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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道神-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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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其实很想鞠躬,但最后又没有摆那么大的阵仗,只是很寻常往前面欠了下上身,将易拉罐压得比靳滕的罐口低,凑过去碰了一下说:“老师,谢谢你,又准我和关捷蹭了顿饭。”
  “我们以后还是会经常来蹭饭的,不过不以邻居的身份来了,以……情侣的身份过来,您觉得可以吗?”
  因为在意,路荣行还是有点紧张,所以称呼不自觉从“你”升级成了“您”。
  “可以啊,”靳滕的语气温和带笑,和蔼得像是三月的春风,他并不意外地说,“我知道你们是情侣,关捷上午跟我说了。”
  路荣行愣了一下,猛地转眼看向了自己的情侣,心想怪不得他上午不见人影。
  关捷刚好看着他,笑眯眯地接住了他惊诧的目光,对他得意地比了个剪刀手。
  他的礼物灵感已经在开始谈恋爱之前透支了,今年没有什么新鲜的礼物,只有靳老师的一份支持,还有一个还没拿出来的小蛋糕。
  而且9月份开学了,他要和路荣行出去租房子,自己家这边,学校但凡有寝室,肯定是不会给他开这么奢侈的条件。
  所以关捷的礼物就是他的小金库,都给路荣行好了,拿去凑房租。


第149章 番外四大学
  上午关捷支支吾吾老实交代的时候,靳滕其实是愣了一下的。
  他只是个普通人; 拥有寻常的七情六欲; 会笑也会所料未及; 但却不会因此嫌恶或发脾气,因为好些年以前,是他亲口跟关捷说乌龟的错甲不是病。
  只是靳滕万万没想到,他的两个宝贝学生; 如今也背上了世间的一种“错甲”。
  说实话; 靳滕的第一反应是担心,担心他们会被投以异样的眼光,会遭遇到家庭的横加阻拦; 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压力而吵架……
  但对上关捷谨慎又清透的目光,他又蓦然回过了神来。
  关捷之前要参加竞赛,他也曾用结果失败论扫过孩子的兴,后来事实证明是他看轻了敢作敢为的潜力。
  秉着吃一堑长一智的原则; 靳滕这次克制住了想要泼冷水的、自以为是的好意,暗自告诉自己; 不要这么杞人忧天。
  很多人都说同性恋要走下去很难; 可这个群体里的所有人,怎么可能全部都只有一个叫做“黯然分手”的结局?当中必然有不难的家庭,只是或许他们未曾炫耀,而人们又不曾鼓吹而已。
  既然如此,他的学生,为什么不能成为白头偕老的幸运之子呢?
  关捷和路荣行虽然还小; 但他们不会在这种事上胡闹,相反他们每一步都走得很踏实,靳滕用亲生的老师滤镜看他俩,总觉得他们是全世界最好的下一代。
  所以短暂的沉默过后,靳滕只问了关捷一个问题,他说:“我要是不支持你们在一起,你怎么办呢?”
  关捷没有路荣行那么霸总,没胆子说不支持就开除你的老师籍。
  但他颤了下眼睫毛,任细微的错愕和伤心在脸上一闪而过之后,最后还是笑起来,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威胁道:“不支持我们就联合起来给你洗脑,洗到你连自己姓什么都不记得为止。”
  这话虽然不正儿八经,但靳滕听出了他的决心,连为什么都不问,就要和路荣行一致对外了,靳滕不知道该说他是未经世事不懂难处,还是勇气可嘉,敢孤身挑衅世俗和常规。
  但不管是哪一样,靳滕都喜欢他这个坚定自己不动摇的作风,和气地说:“那你们洗吧,我看我什么时候能失忆。”
  然后不等两人努力来洗,一上饭桌他就自己自动清洗了记忆,端着个铝皮罐过来碰杯。
  “我也不祝你们什么长长久久的了,”靳滕说,“能走多久是你们自己的事,我呢就希望你们顺顺利利,早点成为一家人吧。”
  路荣行尊敬又感激地碰了一下他的罐子,笑着纠正道:“谢谢老师,不过不是‘你们’早点成为一家人,是‘我们’。”
  关捷被“一家人”这个字眼激得莫名感动,不善言辞,只好激动地凑过去duang了一下,先干为敬了。
  小年轻对于恋情,可能并非有意,但又确实能给人一种炫耀或秀的感觉,说开之后,路荣行和关捷不再掩饰真我,眉来眼去、动手动脚,鲜活可爱得令人羡慕。
  靳滕将他们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眉眼一垂,久远的记忆像是被石子惊扰的浅水淤泥,如絮似雾地从脑海深处涤荡了起来。
  他上学那会儿,成绩和路荣行升入高三之后的状态差不多,在校排前几,但当第一的次数不多。
  从初中到大学,学校里间或也有人给他递情书、截胡表白,靳滕都相继婉拒了。
  他长大的城市是省里的教育重点区,成绩好的学生一大把,学习氛围也浓,那时候谈恋爱的人不多,谈起来没有现在这么明目张胆,都难得闻到恋爱的酸臭味,羡慕就也无从谈起。
  靳滕大概是比较慢热,家里的事也比较多。
  他的家严格来说,在当年不能算是单亲,靳滕的双亲都健在,只是母亲选择了离开这个没什么钱途的家。
  她是那种物质需求有点重的女性,这不偷不抢,根本没错,只是她嫁的老公是个截然相反的类型。
  靳父是个过于慷慨的人,他其实并不吝啬,反而有点乐善好施,所以每次想要满足媳妇要求的时候,才发现钱包里的钱忽然又不够了。
  两人常年冷战,他妈单方面的发难,他爸能不吭声就不吭声,靳滕年少的时候也许是有点冷漠,心里总希望他们快点离婚。
  他的性格有点像他爸,爷俩觉得一个月不添新的日子寻常,靳滕的妈却难以忍受,所以儿子的10岁一过,她就借着走亲戚的名义,再也没有回过这个清贫的家。
  她离开之后,靳父不知道是还在等她,还是对婚姻失望了,一直没有再找。
  家里就他一个人,靳滕上大学的时候,他腿上又长了个瘤子,反反复复地溃烂,靳滕动不动就得翘课回家照顾他,所以一直到大学毕业,都没能清闲下来,遇到让他怦然心动的少女或少男。
  大学毕业之后,靳滕不放心他爸一个人在家,那时大学生比较稀罕,父亲年纪也大了,靳滕不想增加他的经济负担,放弃了读研的机会,进老家的高中当了数学助教老师。
  后来的经历证明,当年他要是没有回去,就好了。
  他在那个高中遇到了一个性向也是男的学生,只是这学生不够幸运,既没有遇到他的关捷或者路荣行,父母也不如关、路两家的开明。
  靳滕对他其实没有特别好,当年他心里其实也有不少审视和观察,但比起大部分人,他的“研究”要隐蔽和克制得多。
  然后这学生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就迷恋上了他,靳滕对此很困扰,他找这个学生谈话,表明自己喜欢女性,和他没有可能。
  这学生除了有点孤僻,其实还算听话,也能讲道理,他承诺自己会去喜欢别人,让靳滕不要歧视他。
  靳滕说好,但一个还没成年的学生,根本控制不住他的感情,所以这学生向家长坦白,随后休学,自愿被送去了心理治疗中心。
  等在出来的时候,他或许就已经不是他,而是一种恐惧的奴隶。这学生性格大变,平时能不抬头绝不抬,看着俨然窝囊,似乎谁都可以踩上一脚。
  古怪的人在集体之中,待遇通常都不会太好,这学生在寝室里受了些气,在扭曲的心态放大下,就变成了小本本里记着的仇。
  但他这个本子里又不止记了仇,还记了靳滕对他的关照。
  关照只是老师对学生那种平常的问候,不过被他自行放大编排,就成了某种看似“两情相悦”的互动。
  两个月后,头伏的炎热席卷了校园,一场更为炙热的大火,也烧糊了这间男生寝室。
  这起事故死伤惨重,一度连续见报和上电视,导致在真相未明之前,揣测和谣言飞得漫天都是。
  靳滕在短短地几天之内,身份变了一样又一样,从光荣的人民助教,迅速变成了被强烈谴责的“纵火犯”的老情人,快得让他自己都目不暇接。
  人们似乎爱看这样的戏码,任凭靳滕和同事、领导们怎么解释也无济于事,死者的家属还冲他的脸上吐痰,连同同事们一起骂。
  魏松青就是这天来采访他的摄影记者。
  靳滕恍恍惚惚地现在过去里,其他的片段都有点模糊,只记得这人扛着个不小的黑色装备,问了半天都没能在家长的谩骂里插上话,表情从皱眉变成火气外露,好像也不过几分钟的事。
  那口痰猝不及防地喷过来黏在了靳滕脸上,带着各种细菌,以及比细菌更可怕的恶意。
  靳滕难以忍受地闭了下眼睛,刚想抬袖子去擦,家长的另一句话就逼了过来。
  她连问带扑地问靳滕:你这个变态,为什么不去死?
  靳滕冤枉得已经麻木了,立刻睁开看了她一眼。
  不过他没能直接立刻地看见她,因为那个不认识的记者突然挡在了面前,靳滕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见他在这个乌烟瘴气的场合里字正腔圆地说:“女士,诶诶诶,女士!您好,我是直州日报的记者,现在想占用您宝贵的几分钟时间做个采……”
  话没说完,女士尖锐地喝断了他:“说了不接受采访不接受采访!你是聋了吗?走开啊!”
  就连试图对他释出善意的人,也会被余怒波及,这就可想而知,靳滕的青春过得有多慌乱。
  他其实没有吃过爱情的苦头,但因为这个经历,一直有点怕这个东西。
  还年轻的时候,他被所谓的爱情的纠缠,老老实实做人,却平白惹了一身腥,现在的生活又足够安稳,仿佛多谁都是动荡和麻烦因子,靳滕觉得日子一直这么过下去就好。
  但这并不妨碍他以莫须有的过来人身份,欣赏愣头青们的蹩脚恋爱。
  关捷就是长两张嘴,都鬼扯不过路荣行,不过他擅长耍赖,也不吃亏。
  考虑到他们还要骑车回家,靳滕吝啬地一人只给了一罐啤酒,吃完又意思性地一人切了一口蛋糕,就放恋人小组回家了。
  骑到一半,关捷突然说:“路荣行,停一下。”
  路荣行刹住车,看他单脚撑地地停在旁边,接着抹黑朝自己伸了下手。他以为关捷是想牵手,抬臂一接,抓住的却是一个攥起来的拳头。
  这个拳头碰到他的掌心,才在黑暗里慢慢松开。
  路荣行先是感觉到自己接到了一个长条形的小纸块,接着才听见关捷乐呵呵地说:“来一家人,虽然有点晚了,但是礼物给你,生日快乐。”
  什么东西,这么小,还搞得这么神秘?
  路荣行好笑地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拿指头搓了搓纸块,随后就着黯淡的天光移到眼皮附近看了看,这才发现貌似是一小叠毛爷爷。
  他不有钱也不太缺钱,所以关捷的钱送得他莫名其妙。
  路荣行没有展开了数张数,问了才知道关捷的打算,心里一边觉得他傻,连私房钱都上缴了,一边又将捏着钱的手搭在他头上,勾过来在他脑门上啄了一口,然后愉快地笑道:“谢谢家属赏钱花,我现在就很快乐。”
  其实租房只是他单方面有需求,他要放琴和练习,要是室友好相处,应该还是会住寝室。租房差不多就是练琴室,路荣行其实还没开始打算,但盘算里的付费环节里原本没有关捷。
  可现在关捷先摆出了态度,要和他同甘共苦,这个举动在某种意义上提醒了路荣行,他们已经在一起了,以后的各种规划也会慢慢合流,让两个人的路慢慢变成同一条。
  头顶桦树里的蝉嘶鸣正欢,水面上间或也飘着几只若隐若现的萤火虫,再往上繁星遥挂天边,昭示着又一个明天即将来临。
  翌日上午,路荣行拿着身份证去银行办了张新卡,把自己房里这儿压一张、那个口袋里夹一张的零花钱收拾出来,连同关捷的700多块钱一并存了进去,自己留了存折,把卡和密码给了关捷。
  关捷之前在外面集训,一直蹭的是老明哥的卡,自己都还没拥有过,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之后默记下了卡号,溜回自己的小黑屋,将它压在了获奖证书的下面,还像哄孩子睡觉似的拍了两下。
  路荣行起名的龟舍的墙壁糊上了水泥,李爱黎觉得又不是什么公主的实验室,不用整那么精致,所以墙不打算刷了。
  关宽却粗中有细地觉得,不刷里头显得黑,跟学校那种窗明几净的环境差距太大,承诺休工的时候自己给儿子刷。
  关捷虽然感谢他的爸爸,但是急着进去当实验狂魔,等不了地自己去五金店买了涂料和工具,穿戴上草帽和罩衣,摇身变成了粉刷匠。
  拢共只有一套刷子,路荣行也懒得穿穿脱脱,就没参与这项劳动,心血来潮摸出相机给关捷拍了几张照。
  关捷浑身到处都滴的是涂料,形象十分土老帽,警告了他很多次,不许他拍。
  可惜路荣行不听,撑着长腿踩在门槛上,坐在椅子上照样提着相机当独眼龙。
  关捷管不住也就不管他了,只是第一次听见背后再次“咔嚓”的时候,反手在后面竖了个中指。
  完了路荣行大概是爱他爱得不行,连垃圾手势都要抓拍,关捷受他干扰,自己的地盘都搞豆腐渣,因为不够专心,几面墙刷得坑坑洼洼。
  这天他在里面刷,路荣行在自家的杂物房里翻出一个坏掉玩具木房子,起了钉子拆出一片小算盘大小的薄木片,慢悠悠地用手动钻旋了个挂眼,上了两遍清漆晒干之后,难得提起字写得并不好看的毛笔,给关捷写了个分成三行的小挂牌。
  实验室/药品危险/禁止入内。
  墨水干透后他继续上清漆,关捷不知道什么时候摸起了鱼,也不管涂料干没干,从里面扒着窗台,头探出来看他刷漆,边瞅边笑,觉得他虽然不如自己,但也有一丢丢能干。
  张一叶在家适应了几天,等来了自己的一志愿后实在是闲,上午、傍晚不热的时候继续扛起了电灯泡的大旗,隔三岔五就往院里蹿。
  三人照样不是看电视就是扯淡,再没事张一叶就请他俩去泡网吧。
  关捷开始不愿意去,不知道是谁给他灌输的认知,去网吧的都是不良少年。
  但是去了一回他就上瘾了,张一叶在键盘跟前捶dota,他猫着腰坐在扶手上当声援,一叠声地催:“快快快,放大招。”
  张一叶被他催得心慌,手忙眼乱地抱怨:“快屁!你就会放大招!草,你别坐我这儿,去跟路荣行看电影不行吗?”
  路荣行看得都是些什么鬼,关捷从百忙中抽空看了一眼,瞥见一堆非洲土著,连忙头也不回地扎回了张一叶的屏上。
  第二天路荣行就不泡了,网吧里烟雾缭绕,呛得他有点喘不过气,他更愿意在家翻书。
  关捷乐颠颠地跟着张一叶继续放大招,只看不捶,他也不管。张一叶对他来说毫无威胁力,第一叶子是个直男,第二没他长得帅。
  观了几天游戏的影之后,镇上迎来了一连几天的连续降雨,地上的水珠四溅,势头大得和当年李云上门道歉的时候一样大。
  关捷这才停下网瘾少年的脚步,窝在家里和路荣行相互拿对方当靠枕,挤在一起昏昏欲睡,醒了劈个香瓜一人一半,吃完了齿颊留香,亲个嘴口水仿佛都是甜的。
  他们一直没有更进一步,虽然怎么直奔本垒仍然稀里糊涂,但坦诚相对地摸一把都没有偷偷干过。
  一来是家里耳目众多,没法放下一百二十颗心来搞事,二来是去外面幕天席地的话,关捷从来没想过,路荣行这个伪君子也没这么奔放。
  两人有时候不小心被吻勾起了反应,就相互翘个二郎腿,心知肚明地对喷废话,看克制能力哪家强。
  路荣行抿着嘴笑:“你在笑什么?”
  关捷连忙把嘴角往下撇,表情扭曲地说:“我没噗……”
  等到雨过天晴,关捷的实验室干透了,他兴致勃勃地搬着他的瓶瓶罐罐进去,路荣行的卧室却又开始漏水了。
  他的屋以前就漏,不然也不会问关捷借初中的数学课本,下雨那几天水还在墙体楼板里走,这会儿已经顺着墙皮漏了下来。
  汪杨以前老说给他修,但看他住校,总是忘。
  正好路建新在家养腰,溜达出大院在附近找了个认识的泥匠,隔天等屋顶上干透了,立刻搭着梯子翻上隔层,打着电筒找起了漏水点。
  关捷没事干,对于各位师傅是怎么从房子内部上屋顶这事,一直都很好奇,后脚就跟着大伯上了梯子。
  他在上头爬,路荣行就在下面保护他,岔着腿,用两只脚顶住梯子的两个下口,免得梯子没搭牢,他从半空上出溜下来。
  关捷人在梯坎上,一垂眼就能看见他在下面,安心倒是说不上,就是感觉他有点细心。
  楼板的隔层里常年没人上来,地上都是裹成絮状的厚厚灰团,空气不是很好。
  关捷两脚下去就是一蓬干灰,他转过身来蹲在梯子口上,扶着上头说:“你上不上来,我给你拉着。”
  要是梯子脚上溜了,就他这点力气根本拉不住,路荣行摇了下头:“不上,你溜达去吧,要下来叫我。”
  关捷只当他是懒,比了个ok追着打电筒的泥匠师傅跑了。
  师傅举着一束光,老练地从地板顺着墙面照到主梁上,发现屋脊上有块瓦片上印着水迹,应该是附近的搭接口破了。
  怎么个破法得从外面看,师傅走到靠南的屋檐方向,半蹲在两块缺了一截木条的瓦片下面,托着它们往下一滑,屋顶登时就开了一个比人肩膀稍宽的长方形洞口。
  关捷看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这寻常可见的屋顶上还有类似地下密室门一样的机关。
  很快师傅抄起系在这处房梁上的尼龙绳,将绳头捆在了自己腰上,随后踩着垫脚凳,顺着洞口爬上了屋顶。
  关捷拽着绳子的一截,也将身体从洞口上穿了出去,仰头看见师傅艺高人胆大地在斜向上的瓦面上行走,转身低头,就是低处视角上大院内部,以及站在花坛前面正仰头往上看的路荣行。
  他从来没在这么高的地方看过路荣行,视角有点新奇,扒在瓦上扭曲事实地说:“路荣行,你这么看,矮得像个冬瓜诶。”
  诶个屁,长这么大就没矮过的路荣行对他招了下手:“你下来。”
  关捷还想尝试一下行走屋顶的大侠滋味,不肯下去地说:“干嘛?”
  路荣行嗤笑了一声,坦然道:“下来挨打。”
  关捷无聊地挑衅他:“我不下去,你要是有本事,就上来打我。”
  这种蹩脚的激将法对路荣行没用,他啼笑皆非地认了怂:“我没本事,不敢打你,上面为什么漏水,找到原因了吗?”
  关捷不记仇地说:“嗯。”
  等师傅看完下来,发现果然是有块屋脊的盖瓦裂了条缝,他下来离开了一个小时左右,回来的时候摩托车上捆着几块弧形瓦,爬上去将坏的换了下来。
  修完漏水的屋顶,路荣行的手机就开始了从早到晚都在打鸣的模式。
  班上同学多,宴席也多,逐个错开了请客,宴席从8月10号一直排到了月末,虽然并不是每个人都会请路荣行,他也未必每户都去,但最后也挺忙的,有时竟然还需要连轴跑,晚上都不带回家。
  张一叶和他一样繁忙,只有关捷一个人没人邀请。
  他俩要是不谈恋爱,张一叶都不知道,自己还有点挑拨离间的毛病,他贼眉鼠眼地背着路荣行,凑在关捷旁边窃窃私语。
  “弟弟,你亲爱的这么玉树临风,天天在外面吃饭喝酒,喝出问题来了怎么办?”
  关捷正在勤勤恳恳地做家务,自己配了点次氯酸钠水,装进小喷壶里往鞋里喷。这是龟老师倾情推荐的养鞋秘方,保证有十级脚臭的人穿了这鞋,鞋也不会臭。
  虽然更严峻的问题应该是怎么根治脚臭,但关捷还是尝试了一下,他自己反正是不会把鼻子抵在鞋子口上,闻鞋子臭不臭的,但路荣行那个德行,就有点说不准了,还是有备无患吧。
  张一叶一看就是在挑事,只是关捷不争气,不仅没有给面子,表现一下什么叫如临大敌,还很闲地说:“他又不怎么喝酒,能出什么问题?”
  这个天有点没法聊了,他俩比自己还了解对方,张一叶觉得没意思,只好跟着关神学起了护鞋小技巧,他说:“你这喷的什么?白开水?”
  关捷说是除臭水,张一叶天天打球,嗷嗷地表示需要。
  到了10号,何维笑请客,路荣行不去对不起同桌,丢下关捷一个人去市里吃吃喝喝。
  部分同学聚在请客这家,除了打麻将就是聚众聊天看电视,路荣行觉得不如他们三个在院里聚着自在,就离群地搬着凳子,在何维笑家院里的枣树下面跟关捷发短信。
  有八卦的同学就爱故意问他:“路荣行,一个人偷偷地干什么呢,给女朋友发消息啊?”
  大家看他一身光棍气场,都以为他会否认,结果他却“嗯”了一声,笑容怎么说呢,有点少见,眉眼弯得很深,映着枣树缝隙里漏下来的光点,有种郁郁葱葱的幸福感。
  不过再往姓甚名谁上追问,他就又成了锯嘴的葫芦,别说一个“关”,就连“关”字头顶上那两个点,都没叫人问出来。
  当天路荣行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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