自责和伤心的眼神,我恨不得收回来那句话,只好紧接着说:“不疼了,无论是哪,早就都不疼了。”
“是吗?”他犹是带着伤痛的表情问我,也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我也弄不好是不是需要再次确认来回答,就只好沉默。
他展开拿来帮我擦药丸污迹的手帕,我才发现帕子里还包裹着一样东西,就是那枚拴着红丝线的桃木钉。
看来他已经完全明白了白云瑞让我过来还他药丸的意图,而且也做了准备要将前尘往事一笔勾销了,我松了口气,想,还是这样最好。不用夹在两个对自己好的男人中间,左右为难。
更何况,本来我就已经做出了决定,颈中还带着白府的血玉玛瑙扳指坠子。
于是,我果断地伸出手拿过那枚桃木钉说:“碧游哥哥,这个,我就拿回来了,以后有机会,找那个道长报仇,呵呵。”
我尴尬地笑着,快速地拿回桃木钉,收起来。
他并没有阻止,只是还是那样自言自语式地问了一句说:“是吗?”
“啊”。我简单地答应一声。
忽然想起还有那条手帕,于是也一并扯了过来说:“这个,绣得不好得太过分了,实在是拿不出手去,而且又脏了,碧游哥哥也别留着了,有机会我到集市上给你买条比这个好一百倍的。”
说完,嘿嘿地假笑了两声,将帕子也弄了过来。
他依然是没有阻止,依然是问了句:“是吗?”
我只好再次傻瓜似的回答了一声:“啊。”
“那么,这个呢?”温碧游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木梳来。
我想起来,那是桃木的,也是在沈府的时候,我说桃木梳梳头发对头皮好,第二天我哥哥,沈博毅,就拿来一个给我,一看就是新做的。难道这个是温碧游那时候做给我用的吗?
我竟然全不知情,怎么会在他那里呢?
罢了罢了,暂时不管了,我的天,状况百出,不知道白云瑞会怎么想呢?还是先收回来为好。
于是,我再次利落地说:“咦?这是那个桃木梳吗?”说完就从他手上拿了过来说,“哎呀,还是在家的时候用的这个舒服啊,谢谢碧游哥哥,我收下接着用了。”
也揣到了怀里去。暗暗高兴自己反应快。
“那这个呢?”温碧游继续变戏法似的从怀里陆续掏出来一堆东西,竟然都是我小时候在沈府的时候吃过、用过、玩过的东西。
做了注解的书,练字用的毛笔,偷画的简笔画,自制的书签……
他一样样地往外掏,看得我目瞪口呆。
在我目瞪口呆的时候,白云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我身边。
他握住我的手,冷冷地看向温碧游说:“够了。不用再拿了。说吧,你去沈家偷来这些东西的目的是什么?”
而温冷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温碧游的身边,她皱着眉头不悦地说:“年轻人说话要有凭据,这些可不是我们偷的,是经过沈大人的允许后带出来的。”
我强压下心中的惊异,故作镇定地问:“夫人见过我爹爹?”
温冷香点点头说:“月前的事情了。没办法,为了我的宝贝儿子。”
我拿眼角看一眼温碧游,有点哆哆嗦嗦地问了一句:“为了您儿子?”
“不错。”温冷香果断利落地回答了我,“就是他,你的碧游哥哥。”
我身子一震。
一旁的白云瑞眼明手快地握住我的手一使劲,我才勉强站稳了。
听到白云瑞问道:“为了令郎的什么事?”
“自然是提亲了。”温冷香继续回答。
然后摆了摆手,后面有丫头托上一个托盘,上面一个朱红色的信封,上面是沈括的字迹写着:夕颜 吾女 亲启。
我迟疑着不敢去拿,白云瑞接了过来,撕开火封,匆匆浏览完毕。
然后挺直了胸膛对着温冷香说:“沈大人只是希望找回夕颜回府商议,并没有决定答不答应。”
“沈大人的确是说要问问夕颜姑娘的意思,不过,”温冷香顿了顿说,“沈夫人和夕颜姑娘的大哥,都是很赞成的。”
白云瑞这时候忽然愉快地笑了起来。一时之间,几个人都有点愣怔。
“是吗?”白云瑞大笑着问道。
“当然是的。”温冷香依旧语气镇定,自信满满地说:“我家老爷现在还在沈府中,等着夕颜姑娘回府呢。”
“是吗?”白云瑞继续大笑着问。
温冷香此时忍不住皱起了眉。
的确有个人不好好跟你说话,你说啥他都大笑,任谁修养再好也要动气的吧。
温碧游这时候也站直了身子,眼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种种疑惑受伤震惊迷惘的神色,他正视着白云瑞说:“很好笑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父母双亲带了媒人和礼品,不远千里前去郑重提亲,合情合理,有何可笑之处?”
“是吗?”白云瑞继续气人地说,“我只是忘记提醒你一件事了。”
“什么?”温碧游紧跟着问,我也看向白云瑞等着他的答案。
白云瑞忍住笑意说:“当初夕颜离家,沈大人是一直认为她在我白府中的。因此,给夕颜的书信共有两封,一封应你们要求在你们手上,以便见到夕颜的时候交付;而沈大人的另一封书信早已飞鸽传书到了我白府,所以……”
白云瑞顿了一顿看看他们继续说:“我母亲也早已经出发亲往沈府为我提亲。”
白云瑞拉拉我的手说:“这丫头爱管闲事,还遇到苗青青趁火打劫,要不然,我早就跟她一起回到沈府拜见沈大人了。”
白云瑞看看天色继续说道:“此间事了,大家不妨结伴同行回沐阳沈府,到时看是你温家父母双亲加上你温碧游能够娶得夕颜回府,还是我白云瑞与我母亲能够带着夕颜一起回家!”
我木然立在当场。这一切事,什么时候发生的,我全然不知。
但是,可以预见的是,沈府之中,必然又有一场骚乱发生了。
沐阳……
我久违的故乡,不知道我这次回家,将要迎来的是怎样的场面?
白苗苗
这边温碧游和白云瑞针锋相对,那边展鹏飞和菊隐先生招呼着众人。
一时之间,倒是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尴尬气氛,还以为是私下相熟的小团体在自由活动。
我觉得自己除了这辈子长得比现代的时候好看之外,其余的真是件件不如以前。真是不知道,眼前两位儒雅俊秀、飘逸潇洒的公子哥儿,到底看上了我什么?
坦白想想,除了跟绿月一起相依为命的那段时间之外,我这人一直挺失败的。
几人愣怔了一会儿之后,温碧游首先扶着温冷香说:“母亲,我扶您过去歇歇吧。”
温冷香表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
从那一眼我就知道,她不喜欢我。提亲什么的,果然都是为了自己儿子。无论古代还是现代,做父母的总是拧不过做儿女的。
想来是温碧游态度强硬左逃右避就是不娶妻,然后好容易这次想成家了,只要对方姑娘家世人品不是很看不过去,做父母的也就妥协了。
温碧游扶着温冷香往人群里走过去的时候,偷偷回头看了我一眼,眼里带着温柔的宠溺和复燃的希望,在我脸上稍稍停顿之后,回过头去。
“真是可恨!”身旁的白云瑞攥紧了拳头说,“刚才那叫什么眼神?”
我转头去看白云瑞,他也低下头看我,眼睛里有一种欲言又止的闪烁,最后他还是忍不住问我:“夕颜,你心里,还有他吗?”
我心里乱得很,涌动着一种让我自己很烦躁的复杂情绪,我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但是我的理智却没有丢。或许,对温碧游有回忆,有牵绊,有感恩,有无措。但是对眼前的这个人,我一看到他想到的就是他不眠不休地赶到苗青青那里救我的场景,还有,若干年前,将我从沈家带走的就是他,难道这事情冥冥中自有天意吗?
他见我不说话,脸上迅速浮上去一种伤心的神色,眼神也变得受伤慌乱起来。我见状展颜一笑,小声但坚定地对他说:“我要跟你在一起。”
转眼间,就好像春天到来阳光普照高山雪融溪流潺潺一般,白云瑞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给我,说:“夕颜,好夕颜,你吓死我了,再别这样了。”
我倚到凉棚的柱子上,暂时不去管身后那些人的喧嚣,也不去理会背后是否还有温碧游的目光追随,我看着天上的白云说:“白云瑞,你姐姐白云朵的名字比你的好听多了。”
“祥云瑞气包围缭绕,”白云瑞说,“听娘亲说,我这名字是祖父取的,费老劲才决定的呢。姐姐的名字一出生就取好了,叫着顺耳就行了,我的名字到我四个月了才确定。”
“那你四个月之前叫什么呢?”我好奇地问了句。
白云瑞难得地红了脸,任我怎么问都不肯说。
展鹏飞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这边来说:“你们聊什么呢?还不过去?夕颜你是主角呢,放一大堆客人不管,都扔给我,你跟白云瑞你俩还真是作风一致。”
我低头认错说:“这就过去,出了点小事情,不好意思,展大哥。”
“行了行了,走吧走吧。”他当先前走,我紧跟而上,白云瑞怕我继续追问他,居然不敢跟上来太紧。等我走出去几步,才迈脚。
我小声地跟展鹏飞打听着:“展大哥,你知道白云瑞小名叫什么吗?”
没想到展鹏飞竟然利落地回答说:“知道啊,叫苗苗。”
什么?
苗苗?
白苗苗?白家的独苗苗?是这意思吧?哈哈哈哈!
我强忍住大笑的冲动,听到展鹏飞继续介绍说:“她姐姐的小名就叫朵朵,后来名字就叫云朵了。他不能叫云苗,难听,听说好久之后才取的云瑞的官号。”
看着眼前的人们越来越近,我忍得是一头黑线,好不难受啊。
展鹏飞继续好奇地问:“你不知道么?问这个干吗?”
我没有应话,转头招呼白云瑞说:“哎~白苗苗,你快点!”
白云瑞像是突然变成化石一样,愣住了两三秒,然后就整张脸都黑了下来,接着就张牙舞爪地冲着展鹏飞冲了过来。
展鹏飞这时才想起什么来似的自言自语说:“坏了,云朵不让我说的。”
眨眼间白云瑞已经冲到眼前,展鹏飞接住他的手摁住说:“你给我消停点儿!再怎么说我也是你未过门的姐夫!这么多人呢,给点面子……”
未过门的姐夫,多新鲜的词儿啊!
一下子,温家带来的变故被我暂时忘到了脑后。
就在忍不住被面前两个人逗笑了的时刻,我看到了默默站在展鹏飞身后默默看着展鹏飞默默沉默着的杜蓉蓉。
一时之间,我方寸大乱。
处理不当,很容易产生第二个苗青青啊!
“蓉蓉!”我喊了一声,她马上把视线从展鹏飞身上移开来。
“夕颜姑娘!”她向我这边转了转,走过来。
我迎上前说:“蓉蓉,你不要这么客气,叫我夕颜就成了。过会儿这边事情散了,你要是不忙的话,我想找你说说话,好吗?”
“当然好了,我们先过去吧。”说完,携了我的手,一起走过去。
凉棚里一女子正在一扇绢制的屏风前挥毫泼墨画着菊花,功力不错,人们围观着,细声点评。
菊隐先生在我身后说:“好好看看,一会儿闹着让你配诗呢!”
“是。先生。”然后我将注意力转到菊花上去。看着看着,心里忽然想起来一首现成的画菊的诗来,似乎用在这里很是恰当。
努力地想了想,把全诗记了下来,正是《红楼梦》里宝钗的那首《画菊》。
这时候那女子已经画完了菊花,正含笑收笔,向大家施礼。
我问菊隐先生:“这女子是?”
南山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说:“姐姐,是我娘亲。”
我听了大为讶异,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那女子举止大方,气质潇洒,看来果真是爱菊多雅士啊。
思量间,南山的娘亲亲自捧了饱蘸浓墨的毛笔过来给我。
自是要我去添诗去了。
白云瑞有点担忧地看着我,显然是怕我短时间内难得佳句。
我已经走到屏风前面,审时度势,凝神写道:
画毕戏笔半痴狂,岂是丹青费较量。
聚叶泼成千点墨,攒花染出几痕霜。
淡浓神会风前影,跳脱秋生腕底香。
莫认东篱闲采掇,粘屏聊以慰情肠。
因时就景,改了几个字。然后,缀上落款,添上年月。
写完起身搁笔,毕竟是抄袭人家的,心里很是惶惶,于是也不再说些什么漂亮的谦虚之词了,向着人群施了个礼,退下,任人评说。
白云瑞上前来,跟我站在一起。
人群里已经此起彼伏着溢美之词。
诗不是我写的,对于这些夸奖我也就不甚在意。
让我在意的是从我写诗的时候,就一直粘在我背后的两道目光。
我没有回头看就知道,那目光的主人,就是一直默不作声的温碧游。
白云瑞站到我身边之后,我就抬头看了一眼。
他站在温冷香的身后,眼睛一直望着我这里。与我视线交接的那一刹那,我觉得他的眼睛幽深地像一潭深水,我怎么看都望不到底。
当针尖遇到了麦芒(1)
接连赶了十几天的路,终于到了沐阳城。
城门的守卫见到我们一行人之后,没有立刻放行,转而向城墙上面高呼起来:“大人大人,沈小姐回来了!”
然后就看到沈括站在城墙上往下面探出头来,大喊了一声:“夕颜丫头!”
我不由自主地上前两步,挥手回应了一句:“爹!爹爹!”
城墙上又出现了沈博毅的身影,他跟着喊道:“妹妹!”
“哥,是我!”我想让声音高亢一点,却发现随着眼泪涌出来,嗓子也堵住了般,怎么都喊不大声。
白云瑞上前拉住我的手,温碧游也跟着走到了前面,看看他的手,终于还是没有出声。
沈括和沈博毅终于都下了城楼出现在我面前,沈括拉过我去左瞧右看说:“哎呀呀,我家颜儿真是出落成一个心慈貌美的绝代佳人了呢!”
“沈伯父,”白云瑞上前道,“晚生白云瑞拜见伯父。”
说着就跪下去行了大礼。
温碧游也上前说:“大人,碧游回来了。前事隐晦,多有得罪,碧游给您赔罪了。”
说完也跪下去行了个大礼。
我很是尴尬地看着他们,心里五味陈杂。
沈括倒是面色自若地上前一并搀起他们,嘴里说着:“哎呀,不要多礼,不要多礼,快快随我回府吧。”
又转向温冷香说:“夫人快先请。”
怎么也到了沐阳,我也算是主人,因此上前去虚搀一下温夫人,当先进城去。
听到后面沈括对着白云瑞说:“你母亲日前已经到府了。”
白云瑞赶紧问道:“母亲她身体可好?”
沈括拍拍他的肩膀安抚说:“连日奔波,有点劳累,不过没有大碍,已经休整得差不多了。”
温碧游在一旁也问道:“大人,我父亲他还在府上吗?”
沈括说:“说来也巧。你们久久未归,想是路上耽搁了,你父亲放心不下,出外迎了数日,说好迎不到今日也回来的,可能要比你们晚一步了。我派了卫队跟随,你不用担心。”
温碧游拱手道:“多谢大人。”
此时白云瑞忽然插话说:“我说日前母亲的飞鸽传书上怎么把我骂了一通呢!原来如此啊。”
“哦?却是为何?”沈括饶有兴致地接过话茬。
“母亲怪我催她得紧,呵呵,累着了呗,到了一看,温府的人不在,就生我气了,肯定是这么回事。”白云瑞回答说。
说笑间,就到了沈府。
大门新用铜漆油过,金灿灿的发着厚钝的光芒。右边的大红灯笼下面当先站着沈夫人,也就是我的娘亲,身后还带着一干佣人。
左边的红灯笼下,白云瑞已经当先跑了过去,不用说那位慈眉善目的老夫人就是白夫人了。后面亦是跟着不少人,仆役、丫头,还有护卫。
沈括两手扶住我的肩膀说:“夫人,颜儿回来了!”
我看着眼前这个三十来岁的美妇人,她比起白云瑞和温碧游的母亲都要年轻些,只是鬓角也出现了几根银丝,想来是思念女儿所致。
我犹豫着不敢上前,心里对于她请来道长千般百般作法来“驱除”我的事情还是有些介怀。
温碧游上前几步,恭敬地磕头行了个礼说:“碧游拜见夫人。”
白夫人推推白云瑞,白云瑞也上前了几步,不过他看了看我,终究没有跪下去,只是恭恭敬敬地弯腰深揖,行了个规矩的晚辈的见面礼,说:“晚生白云瑞拜见沈伯母。”
“都起来,都起来。”沈夫人上前搀起他们,目光却看着他们身后的我,“夕颜,长大了。”说完眼泪就涌了出来。
我一看到她的眼泪,心里就软了下来,是啊,爱女心切的她,又有什么错呢?
我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张口低低地叫了一声:“娘亲。”
“哎!”她也是哽咽着答应了一声,眼泪更多地涌出来。我掏出手帕走上前去帮她擦泪,沈括在后面低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见过小姐,欢迎小姐回府。”认亲完毕,绿意和绿雪带着一众仆人适时地在后面跪下喊出早就准备好的口号。
白云瑞上前几步,从怀里掏出若干个精致的小钱袋递给离他近的绿雪说:“这是你家小姐昨天晚上细细给你们包好的见面礼,你分给大家吧。”
我忍不住看他一眼,他冲我笑笑。
“谢谢小姐,谢谢白公子。”下人们齐声回答。
白云瑞又回身对着白府的人们说:“今次长途奔波,都劳烦大家了,回府后再论功行赏。”
白府的下人们也自道谢不提。
沈括这时才又说道:“来来,咱们别在家门口站着了,回府,大厅叙话。”
绿意和绿雪当先引路,我和娘亲陪着温夫人和白夫人当前先行,爹爹沈括陪着白云瑞和温碧游在后面跟上来,仆人们也各自跟进来,除了在大厅伺候的,各自去忙了。
到得厅中,发现家中重又整修了一番。
当下丫头上了好茶,众人分宾主坐下。
主位上自然是爹娘的座位,我和哥哥在斜后方各自站好。
左面坐着的是白夫人和白云瑞,右面坐着的则是温冷香和温碧游。
沈括让过茶后,便说:“两位夫人能够不远千里来到沈府,实在是让沈某受宠若惊,鄙府亦觉蓬荜生辉。在下先谢过两位夫人盛情。”
当下两位夫人都客气说:“应当应当。”
沈括道:“我先给二位互相引荐一下。这位是月亮谷温家堡的当家主母,温冷香温夫人,以及少谷主温家的公子温碧游。”
接着又指着白府这边说:“这边是云南白府的白夫人及白家公子白云瑞。”
白夫人点头道:“幸会幸会。月亮谷的大名,连我这个很少出门的妇人也是知晓的。”
温夫人却若有所思地盯着白家人看了半晌,没有答话。
白夫人脸上渐渐不好看起来。
温碧游在身后轻轻推了母亲一下,代为答话道:“岂敢岂敢。云南白府世代书香,在下也是久仰得很。”
温冷香此时像是才醒过神来似的问了一句:“云南白府?哪个白府?”
白夫人不高兴地回了一句说:“温夫人说笑了。在云南敢说世代书香的也就是我们白氏一族了,虽说犬儿顽劣,却也是秀才出身,不知温夫人有何见教?”
温冷香的脸色忽然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眼见没说三两句话场面就要糟糕,沈括赶紧起身说道:“二位夫人,有话不妨饭后细细再聊。沈某已经备下薄酒给大家接风洗尘,还请务必赏脸才是。”
白夫人先是回缓了脸色说:“沈大人哪里的话,有劳了才是。”
温夫人脸色还是很差,不过也回神说了一句:“如此,就叨扰了。”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情势急转直下的也太快了点,我完全来不及反应。不知道这二位还会在饭桌上搞出什么花样儿来,我心里真是惴惴不安。
娘亲忽然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才惊觉众人已经随着爹爹出了大厅去吃饭了,连忙快步跟上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温碧游和白云瑞一左一右站在门边等着我呢。
他们几乎同时问了我一句:“夕颜,没事吧?”
我翻翻眼睛,嘴角抽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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