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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荣华全本-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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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呀!”
陈善昭被弟弟说得哑然失笑,也懒得再问他。等其气冲冲丢下自己走在了前头,他见一个护卫慌忙赶上前来要去追人,他突然开口叫道:“赵破军!”
见赵破军戛然止步低头施礼,他盯着人看了好一会儿,便含笑问道:“没事了,你去吧。三弟是个武痴,你陪着他练剑,可得格外小心才是,他打到兴起是不会留手的。”
“多谢世子爷提醒,卑职谨记。”
“去吧!”
第二十八章发落(上)
往鼎内又投了一把百合香,用罩子罩上,隐约闻到一股淡淡的馨香在屋子里逐渐蔓延开来,渐渐遮掩住了那一股血腥气,楚妈妈这才转过身来。见大夫已经走了,芳草正在小心翼翼地替章晗在脖子上严严实实包裹了一层白棉布,斜倚在床上的章晗面色疲惫而平静,反倒是张琪哭得泪人似的,她不禁暗自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随即快步走了过去。
“表小姐别伤心了,晗姑娘才刚刚吃了这样的苦头,您总得让她好好安养。”
“我……”
见张琪这般光景,楚妈妈不禁暗叹,见章晗冲着自己打了个手势,她心想这两姊妹平日里就一直在一块,情分极好,与其自己多嘴,还不如让章晗劝劝这一位的好,她便点了点头,吩咐几个丫头好好看着,这才冲着几个仆妇使了个眼色,带着人蹑手蹑脚退出了屋子。
等到她们一走,章晗向碧茵和芳草努了努嘴,见两个人知机地出去守着,她先是看了张琪一眼,随即目光就落在了樱草和凝香身上。直到盯着两个人都不由自主跪下了,她方才冷笑道:“事到如今,你们两个怎么说?”
樱草抬头瞥了一眼章晗脖子上缠着的那一层厚厚的棉布,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她是知道张家姊妹两个偷梁换柱瞒天过海内情的人,又因为有宋妈妈这个靠山,一直不把张琪和章晗放在眼里。然而,这一次的事情下来,她觉得宋妈妈不那么可靠不说,更是觉得章晗狠绝起来着实可怕。换做是她,她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割自己的脖子,哪怕是做做样子都不可能。
而凝香就更不用说了,抖得如筛糠似的她突然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随即带着哭腔求饶道:“晗姑娘,大小姐,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们在太夫人面前替奴婢求个情,奴婢只以为是刘嫂子会跟着大小姐一块去的,不知道她竟然会把大小姐一个人丢在花园里……奴婢将来一定尽心竭力好好服侍,下一回绝不敢再偷懒耍滑!”
“你还想有下一回?”章晗哂然一笑,随即沉声说道,“就只凭今次,你就是不死也要脱一层皮!你以为……你以为那刘氏这一次会有什么下场?我可以告诉你,这会儿楚妈妈就已经捆了人送回侯府去了!你记住,这是京城,不是归德府!这是侯府,不是张家!”
训过凝香之后,章晗就讥诮地瞥了一眼樱草,又看着凝香说道:“樱草还有个好婶娘,你什么都没有!别说你爹娘远在归德府张家,就是他们在这儿,这时候也救不了你!”
“晗姑娘……”凝香见章晗别过头去不再看她,只觉得心灰意冷,慌忙膝行几步上去,一把拽住张琪的衣裳苦苦哀求道,“大小姐,我不敢偷懒了,我再也不敢偷懒了,求求您……”
“你给我住嘴!”张琪一把甩开袖子,瞪着凝香好一会儿,可最后要发火时,她却突然泄了气,老半晌才生涩地说道,“出去外头院子里跪着,没有吩咐不许进来!”
尽管只是这么一句话,可凝香仍然如蒙大赦,慌忙连滚带爬地出了门。眼看她走了,章晗方才抬起头来看着张琪,温言问道:“知道错了?”
“我知道错了。”张琪一把抓住章晗的手,急急说道,“我不应该被那刘嫂子三言两语就说昏了头,也不应该冒冒失失就跟着她去什么花园采摘菊花,更不应该不知会你一声!我早该知道防着些别人,不该随便听别人的话,不听你的话……”
“你这些都没说到点子上。”章晗看也不看跪在下头的樱草,冲着张琪冷冷说道,“你最不应该的是,你居然没想到,最后一个能保护你的人,是你自己!幸亏那刘氏没来得及把洛川郡王引到你那儿去,否则你怎么办?”
“姐……”在章晗骤然凌厉的眼神下,张琪硬生生吞下了那剩下的半个字,可她的眼神一下子便凄婉了下来。她重重点了点头,随即紧紧咬着嘴唇,好一会儿才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知道了,这样的傻事,我再不会做第二次了!”
见张琪颤抖着伸手过来要触碰自己的脖子,章晗用手止住了她,随即若无其事地笑道:“不妨事,就是一点皮肉伤而已,养几天就好了。”
说到这里,她才看着樱草道:“樱草,你说你这婶娘是不是福大命大?原本出了这事情,她这管事妈妈是第一个该担当的,可她竟然这么凑巧因病躲过了。也不知道今天那位洛川郡王,是真的消息灵通,还是另有缘由。”
樱草被章晗那冷淡讥诮的口气说得情不自禁打了个激灵,再一细想,她更是被章晗话语中流露出的那种可能性惊得魂飞魄散。此时此刻,她再也顾不上先头宋妈妈挑选了她之后对她说的那些话,再也顾不上自己老子听说她得了这差事后的得意,再也顾不上自己的那些小想头,手足并用爬上来后使劲磕了好几个响头。
“晗姑娘,从今往后,从今往后奴婢一定全心全意服侍大小姐!”
“你自己说的,是全心全意!”章晗见樱草点头如捣蒜,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那好,你出去告诉凝香,罚她在外头跪一个时辰,以示薄惩!你既也有错,就去陪着她吧!”
如今虽不是大热天了,可在外头跪上一个时辰是什么滋味,樱草不想也知道。然而,她这会儿却只觉得如释重负,暗想若真的能这么轻易发落,就是再跪一个时辰也认了,慌忙磕了个头后就疾步出了门。等到她一走,章晗方才长舒一口气躺了下来,刚刚镇定自若的表情全不见了,脑袋昏昏沉沉,眼神亦是有些涣散了起来。
“妹妹,晗妹妹,你别吓我!”
听到耳畔响起了张琪惊慌失措的声音,章晗回过神来,伸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旋即微微笑道:“别担心,没事,我只是松了口气罢了。虽说今天我在生死关头走了一圈,终究还是值得的。”
“都是我害的你,都是我没用……”
“下次不要再犯了,不是每次都能如此幸运。”章晗牵动嘴角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脑海中又想起了今天的那几个人,最后叹了一口气,“虽说有了这一次的事,下一次别人再要算计咱们,就得先想想事情不成的后果。可从今往后,别人也都会知道,要想对你不利,便得趁着你一个人的时候……琪妹妹,我最后再这么叫你一次。我问你,当初干娘是想让瑜姐姐当淄王妃的,你想当这个王妃么?”
张琪一下子神情呆滞了起来,老半晌才毅然决然地摇了摇头:“不想!”
见章晗盯着自己没做声,张琪一手紧紧抓住了床沿,随即低声说道:“爹就是区区一个知府,后院都是那样的光景,更何况王府?至于武宁侯府和威宁侯府,其他人我不知道,顶多太夫人对我真心疼爱几分,可日后太夫人总有去世的一天,娘娘就算心疼我这个没娘的孩子,可终究自己儿子更要紧,万一我遇到什么事,我只是冒牌的,难道还能指望我那个爹?”
“宋妈妈难道没对你提过,干娘当初想的就是让我陪媵?”
“我不要你陪媵!”张琪一把抓住了章晗的手,眼泪已是夺眶而出,“姐姐,我从小到大,你帮了我不知道多少,而前时上京的时候,要不是你,只怕我就成了宋妈妈捏在手心里的面团,揉捏任她心意,这次要不是你,我的一辈子就毁了,我怎么能让你再牺牲你自己?只要我不去争什么劳什子王妃,好好挑一个过得去的人家嫁了,你将来就能自由了!”
若是顾夫人知道嫡女是那样无情无义,从没注意过的庶女却反而更知道人心进退,是不是到了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
章晗轻叹一声,随即轻轻点头道:“你能明白这个,将来就能少些危难。若想让咱们今后少被人算计几分,这次回去之后,你就借着这一回的事情对太夫人哭一哭,索性把事情撕掳开了,告诉太夫人你根本不想当什么王妃。太夫人虽说疼你,可淄王不但是她的外孙,更是皇子藩王,也是顾家日后富贵荣华的保障,两家侯府千金十有八九都想亲上加亲,你把自己摘出去,她少些为难,只会更疼你几分。至于那个算计咱们的人,太夫人发落了那个刘氏,如果她再听说了你的心意,兴许也能收敛些。”
张琪被章晗说得一愣,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你刚刚不是说宋妈妈算计我们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是宋妈妈?”见张琪大为不解,章晗不禁笑了起来,“那不过是吓唬她们两个丫头,你也当真了!就算真有宋妈妈捣鬼,她顶多是知情不报躲了不来,凭她也能有这样的本事?这事情不是武宁侯府就是威宁侯府有内鬼,自有太夫人去处置发落,咱们看着就是!”
第二十九章发落(下)
武宁侯府宁安阁正房明间,当太夫人屏退人,只留了绿萍白芷和赖妈妈在身边,听完了那楚妈妈派来的仆妇禀报了事情原委,却并没有当场发火,而是眉头一挑淡淡地说:“这么说,事情就这么完了?”
那仆妇不想太夫人不恼不怒,竟是如此把持得住,微微一愣便慌忙说道:“楚妈妈说请太夫人示下。”
“那个小刘氏人呢?”
“正捆在耳房里。”
太夫人眯了眯眼睛,一字一句地对绿萍说道:“去威宁侯府,把二丫头的那个乳娘给我叫过来。记着客气些,不要惊动了她。另外,赖家的,你拿我的帖子去应天府衙,对咱们家相熟的那个吕推官说,今天家里有点事情,兴许会捆两个人送过去。”
太夫人都这样吩咐了,谁也不敢违逆,当即慌忙各做各的事情。等到太夫人挪动着一粒粒佛珠,念完了三遍经文,外头绿萍方才进了屋子,屈膝禀报说人带来了。见太夫人微微点头,她连忙出去把人领了进来。那乳娘大刘氏因奶过的小姐一母同胞的哥哥袭爵成了威宁侯,在威宁侯府颇有几分体面,打扮得华丽,头上还戴着两根鎏金簪子,这会儿跪下磕过头后不听叫起,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太夫人,却正好撞上了太夫人居高临下的凌厉眼神。
“去把她妹子领过来。”
听到这淡淡的一句话,大刘氏一下子打了个寒噤,脸色刷的白了。见她这幅光景,太夫人更是确信自己的判断,等那捆成一团嘴里堵得严严实实的小刘氏被押进来,她就看着大刘氏道:“你知不知道,你妹子犯了什么错?”
“太夫人,不干奴婢的事,真的不干奴婢的事,都是她自己恣意妄为……”
“我还没说,你怎么知道是她恣意妄为?”太夫人冷笑一声打断了她的话,旋即突然站起身来,把桌子上一个茶盏丢在地上砸了个粉碎,这才似笑非笑地说,“你妹妹偷窃我房里的东西不成,还打碎了娘娘赏赐给我的御窑瓷盏,这里的人都是见证!来人,将这个贼拖出去掌嘴八十,然后送给应天府衙吕推官发落!”
掌嘴八十!送应天府衙!那吕推官逢年过节往家里送礼是最殷勤的,这种案子谁都知道会怎么判,到时候几十大板下去还有命么?
地上捆着的小刘氏几乎瘫软了过去,就连大刘氏亦是抖得筛糠似的。两家侯府的下人除却皇帝当年赏赐的四十户官奴婢,就是顾家当年的几个老世仆,还有自己写下靠身文书投过来的,她们姊妹两个就属于后者。别说勋贵之家,就连寻常官员家中也常有杀奴杀婢,平时不过报个自己上吊亦或是溺死之类就完了,可如今皇帝整饬朝堂抄家无数的时候,威宁侯府和武宁侯府断然不会轻易草菅人命。谁能想到,太夫人竟想到用这种法子把人送应天府衙!
见那两个健壮仆妇进了屋子来,提溜着她的两边胳膊就要将自己拖出屋子去,小刘氏忍不住使劲踢蹬着双腿,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姐姐。然而,此时此刻,大刘氏哪敢帮自己的妹子说半句话,跪在那儿只不敢做声。直到人被拖了出去,随着那响亮的啪啪声和仿佛依旧被堵住嘴的惨哼声从外头传来,她才忍不住连连打了好几个寒噤。
用那批板八十记掌嘴打下来,她那妹子就是想说话也难能,也许不会把她供出来……
“太夫人,我说,我什么都说,都是我姐姐,都是我姐姐指使的我……”
就在大刘氏眼神闪烁打着如意算盘的时候,她突然听到外头传来这么一声,尽管只说了半截就好似被人堵住了嘴,可她仍是一惊之下险些一头栽倒昏厥了过去。见太夫人冷冷地看了过来,她不禁慌忙连滚带爬地上了前,使劲磕了几个头就带着哭腔说道:“太夫人,真不关奴婢的事,都是她失心疯了,胡言乱语攀咬奴婢……”
“我就想她怎会有如此大的胆子!”太夫人嫌恶地一挑眉头,随即厉声喝道,“来人,把她也捆了,掌嘴八十,一并送去应天府衙!就是被人参一个家门不谨,我也认了!”
王夫人才一到宁安阁前头的穿堂前头,就听到院子里那清脆的啪啪声,等到穿过穿堂,见是两个仆妇正被人死死按着肩膀跪在地上,两个婆子正手拿批板重重掌嘴,她立时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这时候,前头先来一步的赵妈妈就连忙疾走两步迎上了前,低声说道:“一个是跟着表小姐晗姑娘去隆福寺的小刘氏,一个是威宁侯府二小姐的乳母大刘氏,刚刚里头递出话来说,太夫人道是她们姊妹合谋偷盗,还砸了娘娘赏赐的一个御窑茶盏。”
尽管心里有些数目,可见到这样大张旗鼓的景象,王夫人仍是不免心头发紧。进了正房明间,见太夫人余怒未消地坐在正中湘妃竹榻上,想起一众小丫头都在外头廊下侍立着,这儿只有赖妈妈和白芷,而两人全都是大气不敢吭一声,王夫人连忙上前屈膝行礼,又劝道:“不论是什么事,娘还请消消气,自己的身体要紧。她们不好尽管拉出去家法处置就是,何苦在宁安阁这样的清静之地……”
“就是要让人看看!”
太夫人冷冷打断了王夫人的话,见其立时不敢做声了,她便冷笑道:“人人都说东府西府,可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再加上你和老大媳妇做事还稳重,这家里我已经多年不管了,可结果竟然会闹出这样离谱的事!”
见太夫人显见是气得狠了,王夫人眼神一闪,索性就着湘妃竹榻跪了下来,轻声说道:“娘,我和大嫂若是有什么不好您尽管教训,可究竟是什么事,您还请明示,憋在心里气坏了身子,那我们就更无地自容了。”
太夫人看了一眼赖妈妈,赖妈妈忙上前对王夫人轻声说出了隆福寺中之事。当得知洛川郡王和延长郡王两兄弟午后封了隆福寺,而正巧小刘氏哄着张琪去了小花园,而那两兄弟借口祭拜顾夫人强闯精舍,在顾夫人牌位前行为不轨,最后是章晗以死相逼,再加上赵王世子和东安郡王一块闯进来方才消弭了一场事端,她忍不住按着胸口怔了好一会儿,最后方才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真是佛祖保佑,好好去做法事,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她们两个丫头着实是受了惊吓。”
“不但她们两个受了委屈,而且顾家的声誉险些被人坏了!”太夫人斩钉截铁地说了这么一句话,随即便用严厉的眼神看了一眼王夫人,“家里头那些丧尽天良的,得趁这个机会好好清一清,下次未必还有这样好的运气!”
“是,娘。”
王夫人垂下眼睑答了一句,就在这时候,外头又是好一阵喧哗。她侧耳一听,发现是顾拂的声音,忍不住眉头微微一挑。尽管顾振和顾镇名字听上去一模一样,可顾镇尚了公主,如今成了驸马都尉,勤学好武,是最受皇帝喜爱的子弟之一,而东府这个不学无术只知道闯祸的纨绔顾振,却是哪怕袭了爵也扶不上墙的泥阿斗!再加上他这个不省心的妹妹,摊上这么个祸害,迟早整个家里都要被他连累了!
“老祖宗,刘妈妈究竟犯了什么错,您居然要这样罚她!”
见顾拂就这么气急败坏地冲进了屋子,王夫人冲赵妈妈使了个眼色,赵妈妈立时悄悄退出了门去。而这时候,太夫人面对这个兴师问罪的孙女,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好半晌才压着怒火说:“你这是和长辈说话的样子?”
顾拂见太夫人已是脸色铁青,她心里生出了几分惧怕,可一想到生母一直对自己说,她哥哥如今已经袭爵,她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便又挺直了胸膛:“外头说是她们偷了您的东西,又说什么打破了娘娘赏赐的茶盏,可偷东西讲的是捉贼捉赃,打破东西罚月例亦或是其他惩罚都行,如此打得外头惨叫连连,老祖宗这里不得清净……”
太夫人不想顾拂竟是越说越来劲了,一时怒从心头起,竟是一串佛珠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怒喝一声道:“把她给我架出去,关在房里头败败火!”
喝了两个仆妇将被佛珠砸中额头的顾拂拖出去,太夫人恨恨地坐在那儿,听到外头顾拂嚷嚷两声就没了下文,显见是那些仆妇堵住了她的嘴,她这才稍稍平顺了一口气。此时此刻,屋子里其他人都是大气不敢吭一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绿萍就快步进了屋子来。她看也不看顾振一眼,径直走到太夫人身侧低声说道:“太夫人,大刘氏和小刘氏都招认了,说是李姨娘支使她们干的。”
“好,好,先是把女儿挑出来生事,然后又自己亲自上,出了事情又打发女儿过来打探,真是蛇鼠一窝!”
第三十章心迹(上)
因为脖子上伤的缘故,章晗在隆福寺多住了几日。尽管惦记着赵破军所说六安侯家的事,可她更知道这时节急也急不来,因而只能安安心心在精舍里继续住着。武宁侯府倒是派过人来要接张琪回去,然而张琪死活不肯,也就没有再提,只是燕窝人参不断地送了过来,甚至连太医都请了两遭。章晗不在乎他给自己号出什么脉来,反倒是楚妈妈殷勤请人也给张琪号脉时,她心里紧张得很,直到听见那太医说出先天不足四个字时,这才松了一口气。
张瑜是先天不足后天大补也没补好,而张琪是先天略微不足,后天又是要什么没什么,这身体亏虚也同样不少。幸好如此,方才能大略遮掩过去!
等到她们姊妹俩回府,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情了。由于用的是宫中的外伤圣药,调理精心,章晗显得比之前还脸色红润精神,张琪的双颊竟也丰润了些。因为这个缘故,太夫人原本要狠狠责罚伺候张琪的凝香樱草,可在章晗和张琪的先后求情下,也只是狠狠训斥了两人一顿,扣了三个月的月例,就连在家“养病”的宋妈妈也被叫到了面前一顿好训。
宋妈妈见太夫人拉着章晗张琪分坐在两侧的亲昵模样,虽是窝着一肚子火,却也一丁点都不敢流露在脸上,只是看着章晗的眼神异常复杂。
这死丫头常说鱼死网破,没想到竟不是说说而已,关键时刻真敢拿刀子往脖子上抹!幸亏这事情她打探到了内情,否则异日她非吃了死丫头的亏不可!
太夫人只字不提之前隆福寺中的那件事,就仿佛丝毫没有发生过一般,章晗自是不会多事地提起,张琪也同样乖觉地仿佛忘记了这件事。而太夫人尝过她们带回来的净素酥饼,又笑着收了那两瓶菊花酒,便冲绿萍微微颔首,等人从里头捧了一个小匣子出来,她连盖子都不开,径直塞到了张琪手中。
“这是宫中娘娘刚赏赐的一对香囊,说是用东边倭国进贡的香方,她亲手所制,不是常用的那些香料,又能驱虫,又能提神醒脑,挂在身上连熏香也省了。最最难得的是,里头的香料搭配起来温和无害,各种体质都适宜。你们一个身体孱弱,一个刚刚……总之最合适不过了。至于那两把象牙宫扇,是苏州刚贡来的,留着你们玩吧。”
听说是宫中赐物,张琪微微一愣,随即就看着坐在右下手的顾钰,犹犹豫豫地说道:“既是娘娘赏赐的东西,那三姐姐……”
顾钰笑着挤了挤眼睛,仿佛全然不在意:“我都有了,你们收着吧。”
既然顾钰这么说,张琪就拉着章晗一块谢了太夫人,等到回了东厢房,见凝香樱草打开匣子取出里头的东西,稀罕得什么似的,她却一丁点都去留意,挨着章晗坐下之后就说道:“府里看上去一丁点动静都没有,到底这事情怎么回事?”
“你放心,自然有人会急着来告诉我们。”
章晗话音刚落,她听到外头芳草一声咳嗽,不多时,门帘一动,宋妈妈就进了屋子。在家里养病这十几天,她看上去竟也像是稍稍发福了些许,进屋之后就讥诮地说道:“大小姐和晗姑娘真是好手段,楚妈妈把人捆了回来之后,这东府西府竟是好一通天翻地覆,就连威宁侯的生身母亲李姨娘也被罚在祠堂跪了三天,之后则是禁足在家抄佛经,一年半载能不能出门还不知道。
不但如此,家里板子动得噼啪响,威宁侯的小厮和丫头仆妇足足发落了七八个,乳母和她那妹子一块被送到了应天府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们家里出了多大的事。你们这该称心了,现如今上上下下都知道太夫人对你们不同。”
“鬼门关上走了一趟,自然不同。”章晗冷冷地回刺了宋妈妈一句,见人一时语塞,她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倒是宋妈妈这些天在家养病,现如今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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