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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首_却玄参-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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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首》却玄参
文案:
长相守,共白头。

师徒年下傻白糖。he。
胡说八道,莫要考究。

人怂话多哭包影帝攻 (穆桓止)
职业戏精虚假二百五受 (拂诺)

内容标签: 年下 情有独钟 乡村爱情 
搜索关键字:主角:穆桓止,拂诺 ┃ 配角:一般多。名字好听的都很帅 ┃ 其它:怪力乱神,架空,瞎闹,he。



第1章 第一章
  冬至那天,天空乍出缕缕微光,在随同穆桓止去雾宿山的路上林然说是天公开眼。至于开的什么眼,穆桓止则没那心思去问,横竖是个不讨皇上欢心的太子,天公开眼依然抵不过道士的一句批命。那日风大,马车行至山腰时叫大风挡住了去路。随行的林然无奈,只好将尚在马车中假寐的穆桓止抱起以防发生雪崩时穆桓止能有时间说些嘱托。寒风刀子似地割过脸,这颇让穆桓止怀念东宫里的暖炉。
  穆桓止被林然抱在怀里,盯着他尖尖的下颌百思不得其解皇上为何遣了林然随同他去那么远的地方。一不会武功,二厨艺不通。这两条加起来就能让穆桓止难受的少吃一碗饭。
  寒风刮得更厉了些。穆桓止将脸埋进林然胸口前,瓮声问他:“林然,孤真如道士批命的那样命硬么”
  林然闻言默了一阵,似在思忖怎样回答才不至于让穆桓止太伤心。穆桓止显然不想放过他,揪着他的衣襟追问:“父皇是不是不爱孤?”
  林然理理穆桓止乱糟糟的头发,说了句颇让穆桓止无奈的话:“殿下这是说的什么胡话,皇上最疼的不就是您么?”
  这话说的让穆桓止有些无奈:“父皇就孤一个儿子,他总不能疼一个外人吧。”
  林然:“。。。。。。” 您看您也知道这个道理啊,所以就没必要杞人忧天了嘛。
  不理会他的沉默,穆桓止不依不饶继续道:“可父皇却不来送孤。”
  林然将穆桓止放下,真话显然不能和穆桓止讲。于是揉揉他被冻得通红的脸,胡诌:“因为圣上所说的是‘依情况而定’啊,殿下,这样一句话就是套路,您竟还当了真。”
  穆桓止嘴角如愿地抽了抽,平息了一会儿接着问:“林然,你说父皇为何要将孤送去那么远的地方?临安附近又不是没有山。”
  林然在穆桓止面前蹲下,随后贴近他耳根极神秘地说道:“殿下,奴才也是听宫娥们私下谣传的才知道的。原来是皇上怕您半道跑回来所以才将您送去那么远的地方的。”
  “谣传的向来就不能当真。”穆桓止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不过,”林然在瞅了瞅穆桓止的小短腿后话锋一转:“奴才相信太子您是半道都跑不回去的。”
  这转折让穆桓止有些神伤。神伤之余,小性子便使上来。于是他一屁股坐到地上,嚷嚷着不走了。耍赖撒泼穆桓止一向在行,半点皇家风范都没有。穆桓止一边撒泼一边偷瞄林然,发现他也正看着在地上撒泼的他,表情略显复杂。穆桓止理所应当的认为他在组织语言怎样安慰自己。
  “殿下,地上。。。。。。”
  “地什么?反正孤腿短,不走了。”
  “。。。。。。殿下,”
  “不要劝孤了,孤不走了。”
  “殿下,奴才并未想劝您。但是您能先听奴才把话说完么?!”
  一通撒泼的话正哽在喉间,不料林然突然抢白,穆桓止呐呐道“。。。。。。好吧,你说。”
  “奴才只想善意的提醒殿下一句:地上有雪,您的衣衫湿了。”
  。。。。。。
  良久的沉默后穆桓止默默起身,一边笑着掩饰心底的尴尬一边用手理被坐出有些褶皱且湿了的衣衫。
  “所以,殿下我们现在可以走了么?”
  “不若你背孤上山?”穆桓止裹紧斗篷,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林然看着他圆滚滚的身体,欲言又止,表情甚为复杂。穆桓止估摸着林然在寻思该如何拒绝他而又不能让他再有耍赖撒泼的机会。
  “殿下。。。。。。”林然艰难开口:“您穿的衣衫太多,很重的。”
  于是一通扮可怜装乖巧的话再次被哽在了喉间。穆桓止在心里咋舌林然何时变得这般聪明了。因为他本就畏冷,在这样极寒的天气里是断然不会脱下外衣的。因而就凭这一点林然便料想到他是万万不会因为要他背他就褪了外衣。这般拒绝他,动之以理。其次,林然为他的微胖找了一个不错的理由。这般拒绝他,晓之以情。伺候过穆桓止的宫人都知道要拍他的马屁,与其夸他长得好看,不如违心奉承他最近瘦了好多。
  如此,确实是在正当情况下拒绝穆桓止的同时又让他没了耍赖撒泼的机会。
  穆桓止看着他,表情很受伤:“林然,孤万没料想到的是你会这样说,”穆桓止绞着手指,继续神伤:“孤原本以为你不会拒绝,孤以为你是真的疼孤。”
  “母后离世,父皇不疼。就连孤最信赖的小伙伴也这般嫌弃孤,孤真的很难过。”穆桓止假意抹掉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眼泪,又道:“既如此,林然你便走吧,反正孤就是死了也不会有人知晓。”说完后穆桓止便爬到马车内拿走了包袱,“林然,干粮孤拿走了,再见。”
  “……殿下,等等,等等!!奴才背您上山,奴才背您还不成么?”
  计划达成!穆桓止回头,笑得狡黠,偏偏还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先说好啊,是你要背孤的。不是孤强迫你的。”
  “……”
  林然背起穆桓止,嘴里不免嘀咕:怎么感觉上当了?
  穆桓止心安理得趴在林然背上,看着仍不见停的大雪,从脑海里突然涌出许多事来。而先前那些模糊的记忆也由着这风雪的刺激明朗了许多。
  林然进宫那年十二岁,起初他和同年入宫的宫人一样只是被分配到各司干些不费脑子只靠体力的活计。后来不知怎的就被太傅要来做了穆桓止的陪读。穆桓止私下同太傅暗示过其实像他这样天资聪颖的人是不需要陪读的。回答他的是太傅的一声冷哼以及一句听不出褒贬的“殿下,您可真自信。”穆桓止又问太傅为何是林然做他的陪读,太傅掸去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高深莫测道一句“投缘”。至于投的什么缘,穆桓止没再问下去,毕竟从太傅平日对他不冷不热的态度来看,他也不指望从太傅嘴里听到什么满意的答案。
  但无奈好奇心太重,所以在一番兜转后便问了林然同样的问题。林然也实诚,说他是将一年工奉预支给了太傅才得以成为穆桓止的陪读。为此,穆桓止郁结了好些天。原来做他陪读门槛这么低,只需一年工奉即可。
  穆桓止将心中郁结说与林然听,林然安慰他说“物以稀为贵嘛。殿下您想啊,做您陪读门槛低了就有很多人来争着做您陪读了。这样太傅就能在这些人中为您择取一位优秀的陪读啦。”那时穆桓止懵懵懂懂不知其义,只觉得他应该就是林然口中那个稀缺的“物”。后来回想起来,才明白原来他是在拐着弯的夸自己。为此穆桓止曾不止一次感叹当时读书太少,听不懂话中别意。
  穆桓止在十岁这年被立为储君。立储诏书下达后林然问他高不高兴,穆桓止反问他为什么要高兴。林然兴冲冲地告诉他立储便意味着他以后就能做皇上了,做了皇上之后了就会拥有很大的权力,就不用被别人束缚了。穆桓止说然后呢。林然依然兴冲冲的,他说这样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了。穆桓止很会举一反三,当即问他那是不是也可以拒绝做自己讨厌的事情了。他说是的。
  穆桓止觉得要是真如林然所说的那样他在未来是这穆氏的国主,那手握这样大的权力而不提前使用的话就太可惜了。于是当天晚上穆桓止便没有完成太傅交与他的抄录任务,结果第二天被太傅知道后告诉了皇上,皇上思索片刻后摆驾东宫赏了穆桓止一顿“竹片炒肉”,还让御膳房扣了他一天的膳食。
  而这件事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穆桓止对做皇帝这件事产生了畏惧,以至于在后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别人都说他是快扶不上墙的烂泥。
  而至于穆桓止为何被送出宫,则是关乎另外一件事了。
  在立储诏书下达后的第三个月,宫外便有一位道人说大灾将至。而就在那日,东宫里的小黑莫名死了,像是预示着某种征兆。小黑是穆桓止前些年饲养的一只乌鸦,其实开始皇上是不同意他养小黑的,他认为乌鸦招凶,太不吉利。穆桓止便同他举乌鸦反哺的例子。皇上听后倒是惊诧的很,因在他看来整日无所作为的太子还能知道乌鸦反哺的故事不得不称得上是奇迹一件。在他惊诧之余,穆桓止很会见缝插针的又添上一句:“乌鸦是懂行孝的灵物。”
  那时举国上下都在推行仁义礼孝信五。皇上无奈,只能应了他的要求。
  而自小黑死后,宫中流言四起。但因皇上将穆桓止保护的好,所以真正能窜进耳朵的流言是少之又少。而这些少之又少的流言里还是穆桓止威逼林然告诉他的。其实也不过是说穆桓止并非皇族血脉,所以承袭太子之位遭神灵诅咒之类的话。幸而穆桓止年纪小无法理透句中全意,又学不来姑娘家的小肚鸡肠,所以听后并未觉得难过抑郁。
  也许真如皇上所言,世间之事能真正让穆桓止难过抑郁的恐只有御膳房的厨子们被罢职这一件了。
  流言四起的第三天,林然在伺候穆桓止睡下后,低声耳语殿下切莫睡得太沉,不然等会儿不好叫醒。穆桓止不知所以的应下。被林然晃醒时,殿内漏刻刚好显示子时。穆桓止眯缝着眼,披着被子坐在床上专心游梦。他怕黑,所以每晚睡觉都会留一盏灯,但今晚那盏灯却被灭了。于是他问:“林然,为何不燃灯?”
  “嘘,殿下,您小点声。吵醒巡夜人就惨了!”
  穆桓止哼哼唧唧宣示主权:“哼,如何个惨法?东宫是孤的地盘!”
  林然不说话了。
  随后他摸瞎过来给穆桓止穿衣服,一个人絮叨了许多,穆桓止却是半个字都未听进去。脑袋在神游,他想:这黑灯瞎火的林然会不会给我将衣服穿反?
  “好了,殿下。”林然说着将穆桓止抱下床,穆桓止也不晓得到底穿反了没有,脚落地后他突然想起还未问林然半夜叫醒他是为何。
  于是他问他,林然只说是遵循皇上旨意。再问其他,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肯开口了。
  卖关子!穆桓止哼哼着不说话。
  出了殿门,他们才发现殿门外没有值夜的宫人。二人正奇怪间,一道穿堂风刮过,寒风赶趟似得往二人衣服里钻,穆桓止很没形象的缩着脖子。林然怕他染上风寒,转身去殿内给他取斗篷。穆桓止走到庭院里,听到脚踩在雪上竟有“吱呀”的声响。这勾起了他的性质,索性趁着小然子给他取斗篷的间隙,自顾玩开来。
  “殿下,使不得哟。”取斗篷回来的林然制止了他,他被领回到长廊,看着林然仔细将他裹好——活像一只粽子。“好了,殿下。”穆桓止被他牵着,心情郁闷:又得恢复往日规矩的走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第一篇文。发表之际紧张心情犹如高考那年考数学发现一题都不会一样Σ(?д?|||)??
  此文胡说八道,所以莫要考究。
  没啥正事,太子很圆。
  感谢点击的、给评论的、扔雷的小天使们。(づ ̄ 3 ̄)づ
  但是,以后都不要扔雷了哈。费钱。给个评论就好啦 ~


第2章 第二章
  进了乾承殿,只看到穆谦一人伏在案桌前写着什么。待请安后,穆桓止凑过去看,半大的字不认识几个,却发现了他的名字。手指着墨香仍存的字迹,他问道:“父皇这是何意?”因为他极有理由相信皇上深夜召他来次的目的只是为了秀他近日所练的书法。
  果然——
  “桓儿觉得父皇这字写得如何?” 穆谦收了笔,满腹自信的看着穆桓止,满腹自信的发问。
  “好,妙赞!”在拍穆谦马屁这件事上,穆桓止一向很有心得。“桓儿觉得甚妙!”
  穆谦听后果然极为满意他的答案,以至于他抱起了穆桓止。这倒令穆桓止有些失措,毕竟这是他记事以来穆谦给他的第一个拥抱。其实在这件事上,穆桓止一直觉得奇怪,因为在外人看来皇上是极为宠爱他这个儿子的。穆桓止在没被送走前也很认同外人的这种看法,但只一点他搞不明白,皇上既然疼他,为何从不抱他。后来得知了一些原因,也是让人无奈异常。
  穆桓止垂着眼,无措地抓着他的袖摆,问穆谦:“不知父皇深夜召儿臣来此所为何事。”
  穆谦将他放下,道:“朝堂之事,想必桓儿已有耳闻。”他一边说着一边把信函摊在案几上吸墨。
  “是,儿臣略有所闻。”穆桓止说话时心头突地一跳,心中隐约有个猜想,而这个猜想在穆谦接下来的话中得到了证实。
  “若父皇依从朝臣意见将桓儿送走,桓儿可会怪父皇?”穆谦用一种帝王惯用的不容置喙的语气同穆桓止打着像是商量的问话。
  “会的,”穆桓止不假思索说出心中答案,“没有哪个孩子愿意离开家,父皇应该知道,儿臣一向不是最懂事的那个。”
  眼前忽然一暗,是林然挡在了他面前,只见他倏地跪下,伏地惶恐道:“皇上恕罪,太子年幼,不知所说冲撞了皇上,还望皇上您。。。。。。”
  “朕何时说过要治太子的罪?”穆谦打断他,面露不悦,“朕在你心中,就这么残暴?”
  林然前额俯地,整个身体因为恐惧不受控制的发抖,“奴才,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奴才只是。。。。。。”
  “父皇,”穆桓止出声为他解围,“林然也是护主心切,还望父皇赎罪。”
  穆谦若有所思地看了林然一会儿,不再说什么。他一沉默,整间屋子都静下来,连呼吸都可闻。良久,他开口:“桓儿,形势如此,你怪不得父皇。待你日后承了父皇的位子,你会明白父皇的选择。”
  穆桓止不说话,只赤红着一双眼瞪着那盏欲灭的剪烛发愣。他如何不懂?父皇父皇,皇宫里叫出来的“父皇”二字,实则该颠倒顺序,先皇后父。与其说皇帝和太子是父子关系,不如以君臣关系形容更贴切些。因为君臣关系,所以君要臣为,臣不得不为。
  “罢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穆谦打发穆桓止走,而林然被留在了殿中。穆桓止只得行礼辞别,走至殿门的脚步顿住,穆桓止转过身哑着声音问他,“儿臣离京那日,父皇可会送儿臣?”
  穆谦摆摆手,眉眼呈现疲态,像是累极,“依情况而定罢。”
  然后穆桓止一个人回到了东宫。
  几近未眠的一晚,心里装着太多事。少年已知愁滋味,今日穆桓止确实大有领会。在床上长吁短叹半天,也不见消停多少。原以为一夜就这样过去,却不想翻来覆去几遭后竟有了睡意。睡梦中口渴,迷糊中似乎有人给他喂了杯水。酣畅过后,辗转入梦。
  近几日的朝堂可谓热闹。对于穆桓止是否该依道士批命所言送去外地教养,朝堂上可分为三派。主送走的那一派以右相为首,人数居多。主留宫的那几位以梁王为首,人数也算不得少,而剩下的则保持中立,不揣摩圣意,也不得罪两派。关于这个问题,朝堂两派立场鲜明的大臣引经据典,搬国法律令在朝堂上吵了三日也不能让穆谦给个准信。说他主送走吧,他说太子将立,实在不妥;说他主留宫吧,他又说道士所言,不可不信。圣意难测,如此模棱两可的态度,让群臣捉急的很。
  而今日早朝,群臣不可谓不惊讶。因为他们在朝堂上看见了穆桓止。穆桓止虽是太子,但总归还小,没那能力入朝堂议事。但小小年纪便进了朝堂,皇上对他的态度就可谓耐人寻味了。群臣暗自揣摩穆谦这么做的目的,穆谦一道圣旨颁下来便让他们了然了他让穆桓止上朝的原由了——原来是接被送走的圣旨。
  穆桓止接过圣旨,三拜九叩谢恩时,群臣不可谓不伤心。抛开穆桓止太子的身份,他总归是个只有十岁大的娃娃,没了亲娘不说,还被亲爹送走。想来生于帝王家,也是有诸多不得已和不如意的。如此一番想下来,众臣子对年幼太子的同情又加深了几分。
  穆桓止被送走的圣旨已经下达,接下来的几日就是准备行装,安排出宫的相关事宜了。穆桓止心情抑抑,整日无精打采,难得太傅体恤不再安排课程,所以穆桓止更加心安理得的窝在东宫养膘。整日过着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偶尔顿悟不该这样颓废下去了,于是摸出珍藏在箱底的志怪小说来读,一来二去,倒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也许是老天爷怕穆桓止长得这么一个标致的娃娃长久以往这样养下去会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胖球,所以这种令穆桓止安心养膘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在某个没有下雪的夜晚,穆桓止在喝了一碗浓稠的桂圆八宝粥后,一觉睡到昏天地暗,待人醒来,已经远离临安。
  回忆至此,也算了然于心。历朝太子做成他这样的,穆桓止恐是第一个。东宫的角角落落还没刻上他的名字,小黑的死因还没有查明,人便被送走,而且还是在自己不知情且亲爹不送的情况下被送走的!不可谓不窝囊!不可谓不悲凉!穆桓止将下巴搁到林然肩上,瓮着声音问他:“林然,太子当成孤这样,是不是可悲?”
  林然摇摇头,似是叹了口气,“殿下,陛下有他的难处。朝堂上的重压让他不得不在您和社稷之间做出选择,他虽贵为天子,但总归是不自由的。而人一旦被这种不自由束缚,就不可能为所欲为,任意专断。所以,从这一层面来讲,皇上必须依大多数人的意见将您送走。但您是他的心头肉,他自是不愿意将您送去那么远的地方磨练的。只是殿下,人总得学着长大,您也一样。”听起来很有道理的话,穆桓止沉默不语表示并不懂。
  “林然,父皇会不会不爱孤?”穆桓止又问他。
  “殿下,天底下的父母总归是爱自己孩子的。”
  “那可不一定,”穆桓止眨眨眼,同他举例,“昭阳殿里当差的兰秀你知道吧?她未进宫前,就常遭她爹打骂。还有新入宫的阿芳,险些被她爹卖进妓院!还有……”
  “殿下!”林然不得不出言打断他:“小孩子还是要多知道些美好的事情的。”
  “哦。”穆桓止闷闷地回应他。
  “殿下生气了?”
  “没有,风雪太大,埋了眼。”
  “殿下,您也不必多想,凡事只要您不往那方面去想,它就没那层意思。”
  “恩,”穆桓止懒懒地回应他,既来之则安之,这个道理他也并非不懂。于是寻了另外一个话头,问道:“林然,我们去的地方叫什么啊?父皇都不告诉我的,只说是个很远的地方。”结句还有点委屈的意思。
  “雾宿山。”林然答。
  “雾宿山?”穆桓止歪着头问他,“孤怎么闻所未闻?”
  “奴才倒听旁人提过,好像是随穆氏建国后开辟的一处荒山。距今来算,也有百余年。至于山上住着什么人,外界说法莫衷一是。不过殿下您也别担心,皇上既然选择把您送去那儿,那就证明住在这山上的人还是很可靠的。”
  穆桓止欣赏地拍了拍林然肩头,凉凉地道:“无知真好,盲目乐观。林然你可别忘了,太傅可是父皇亲自给孤挑选的,不一样是个半吊子么?”
  “殿下!”林然纠正他,“尊师重道还是要讲的。太傅虽然没有把您教好,但总归是您的老师。以后这种话,还是不要在旁人面前再说了。”
  穆桓止不屑地“切”了一声:“放孤下来。”
  林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将他放下。
  路上覆有厚雪,穆桓止无地可坐,只好站着。林然在他面前蹲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动手一边将散了的披风给他系好,一边嘱托:“殿下,先前在皇宫有皇上庇护您,如今出了宫门,就只有奴才这个不中用的护您周全了。人世险恶,您是太子,不免有歹人以您相胁危机社稷,所以为安社稷,保皇室,从此刻起,您便要忘却您太子的身份,也不可在外人面前说起您和皇室的关系,明白吗?”这便是那晚穆仁帝留下林然交待给他的事情中的一件。
  穆桓止不说话,只盯着林然系的好看的蝴蝶结出神。
  “殿下?”林然小心唤他一声。
  穆桓止回过神,问他:“这些话是父皇让你带给孤的?”
  “殿下,”林然艰难开口:“皇上也……”
  “孤知道了!”穆桓止有些烦躁地止住他的话头,“不过是不再以“太子”自居而已,那你以后也不必叫我“殿下”了,听着别扭。”
  “殿……”
  “叫名字!”
  “奴……”
  “以后你我再无主仆之分,不必再自称“奴才”了!”
  “是。”
  山间的风忽然大肆刮了起来,携卷着飞雪刀子似的割在人脸上,生疼。而穆桓止心情几个起落,终于跌到了最低。他沉默着,按捺着,试着将窝在心头的那团火压下去。他都已经做好既来之则安之的打算了,不想他那父皇还不满足。既然不是太子了,那日为何不在圣旨中一道说出来?又何必借他人之口难道还嫌他不够难堪吗?眼角落下几点雪,转瞬化作水。穆桓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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