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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骨之子-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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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他二十四岁,还是个从电视剧转行出来没两年的编剧。
她二十二岁,早已名震一方,在厕所隔间里哭的像个小姑娘。
他回忆起二十几年前的事情时,满眼的笑意都颇为温柔。
戚麟听得聚精会神,还拍了拍胸口:“我不会说出去的。”
“没事。”白凭将杯中酒喝完,淡定的挥了挥手:“说出去她也不会承认的。”
江绝是在除夕前夕进的组。
一共十个外景,其他戏份都在大棚和绿幕里完成。
他不仅要对着摄像机和一堆工作人员的脸表演自己在演唱会里纵情高歌,还要穿着精神病服不断哆哆嗦嗦的和医生辩解和央求。
在魏风的安排里,故事的一开始,他是个被确诊为重度抑郁的病人。
他没办法正确的认知自我,躲在普通人的身份里不肯面对回忆,也拒绝和经纪人以及心理医生有任何交流。
但在剧组的安排里,他们会优先拍完所有的室内戏,再按照规定好的路线把外景出完。
魏风名气大人脉广,在业内得罪了不少人,但铁哥们好朋友也相当的多,哪怕是拍这么一部非传统题材的电影,也好多个大咖过来当配角,不管混观众缘还是混个奖都稳赚不亏。
也正因为圈子里人们都互相认识,江绝的存在才颇为突兀。
几乎每一个人在得知这么个少年是这片子主演的时候,都相当诧异的打量他半天,然后窃窃私语这孩子是怎么进来的。
胡武是个小人物专业户,两撇小胡子配上俗不可耐的咖色大码西服,市侩的神情也随之浮在了脸上。
伴随着打板声响起,他坐在病床边拍了拍那小子的肩,神情颇有些欠奉和敷衍。
“醒了没有?”
作为金牌经纪人,他带过太多届像越羽这样的年轻人,一般都趁着他们红的时候大捞几笔,人气差不多了就随便踢开。
那头上还裹着纱布的病人缓缓睁开眼睛,眼睛失焦的看向了天花板,显然还没有失去意识。
“醒了没有??”胡武更不耐烦的上前拍了拍他的脸,动作没有丝毫的尊重:“医生都说了,你没骨折,就是些擦伤和轻微的脑震荡而已——赶紧的跟我出院,采访词已经写好了照着念别乱说话,明天演唱会别出岔子听见了没?!”
那少年的眼神终于开始聚焦,略有些吃力的看向了他,摸索着想要坐起来。
他的手上还裹着纱布,连起身的动作也有些摇晃。
“你……是谁?”
经济人愣了几秒钟,直接掐着他的下巴逼着他看向自己:“你小子别跟我玩这套啊,真逃工的话违约金有多少你清楚的吧!”
越羽有些虚弱的拍开了他的手,试图把另一只手上的输液针拔掉。
他还要回去上班,如果老板再扣工资的话,他真的会被房东赶出去的。
这是分镜剧本里没商量过的细节!
他显然是在真的动那针头,连带着胡武都不知道该怎么配合,好几秒里都卡在那里。
“停!”魏风的声音从喇叭里传了过来:“老胡你在走神?昨晚马尿喝多了啊?”
“不是——这孙,这小孩怎么乱来啊?”胡武一看所有人都在看自己,脸上挂不住的恼怒道:“他到底会不会演啊,不会换人行吧?”
他演戏这么久了怎么可能出错,都是这小破孩瞎搞!
“戏都不会演就开始乱来,现在这些年轻人真是越来越差劲了!”他对着地板啐了一口,丝毫不觉得江绝是男主演:“还抢戏!像话吗!”
魏风看了眼屏幕里回放,颇有些可惜的叹了口气,但没有给他们争执的机会,只简短道:“再来一次,不行就换人。”
“听见没有!不行就换人!”胡武瞪了他一眼,重新回了位置。
作为配角专业户,他跟SPF老板关系相当不错,这回也是第一次跟魏导合作。
听业内人说,这老魏拍起戏来那叫一个雷厉风行,绝对不磨洋工不拖沓,能三天拍完的戏绝对不花三个月,把效率两个字讲究到了极点。
这小子要是再搞砸场子,怕是以后都接不到戏了。
这圈子里向来踩高捧低,欺负新人撒撒气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一想到这,胡武心里噙了冷笑,这回直接扇了上去。
这经纪人本来就把越羽当成个捞钱的工具,打得狠点也没问题。
可如果这男孩挨不住疼,皱了眉或者睁开眼,那就得再NG一次,指不定怎么被魏导骂了。
两巴掌打得又疼又响,连那白皙的脸庞都微微发红,没想到那昏迷中的病人过了一会儿才从半昏迷的状态里醒来,丝毫没有出戏。
“醒了没有?”
那病人视线缓缓聚焦,虚弱的摸索着坐了起来。
他呼吸粗重紊乱,连手臂都在微微颤抖,显然是没法控制好力量,坐起来时连身体都在摇晃。
胡武下意识的扶了他一把,刚才的无赖和冷血模样便颇有些虚张声势。
“你是谁?”
“你小子别跟我玩这套啊——”胡武凌厉了脸色,开始说后续的台词。
那男孩完全没有听下去的兴趣,两三下忍着疼拔了针头,跌跌撞撞的下了床,被眼疾手快的护士伸手接住,没让他甩在地上。
胡武定了定神,开始接后面的台词:“越羽!你小子这时候装不认识我了?你脸呢?!”
越羽在护士的搀扶下脚步一顿,皱着眉看向了他,声音因长久没有进水而格外嘶哑:“你叫我什么?”
他已经不记得这个艺名了。
“你——”
越羽只侧头看了眼瓷砖上熟悉的脸庞,抓紧搀扶他的护士的手,忍着肌肉的疼痛往前走:“带我去见医生。”
胡武还有三句台词没讲完,可此刻再说下去就是干站在那念台词了。
“卡——”
魏风这次的语气显然冲了很多:“胡武,你是演木头人呢?”
“不是导演,”这胖子也慌了神,又开口辩解道:“他出房间速度这么快,我有什么办法啊!”
“你不会上去抓他拽他?这时候就五讲四美三热爱了?”魏风骂道:“真喝多了吧?!”
胡武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对。
电影里的角色是完全不介意越羽有没有受伤的。
演越羽的这演员也是没有受伤的。
可是在刚才,他本能的认为这是个遭遇车祸的病人,还下意识的在扶他起来——
真正没入戏的是自己。
江绝从始至终都没为自己辩解过一句,眼神一直在看片场的水,却补了补妆就躺回了病床上。
胡武拍了拍脸,突然收敛了刚才那咄咄逼人的态度,心里怂了许多。
魏导恐怕从始至终,对此都心里跟明镜似的。
再闹下去,被开掉的恐怕是他自己。
…3…
戚麟参加完最后一个射击类大逃杀真人秀的节目录制,刚好就到了元宵节。
他靠着车窗看着街边堆积的残雪,在车窗上哈了口热气,伸指头画了只小狐狸。
一口热气显然不太够,他不得不够过去连着哈了好几口,才把狐狸蓬松的大尾巴画完。
范叔坐在旁边端详着这孩子犯傻的样子,抽了下眉毛道:“小麟。”
“在?”
“等会去哪里?”他晃了晃手机:“你爸还在旧金山开会,你妈妈在医院里轮值,这周末之前都不会回来——送你回时都去?”
“帮我订一张机票吧?”戚麟想了想道:“我想去渚迁的千阳影视城。”
“去那干嘛?”范叔示意后排的助理帮忙订票,语气颇有些微妙:“去见你那个朋友?”
“你知道他是哪边的人吗?”戚麟顿了一下,低头揉着羊绒围巾道:“我从他的衣着和谈吐感觉……他不是一般的人。”
范叔想到了戚总的叮嘱,眼神变了一下,换了个语气开始套话:“你别告诉我你是坐飞机过去削他的啊,跟舍友有事好好说,不行换宿舍。”
“我没跟人家闹脾气!”戚麟拔高声音道:“我找朋友一起过年不行啊!这是探班!”
经纪人大叔长长的哦了一声,继续套话道:“不是之前探过班吗,你不去找时都那帮朋友们叙旧K歌了?”
那帮泛泛之交有什么意思,天天商业互吹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戚麟长长的叹了口气,开始熟练的装可怜,神情像个被爸妈抛弃不管的小孩子:“我一个人好冷清啊。”
“……家里都没有人等我。”
范叔表情略有些崩,试图再问出点什么来:“你挺喜欢他的?这男孩挺特别的吗?”
戚麟抬头看了他一眼,委屈巴巴的低下头:“算了,我们回时都吧。”
“别别别,我逗你玩的,”范叔连忙凑过去哄:“不难受不难受啊,你爸刚在国外给你买了辆新车,本来打算你过生日再说来着——”
“去渚迁?”
“去渚迁!”
千阳影视城是颇为现代化的影视基地。
四个园区可以自由进行室内布景和情景剧拍摄,室外还有西欧中世纪宫廷布置和东方式山水庭院布景,几乎什么剧都能在这拍完。
戚麟之前还来这试镜和客串过电视剧,今天再来也颇为新鲜。
他们进入电视剧大棚园区时,就好像进入了摞着一个个方块的积木里。
到处都张贴着各种知名电视剧的海报,或者演员的大幅特写。
绝大多数的棚子都大门紧闭,显然还没到开工的时候。
有些大门里透出光出来,里面可能有古代的皇子侠女们在交递情谊,也可能是演员们坐在玩具布景般的房间又或者会议厅里,在绷着表情念台词。
戚麟趴在窗前看着那些微微有些变色的海报,任由冷冽的风带着雪花一起飘进来。
他有时候会忍不住幻想,如果自己和江绝去演同一部电视剧,或者演同一部电影,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小时候学钢琴,有幸和大师一起四手联弹,也和很好的玩伴一起弹过同一句曲子。
和大师在一起,会紧张和不自然,可和朋友一起弹喜欢的曲子,可以再真切不过的感受他们在共鸣着——这种个人能力和艺术演绎的交汇与共鸣,畅快的如同灵魂在长河中遨游一般。
在车子找了个地方临时停下,助理准备带着他进片场的时候,戚麟的手机响了起来。
戚麟随手接通,对面传来了江绝的声音。
“我刚下戏。”他的声音略有些疲惫:“多谢你之前教的技巧,声乐老师说我气息很稳。”
戚麟看着远处片场散出的灯光,加快了脚步走过去,笑着道:“准备回去休息了?”
“还要再等几个小时,可能临时加拍。”江绝抿了口热茶,陷在椅子里,裹紧软毯道:“今天是元宵节,你在家里吗?”
“我爸妈都很忙,”戚麟用眼神和手势跟各路人打招呼,眼神在人群中寻找他:“今天恐怕要一个人过节了——应该吃点汤圆的。”
“我喜欢黑芝麻馅。”江绝略起了些困意,用手掩住哈欠道:“咱们要是在宿舍里,还可以分一碗食堂的汤圆,不过他们做的太甜了。”
电话那头却没有声音。
“戚麟?”江绝愣了下,不确定的唤了一声:“你还好吗?”
下一秒,他面前休息间的门却被打开了。
戚麟抱着一个小食盒,笑眯眯的敲了敲门:“小江同学,你的外卖签收一下。”
江绝怔了几秒,略有些艰难的从软毯里把自己剥出来:“戚麟?你怎么来了?”
“顺路。”戚麟自然道:“一份汤圆吃不完,还刚好是黑芝麻馅的。”
旁边的助理憋住翻白眼的表情在心里腹诽。
吃不完你可以倒掉啊……强行顺路坐飞机过来送汤圆真的是好怕浪费哦。
江绝下意识的看了眼远处其他剧组的人,却发现人们好像都不见了。
“对了,你一个人吃我怕他们看着馋,就给所有人都带了一份,外加虾仁馅的煎饺。”戚麟伸手掐了掐他柔软的脸:“快吃吧,再说下去就冷了。”
江绝和他肩并肩的坐了下来,低头喝了一口还热乎的甜米酒。
暖意无声的蔓延开来,刚才还有些冻僵的身体也回暖。
“你是来和我一起过元宵的呀。”他舀了一勺汤圆,非常自然的喂了戚麟一口:“好吃吗。”
戚麟看了江绝几秒,半晌才开始嚼这个圆滚滚的糯米汤圆。
刚才时间好像突然停止了。
在江绝第一次喂他吃东西的那一刻,他心脏漏跳了几拍。
他以前和别的男生也玩闹过,可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就好像大脑突然当机又重启了一样。
被喜欢的人喂东西……居然会连呼吸都紧张到忘掉。
他终于明白哪里不对劲了。
这是……喜欢吗。
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
这种情绪来的太悄无声息和没有痕迹,以至于迟钝如他,直到现在才意识过来。
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他不是泡在录音室就是在全国各地忙工作,根本没多少机会接触同龄人。
当然,隔着保安疯狂尖叫嚎叫甚至扔胸罩的那些也是同龄人……
江绝见戚麟嚼了半天都没有咽,有些不放心的低头看了眼汤圆:“是不是馅不新鲜了?不好吃就吐掉。”
戚麟飞快地把那汤圆咽下,顺势又张口:“啊呜——”
在内心的许多困惑突然豁然开朗的那一刻,他甚至不好意思去触碰他,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好像在发现自己喜欢上谁的这一刻,羞赧快乐紧张期待等一系列的情绪都会涌动鲜活,在同一时刻在脑海里炸开烟花。
这些情绪复杂而饱满,让他甚至有些缓不过神来。
眷恋和欢喜紧跟着显现和纠缠,戚麟甚至想试探着去牵他的手,蹭一蹭他的脸,却把这些冲动都忍了下来。
你不能自己吃吗……
江绝心里腹诽了一句,看在他千里送汤圆的份上心里叹了口气继续投喂。
助理守在不远处看着这两小孩过家家,心里弹幕早就飘了一万句。
简直是两个小学生在谈恋爱——不对,他们到底知不知道这是在谈恋爱……
两个助理去给全剧组送福利送宵夜,剩下他一个人在这把风顺带看太子爷在线变身树袋熊,老范要是知道这些事怕是得抽半包烟才能冷静下来。
“我去帮你订酒店。”江绝自然道:“附近应该还有空房间,不知道你住的习不习惯。”
“没事,我已经订好了。”
“明天回去?”
戚麟这时候还处在发现自己情窦初开的惊讶感里,回味着这种突然悸动的感觉慢慢道:“呆两三天吧,玩一圈再走。”
小助理差点被口水呛到。
外面平均气温零下二度,影视城就开了半个园区供游客闲逛——还压根没几个人来玩。
戚总要是知道戚麟现在能有多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这些鬼话,怕是能欣慰的笑出声真的。
“你确定?”
在这呆两三天?
江绝心想这货真的闲出毛病了,开手机看了眼日期道:“等等,还有一个星期就开学了,你作业做完了吗?”
戚麟还陷在奇异恋爱感里没出来:“作——作业?”
“戚麟。”江绝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季老师布置了六篇读书笔记,每篇不低于一千字,国内国外各三本,手写。”
“辅导员那边,寒假实践报告,两千字,手写。”
“什——什什么?”
“还有电影赏析解读,和指定题材的剧本分析解构,”江绝的眼神充满了怜悯:“你是想在酒店补作业还是回宿舍补作业?”
“不是这都读大学了为什么还有寒假作业!”戚麟僵硬的看向了他的助理:“我都大一了啊!”
助理先生坚定的摇了摇头:“戚总吩咐了,只要我们被发现帮你代做作业代写论文,会直接上业内黑名单的,一辈子都别想混这行了。”
戚麟在这一刻突然感受到了生命不可承受之轻。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你明明在我身边,我却要补、作、业。
江绝相当理解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新年快乐。”
第26章
…1…
戚麟睡醒的时候; 一张纸粘在他的脸上; 爪子上都蹭上了墨渍。
他以为自己逃过了初三熬过了高三; 就能永久告别这些作业了——然而加量不加价,学校真的非常良心。
他看了眼窗外昏沉夜色里泛着银光的飞雪,吸了吸鼻子找到了电话; 给助理拨了过去。
“戚哥,”小姑娘正在片场里和江绝的助理聊天,笑盈盈道:“江哥在跳舞呢; 你要不要来看?”
这是在演练习室的那一场吗?!
昏沉的睡意立刻驱散无踪; 戚麟麻溜的找行李箱里的衣服,随口道:“你让王叔去餐厅里打包两份茶餐厅的点心; 等会片场见——哪个片场?”
“CR…14,进门左拐顺着公告牌直走”小姑娘看向远处被搭建成练习室的片场; 想了想又道:“江哥大概还有一个小时才收工,你小心路上滑。”
这位当红偶像、金奖歌手、十佳艺人; 当真在千里迢迢送完元宵之后,回酒店补了七个小时的作业。
补到昏天黑地,补到意识模糊; 都快忘了自己内心想谈恋爱的蠢蠢欲动。
他穿了件撞色拼接风的长款风衣; 匆匆坐车又进了拍摄园区。
这附近有其他剧组的人在集合整顿,越来越多的车载着道具家具和摄影器材在往里开。
两个助理见到他时齐齐站了起来,戚麟示意他们别发出声音,结果咖啡匆匆抿了一口过去看江绝——
他已经注视过他很多次了,可似乎每次见他都忍不住会扬起笑容。
江绝大概已经跳了这段舞接近二十次; 断断续续的拍了两个小时。
这一段讲的是抗拒明星身份的越羽被带去了工作室熟悉从前工作过的地方,同时发觉深深刻在身体本能里的能力。
之所以要拍这么多次,是因为他们不仅要呈现车祸后的越羽是如何发觉自己的异样,同样也要拍出他在成名前后的无数次练习过程,之后再用碎片化的剪辑进行对比呈现。
同样的一段舞,在失忆前后与成名前后,都有着截然不同的感觉。
但不曾改变的,是那博得了万千宠爱的身影。
在音乐响起的那一刻,他仿佛天生就知道该如何动作一般张开手臂,在其他伴舞中间显得出挑又神情讶异。
他显然连自己都没有弄明白为什么能跳的这么流畅,但是无论是从肩部手肘到指尖的波浪状律动,还是轻快有打击感的踩点能力,这一切都是过去六七年里无数次练习所积累下的条件反射。
肩部的顶起摆动,膝盖下压的幅度和力道,双腿交错抖动的频率——
他在这聚光灯和音乐下,就如同注定要飞跃到虹光间的云雀,像磁铁一样大肆征敛所有的视线与光芒。
戚麟在这个时候,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只缓步靠近了警戒线。
这又像是另一个他从未认识过的江绝。
汗水流淌在他的额头颈侧,那脸庞沾染了些许邪气,笑的狂妄不羁。
越羽在公开表演时从不出错。
每一个节拍,每一次后仰与跪地,就连指尖扬起时的定点,在所有视频的对比里都如同镜面效果一般。
他的身体里充盈着张力和骄傲,眼神散着锋芒毕露的英气。
此刻正在肆无忌惮的爆发魅力与诱惑的那个人,不是江绝,不是苏咏野,是越羽。
他是聚光灯的宠儿,是舞台上最耀眼的引领者。
那笑容带着几分不自知的性感,整个人张扬到了骨子里。
旁边的王叔看了戚麟半天,发觉他在盯着江绝的膝盖。
魏风在不远处一直和副导演商量协调,不断地要求再来一条。
摄影机也调整着角度和距离,试图多元化的捕捉镜头,方便剪辑师把这些素材用到不同的回忆段落中。
江绝每次跳完会休息一刻,一旦收到导演那边的信号,就继续返回场中重来,每一次都不曾表现过懈怠。
在他喝水和吃能量棒的几个间隙里,戚麟一直站在暗处,没有过去让他出戏。
这个时候的他,还处在越羽的身份里。
无论是仰头灌水的动作,还是和人交谈的眼神,都成熟冷漠而带着几分距离感。
“我上次让他带护膝,他带了吗?”
旁边江绝的助理点了点头:“带了,回去以后也有热敷。”
戚麟凝视着远处那个靠在墙边休息的身影,继续问道:“上次他小腿上磕出来的伤好了么?”
江哥腿上有伤吗……
助理略有些尴尬的唔了一声,不好意思回答自己并不知道。
这一切都太熟悉了。
四五年前,戚麟就和那镜头前的越羽一样,几乎每天都是抱着吉他睡着的。
想要成为一个歌手,只会唱歌是根本不够的。
对气息的控制,体能和肺活量的提升,对乐理认知和创作能力的提升,哪怕是日复一日的吊嗓子扩音域都能让人能累的不想再说一句话。
弹吉他会十指指尖满是新伤旧伤,靠韧劲磨出厚厚的茧。
去跳舞会伤到腰和膝盖,韧带拉伤是常有的事情。
他心疼江绝,却不会阻止和干涉任何事情。
“第三十一条,开始!”
戚麟听着熟悉的音乐再一次响起来,眼神怀念而又温柔。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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