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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宠]老子认栽-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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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钧成再接再厉:“就好比一根沙漏管,走过最细的地方,前面就是豁口,亮堂堂的,啥事都没了。你现在就在最细的地方,忍一忍,别胡思乱想,胜利就在前方啊兄弟。”
  乔洋看了看他:“你说的容易。”
  ”可不就是说的容易么,过的时候确实挺难的,可咱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被困难打倒,走过了咱就能笑谈风雨笑傲群雄,你说是吧!”
  “这么通俗的比喻真好久没听过了。”乔洋配合地扯出个微弱的笑容,“哪能像说的这么简单呢……”
  “说是比做容易,可咱既然说了也不能当它是放屁啊,说了咱就尽量做。乔洋你才二十六,一表人才英俊潇洒的小伙子,春光无限好,多少好男人好女人等着你,何必单恋一支花。”
  “……”乔洋抚额,“吴总,做生意重要,装点门面也重要,你以后可别这么劝人了。”
  吴钧成咧嘴笑。暗暗腹诽,操,老子又不是天桥下说书的。要不是安慰你小子,用得着这么搜肠刮肚么,结果还被嫌弃。幸好会笑了,不然老子白献宝了。
  乔洋承认吴钧成说的极对,他遇见吴钧成的时候正赶上那人刚被甩,甩了两年多,前不久又被甩一次,也算苦大仇深现身说法了。
  可乔洋毕竟不是吴钧成,能放在吴钧成身上的道理并不适合他乔洋,他是真的放不下。倘若能放他早都放了,可岳维,不能走。
  乔洋开门,然后反锁。用钥匙开了房间门,岳维正乖乖的躺在床上。
  连睡着的模样都是这么嚣张薄凉,乔洋宝贝似的亲着他。嘴唇的艳色消退,让床上的男人看起来凭空多了份干净无辜。
  岳维被乔洋蹭醒,狭长的眼睛睁开,哑着嗓子问:“你要关我到什么时候?”
  “你说你不走,和我在一起。”乔洋重复着几天来一直说的话。
  果然,岳维的回答还是:“不可能。”
  乔洋的眼泪滴在他脸上,岳维艰难地扭过头,眼睛望着床单。
  乔洋俯身顺着他的睫毛:“怎么办啊,我不想这样的……我妈妈还是不理我,你也讨厌我,真的太难过了。”
  “乔洋……我想抱抱你。”岳维试着抬手,毫无意外的只能动动手指,“别伤心啊,洋洋,我想抱抱你……”
  乔洋泪流的更凶了,他躺在床上胡乱啃着岳维,把人抱的紧紧的。岳维的衣服早被他扒了干净,两人肌肤相贴,折腾了好一阵子,乔洋才像终于安心似的睡过去。
  岳维有药物过敏症,通俗来讲,就是对药物的反应比一般人大很多。普通感冒药里的安眠成分都能让他困几天,只一点点就会无精打采浑身无力。更何况乔洋下的这种,足以让他整日昏迷卧床不起。
  他像个木偶一样被乔洋关着,所有的通讯设备都被切断,门锁了一层又一层。就算不锁,他也动不了。乔洋一直定时给他喂药,连抬手的机会都不会有。
  岳维明白,只有自己骗骗乔洋,答应不走,乔洋就会放了他。可是不能够,乔洋够可怜了,被自己搞成这样,如何再去下手?他本不想把乔洋牵连进去,可是这个傻子一头撞进来,劝都劝不回去。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真是个活该倒霉的傻子。
  可这个傻子居然想关着他,这种被囚禁的滋味估计是报应吧。
  可是,总该有结束的一天。
  ===========
  乔洋醒后才想起没喂岳维东西吃,可是岳维怎么也叫不醒。
  他想着不应该是药效没过,他昨晚根本忘了喂啊。
  然而岳维就是不醒,乔洋很慌张,他小心翼翼拿针刺了刺他,对方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他魂不守舍地守在床边,连医院也忘了去。
  就这样,一天,整整一天,岳维都无任何反应。
  如果不是呼吸尚在,乔洋都怀疑他已经死了。
  他想起岳维说的想抱抱他,心底的哀戚一寸寸浮上来,直让他呼吸困难。
  时间到第二天上午,岳维依旧沉睡。乔洋试着喂他水喝,可是对方牙关紧咬,怎么也打不开。他想着该去取点葡萄糖,顺便跟他妈妈告个别。
  如果岳维真的醒不来的话,他该去陪着的。
  乔洋十岁的时候认识岳维,大半时光都在仰望那个冷淡严谨的少年,直烙在心里成了执念。
  无论如何都是要在一起的。
  乔洋开车去了医院,不顾医生的阻止站到乔莉馨床前。他静静坐着,给乔莉馨削了个苹果:“妈妈,身体好点了吗?”
  乔莉馨闭着眼睛不回答。
  乔洋打了个手势让看护离开,接着说道:“妈妈不是喜欢新西兰吗,那边的风景很好,等您病好了就去那定居吧。我这些年也存了些钱,还有房子车子之类的,变卖了应该够您养老。对不起妈妈,我不是故意气你的,您别生我气了。小奇是个好孩子,您多想想他,好好照顾自己,将来和岳伯伯一起含饴弄孙。日子还长着呢,多想想以后,别因为我气坏了身体……”
  乔洋想着说着,眼睛一直没离开过乔莉馨。乔莉馨是没睡,可也不想搭理他。被这么盯着多少有些不自在,可听着乔洋的话,丝毫没有跟岳维一刀两断的意思,这让她怎么原谅!
  “妈妈,我走了,您好好休息……”
  乔洋终于说完了,乔莉馨目送着他的背影出门,待这个儿子回身关门时又把眼睛闭上。
  乔洋在病房外站了会,咬了咬嘴唇,这让他脸上终于有了丝血气。经此打击,青年消瘦不少,衣服像挂在身上一样,伶仃晃荡。
  葡萄糖很好找,他随便买了几瓶,又买了输水用的针管。不知道这些有没有用,他心里很平静,唯一的念头就是想多看会岳维。趁两人尚在,用自己的眼耳口鼻,手脚身体,好好的感受自己活生生的爱人。
  开车经过广场的时候,乔洋突然想起去年大年夜,两人听完了年夜钟,踏着雪抱在一起。岳维说“我也喜欢你。”
  那是有生以来最甜美的一个年夜,互相剖析过心意的情侣牵着手走着,就以为会天荒地老。
  乔洋下车,慢慢地一寸寸丈量着那条路。脸上绽出光芒,仿佛仍牵着岳维似的,听他在耳边说自己是个傻子。
  广场上的大钟又响了一次,接着有女音报时,乔洋回神,是该回去的时间了。
  他恋恋的忘了一下天空,终是毫不犹豫地驾车离去。
  眼前就是家——乔洋永远也忘不了他刚打开电梯门、看见自己屋门半敞时的五雷轰顶心神俱丧。门居然……是开着的,那岳维,岳维呢?
  红着眼睛冲进屋,屋内的人果然已经不在了。床上只有皱巴巴的床单,在昭示着这一切不是一场噩梦。岳维,他的岳维哪去了?
  乔洋只感觉脑子有什么紧绷,嗡地一声铿鸣,瞬间齐齐断裂。他到处找,发疯了一般,翻遍屋子的角角落落,而后跌跌撞撞冲下楼。
  楼下人来人往,各个都像一道幻影。他们在自己眼前飘动,让他看不清要找的人在哪。乔洋愈急,想剥开这些幻影冲出去,可是忽地天旋地转。跌在地上的同时,青年还不忘冲长街凄厉地大喊:“岳维——”

  第六十一章

  谢南城学校里有个生物系的老教授;平生酷爱收集植物;种不了的就做成标本。老爷子上网劲头狂热;家里有个专门的标本室;而且盆盆罐罐全部种满;连洗手池都是绿油油的。
  齐宇翔去洗手的时候被惊了一下,教授夫人很歉意地表示这是老爷子种的头孢;洗手不能用香皂。齐宇翔小心翼翼,生怕把这一大丛野草样的东西碰坏了。
  头孢这种植物在两广一地漫山遍野都是,天性喜湿向阴,越往北越难存活。老教授把它养在卫生间的水池里,天天浇水,十天半个月搬到墙角去晒会太阳。
  他还顺便参观了教授家的阳台,除了一小片能晾衣服的地方,空间被利用的极其充分。上下错落,触目可见皆是花盆,到处被塞的满满的。
  老教授文学功力深厚,对谢南城也较偏爱,两个都是书呆,凑一起驴唇不对马嘴的聊着。老教授讲他的种子、化石、千年古莲,谢南城说他的亚里士多德、康德、黑格尔,奇怪的是居然宾主尽欢。
  这不能不教人感叹下。
  因着谢南城的面子,齐宇翔得以进入老教授家的标本室。标本都被压在真空膜里,一个个按自然分类法分开。每个标本下都有手写注释,甚至还有别名传说之类,有的写得多有的写的少,有次可见老先生的兴趣点。
  有个植物下字尤其多,密密麻麻一片,还附着照片。齐宇翔凑近一看,发现介绍的是夫妻树:临溪河边,列着12棵千年左右古榕,繁茂婆娑,青枝摇拽。其中最奇特的当数“夫妻树”,两棵分离的树干在离地约2米处合抱在一起……传说南宋孝宗时有夫妻二人草居于此,恩爱无比,死后紧紧拥抱而化为树。患难夫妻,生死相依,在天化作比翼鸟,在地成为连理枝……
  齐宇翔拿着放大镜看,教授夫人见他感兴趣,笑吟吟地在旁感慨:“当年延志追我,我父母不同意,延志就走了几百里地去找夫妻树的果实。当地人说夫妻二人戴同一棵树的夫妻果能一辈子恩爱,延志就信了,拿回来给我穿成手链项链,我们年轻的时候一直戴着,后来绳子都磨坏了。这就是那棵树的果实和叶子,你看,也不是多好看,就是彩头吉利……”
  患难夫妻,生死相依……齐宇翔看的入神了,竟没发现谢南城来找他。
  “咦,夫妻树?”
  齐宇翔蓦然被惊醒,很快回身给谢南城让位置:“是啊,夫人说很灵呢。”
  谢南城凑上去细瞅,眼睛弯成了个小月亮:“并蒂而生,互相依托,密不可分……”
  身边的人在细细念着,齐宇翔心底却突然转出个念头,川西,离吴钧成的祖籍好近。那地方背靠原始丛林,宿在山脚能听见山中狼吼。好吧,也可能是吴钧成故意吓他的。那时两个大男人硬挤成一团,吴钧成还一直讲鬼故事给他听。
  待他哆哆嗦嗦起床,屋主老婆婆告诉他,山里早都没狼了。猴子还有不少,都在悬崖那头呢。叫他放心,野兽是不会来的。
  吴钧成哈哈大笑,齐宇翔把他好一顿踢打。
  谢南城漂亮的眼睛发着光,亮闪闪的。齐宇翔很快回神,并为自己的不恰当联想深深皱眉。
  ========
  吴钧成接到岳维的电话时,正在幼儿园给他宝贝儿子开家长会。
  小苹果和他坐在一起,头扬的高高的,而后悄悄跟他说:“爸爸,我看啦,所有的爸爸妈妈就我爸爸最帅!”
  吴钧成按着他神气的小脑瓜:“你知道什么叫帅?”
  “当然知道啦,你看老师也在看你哦,她也知道爸爸最帅!”
  吴钧成看着跟小大人似的齐安,正想着明年该送他上小学了,时间过得真快。电话就在这个时候响起,陌生的号码,打电话的是岳维。
  吴钧成跟岳维没多少交情,还在纳闷,那人说了见面地址就挂电话了。还有一句嘱咐是,如果真为乔洋好,就别告诉他。
  岳维约的地方是一家外国人开的钢琴店。吴钧成进去时,店里只有三个人的样子,一个白种调琴师,一个混血,岳维单独坐在琴凳上。
  见到他来,岳维起身把吴钧成引到客桌,并对那个混血道:“justin,去给吴先生倒杯咖啡。”
  justin耸肩,径自下去了。可能是错觉,吴钧成总觉得那个混血看自己的眼神古怪,格外嘲讽似的。当然,大概是他过于敏感了。
  而岳维,吴钧成刚才还觉得有什么不对,面对面时才恍然大悟,是眼前这个男人变的太多。以前艳丽的颜色消失殆尽,脸孔苍白,唇无血色,再加上行动迟缓,更让人惊讶的是男人神色并无嚣张,相反还有丝颓败。
  一个飞扬跋扈的大美人成了病花一朵,这太不科学了。如果不是五官没变,吴钧成都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岳维。
  不再嚣张的岳维,那一张刻薄的面孔如今垂头丧气,而且开口还和颜悦色……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
  “岳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许是吴钧成的口气过于冷淡,岳维瞟了他两眼,提高了音量:“聊聊。”
  “有什么可聊的,难道来让我参观您如何功成名就,乔洋四面楚歌?”
  “我并不欠乔洋的。”
  吴钧成摊手:“当然不欠,说实话我也觉得乔洋看上你是白瞎了。可我是乔洋的朋友,偏帮他一句,如果你当初把事情讲清楚,乔洋就不会被搞成这样。”
  岳维哑着嗓子冷笑:“你怎么知道我没讲?就算我不讲又怎样?他喜欢我我就要回应?笑话!”
  “……”吴钧成对他的火气毫不介意,“可是你既然跟他谈……好吧,跟他睡,起码的坦诚要有吧,何必要说自己喜欢他?”
  “说喜欢罢了,我还喜欢你的衣服呢,难道也得负责?”咖啡上来了,岳维搅着勺子抿了一口,“好了吴先生,我现在很累,找你来,不是来回应你质问的。”
  吴钧成不喝那个混血端来的东西:“那行,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岳维声音低了下去:“乔洋……在医院你知道么。”
  “知道,他妈不是被你气住院了吗,那小子天天往医院跑。”
  岳维诧异:“你是不是很久没联系乔洋了?”
  “没多久,就两天吧,刚出了个短差。”
  “……”岳维愣了下,开始咳嗽,“我、是、说,乔洋生病住院了。”
  “什么!”吴钧成吃惊,“严不严重?”
  “应该……不会死,但病的不轻。”岳维支着额头,脸更白了些,“我要离开国内,可能不会回来了。乔洋一直说你人不错,很有责任心,好像还收养了一个小孩子什么的。”男人顿了顿,难以启齿似的,终于接着道,“他病了,你多去看看他吧。”
  怎么跟临终遗言似的,吴钧成惊讶岳维的好心:“为什么非要走呢,你照顾他不比我好得多。”
  “吴先生,走不走是我的事。”眼见岳维把咖啡喝完,“看在我上次让你发了一笔横财的面子上。”
  “什么横财……你说凯瑞那?”
  “你以为呢,想必你也知道凯瑞那是我注册的公司,那个公司的目的,本来就是想转移走远帆的流动资金。我要真的下狠手,你以为你当真能竞到标?凯瑞那的标书可是我比对着远帆的需求一手策划的,要不是乔洋……我早和你撕破脸了。”
  “……”吴钧成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你把成宇想的太简单了,不过撕破脸谁也落不到好倒是真的。看来我是托了乔洋的福?”
  “你明白就好。他那个人单纯,一直在我面前夸你,恶心死了。他既然真心把你当朋友,你就该帮他一把。”
  ……
  又是一个神逻辑,吴钧成无语望天:“我倒是想帮,可你让我怎么帮?我又不是医生,而且他十之八九是心病,心病需要的是你这个心药,不是我吧?”
  岳维神色更加疲倦:“他真要是……死了,也是活该倒霉,你看着办吧。”
  办你妹!吴钧成好久没爆粗口了,上前一把抓住岳维:“你TMD既然有胆子搞夸乔洋,为什么不敢见他?咱们一起去医院才对吧!”
  岳维挣扎着扒开他,吴钧成正奇怪这人的力气真他妈小,那个白人和混血就蛮牛一样把他拉开了。那俩人攘着他一直到门口,使劲把他推出去,接着大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操他妈的龟孙王八蛋!
  吴钧成差点摔个跟头,站直身体后整好衣裳,上前恨恨踢了大门一脚。
  “岳维你给老子滚出来!”
  吴钧成嘭嘭捶着门,丝毫不顾风度,颇似无赖骂街般,惹得人人侧目。
  
  第六十二章

  这个冬天注定不太平;岳维再无音信,乔洋患了精神分裂症,每天不是睡觉就是自言自语;后来连人都不认识了。
  他母亲尚在住院,养父自顾不暇,床前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且乔洋大部分时间都是糊涂的,更不知道吴钧成是谁。偶尔清明;只会问“岳维呢?”
  岳维呢;岳维已经走了。
  吴钧成抱着笔电;陪乔洋在医院的走廊下晒太阳。天气颇冷,院里还有几棵常青树;破旧的院落能听见围墙外人群喧嚣。乔洋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围着吴钧成送他的大红围巾;把脸色衬的好看许多。吴钧成在一旁把键盘敲的啪啪响,没办法,要往医院跑,公司的事也不能落下,他就改成了远程办公,一两天才往公司跑一次。
  晚上回家,小苹果还要他哄着睡,孩子最近在长个,长得太快了总嚷着腿疼,而且不喜欢吃饭。吴钧成怕他腿发育畸形,饭都是亲自喂进去的,一碗饭能吃半个小时。
  日子就这么静悄悄地过下去,乔洋在春天的时候被送进疗养院。那个大年夜,吴钧成抱着小苹果在医院陪着乔洋,对方的精神好一些,晚会年钟敲响的时候他甚至还笑了笑。
  他那时病的很厉害,瘦的皮包骨,仔细找,还能看出旧日俊美文雅的模样。
  医院很冷清,值班的护士都少了很多,病房大多没人,整个楼显得空荡荡的。
  吴钧成喂乔洋吃福橘,男人闭着嘴不愿意张口,吴钧成耐心地一瓣瓣喂进去。远处传来炮竹声,天空一直烟花不断,愈夜愈繁盛美丽。吴钧成只看了一眼就扭回头,重新剥开个橘子。
  钟声传来的时间恰好和电视上一样,好像人间本该这么欢天喜地似的。报时钟悠远辽阔,向生灵预示着新的一年又来了。
  乔洋就在那时笑了一下,真真切切,灿若春花。
  吴钧成愣住,回过神发现乔洋已经睡着了。他关上电视,屋内只剩一大一小的呼吸声。他打开手机,在拨号键上来来回回划着,有个号码按来按去总按不下通话键。
  过年了。
  ……
  洗洗睡吧。
  ===============
  谢南城家里人口众多,外公外婆、祖母祖父、七大姑八大姨聚在一起,闹哄哄的整整有三桌。这么丰盛的家宴让齐宇翔目瞪口呆,他帮着做饭择菜,和谢家人一起忙忙碌碌直到年夜饭上桌。
  谢家父母很和善,说话轻声轻语,总是笑眯眯的。齐宇翔很少受到长辈关心,一时间有些无措,只望着谢南城。谢南城一回家就小孩本性暴露,谢母气得一个劲笑骂他,谢父在旁边跟着笑。
  谢家很热闹,知道是谢南城的好朋友,对齐宇翔也很和善。谢南城本想跟他父母说自己在和他同居,齐宇翔不同意。不用脑子想也知道,哪家的父母大过年听到自己儿子和男人同居都不会高兴。尽管谢南城一个劲保证自己父母很开明。
  齐宇翔只是不开口。
  他只想过简单的日子,太复杂了会累。人一旦要求多了就不会再轻松,以朋友的身份面对谢家和以同居人的身份面对,后者很明显是自讨苦吃。
  这是二人鲜少的争执,争论的结果是齐宇翔答应陪谢南城回家,但谢南城不能出柜,起码不能在大年里出柜。
  入夜后两人睡在谢南城原来的卧室里,还能听见客厅里的麻将声。齐宇翔听了一会,笑:“你姑父输了好多。”
  “要不我们家都愿意和他打牌呢。”
  “第一次过这么热闹的年,累的腰疼。你疼不疼?”
  谢南城搂着他:“我还好,就是陪人聊天说的嗓子干。你别老去给我妈干活,我嫂子还闲着呢!”
  “我这不是在讨好你妈么。”齐宇翔说的亦真亦假。
  谢南城凑近他,亲了一会,自顾自傻笑:“哎,真好。”
  “什么真好?”
  “咱们一起睡在我家,真好。”
  两人脸对脸,呼吸相闻,谢南城眼里的光芒让齐宇翔头晕目眩。他是个人渣,毫无疑问地。
  “今天给孟教授打电话了?”
  孟教授就是和谢南城交好的植物迷,两人属于忘年交,过年时当然要联系一下。
  谢南城答:“嗯。”
  “看到他们和你父母的生活,才发现自己以前都是错的。恩恩爱爱的夫妻这么多,我却以为全天下都像我以前所闻所见一样,打骂算计,毫无情意。我自己的父母是,我幼时被他们丢给我奶奶,经历过我叔叔离婚,姑父出轨,吵来吵去的,那个让人受不了。奶奶时不时就会被气哭……后来轮到我自己,像不像一个诅咒?”
  谢南城没说话,只一下下抚着齐宇翔。
  “我自己也这样,似乎比他们还糟。爱计较,小心眼,想东想西。你看你父母、家人,子女婆媳都相处的很好,你居然还说父母尊重你的性向。我如果不来,根本想象不到。我其实很想重活一遍,也活得幸福美满,让别人都喜欢,也让自己不再讨厌。南城,我很讨厌自己,太讨厌了。”
  “别这么想,你在我眼里一直是最好的。”
  “一点都不好。”否则为什么会在这么个圆满的日子里一腔酸涩,为什么会想起来很多事,为什么会嫉妒、会思念、会悔恨?
  “小翔,你……也给吴先生拜下年吧,没必要不联系的。”
  “不。”齐宇翔一口否决,后来又慢慢答道,“分开就分开了,何必拖泥带水。”
  谢南城不说话,似乎犹豫了很久:“你还记得我有次生病吗,是因为见到吴先生了。他对你是真心好,我看的出来。我那时被他的笃定吓住了,很害怕你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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