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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道神-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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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方继续找她的同学和室友们谈话,得知这女生比较孤僻,和同学关系不好,各方面都符合一个不良学生大概标准,在新的星期开始时,让她叫来了家长,将她临时带回家去教育。
  然后她就再也没有回过学校。
  一个同学的消失,完全没有影响到关捷的生活,他只是在上机课之前,再也没见过那个金山打字通,而为了避免引发不必要的恐慌,也没有告诉学生们女生宿舍楼偷窃的全部事实。
  那个只有观看兴致的防盗条被重新加焊封住了窗口,其他寝室的铁条全部检查了一遍,但2楼的女生们从不知道,突然检查的原因是什么。
  日复一日,露天的水面上开始结上了冰。


第41章 
  入冬之后; 关捷也不太出去玩了,一来是冷,二来是找不到伙伴。
  他去找了吴亦旻两遍; 对方都以要写作业拒绝了他; 关捷以为是重点班对人的影响真的很大,但他不知道的是吴亦旻的低沉主要不是因为作业多; 而是心情不好。
  说出来可能会惊掉关捷的大牙,吴亦旻失恋了。
  他暗恋坐在他前面左手边的孙茵茵,这女生不算特别漂亮,但是声音细软、特别爱笑; 女孩们觉得她嗲,然而男生们很受用。
  有一次下课吴亦旻问她借笔芯,她递过来的动作里伴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洗衣粉香; 那抹代表着干净的气味令他莫名心跳加速。
  之后好几次调座位; 孙茵茵都在他左右,这使得暗喜的吴亦旻产生了一种自作多情的缘分感,并且她的家庭条件也不好,这让吴亦旻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他常常盯着孙茵茵的侧脸发呆,等她动起来又迅速转开,每天看她几眼,写作业都仿佛会更有动力。
  晚上回到寝室,有时候室友们会开荤段子; 将女生们的名字写进纸条里折成方块,再放在鞋盒子里摇散了让每个人抓; 说是抓到谁了今天晚上做梦就要梦到谁。
  吴亦旻一边觉得他们很无聊,一边又控制不了伸进去的手,他希望抓到心仪的女孩,只可惜运气从没让他如愿过。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孙茵茵的笑容越来越少,她不再和室友们同进同出,课堂上也不再站起来回答问题,她一下课就趴在座位上,用书拦着草稿本,一刻不停地写写画画。
  吴亦旻克制不了对她的关注,他没有勇气问她怎么了,只好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去垃圾堆里翻她丢的废纸,摊开之后发现纸上全是杂乱无章的线条,密密麻麻的笔画很重,像是油笔不要钱,又好像情绪很焦躁一样。
  再往后就真相大白了,她在女生宿舍偷钱,因为品性不端正,被老师劝退回家了。
  吴亦旻简直难以置信,他一直倍有好感的女孩子,居然是一个像他爸爸一样的小偷,这个现实伤到了他的心,以至于他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他不愿意相信孙茵茵会偷钱,因为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很亮。
  到了关捷这边,他找不到同龄的玩伴,又不能和那些小学生一起玩,因为李爱黎会问他,这么大了还和鼻涕孩子们一起玩,他到底有没有脸。
  脸关捷可以不要,但他发现自己和那些小萝卜头玩不到一起去,游戏就得势均力敌,他赢他们太没有压力了,因为每一个游戏都能一眼看穿。
  寂寞让关捷有点惆怅,他有点想不通,都说熟能生巧,那些游戏他好久都没有玩了,但他就是能碾压全场,原来有些东西不需要学也不用练,到了年纪就能无师自通了。
  外面没有可玩的,关捷就只能宅在家里,但同样一个技能,他用起来跟路荣行又大不一样。
  路荣行坐得住,有点像安享晚年的老太爷,坐下他就起不来了。
  关捷不行,他事儿多,看十分钟电视觉得嘴巴寂寞,他就满屋子里翻吃的,没有就带上帽子出去买。
  吃完了他口渴要喝水,喝完水了他要撒尿,尿到一半他看见院子里的水缸里结了好圆的一块冰,拉上裤子他又去捞冰,捞出来之后必须有用途,不然就白忙了,然后他又将冻成天然凸透镜的冰块斜撑起来聚光,在底下放一把稻草,看它到底能不能像野外求生节目里那样突然着火。
  反正他不勤劳,但光做无用功他也能忙成一只小蜜蜂。
  回到学校里,课间在外面游荡的人也变少了,大伙都缩在火气旺的教室里昏昏欲睡。
  在男生们看不到的地方,班上的女孩们率先迎来了青春期,陆续来了初潮,在层叠的冬衣下穿上了带有海绵垫的小背心。
  12月24日这天的凌晨,雪子突然造访了小镇,直径在2mm左右的微粒“沙沙”地砸在瓦面、地上,凝出了一层坚硬的薄冰。
  早起后路荣行在上学的路上因为地太滑,骑车摔了一跤,自行车压在右脚上,不知道是扯到筋还是扭到了,走路有点一瘸一拐。
  上午第三节 课中途,室外飘起了鹅毛大雪,这场景每年能见好几场,但学生们还是咋呼得像初见一样,纷纷开始讲小话,目光不停往外面瞟。
  这时镇上务农的家庭还很多,人们还兴说瑞雪兆丰年,老师心里虽然也期待银装素裹的世界,但还是拿橡皮檫拍着讲台,让台下的某些人不要打烊。
  不过靠窗的同学们还是很鸡贼,将窗开出一条缝,偷偷地用手在外窗台上捏雪团,然后趁老师面朝黑板去写字的时候砸他们想要戏弄的人。
  老师总能听到教室里冒起阵阵窃笑声,但转过身来大家又都是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
  半节课的雪势不足以用银白覆盖所有,但长青木和花坛上积了薄薄的一层,下课铃一响教室里就开了锅,关捷混在大部队里冲出去,肖健才下台阶就滑了个屁墩,关捷和胡新意蹑手蹑脚跑向花坛,抹起一把就开始砸肖健。
  室外很快就成了一个大型的无差别攻击现场,扔雪球的人玩得兴高采烈,那些只是为了上厕所路过而被波及的女生纷纷边走边骂。
  这种投掷游戏到了上课还在继续,不少人在铃声响起之前捏了好几个冰坨子揣回来,课堂的前10分钟教室里全是在飞的子弹,后来主任猛地推开教室门警告了一通,声称下课了哪个教室最湿,过几天全校的扫雪工作就归他们,5班这才安分下来。
  很快到了午饭时间,关捷肚子有点痛,把饭盒和餐票给了胡新意,自己跑去蹲了个厕所。
  从厕所出来的时候,绝大部分人都去了食堂,路上空旷到关捷随便一瞥,就看到了从楼梯口出来的路荣行。
  这人得回家吃饭,按理来说应该往前走,但是关捷看见他拐了一个反向的弯,朝自己这边来了,心里有点奇怪,连忙一溜烟地迎了过去,再稍微跑近一点,关捷就看得出他走路的姿势有点跛了。
  他停在路荣行跟前,一边伸手去扶,一边盯着他的脚说:“你脚咋了?”
  路荣行还没到走不了路的地步,不过有人主动当拐杖,他自然就杵上了,将一边胳膊搭在关捷肩膀上说:“早上上桥的时候摔了一跤,有点疼,我去医务室看看。”
  他的“有点”就是关捷的“很”,矮子闻言吓了一跳,赶紧将他往医务室里搀。
  到了医务室,校医是个微胖慈祥的中老年大爷,让他脱掉靴子一看,脚脖子果然肿起了一个关捷拳头那么大的包,而且脚面发乌,看着像是中毒了。
  关捷看得直眯眼睛,问路荣行:“你是不是个苕啊?肿成这样了都不早点来看?”
  路荣行上午因为脚疼,整个早上根本没离开过座位,也没脱掉鞋和袜子看它的状况,现在也是第一眼,被他嫌成傻子了也没话反驳,干脆就没吭声。
  关捷是个越战越勇的性格,对上他这种不爱拌嘴的人就吃亏,骂完了对方没反馈,就感觉好像是自己单方面在骂人一样,心里过意不去,又拐弯抹角地弥补起来:“干嘛不说话,疼哪?”
  “还行,”路荣行不太会撒娇和卖惨,说完看见校医往杯子里倒了点透明的液体,接着撕了点纸条点燃丢进去,杯子里瞬间蔓起一层淡蓝色夹点黄的火苗,就知道那是一杯酒精了。
  校医指挥关捷去角落里搬来一个塑料小凳,坐下后在膝盖上垫了条毛巾,然后拉着路荣行的脚踩在毛巾上,搓了搓手,下一刻飞快地将右手塞进杯子里捞起一把火苗,猛地涂在了路荣行的脚背上,然后双手齐下从他脚腕那儿往下捋。
  这是镇上治疗崴脚的土方子,年纪大一点的医生都会这一招,关捷在村医院的小房子里见过那儿的杨医生给别人燎火酒,说是这样能活血化瘀,肿块会消得更快。
  酒精的燃点低,短时间将它熄灭,路荣行不仅没有感觉到烫,反而还觉得疼痛减轻了不少,校医的手法也很熟练,一直给路荣行擀到杯子里的酒精见了底,这才停下来让他把袜子穿上。
  关捷是不会给他穿袜子的,他就是蹲下来观察了一下路荣行的脚,感觉它从中毒变成了红烧猪蹄。
  校医倒掉杯子里的残余物,在医务室的水龙头下面冲了冲,对着槽里甩着水说:“我给你简单推了一下,再给你开点儿红花油,每隔两小时你自己搓一搓,搓到发热就行。还有就是消肿之前尽量少用这只脚,免得黏膜恢复的不好,变成习惯性崴脚。”
  路荣行边穿鞋边点头,仿佛什么问题都没有。
  倒是关捷听到后头,眉毛纠结成毛毛虫似的跟他嘀咕道:“怎么少用这只脚啊,你不是还要骑车吗?”
  路荣行脑子里已经在想对策了,闻言提上靴子口说:“不骑就行了,一会儿我让张一叶先把我送回去,回去了再说吧。”
  那也行,汪阿姨肯定比他们有办法,等拿了药交了钱,关捷扶着他又往初二6班的教室慢悠悠地去了。
  到了之后路荣行湿漉漉的栏杆上让他去吃饭,关捷不忍心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受冷风吹,趴在6班的门框上往里面探了颗头,问离他最近的那个男生借了一个板凳,让路荣行坐在背风的墙壁后面。
  路荣行被他服务了半天,拍了下大腿投桃报李地说:“坐不坐,来,我抱你。”
  往前倒推10年,路荣行不抱他都要往对方腿上爬,因为邻居坐着他就不能站着,现在他越来越在乎面子和别人的眼光了,关捷撇了撇嘴往板凳旁边一蹲,嫌弃地说:“抱个球啊,哪有男的抱男的的。”
  玩笑性质的或许不少,但正儿八经的坐大腿,学校里确实没有男男为伍的。
  路荣行短暂地愣了一下,感觉他说的有道理,但不知道为什么比关捷要大的自己却没有注意到,他不该说那句要抱对方的话。
  不该这也没有什么,路荣行想起了习惯这件事,心底疑惑的涟漪瞬间恢复了风平浪静,他将关捷的棉衣面子拉起来盖住脑袋,逗他道:“没有吗?你小时候好像没少让我抱你吧?”
  关捷随机性地失忆了:“别扯淡了!明明是你非要抱我的。”
  “要点脸吧,”路荣行跟他摆事实讲道理,“我就大你一岁,那会儿抱你就跟搂个秤砣一样,我还非要抱你?我图什么。”
  一般贪图的都是美色,但这东西关捷没有,他笑了一通,圆不住谎了就开始耍赖:“那我怎么知道,可能是你自己想不开吧。”
  路荣行难以苟同地冷漠道:“哦。”
  张一叶吃到他们都快坐满了才回来,这会儿关捷借的板凳主人已经回到了教室,他俩只好靠在墙上,张一叶得知事态后连假都不用请,自己就批准自己出校门了,并且还疯狂怂恿路荣行旷课。
  他一边负责兄弟往下走,一边动之以情地说:“你都跛了,可以不用来上学了,这大冷天的来来回回,多痛苦啊,对不对弟弟?”
  关捷虽然对自己没什么要求,但是对他姐和路荣行一直都是高标准,垮着脸说:“……不好吧?重点班老师讲课那么快,他三天不来被别人甩一大截,回头还得辛辛苦苦地赶,我觉得……还是来吧。”
  路荣行忘恩负义地对张一叶说:“你看,你年纪最大,觉悟最低。”
  张一叶闻言做了个要将他扔出去的假动作,路荣行被唬得平衡感尽失,下意识伸手往旁边捞了一下。
  为了不搞楼梯垄断,关捷在他后面一级台阶上,这会儿又是吃完饭的节点,上楼的人很多,关捷怕他不小心碰到上楼女孩子的胸,忙不迭地从后面抄住了他的手。
  路荣行抓住了一点实在的东西,手指立刻就蜷了起来。
  下到最后半截楼梯上的时候,关捷碰到了池凯,两人短暂了招呼了两句,就错身各自往目的地去了。
  出来之后,路荣行还算有良心,记着关捷还没吃饭,让他直接去了食堂。
  张一叶人高马大,无论是背还是扶,区区一个路荣行都不是问题,关捷信得过他,叮嘱他俩路上骑车小心点,说完就往食堂跑了。
  跑到半路碰上回返的胡新意两人,肖健托着两个饭盒,看见他就一堆抱怨:“我滴捷,你是掉到坑里去了吗?我吃了一顿饭,还等了你一顿,你都还没来,你在搞什么啊。”
  关捷心想他能搞什么,他在搞路荣行。
  他将事情的经过三下五除二地说了,肖健一边表示可以理解,一边表示他偷偷给带的饭已经结冰了。
  实际上倒是没有那么夸张,就是饭菜的余温还不如体温,关捷将菜汤倒进盖子里,胡新意去饮水机那儿给他排了一杯热水,就那么倒进饭盒泡着吃了。
  睡完午觉起来后关捷将这事给忘了,等到晚饭才想起来,饭后去了趟3班的教室,没看见路荣行,猜他下午可能没来。
  然而实际上路荣行刚刚才走,午饭后汪杨送他来的,晚饭期间又来接走了。
  3天过后路荣行才恢复正常的作息,适逢学校为了迎接年底的各项业绩,开展了一个“最受欢迎的老师”的投票活动,由每个班的班主任在讲台上为每一科老师计票,计完了交给校方通过复杂的算法算平均票数。
  关捷喊“靳滕”喊得最带劲,可结果他最爱的老师连前三名都没进,男老师这边最受欢迎的是机房的杨劲云,女老师是最漂亮温柔的音乐老师。
  接着最势不可挡地八卦就席卷了大半个初一,搞了半天这一对郎才女貌的最受欢迎居然是两口子。
  随着气温越来越冷,关捷夜里脚冷,总是冻醒,他缩在铺上,理智告诉他应该起来去灌个热水袋,但是身体又离不开温暖的被窝,只好硬扛着等睡意降临。
  偶尔他还是听得到门响,然而没过几天,制造出这个动静的罪魁祸首就被抓住了。
  那是临放寒假的倒数第三个周四,关捷迷迷糊糊听见赵洋平爬下来去上厕所,不等他在这个打断里重新睡熟,一阵让人激灵的冷风刮过脸颊。
  关捷被吹得有点冷,吸了吸鼻子,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去找漏风的地方,却发现寝室的门开始,他吓了一跳,摸索到棉衣裹在身上,穿着个秋裤哆哆嗦嗦地去关门,然而就在这时,院子里爆发出了一阵争吵。
  这动静惊醒了半排寝室的学生,宿管打着电筒照过来,关捷在灯光的点亮下看见赵洋平和一个男生扭打在一起。赵洋平自己不是什么正经人,这会儿却在骂对方垃圾下流。
  出来围观的人很快就在宿舍和寒冬的双重作用下回寝室煨被窝去了,闹事的两个人则被宿管老师拎回了值班室。
  关捷冷得睡不着,一直到赵洋平在外面敲窗户,他才起来给对方开了门,各自回到床上开始也聊。
  张博也还没睡,黑影在上铺攒动,他八卦地窃窃私语道:“老赵,咋回事啊?你怎么跟108的打起来了?”
  赵洋平还在生气,声音里都是没好气:“我起来撒尿,准备回床上的时候刚要爬架子,就看见窗户外面有个人影过去了,那个子和体型都不像是老师。我当时有点没睡醒,就去门口看了一下,草他妈,那狗逼站在水池上面爬墙!我就日了,他想干什么啊?想爬到哪儿去啊?所以我出去就把他从水池上拉下来了。”
  墙对面是女生的一楼,听起来那家伙该往死里打。
  然而赵洋平话锋一转,挫败道:“但是我刚刚从宿管那儿回来吧,也他妈被吓到了,你们能信吗?他室友说这狗逼梦游,每个月都要泳个三五次的,梦见他在跳海,就喜欢从水泥台子上往下跳。”
  “这事宿管也知道,因为他家长提前跟学校和班主任打过招呼,说他们家孩子情况有点特殊,他们全寝室的人都能证明,居然还不怕?也是牛逼,要我跟这种怪人住在一起,我他妈能吓出心脏病来。”
  关捷听得目瞪口呆,心想学校真是卧虎藏龙,什么人都有,不过赵洋平说得没错,换了自己他也怕。
  翌日就是周五,早饭过后,教室门口来了几个别班的男生,打头那个让同学喊一下赵洋平,后者满头雾水地出来,一眼就认出了前头这个大眼袋,因为这家伙就是昨天翻墙的梦游哥。
  梦游哥清醒的状态和做梦的时候完全不同,他看起来像个混得开的大哥,热络地强行去搭赵洋平的肩膀,借着身体遮挡抬手就递过来了一包烟,双喜的硬壳包装,价值12块。
  赵洋平被他的慷慨震了一下,抵抗稍微一松懈,就被人拉走了。再回来的时候他盆满钵满,不仅兜里有烟,还有想抽随时都有的承诺,并且也隐约理解了,为什么108的学生能跟一个动不动就梦游的人还能和平共处,因为他确实有可取之处。
  两周之后,关捷参加了一个冻到指头僵硬难以下笔的期末考试,考成啥样了他也没个数,揣着一颗迎来解放的心回家了。
  他坐着路荣行的车回到家,跳下车之后听见在堂屋里打毛线的汪杨对路荣行喊道:“路啊,不知道谁,给你邮了个包裹,没署名我就没拆,你自己去看看吧。”
  路荣行停好车,卸下双肩包进屋里去了,关捷好奇心作祟,将行李丢在毛线阵营里的李爱黎腿上,像个尾巴一样跟了过去。
  屋里路荣行找来一把美工小剪,将霉绿色的蛇皮袋剪开,从里面扒出了一台包装完整的卡片机,里面还附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一句“谢谢”。


第42章 
  这时镇上连傻瓜相机都还没普及; 操作简便的卡片机十分少见。
  关捷捧场地“哇噻”了一声,夸这个相机好高级。
  路荣行内心附议,但收得十分莫名其妙。
  那字迹不像他爸或者姥爷那边的任何一个亲戚; 而且亲戚送礼物也不可能加句谢谢; 他翻转了盒子看了好几遍,也没能从枯燥的初中生涯里想起自己造福过谁; 只好拿着包装盒去问汪杨。
  除了这两样,包裹里再没有其他信息,这时邮递业务不像十几年后,寄件收件地址都一目了然; 东西还是镇邮局的人亲自送过来的。
  汪杨想了一会儿,先是给她娘家和男人去了电话,核实不是某人在恶作剧; 接着又捡起剪破的蛇皮袋; 骑车去邮局查了下出处。
  业务员噼里啪啦地打了几通电话,告诉她没有寄错,收件人和地址都对的上,寄出地是东南沿海的一个工业城市,寄件人没有填写姓名。
  汪杨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又费了小半天,思来想去才琢磨到李云头上,想起了他在夏天大雨中的那句报答。
  她跟路荣行说这有可能是李云寄的; 路荣行跟李云不熟,没有收生人大礼的作风; 再说如果他想要,路建新二话不说就会给买,他让汪杨拿去还。
  正好李云那把伞还在杂物房里,汪杨于是带上伞、相机和儿子,以及隔壁某位因为无所事事,而非要一起挤上小电驴后座去兜风的跟班。
  三人顶着寒风在乡间坑坑洼洼的小道上进了很深,才来到了从派出所蔡警官那儿拿到的李云家的地址,抵达之后发现他家里只有他母亲在家,爸爸不放心他一个人在远方闯荡,在他走后不久,也跟着去了他所在的城市。
  李云的母亲并没见过路荣行,也已经忘记了只有一两面之缘的关捷和汪杨,愕然地听明她们的来意之后,一面感激涕零地请她们坐,她这就去打几个糖鸡蛋待客,另一面也很茫然:“他倒确实是在那个地方打工,但寄东西这个事我真不晓得。”
  “说出来也不怕妹子你笑话,我们家孩子吧,他心里怨我,出去之后也不给我打电话,都是我给他厂里打,他还不耐烦接,所以他干了些啥我也不清楚。不然你们坐一坐,吃着糖鸡蛋,我去个电话问一下,回来跟你讲。”
  儿子曾经的冤枉并没有挫败这个妇女热情和会做人的那一面,她揣着一道人情,迫切地想要回报对方,说话的同事就从屋里提出来了一篮子鸡蛋,看那架势像是要全部打进一个锅里去。
  汪杨听说城市对口,心里基本就已经确定是李云了,但还是落实了比较妥当。
  她连忙拉住了李云的妈,哭笑不得地说:“大姐大姐,不用了,真的,我还有事,马上得走,心意我领了,糖鸡蛋就算了,我们一家血糖都高,吃不了那个。走,我们去打电话,我跟你一起去。”
  关捷稀里糊涂、四舍五入就成她们家的了,闻言歪向路荣行小声嘀咕道:“你的血糖真的很高吗?”
  对靳滕的偏爱让关捷有了一个还不错的生物成绩,他用显微镜看过细胞切片,也知道了葡萄糖和尿嘧啶,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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