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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荣华全本-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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筹,她可就难了!
傅氏见魏氏也在不安地轻轻揉着手帕,她便微微一笑道:“诸位亲藩这么看重开枝散叶,想必也都是急等着抱第三代,皇上都对我说了,我自然没有不体恤他们的道理。从淮王世子周王世子以下,但凡前次选妃成婚的这些世子郡王,我替他们在宫中每人精挑细选了两个良家子,两个懂规矩的年长宫人一块跟去服侍,免得他们觉得耽搁了开枝散叶。至于那些亲藩身边那些生养有功的侍妾女子,我已经请了皇上允准,命礼部即刻一一晋封夫人。至于那些提出此事的老大人们,皇上敬重他们思虑周详,打算让他们暂解府务,专心谋划军国重事!”
说到这里,见四个媳妇面色不一,傅氏方才徐徐说道:“他们那儿如此,你们四人这儿自然也是如此。人我已经都挑选好了,等过几日会一并送到皇孙府去。”
此话一出,四人不论心情如何,顿时都连忙起身答应。而傅氏接下来再也不提此事,又问了几个儿子的起居等等,提醒了她们几句,便任由人起身告退。她本想开口叫住章晗,但话到嘴边,最后还是没有出声,若有所思看着她们消失在了门外。
皇后以长辈中宫之尊,在宫中挑了宫人赐给诸藩的世子郡王,还连带派了跟着服侍的人,这一举措顿时仿佛让那些亲藩吃了苍蝇一般,拒绝或是把人还回去都是完全不可能的,因为那意味着撕破脸,而且这话头是他们勾起的。而陈栐打算在诸王禀报启程回封国的时候,以太上皇思念诸皇孙,以及陈善昭这些同辈的堂兄弟应该多多亲近的理由,竟是提出把所有嫡出的世子郡王抑或是庶长子都留在京城。这一下子,哪怕起头诸王还想着等儿子跟着一块回了封地,傅氏赏赐的那些人可以随意找个理由让其死了病了,如今也都傻了眼。
而对于要反对此事的,陈栐所言却是让人无可辩驳。想当初他在辽东打了胜仗回北平之际,可是把陈善昭和陈善睿这一双嫡子全都留下了!一时间,亲藩之中众说纷纭,不少甚至把亲笔奏疏递到了太上皇跟前。
数日后,当章晗听金姑姑禀报说皇后赐下的人已经送到了时,她沉吟片刻就吩咐道:“那就收拾一下,安置在梧桐苑西边的那个小跨院,两个人一个东厢一个西厢,跟着的人也随她们。再挑两个仆妇去院子里洒扫,也就差不多了。”
金姑姑如今是顶了沈姑姑当初的缺,她也知道自己不如沈姑姑陪在章晗身边那些日子的情分,什么话都没多说就去了。而芳草本想开口问上一句,不防秋韵拽了她一把,碧茵也冲着自己打眼色,想了想便闭上了嘴。
直到晚间,陈善昭方才快步进了屋子,随手摘下头上那帽子就屏退了丫头,面色阴沉地紧挨着章晗坐了下来:“杜中从那个敢诬赖四弟的男人口中撬出了话,一路顺藤摸瓜查下去,你知道他查到了谁头上?十七叔府上一个管事查出于此有涉,去抓人的时候,人竟是在王府一间屋子里吊死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奉旨封王府!
“怎么会,怎么会……”
“王妃,您这些天本就不安稳,眼下还是别担心了,先歇着为好。”
“可我实在没法放心,这么突然,而且居然是为了那种事……”
淄王府中,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淄王妃张茹顿时陷入了一片难以名状的慌乱之中。淄王闻讯受召入宫去陈情已经过去两个多时辰了,至今一丁点消息都没传出来。
派出去两拨人都是连个音信都没有,为防羊入虎口,她甚至不敢再派人出去。然而,偏偏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坐立不安团团转了好一阵子,终于在丫头劝说下坐下之后,才喝了小半碗茶,她突然感到身下仿佛有一股热流,小腹亦是一阵疼痛,这大惊之下慌忙出声叫道:“杜姑姑,杜姑姑!”
杜姑姑是顾淑妃当初挑选的人,此刻正在外头嘱咐几个丫头到府中内院巡查,严防自家阵脚大乱,这会儿听到声音慌忙奔了进去。见张茹面色苍白心神大乱的样子,她急忙搀扶人平躺了下来,一搭脉之后又小心翼翼查看了张茹身下形状,见果然是见了红,当即厉声喝道:“来人!”
等到外间一个丫头闻声而入,她立时吩咐道:“去太医院,把一直给王妃诊脉的齐御医请来!”
见那丫头要走,张茹情急之下,忍不住一把抓住了杜姑姑的手腕:“能不能……能不能用这个由头去给殿下报个信?”
杜姑姑瞥见那丫头亦是满脸犹豫,立时冲着其打了个不容置疑的手势,旋即才弯下腰来低声对张茹说道:“王妃,奴婢知道您担心殿下的安危,但此时此刻您不是临产,纵使临产,也不能用这借口去告知殿下,否则若是皇上会错了意思,那才是天大的祸事。越是到这时候,您越是要冷静。您怀的是殿下的第一个孩子。是殿下心心念念盼望的孩子,您自个儿一定要撑着!如今事情还没个水落石出,倘若您这儿出了什么事,岂不是让暗中下绊子的人拍手称快,让关心您的人伤心?”张茹被杜姑姑说得渐渐安静了下来。想起当初皇帝病重的时候,淄王和其他皇子皇孙一度全都被召入宫中。她也是同样惊惶不安,可章晗却在那时候登门,拉着她一块去了一趟秦王府,揭破了陈善聪金蝉脱壳的事。次日诸王和皇孙就都被放了出来,她忍不住轻轻咬了咬嘴唇,又深深吸了一口气,继而徐徐吐出。如是再三之后,她方才轻轻点头道:“多谢姑姑提醒,我没事,不就是有人构陷殿下么?我会耐心等着。”
见张茹这位王妃总算是镇定了。杜姑姑一时放下了心。可没过多久,刚刚那打发出去的丫头却满面慌张地跑了回来,行过礼后便带着哭腔开口说道:“王妃,王妃,不好了,王府外头给人看住了!总管亲自出去说是王妃身上不好,要去请太医院的御医来瞧瞧,可领头的那位千户说是奉旨行事,不许任何人进出……”
此话一出。别说张茹面色惨白,就连杜姑姑亦是心头咯噔一下。后者咬了咬牙,疾步正要往外走,却突然只听张茹低声喝道:“姑姑不用去忙了!”喝止了杜姑姑,张茹紧紧咬住了编贝似的牙齿,权衡良久,最终一字一句地说道,“给我备暖轿!”
“王妃……”
“我倒要看看那外头守着的是何方神圣,居然连王府派人去太医院请御医也要拦着!”张茹攥紧了拳头。口气中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冷冽。“是非曲直还没个分明,殿下只是入宫去陈情。纵使皇上要派人看着咱们王府,断然不至于那等不近人情。若本王妃在他们面前有个三长两短,我就不信他们承担得起!替本王妃具朝服!”
无论是当初在京城也好,后来去了山东也罢,淄王妃张茹一直都并不是一个性格强势的主母。然而此时此刻面对这样的张茹,杜姑姑想了一想,最终却不得不认为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淄王也好淄王妃也罢,一个温文儒雅,一个性子平和柔韧,断然不会去做陷害宛平郡王的事,既如此却被人如此欺上头来,与其张茹已经有了不好的先兆,在这干等,还不如出去赌一赌!
淄王府门前的大街上,此时已经守了几十个兵卒,俱是从前赵王中护卫,如今已经升格为了神武卫的军将。当那三间五架的中门陡然间徐徐打开的时候,为首的唐千户立刻吓了一跳哦,一招手就吩咐左右将门口团团看住。然而,见那一乘暖轿停在了面前,上头坐着一位头戴翟冠身穿礼衣的少妇,只愣了片刻,他便醒悟到来者何人,犹豫片刻便单膝跪了下来。
“卑职参见淄王妃。”
一路过来,感觉到腹中那一阵阵的抽痛越来越频繁了,此刻又感觉到身下又一股热流涌动,张茹忍不住紧紧握着扶手,声色俱厉地质问道:“便是你拦着府里去太医院请御医的人?”
“回禀淄王妃,卑职只是奉命暂时封闭淄王府……”
“莫非这封闭淄王府,便是连身怀六甲的本王妃身上不适要宣御医,也要一并禁绝?”张茹心中又是牵挂淄王陈榕,又是恐惧腹中可能会保不住的胎儿,见对方竟是低头不答,脸上一时涨得通红,“倘若本王妃腹中胎儿有损伤,这责任可是你一力承担?”
不防张茹竟是倏忽间把这样的罪名压了下来,唐千户不禁遽然色变。见张茹身边的仆妇丫头都是满脸的怒火,后头淄王府那些家将亦是义愤填膺,他一时心里委实决断不下。
然而,一想到陈善睿昔日领着他们屡战屡胜,如今在京城还没过上几个舒心日子,就被这样当头泼了一盆脏水,在家里还不能表露出来,只能在外头对他们这些旧部借酒消愁,如今整个京城众说纷纭,陈善睿名声几近不保,这都是因为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思忖横竖都是奉旨行事,他最后便把心一横道:“王妃恕罪。卑职只是奉旨行事。还请王妃回房吧!”
张茹的脸色顿时变成了冰雪一般的白色。看着这态度看似恭谦,却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军官,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就这么铿锵说道:“好,好,既然你口口声声这么说。那么本王妃便在这门里头等,等着何时有明旨下来,再去宣人请御医!来人,落轿。就在这儿等!”
尽管那唐千户口中说得强硬,然而,眼见张茹真的吩咐就在门内落下轿子,淄王府大门洞开,她则是就这么坐在轿子当中,在二月末仍有些寒冷的天气中,那张脸显出了一种病态的苍白。他心中不知不觉生出了几分畏怯和不安。尽管他几次三番强行将其压了下去,告诉自己是奉了旨意来这儿看守,可眼见几个仆妇丫头来回送着手炉热水,最后甚至有人跪在轿子前低声哀求,他心里仍是生出了越来越不好的预感。
不会……不会真的出事吧?不,应该不至于,必然是那妇人想要恐吓他而已!
就在他陷入了进退两难之际,背后一个卫士突然一溜小跑过来,上前紧挨着他的耳朵说道:“千户。不好了,世子妃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唐千户顿时面色一凝。还不等他做出什么反应,就只见那边前后数十护卫簇拥着一辆看似简朴的马车徐徐行来,麾下军士就没有一个敢上前拦阻的。等到马车徐徐过来在淄王府门前停下,他打叠了一下心情正要上前敬告奉旨封了淄王府一事,却不想门内一个中年仆妇突然疾步冲了出来。
“世子妃,我家王妃见红了,这些天杀的却拦着不肯让我们去请御医。王妃亲自出来说。他们仍然不肯!还请世子妃千万救救王妃,我家殿下一直都盼望着王妃能平安生下孩子!”
听了陈善昭带回来的消息。夫妻俩商议了许久,最终得到淄王受召入宫的消息,陈善昭当机立断和章晗定下了主意,也进了宫去,而章晗则立时往淄王府赶去,谁知道此刻马车才刚停下便看到杜姑姑这般冲了出来。此时此刻,她一把掀开车帘,厉声对随车的一个护卫喝道:“快去太医院,就说淄王妃动了胎气,让他们立时派人来!若是耽搁了,他们自己知道后果!”
等那护卫打马飞奔去了,章晗看也不看门前看守的那些军将,冲着门内高声喝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大冷天的,还不赶紧把你们王妃搀扶进屋!”
“不要动!”张茹紧紧咬着嘴唇,却是极度倔强地说道,“这会儿我不敢动,否则若是抬进去有什么事,那就说都说不清楚了。我就在这儿等着御医,等着人给我一个交待!否则若是有人说我是诈病求医,我担不起这罪名,殿下更担不起这罪名!”
章晗还是第一次看到这般执拗的张茹,然而,知道其是在成婚两年多之后第一次怀上孩子,那种非同一般的珍视心理,再加上淄王被召入宫,家门口被这些军将看住,她斟酌之后,最终在人搀扶下从马车上下来。就在她跨进王府大门之际,唐千户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这是皇上旨意,世子妃还请三思。”
“想当初我临盆,赵王府却遭奸徒围攻,淄王妃想都不想便派去家丁家将,淄王殿下更是马不停蹄随世子和宛平郡王一块赶回,帮忙料理,今日淄王妃动了胎气,我岂能不入门!就算皇上怪罪,自有我一人承担!”
说到这里,章晗眼神倏然转厉,看着对方冷冷地说道:“倒是你奉旨在此看守,却一直拦阻王府中人去请御医,难道真的得过连御医都不许请的明旨?身为带兵打仗的军官,难道连事急从权四个字都不知道,就算王府中人悉数不得外出,难道你便不能支使一个属下去太医院?若淄王妃有什么不妥,你背得起这罪责?”
说完这话,她便再不理会那呆若木鸡的唐千户,径直来到张茹面前低声劝说了起来。然而,不论她怎么说,往日极其听劝的张茹却是怎么都不肯动,竟是一定要在这儿等着御医!
PS:今儿个迎财神,鞭炮震天响啊……一早就被吵醒了,唉
第二百九十九章君臣无父子,夫子难两全
太上皇传位给了陈栐之后,便搬离了乾清宫迁居清宁宫,虽则是三品以上官员黜落以及刑狱重事仍然掌握在自己手中,但一个多月来却鲜少发表不同意见,就连陈栐道是要将诸王嫡子悉数留在京城,他也始终不发一言。然而,这一天当得知此前那件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事,最终竟是牵扯到了淄王身上,如今人已经受诏入宫,他顿时变了脸色。
“十七郎入宫多久了?”
路宽小心翼翼地偷瞥了一眼太上皇的面色,旋即方才低声说道:“大约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居然还没从乾清宫出来?”太上皇眉头紧皱,沉吟片刻又问道,“除了他还有谁在乾清宫?”
“回禀皇上,还有……还有世子爷。”
“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这时候才禀报!”太上皇倏然站起身来,脸上又惊又怒。然而,才下了宝座走了几步,他那步子就渐渐慢了下来,最后竟是停在了明间门口。尽管只隔着厚厚的一层帘子,但即将跨门而出的他却着实犹豫了。
如今他不再是从前手握皇权的天子,纵使并未全然放权,可此刻若就这么径直到乾清宫去,会带来怎样的影响?为了向天下展示孝义,陈栐自然不会违逆他这个父皇,总不会继续揪着此事不放,但事后心里存着疙瘩,对淄王陈榕和陈善昭这个嫡长子却会有诸多不利。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闭上眼睛轻轻叹了一口气。
之前是势不可违,所以他立了陈栐为东宫。随即立刻传位,不是他不能压着陈栐在登基的同时册立陈善昭为太子,而是如此做带着强压的成分,异日必然父子相疑!他已经没几年好活了。陈栐却春秋鼎盛,他能护得了陈善昭一时,难道还能护他一世?
“书呆子。只希望你父皇和朕一样,知道什么时候该心狠该强硬,什么时候该信赖该心软……”太上皇用近乎呢喃的声音念叨了一句,继而便转过身来蹒跚往东暖阁走去。
被晾在原地的路宽非但没因为受忽视而心中不舒服,反而长长舒了一口气。要真的是太上皇径直去乾清宫,他势必要跟着一块过去。如今不要紧,可异日太上皇撒手一去。当今天子清算起来,他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太上皇能够自己想通,这是最好不过的!
于是,当他蹑手蹑脚从明间出来,到外头想了一想。就叫来了一个小内侍。太上皇迁居东边的清宁宫,而皇后和皇帝商量之后,太上皇的嫔妃便没有全数移宫,而是东六宫的不动,西六宫的悉数挪过来,如顾淑妃就依旧住在长宁宫。此时此刻,路宽就低声嘱咐道:“你去长宁宫给太上淑妃报个信,就说请娘娘且放宽心,太上皇如今正在安歇。”
乾清宫东暖阁外头。一众内侍和宫人俱是屏气息声地垂手站在那儿,生怕发出一丁点声音引起里头君王的怒火。打头淄王陈榕进来的时候,皇帝虽是一句话都没说,至始至终都是那位淄王在陈情,但那种沉重得仿佛已经化成实质的压力却连他们这些在外头的人都感觉到了。而当陈善昭赶来之际,那种黑云压顶的感觉就更强了。
东暖阁内。陈栐看着长跪于地的陈善昭,想着他刚刚替陈榕辩白的那些话,脸色一时变幻不定。良久,瞥了一眼站在那儿面色苍白,眼神却比起头沉静了许多的陈榕,他突然淡淡地说道:“十七弟你先出去,朕有话对善昭说。”
等到陈榕行礼告退,他方才缓缓走上前去,紧挨着陈善昭停下了步子,却是居高临下声色俱厉地说道:“你应该知道,朕此次为何如此大动干戈!就算不是淄王所为,他是受人陷害抑或者不知情,朕自然会严加彻查还他一个公道,你如此心急火燎入宫替他陈情,难道就不怕人说你是心怀叵测,淄王背后的人就是你?”
“回禀父皇,儿臣今日无论来与不来,昔日儿臣与十七叔常常同进同出,又是长宁宫的常客,这些本就是人尽皆知的事!十七叔为人宽仁好文,不好纷争,这些也是众所周知的,今次他会突然沾染上这一桩匪夷所思的事情,焉知就不是因为从前和儿臣来往甚密,于是方才被人有机可趁?父皇之前因这场闹剧引来的那些建言,令母后赐诸王世子郡王等宫人,足可见洞悉其居心,今次偏偏查到十七叔身上就线索断了,焉会不知是同样的道理?恕儿臣说一句斗胆的话,就算有人可能陷害四弟,把事情栽到儿臣身上,也比十七叔所为可信得多!”
说到这里,陈善昭稍稍一停,旋即抬起头直视着皇帝,却是再也没说话。看着眼前的儿子,陈栐一时心情异常复杂。
陈善昭真正懂事明礼长大的这段时间都不在自己身边,也就是定期朝觐的日子,父子俩方才能够相处一段时间,因而,陈栐对这个儿子的认识,除却那些传言中的温文有礼执拗书呆子等等各色好坏评价,就只有那些定期往来的书信,短时相处的印象,以及陈善昭做的那些事情。正因为陈善昭做事素来缜密周全,和传闻中大相径庭,因而这会儿面对这么一番话,他心里很想相信,但潜意识中的那股疑忌却仍是挥之不去。
究竟是有人要引得他父子相疑,陈善昭和陈善睿兄弟相争,还是陈善昭有意要利用这一点,让他认为这些都是别人设下的圈套?
盯着陈善昭又看了好一会儿,他最终垂下了眼睑,满脸疲惫地说道:“你也出去候着,让朕一个人待一会儿!”
等到陈善昭行过礼后起身退出,陈栐方才回到宝座坐了下来,一手支撑着脑袋仔细思量着即位以来的情形。他最擅长的是打仗。但打仗有明确的敌人,只要能够激发兵将的武勇,策略得当,他不论什么难打的硬仗都有把握去拼一拼。但治国却不一样。他之前回朝平定废太子之乱,只是呆了一天就匆匆回北边领军去了。而等他大胜回来封了太子监国,朝政已经上了正途。这其中多亏了陈善昭此前打下的基础。可这些天来,他有心清洗,但杜中查探下来的朝中那些错综复杂的关联却让他投鼠忌器,毕竟,他是皇帝,但太上皇犹在犹掌权!
他想着想着,耳边又想起了前几日夏守义的劝谏:“皇上。无论废太子党羽,还是秦庶人旧部,除却十恶不赦非杀不可的,其余人等不妨择优启用,尤其是文官。以示皇上虽因军功赫赫名扬天下。治天下却不因旧功旧情。毕竟,马背上以武得天下,却不能马背上以武治天下。”
就在他沉思之际,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阵小骚动。他才眉头一皱,从就藩开始就一直跟着他的内侍马城却快步进了门来,到御前行礼之后低声说道:“皇上,出事了!淄王妃突然见红要请御医,奉旨去看守淄王府的唐顺竟是不肯通融。亏得世子妃正好来探望,因命人去太医院……”
陈栐听到见红两个字。面色就一时大变,听马城啰啰嗦嗦这么一堆,他顿时恼怒地重重一拍扶手道:“别说这么多废话,人眼下如何?”
马城犹豫了片刻,这才声音低沉地说道:“齐御医虽然赶过去了,但听说淄王妃人已经虚弱得很。抬回房去的时候,身下还在流血。听世子妃派的人禀报,情形似乎很不好……”
闻听此言,陈栐的脸上顿时尽是阴霾。女人小产的事,他不止见过,而且是从傅氏身上见过。他和傅氏少年夫妻,傅氏生下陈善睿一年多后又有了身子,却因为他带军出征,城内陡然混入蒙人奸细而一片混乱,傅氏强撑着出来稳定局势,一直撑到了他回来便昏倒在他怀中。那时候他没有后来的赫赫声势,只是个刚刚就藩的年轻亲王,见到妻子那因流血过多而脸色惨白倒在怀里的样子整个人都懵了!而因那件事小产之后,足足调养数载,傅氏方才有了咸宁公主,在那之后即便他们再恩爱,她也再没有生育过。
“派人送淄王回去,再从太医院调两个最擅长妇科的御医过去!”
陈榕是顾家的外甥,若真的正室嫡妃有了什么损伤,日后伤及子息,势必会生出怨恨来。他能够荣登大宝,嘉兴公主联络的那些姊妹们助他良多,更不用说奉天殿传胪日,顾氏兄弟加入,拖延了很长时间,这才有最后的大获全胜。出了这样的事,如今已经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得着眼于大局……
想着这些此前盛怒之下一时没考虑周全的事,眼见马城匆匆出门,想到陈善昭此前所言,陈栐忍不住伸手按着身下的宝座,继而沉声叫道:“把世子给朕叫进来!”
当淄王陈榕气急败坏地从宫中回到淄王府之际,看到的便是门口守着的那些全副武装的兵卒。他根本看都不看这些人一眼就一路径直入内,当来到后头的存心阁时,听到里头传来了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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