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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花开-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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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碧游并没有阻止我离开,只是好心地提醒了一句:“谷中无外人,倒也安全;苗青青不适,暂可不虑;只是谷中还有些山野猛兽、蛇虫毒蚁,不明状况不带向导随处溜达,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这句话比较成功地阻止了我四处逃窜躲开他就行的念头,我木然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见我不到处乱跑了,也没有着急开口。等了半晌,看我还傻呆呆地站在那里一点都没有动,这才说了句:“我跟你说过的习习草,就生长在这片山岩上,你要不要上来看看?”
  我刚才就在奇怪,怎么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却原来在我头顶的山岩之上。
  但此时我却无心赏景。
  我在琢磨他刚才那番话,那番让我停住了脚步的话。
  这月亮谷,于我,亦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我怎么白白在这里浪费了六年的光阴,到现在连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呢?
  有哪个穿越女混成我这样的啊?
  我想起绿月。想起清灵姐姐。想起在个个楼里与绿月相依为命的岁月,想起那一段艰苦却平静的日子,想起那一段无忧无虑只想着攒钱的时光,六年了,为什么现在回忆起来,觉得那段日子最舒心呢?
  她们是我在这里交下的知己好友,是我在这里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可是我现在连和她们通个消息都不能,更别说见面叙旧、把酒言欢。
  而与我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呢?
  沈括机敏,识破穿越;哥哥孝顺,据实上告;娘亲设坛,视我为妖。
  而这具身子的真实主人,沈家小姐,正生活在我原来的世界里,我已经帮她度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日子,现在的她有学历傍身,有父母照顾,有方扬守护,以我以往的成绩和表现,再加上方扬的帮忙和关系,留校任教应该不成问题。正成就了一双前程无忧、你侬我侬、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而我呢?
  少小离家,遭亲人猜疑抛弃;小小年纪,日日为生计着急;待到及笄,遇难题东床快婿;还未抉择,数中情敌连环计;选定良人,却要被送入宫去;再逃家门,谷中可是栖身地?
  衣袂声动,温碧游想是见我久不答话,恐有变故,因此下来查看。
  待见到我只是木然怔立在那儿的时候,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夕颜,你是出来找我的么?”
  这句话我非答不可,免得加深误会。于是,我摇摇头说:“不是。”
  “那你在想什么,一动不动的?晚上风凉,我叫白云瑞接你回去吧。”他说着就要离开。
  我出声问:“接去哪里?”
  温碧游诧异转身:“当然是接去你的房间休息啊,连着赶路,你不累么?”
  我由衷地回答:“累,很累,累极了,累得不行了,不想坚持了。”
  温碧游语气一凛:“怎么?夕颜,你不舒服?”
  我无奈笑笑说:“没有不舒服。只是想回家?”
  “回家?”温碧游疑惑地问了一句,“你是说沈府?好容易顺利逃出,你怎么又想回去呢?难道,难道你改变心意想要入宫?”
  “不想入宫。”
  “那,难道,你是想与白云瑞出谷回云南定居?”温碧游试探着再问。
  我不置可否。
  “还是你想回个个楼去?去找清灵和绿月?”温碧游猜测着说,“据我所知,清灵未在山上久居,想必又是四处游历去了,绿月也已成家,现在想必有了儿女,你去探探尚可,却也不好久居。你到底怎么了?这是迫切地想去哪啊?难道月亮谷不好么?怎么来了一天不到就想着离开呢?外面尚未有具体消息入谷,你冒然出去,我不同意。”
  说完不等我回话,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震惊地看了我一眼说:“夕颜!难道,难道,难道你是想?不行!千万不可!”
  我看他神色大变,震惊不已,实在是很好奇是什么将他吓成这个样子,我又不是要去杀人放火,也不会笨得什么也不准备去找郡主报仇,还有什么能让他如此慌乱呢?
  于是,我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何不可?”
  他踉跄退后两步,看着我说:“难道,难道你真是想,想回到你来的地方去?”
  啊,是了,他与白云瑞,其实都知道我并不是真正的沈夕颜的,知道我是从一个未知的地方来的,此时想必是认为我想回到那未知的地方去。
  “我的确是很想……”我的确是很想回去,可我也得回得去啊!
  可是他没有等我说完便出声打断了我:“夕颜你万不可冲动,你在这里不要乱走,我马上去找白云瑞!”
  我好笑地伸手想要阻止他,却听到白云瑞的声音自暗影中传来说:“不用找了,我在这里。”
  温碧游看看我们,叹口气说:“我得回去查收一下谷外的情报,你们好好谈谈,夕颜,你千万不要冲动。”
  说罢提气纵了出去,几个起落,消失在朦胧的黑暗里。
  “夕颜……”白云瑞嗫嚅着开了口,“你当真要走?要离开我?”
  “你跟着来做什么,身上还有伤。我,我是一个没有家的人,又能走到哪里去?”我还是忍不住担心他的伤势,受伤到现在,何曾好好休息过啊!
  “夕颜,我错了。”他上前两步说,“我实在是不该那么问,也不该那么想。”
  “可你还是那么想了,最终也是问了出来。”我接话说,“没有什么该不该的,你会这样想,自然是因为我做得不够。对你不够好不够用心,对他不够狠不够决绝。”
  “夕颜!不,你别这么说,我想通了,真的是我错了,是我小肚鸡肠,胡思乱想。你若是对他有意,在沈府又怎会和我并排跪下请求成全?你若是对我不好,又怎会看我重伤挂彩昏厥呕血?你若是对我无意,又怎会、又怎会肯,又怎会肯让我……”
  他说得吞吐,我听得费劲,脸上渐渐有了不耐。
  他似乎下定了决心,接着小声说道:“又怎会让我亲吻爱抚、羞涩甜蜜?”
  他接着说:“你只是心太软。你只是念着恩。我却误会你,猜忌你,是我不好!你打我吧!”
  说完拉起我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掴去。
  我使劲地回缩,但怎敌得过他的力气,啪得一声脆响,一耳光结结实实地打在他的脸上。
  他仍旧拉着我的手不肯放,嘴里讨饶:“夕颜,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发誓,再也不会这样了。其实,四年后与你重逢的时候,我就下了决心要改好脾气,一定要像碧游那样,沉稳老练,温柔对你,只是我,总有些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些气人的混话然后再后悔不已,你就饶了我这次吧,好不好?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那一耳光的声响回荡在我心里,本来就郁结着的那片阴霾在这阵响声里翻滚起来,搅得我心中莫名的难受,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觉得压抑得不得了。
  忽然就觉得忍不住了,蹲下身子,抱住膝盖就抽泣起来,边哭边含糊地说了一句:“我,我,向哪离开?我,我,无处可去。”
  说完这句,真真觉得伤心得无以复加,心里的那团阴霾悄悄转换成了一股带着悲痛的潮水,随着这句话涌向四肢百骸,痛苦的同时,却也散了开来。
  终于找到了一种发泄方式,早知道只要哭出来心里就不再那么难受,我又何必一直压抑到此时啊!
  我痛快地哭了起来,虽然在夜里不好放声,但眼泪恣意地流着,好像这六年我都不曾这么恣意地流过眼泪,竟然有种越哭越舒服的感觉。
  白云瑞也默默地在我身边蹲了下来,他不敢碰触到我,却恰到好处地让我感觉到他的存在。
  不知道流了多少的眼泪之后,终于,心里亮堂起来。
  没用白云瑞招呼,我自己从膝盖中抬起头来,仰着脸,用袖子擦干脸上残留的泪水,站直了身子,看了蹲在一边的白云瑞一眼,指指山岩说:“送我上去!” 白云瑞连忙站起来,微蹲下身子说:“背你去吧,天黑,上边状况不明,别被山石碰着了!”
  我趴在他背上,他又仔细看了几眼,然后几个起纵带我上了山岩。
  大大的月亮就在眼前,我从他背上下来,将双手拢在嘴边,对着月亮大喊了一声:“这有什么!我不在乎!没有家嘛,随时可建!无处去嘛,走哪算哪!”
  想了想,又握紧拳头,加了几句七拼八凑的句子来表达感情:“处处无家处处家,以天为盖地为庐!”“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
  “哈哈哈哈!”
  “哈!呵呵!啊!哈哈!”
  山岩下面居然传来了好几个人的笑声,男男女女似乎都有,不知道有几个。
  而我旁边的白云瑞也嗤嗤地笑个不停,本来压抑着的,但是听到下面的笑声后,终于爆发了出来。
  我愣怔。惊愕。吓了一跳。
  哆嗦着问了一句:“谁?是谁?!”
  滑火石的声音,山岩下,离我刚才哭的地方不远,几盏灯笼亮了起来。
  苗青青手中就拎着一盏最大的灯笼,火光下她用一种很说不清楚的古怪目光看着我。
  我下意识地往白云瑞身边凑,他拉住我的手也看着我忍着笑说:“别怕。”
  然后,山岩下传来了木南风的声音,他对温碧游说:“少谷主放心,不必把脉,郁结已散。”
  温碧游酷酷地“嗯”了一声,跟了句:“毋庸置疑。”
  我想想自己说的那最后几句“豪言壮语”,脸上微红,下意识地转过脸,福低了身子,白云瑞忍着笑意,伸出手拉我起来。

  月亮谷(6)

  “起来啊,夕颜。”白云瑞手上加力,我却一味地向下面坠着身子。
  “你以为你蹲下去他们就看不到你人了啊?”白云瑞无奈地说,“你再不起来,他们一个个都蹿到山岩上面来,直接看着你笑话你!”
  这个无赖,什么时候学会了威胁别人……
  我慢慢腾腾地站了起来,却转过身子,不肯回头看他们那边,并且压低了声音问白云瑞:“到底怎么回事?半夜人家躲起来哭,为什么有这么多人蹲点参观啊?这什么爱好啊?也太匪夷所思难以置信了。”
  “既然能蹲点参观,自然是计划如此了。”白云瑞笑着扳过我身子说,“别闹别扭了,跟我下去谢谢大家。”
  “你不是吧?”我无奈地冲他挥挥拳头,“他们笑话我还不够,我还要去道谢?最最匪夷所思难以置信的不是他们,是你。你没事吧?”
  白云瑞却正色道:“快别瞎说了,其实是在树林里木南风给你把脉的时候,觉察出来,你体内有郁结住的气,而且是郁结多年不散的气,并且有恶化的趋势,围住了脏腑。就是因为这个,你才会看到我重伤的时候刺激得呕血,然后被苗青青撞到之后,呕吐不止。”
  我诧异地转过了身子:“难道,刚才发生的一切,是你们早有预谋?”不是吧?我都遇到了多些偶像加实力派演员啊,这也忒逼真了点儿。
  白云瑞笑笑说:“木南风说,必须让你大哭一场,这样才能下药顺气导出体外,于是大家就想办法尽量顺其自然地把你弄哭,具体环节也没有商量,不过目的呢倒都是一样的,早就预谋好的。”
  我看着他,再扫扫下面站着的人,不经意与苗青青目光相遇,她不自然地撇过了头说:“看什么看?有人求我来做最后一招,把你吓哭或者是打哭或者是折磨哭或者是逼哭,反正就是要让你哭!我想着,让你哭正和我意,就答应了。没想到你这么脆弱,哭的倒快,没轮到我上场。”
  我看着她不自然的脸色,心情大好诚恳地说了一句:“谢谢你。”
  “谢谢我?”苗青青晒道,“我看你才是脑子坏了呢!他们都不谢你谢我?白云瑞为了你不理自己伤口发炎高烧不退,温碧游为了你屈尊医庐求我帮忙,连习习都为了你去找她哥哥务必出手,你谁也不谢,谢专门为了要你哭的我做什么?”
  我听了连忙抬手抚了下白云瑞的额头,果真很烫,一下子又惊又急:“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然后就哽咽了。
  白云瑞拿下我的手说:“放心吧,我没事。你心里的结能打开,我就放心了……”说完竟然摇摇欲晃起来。
  我连忙用力支撑住他,嘴里喊了声:“碧游哥哥!”
  温碧游在我出声的同时已经跃上了山岩,一把接住了白云瑞下坠的身体,将他背在肩上。
  习习也跟着跃了上来,带着我一起稳稳落地。
  温碧游简短地吩咐道:“南风跟我回府,习习送青青回医庐。”
  木南风要过来带我施轻功回去,我却下意识地躲开了他伸过来的手,这边的手紧紧攥住了温碧游的衣袖。
  木南风的手于是在半空中转了个弯,接过了白云瑞。
  温碧游揽住我,跟在他们后面,纵跃回去。
  原来我这么记仇,仍旧排斥木南风。
  ……
  第一次看到白云瑞这么虚弱。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眼睛紧紧闭着,脸色蜡黄,嘴唇发白,不停冒着虚汗。胸口有个刀伤,有点发炎溃烂。
  木南风说,是这个伤口大,然后过瘴气林的时候,侵进了瘴毒。
  一直医治了半天,白云瑞还是昏迷着没有醒来。我着急得要命。
  温碧游见我坐立不安,就问木南风:“谷里有不少灵药,难道就没有对症的吗?”
  木南风沉吟着说:“少谷主这么一说,我倒是想了起来,谷主赐给少谷主的永久避瘴毒的药丸里的成分或许有用,只是太过于珍惜,不见得能凑的全。”
  药丸?不就是我吃的那颗药丸吗?
  我接口问:“吃掉了还有用吗?”
  木南风看着我略略惊诧,我赶忙又加了一句说明白自己的意思:“我是说,假如吃掉了,但是有吃掉药丸的人的血做药引的话,有没有用?”
  木南风很是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说:“的确,理论上来讲,吃掉药丸的人体内血液中会多少含有药丸的成分,可是我们并不确切知道浓度是多少,而且用多少之后能有效果,难不成要将吃药之人的血放干才成?”
  “绝对不行!”温碧游第一次恶狠狠地盯着我下了命令,“我会想办法,一定还有别的办法,这种不一定成不成的事情,绝对不能鲁莽去做!”
  他的面色太过于严肃,言辞太过于激烈,我竟然有点害怕的感觉,不由自主地苍白着脸色点了点头。
  他见我着急又恐慌的神色,意识到自己的语气重了些,就稍微缓了缓说:“你在这里好好照顾他,别的不用你操心,知道吗?”
  见我认真地点了点头,他才不再死盯着我。
  一只灰色的信鸽,在这个时候飞进了窗子,温碧游神色凝重起来,木南风也满面担忧地问了一句:“夜巡鸽?难道出了什么事?”
  温碧游看看我,又看看床上的白云瑞。
  我再次点点头,他才招呼着木南风一起出了屋子,想是去处理夜巡鸽带回来的情报去了。
  难道这么隐秘的山谷,真的会被朝廷发现吗?我心里惴惴不安,而我全身心依赖的白云瑞,现在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我实在是很难想象,他这么严重的外伤感染还发着烧,怎么能装的那么若无其事,甚至还喜笑颜开……
  这家伙,难道认为自己是钢铁做的吗?
  我忍不住冲着床上的他不满地嘟囔了一句:“逞什么能啊?你以为你王进喜啊?身体不舒服,为什么要死扛着?难道就只有你会担心别人,别人就不会担心你吗?”
  “呕口血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现在身子里的血比你多多了,你都流了多少血了,还这么不让人省心?那心结都多少年了,还差这一天半晌的吗?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本来就想说一句算了的,结果越说越生气。
  床上的白云瑞嘴唇紫白,对我说的话毫无反应。
  我含着泪四下找找,终于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不过,为什么只有剪刀啊?虽然看上去比较锋利……
  就不能有把水果刀吗?这得多疼啊……
  白云瑞,等你好了,看你怎么还我人情!
  臭嘴!你倒是不肯吃苦的药丸,吃了好东西了,现在要嘴债血偿了……
  呃……果然第一下子没划开……真吓人,手都哆嗦了……
  第二下,使劲……
  终于出血了,疼痛的感觉让我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我将手腕凑到白云瑞嘴边,血缓缓地滴落到他嘴里……
  喝吧,好起来就行,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应该有用的,多少总有点依据的,木南风不也说了么……
  你快点好啊,白云瑞,真的好疼。
  特别是用剪刀划,一下子划不开口子的时候,疼得钻心……
  ……
  屋门开了,我惊慌地从床边站起来,拿个毛巾给白云瑞擦嘴。
  温碧游一把揪住我的手腕,阴沉着脸,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气息:“别藏了,血腥味门外就闻到了!”
  “我,只是不小心,呵呵……”我小声的解释着。
  木南风也跟着进来了,递给温碧游一块包扎伤口用的白绡。
  温碧游冷着脸将我的手腕包扎好,没再看我,而是转身向着门外说:“给我看好了她。”
  “是。”习习的声音。
  “将我刚才点到名字的人带到院里集合。”温碧游继续说。
  “是。”居然是原管家蔡叔的声音。
  “我要出谷,处理些事情。南风会全力治疗云瑞,你放心,他没有生命危险,瘴毒我们早有研究,虽然造成感染侵入体内麻烦了些,但肯定是可以治好的,只是需要时间揣摩配药比例等等,你千万不许跟着添乱,听到没有?”
  温碧游郑郑重重地嘱咐我。
  我不理会他那个茬,只是反问了一句:“那个巡夜鸽到底带回了什么消息?”
  “这个不用你管,是谷里的事情,你照顾好他就行了。”他看一眼白云瑞。
  “你骗人。我要知道真相,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
  “你就怎样?!”温碧游大声一吼,我觉得窗棂里都被震动了,心里不由得瑟缩了一下,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温润如玉的他,居然也会这么暴躁不安。
  “夕颜,夕颜……”床上的白云瑞似乎感知了我的不安,迷乱地叫着我的名字,我赶到床前,握住他的手,连声说着:“我在,我在,在呢,云瑞,我在。”
  他渐渐安静下来。
  我再回头的时候。
  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温碧游,木南风,习习,蔡叔,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望向床上的白云瑞,将脸贴到被子上,哽咽着说:“云瑞,求你了,快点好起来,我真的很害怕……”

  月亮谷(7)

  白云瑞这一病倒,居然一直昏迷,偶尔恢复些意识,但就是不能完全清醒,算算时间,居然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而温碧游,也出谷一个多月了。
  谷中日日有信鸽传回消息,只是习习却不肯将消息透露给我,说少谷主吩咐的,情况可以控制,不用我来操心,只专心照顾白云瑞就好。
  看着白云瑞一直在床上昏睡,看着木南风几乎一天一个方子的来试着分解入体的瘴毒,我的一颗心始终悬在半空里,也实在是无暇顾及其他。
  但这并不代表我就不担心,每次看到信鸽飞过,无论是飞进的还是飞出的,我的眼皮就一阵乱跳,然后就会跑去问习习一遍:“你不告诉我外面的具体消息我不勉强,你告诉我,碧游哥哥他是否安好?”
  每次都是看着习习重重点头并且再三保证后,我才肯离开。信鸽一日不落地进出谷中,我就一日不落地重复着问题,好在习习也从不厌烦地一遍遍地跟我保证。
  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事情因我而起,而我能做的,竟然就只有躲起来,让被我牵累的人,去替我遮挡风和雨,去化解仇和怨。每当想起这些,在担心、沮丧、懊恼之外,总会再添上许多的纠结。
  那日,木南风给白云瑞诊断完后,看着我说:“为了解开你以前心中积累的纠结,白云瑞隐瞒伤病导致如今状况,少谷主亲自求他从不肯求的人来参与帮忙,好容易解开心结了,你现在是又要添上新的去吗?”
  我满腔凄凉,这段日子,心力憔悴之下,说话声音也低沉了许多,听他这么说,只是无奈地苦苦一笑说:“你能了解我的感受吗?外面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或许那个我一直拖累了若干年无以为报的恩人,现在正为了我明里暗里的跟王府作对,甚至是违抗朝廷,那是朝廷啊,代表什么?代表一个不当,就可能万劫不复,甚至是株连九族。而我,只能躲在他的羽翼下苟活求生,我有时候做梦,都是梦到他背后插着羽箭,却仍旧对着在他前方的我微笑说话。我,我不配,我何德何能,让他做到如此地步?我跟他,非亲非故,他何苦如此?若是他有个万一,我又有何脸面独活?云瑞,他还昏迷不醒,我,真真是个灾星。”
  木南风看着心碎神伤的我,久久不语。
  因为山洞事件,我们一直有隔膜,我心中有怨,但知道他居然斩下手掌以求心安之后,心里又存了若干的同情。而他呢,心中有愧,知道我心中对他不可能没有芥蒂,因此平日里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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