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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荣华全本-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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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这一次也一定不要紧的。三哥还请放宽心,无需忧惧过甚。”
“多谢太子殿下关切。”
赵王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句,等到又敷衍了太子一会儿,总算脱开身匆匆出宫,他那眉宇间的郁结自始至终就没散开过。他怎么都没想到,陈善昭竟然不单单是跪在乾清宫前求情,竟是在皇帝面前还硬顶了好一阵子,这孩子就不要命了么?眼看明日便是纳征礼,再过不数日就要成婚了,陈善昭竟是成了这幅光景,这好端端的喜事竟然……
“早知道就不该让他这么胡闹……”
赵王口中迸出了这微不可闻的一句话,最后轻轻摇了摇头。
进了思政轩的太子和往日一样问安之后,便小心翼翼把话题拐到了陈善昭身上。然而,他的求情之语才只是起了个头没说上两句,皇帝便打断了他的话。
“朕还没老糊涂,非但不会治他的罪,而且还会赏他进言有功朕这么多孙子,和他一般大的也不少,却从来没有一个敢在这种大事上头站出来,他却一连就是两次,到底是朕皇孙之中的第一人传命给刑部,按谋叛律,贼党不分首从全部斩首,妻妾子女,给付赵王府和武宁侯府为奴,父母祖孙兄弟等,全数流两千里安置。这呆子之前劝谏得不错,朕既然定了律法,便没有任凭喜恶的道理。”
这一下子便能活下来一大半人
面对皇帝这突如其来的宽宥,原本准备了一大堆话想要说的太子顿时呆若木鸡。然而,他知道此时此刻再说什么别的都是空的,因而只能唯唯应是,最后待要退出去的时候,他却突然只听皇帝又告诫了一句。
“你是东宫储君,有些事情不要等着你的子侄辈来谏劝朕”
“是,儿臣今后谨记”
太子忍不住咬了咬牙,好容易迸出这么一句话。等到低头退出了思政轩,他的脸色立时阴沉了下来。皇帝但凡遇到和舒氏有关的事情便是动辄雷霆大怒,所以谁都不敢去碰这样的雷区,只有陈善昭那个呆子傻人有傻福,一而再再而三竟然触碰了两次,皇帝竟然仍是不怪罪可是这一次,陈善昭毕竟到现在还是生死未知,皇帝却要他这个当儿子的日后也多多谏劝,可盛怒之际发作的时候怎就不知道收敛一些?哪怕只是看到陈善昭身为皇孙尚昏迷不醒的样子,臣下但使有些脑子的,谁敢建言?
PS:最近状态上佳,继续两更……
第一百四十六章天子令探问,生死不离弃
转日便是赵王府到章家下纳征礼的日子。
由于赵王如今在京城,原本由礼部代行的职责自然都由赵王府代行,而一应纳征的礼物却仍是皇帝亲自下令拨给。此时此刻,章晗听着外头报进来的那一样样珍贵礼物,却根本连一丝一毫听的心思都没有,满脑子都在想着陈善昭的事。于是,等到纳征礼成,章晟匆匆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妹妹神思不属的一幕。
昨天发生在宫里的那一档子事,原本就传得飞快,更何况他和父亲是赵王府的部属,再加上妹妹即将成为世子妃,不用打探就有无数人把无数个版本的内情说给他们听。只想想赵王世子到现在还不曾醒过来,他就忍不住心里烦躁,这会儿再看章晗这样子,他就知道,哪怕自己和父亲死死瞒着,但章晗还是已经知道了。
此时此刻,他索性把厚厚的一沓单子撂在章晗身前,随即一字一句地说道:“妹妹,老天不会不开眼的,有道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不是说他是祸害,只他那个心思机变的家伙,不会这么轻易就出事的,你一定要放宽心就算他真的……”
“大哥,你不要再说了”
章晗一口打断了章晟的话,见大哥满脸懊恼,她却不想再说什么,低头拿过了那一沓厚厚的礼单。她一张一张缓缓看了过去,见那冗长的礼单决计不像是亲王世子下纳征礼时应该有的东西,一时忍不住又牵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个苦笑。
玉圭一支、玄纁纻丝五匹(玄三匹、纁二匹,用红绿罗销金束子十五个)、世子妃七翟冠一顶,翟衣一套、珠翠燕居冠一顶(冠上大珠博鬓结子等项全)、上金凤二个、金宝钿花二十七个、金簪一对、冠上珊瑚凤冠觜一副、燕居服四套、大红纻丝一件、大红线罗一件、大红素纱一件、青线罗一件、大带四条、玉革带一副、玉事件九件、金事件三件、玉花采结绶一副、采结上玉绶花一个、绶带上玉坠珠六颗、绶带上金垂头花板四片、金叶儿六个、白玉钩碾凤文佩一副、玉事件二十件、金钩二个、红罗销金夹袱大小五条(包燕居服及玉革带等用)珠面花四副、珠花四枝(金脚八钱重)、金脚四珠环一双(金脚五钱重)、梅花环一双(金脚五钱重)、金钑花钏一双(二十两重)、金光素钏一双(二十两重)、金龙头连珠镯一双(五十四两重)、金八宝镯一双(八两重、外宝石一十四块)、金四百两(九成色二百两、八成色一百两)、花银一千六百两、珍珠二十四两、乘马四匹(红笼头锦鞯四副)、各色纻丝六十匹、各色绫六十匹、各色纱六十匹、各色罗六十匹、各色锦六十匹、大红罗四匹、生纱四匹、各色绢三百匹、白绵二十斤、胭脂二合二两重(金胭脂合一对一十两重)、铅粉二十袋一十两重、北羊三十二只、猪一十六口、鹅三十二只、酒二百瓶、末茶三十二袋、果二十合、响糖二合、芝麻缠糖二合、茶缠糖二合、砂仁糖二合、胡桃缠糖二合、木弹二合、蜜煎二合、枣子二合、干葡萄二合、胡桃二合、圆饼六百个、白面一百二十袋、红纱罩盝大小一十二个。另世子妃仪仗全套。
长长的聘礼用掉了厚厚的一沓泥金笺纸,看得章晗牵动嘴角露出了深深的苦笑。这么一份沉甸甸的东西,倘若是陈善昭如今平安无恙,她惶恐一阵子也就过去了,但如今的感受却大不相同。小定礼用亲王的例子,还能说是皇帝对陈善昭这么一个皇孙的喜爱,但纳征礼也如此,只少了玉圭,在朝堂上就是决计说不过去。那么便只有一个解释,皇帝对陈善昭的情形心怀愧疚,于是便在今日的纳征礼上补偿给了她。可对于这份荣宠,她真的不在乎
她只希望那个时而犯呆气,时而狡黠若狐,时而真诚若知己的家伙能够平安无事
章晟站在旁边有心想劝两句,可知道自己说出来的话肯定不得法,一时只得干着急。好容易等到父亲也进了来,他正要支使父亲上来一块帮忙规劝两句,却不料章锋犹豫片刻便开口说道:“丫头,外头宫里来了一位公公,要见你。”
章晗一下子回过神来,旋即便霍然站起身。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她便颔首说道:“请爹爹去陪他一会儿,我这就出去。”
当章晗换上了一身见客的衣裳到了外头中堂,一见那个人,她一时心中咯噔一下。来人她曾经见过两次,一次是在第一次入宫见顾淑妃的时候,此人随侍在顾淑妃身边,第二次是在此前到顾家传旨赐婚的时候,又是此人宣读的圣旨。她听太夫人的称呼,再加上后来向沈姑姑打探,便知道那竟是乾清宫管事牌子李忠。此时此刻,她强自压下心中的忐忑,上前行礼道:“李公公。”
“不敢当章姑娘礼数。”李忠侧身避开了,见章家人都已经知机退了下去,就连沈姑姑也不例外,他便满意地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就开口说道,“咱家和章姑娘也算是有缘之人,所以今天特意来,也是有些话要说。虽则是几个御医连番施为,可以说是用尽了浑身解数,但世子爷直到现在还是没有苏醒过来。”
尽管这是自己已经猜到的答案,但听到李忠证实了这么一个消息,章晗仍是轻轻揪了揪手中的帕子,咬紧了嘴唇没吭声。而李忠顿了一顿,又不紧不慢地说道:“不瞒章姑娘您说,此前皇上之所以会为世子爷聘了您,一则是因为您的性子纯善孝悌,又烈性聪慧,二则是您在隆福寺中斥责世子爷的那番话。世子爷早年就进了京城,性子仁善自然是好的,偏生固执起来谁的话也不听,所以皇上想挑一个能劝谏他的世子妃,再加上世子爷和咱家提起的时候,似乎对您颇有些好感,咱家自然也对皇上如实禀报了。”
陈善昭……他竟然会这样直接大胆地对别人说
章晗只觉得心里五味杂陈,又是感动于他的用心,又是懊悔他当初对自己说那番话时,她应该更清楚地回应,又是不明白皇帝既是肯对一个皇孙如此成全,又怎会让陈善昭落得如今这么个田地。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她好不容易才压下了这些异样,却是一字一句地问道:“李公公若有话赐告,还请直说。”
李忠并没有计较章晗的语气,事实上,章晗的挣扎和伤心他都看在眼里,这当口倘若再不知道章晗对陈善昭恐怕也有些什么情愫在,他也枉活了这么多年。于是,他稍稍斟酌了一下语句,便开口说道:“世子爷的情形如今说不好,兴许明日就能醒过来,兴许会拖个三年五载,也兴许坚持不了多久。章姑娘若不愿意,你的父兄此前功劳不小,倘若如今……”
“李公公就莫要出言试探我了。不说今日纳征礼已下,便是之前小定礼已下,我便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哪里还有儿戏的道理?”章晗嘴角一挑冷冷一笑,随即斩钉截铁地说道,“还请李公公代我回禀皇上,嫁了过门之后,他在一日,我就守他一日,他若不在,我便随之而去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别说她答应过陈善昭,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一定会相信他。就算他不曾特意嘱咐过,就冲着他从前救过她的性命和清白,就冲他让她的父兄能够从此摆脱别人的钳制建功立业,她把这条命赔给他也是理所当然的更何况,她还曾经在玉虚观中接过他那只镯子,更赠了他一条如意结,这鸳盟已订,便再无反悔之理
李忠盯着章晗看了好一会儿,见其神情坚定,并无一丝一毫的勉强,他最终便退后一步长身一揖道:“好,章姑娘放心,咱家必然会一字不漏地将这些话禀报皇上。”
尽管想都不想就说出了这么一番话,然而,当李忠一走,章晗却只觉得浑身力气仿佛尽皆散尽一般,一下子瘫软了下来。她甚至不知道沈姑姑什么时候进来,更不知道自己是被人怎么搀扶回了房中,直到最终在父兄的一阵阵焦急呼唤中回过神来,她方才睁大了眼睛。
“妹妹,那公公究竟说了些什么,看你这失魂落魄的样子”
“没事。”章晗勉强展露出一丝笑容,见章晟满脸不信,父亲章锋则是忧心忡忡,她便支撑着坐直了身子,随即一字一句地说道,“真的没事。爹,大哥,你们都不用担心。”
“丫头……”
章晗摇了摇头打断了章锋的话,旋即眼神清澈地说道:“从明日开始,我想斋戒一阵子。”
尽管章晗丝毫没说这一阵子是多久,但章锋和章晟父子哪里会不明白?后者当即就面色焦躁地要反对,却被章锋一把拨拉在了身后。紧跟着,章锋便试探着问道:“刚刚那位公公可曾提到婚期是否会有变动?”
“一切都如之前定下的那般。”章晗并不想把自己对李忠说的话告诉父兄,知道他们必然会担心关切,她甚至有意笑了笑解释道,“李公公只是说,皇上并不曾怪罪世子爷,还把太医院最好的大夫都召集在一块替他诊治,让我千万放宽心,所以婚事必然会如期进行。我也只是听到皇上不怪罪他,松了一口气,这才想斋戒一阵子,求老天爷保佑他能早日醒来。”
听章晗这一番话说得口齿清楚,并无一丝一毫的艰涩,章晟仔细想了想,最终便有些信了,而章锋则是盯着女儿的眼睛看了许久,最终方才站起身来,淡淡地说道:“既然如此,你好好休息,这几日外头的事情你就别管了,有我和你大哥呢”
父兄一走,章晗便在几个丫头的服侍下躺了下来,然而,虽则眯着眼睛,但她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因而能清清楚楚地听到芳草和碧茵秋韵的窃窃私语,听到她们替自己担忧的声音,听到她们轻声埋怨老天无眼的声音。她轻轻握紧了拳头,感到的却是比之前那道突如其来的婚旨莅临顾家时更深切的无助。然而这一刻,耳畔仿佛又响起了陈善昭的话。
“将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或是传来什么消息,你不要担心,一定要相信我。”
一定要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她突然把拳头攥得死紧,哪怕这些天蓄长了的尖利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肉中,带来了一种难以名状的刺痛,她仍然没有松开手,突然一个翻身朝向了里头。
我相信你绝不是空口说白话,可是,所谓生死相依不离不弃,我也绝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PS:纳征礼贴了一下,五百字。另外因为会典上没有亲王世子的婚礼仪制,发不发册难以确定,所以我把冠服和仪仗干脆一块都给送来了。最近写的是挺顺的,但也希望大家鼎力支持下俺双更的辛苦,粉红票被人一再超了又超,眼看第十都保不住,太悲催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好事将近阖家聚
数日过去,宫中一直都没好消息传来,吃过早饭没别的事,章晟因心里憋闷得慌,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踱了一阵步子,索性出去在院子里耍了一通大刀。如今自己有了房子,他也学顾铭在院子里立了一个兵器架,大刀练过一阵子后,便换了几样其他的兵器,来来回回演练一阵出了通身大汗后,他也不在意如今已经是快到初冬,照样提了井水在身上浇。正酣畅淋漓地长舒了一口气,他就突然听到外头传来了一阵大呼小叫,紧跟着,一个被派在门上的小厮便上气不接下气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大少……大少爷”
“好好说话,什么事急成这个样子?”章晟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突然想起了一件大事,慌忙一个箭步迈上前去,突然拎住了他的领子,“莫非是赵王世子出宫了?”
“不……不是”拎紧的领子突然被人松开,那小厮终于松了一口气,见章晟满脸失望,他赶紧连珠炮似的说道,“是赵王府的人把太太和小少爷一块送来了还有……”
他这还有两个字尚未说完,就只见章晟眼睛大亮,竟是三步并两步地往外冲去。他只得摇了摇头整理了一下领子,随即低声嘟囔道:“偏这么性急,我连话都来不及说完……在外头的不止是太太和小少爷,还有另一拨人呢得,我这就去禀报老爷”
“娘,小弟”
章晟人还没到,声音就已经到了。当他瞧见小弟章昶规规矩矩地扶着母亲站在那儿,他只觉得一股狂喜从心底油然而生,慌忙冲上前去就着那势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才磕了一个头就被母亲一把拉住了胳膊。他生怕自己劲头大带倒了母亲,只能扶着膝盖起身,端详了母亲好一阵子,这才关切地问道:“娘,路上走了多久,一切可还顺利,怎么也没早带个信来?”
“是王妃特意派了车和护卫,这才能一路走得顺顺当当。”章刘氏一面说一面指着身后的那几个护卫,等到章晟慌忙赶上前去谢了一声,又连忙叫了个伴当来将人领进去休息并打赏,她便又开口说道,“至于带信,因为这一路走的是水路,有什么事都知会的是赵王府,怎么,你之前不知道我们今日到么?”
章晟这才想起赵王府如今的情形,脸色一下子阴了下来。然而,他却不想现在就在母亲面前提起这件糟心事,连忙含含糊糊蒙混了过去,随即又摸着章昶的脑袋笑问了几句。寒暄了一阵子,他正要扶着母亲往里头走,却突然被章刘氏打掉了伸出去的手。
“猴急什么,又不止咱们到,宋秀才一家也来了,说是你爹请了他们来的,刚刚只顾着和你说话我也忘了,你不赶紧去迎一迎?”
“啊?”
章晟一下子呆若木鸡,一面暗自埋怨刚刚那小厮说话只说半截,一面快步往外迎去。才转过照壁,他就看到了一个中年书生站在一辆马车前笑呵呵地看着他。虽则是自从人当初搬到章家那条街之后,已经混得极熟了,但父亲的那番话在前,他仍是忍不住老脸一红,好一会儿才尴尬地上前深深一揖道:“宋先生,刚刚实在对不住,底下人没说清楚,我还以为只是我娘和弟弟到了……”
“你们母子兄弟好一阵子没见,多耗费一阵也是应该的。”
宋秀才四十出头,蓄着一丛整整齐齐的胡须,肤色白皙,尽管额头上已经有了两三根深深的横纹,两鬓也有些微霜,但身穿一袭青衫的他乍一看去,仍然能瞧出年轻时的俊逸来。他含笑点了点头,端详了章晟片刻就说道:“不过,你们父子两个出去打拼了这么多年,终于挣了个锦绣前程出来,也不枉背井离乡这么多年”
“哪里哪里。”章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随即突然醒悟到车中有人,顿时赶紧放下了手,可脑子里却硬是一片空白,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好在这时候他身后传来了父亲章锋的声音,总算替他解了围。
“宋相公?居然这么巧,你们一家竟是和拙荆犬子一块到了”
“章兄说的是,确实无巧不成书”宋秀才爽朗地拱了拱手,随即含笑说道,“不过,我早年虽说过,章兄骨子里的义气血气还有那一身勇武,一定能够让你在战场上脱颖而出,可如今看来,章兄这脱颖而出的步伐倒是比我想象得更快。”
“你就不要打趣我了。”章锋做了个请的手势,见章晟目不转睛只盯着那辆马车,他微微一笑,随即便提高了些声音说道,“我那点庄稼把式能够在战场上活下来,便已经是万千之幸,万万没有想到能够升到如今的高位,说句实在话,我已经力不从心了。你这个秀才客居归德府这么些年,我看你的志向也不在坐馆教书,所以我才想请你出山助我一臂之力。”
“让我这个书生跟你去打仗?呵呵,亏你想得出来”笑归笑,宋秀才还是点了点头道,“正好我们一家人在归德府也惹了些麻烦,你这一接却是雪中送炭啊”
章晟直到这时候方才反应了过来,一时间又惊又怒地盯着自己的父亲。敢情父亲根本不是用给自己提亲的名义派人去归德府的,而是请人家宋秀才出山来帮忙的然而,还不等他开口说什么,就只见父亲拿眼睛瞟了过来。
“大郎,你还愣着干什么,你宋家婶子和妹妹一路上风尘仆仆走了这么久,还不赶紧请人下车到里头去安置?你妹妹如今住最里头一进院子,你母亲昶儿与你宋家婶子和宋家妹妹一块住,我们父子俩和宋相公在外头暂时凑合一下就成了”
被父亲这话一提点,章晟这才如梦初醒,暗想人都已经来了,近水楼台先得月,不愁事情办不成。等到在车前略一站,讷讷叫了一声比蚊子还小的宋家妹妹,眼见得一只素手拨开了车帘,他顿时就有些移不开眼睛。等到那个一身粗布衫子和襦裙却依旧难掩娴静清雅的少女下了车,他却蹬蹬蹬连退三步这才站住了。可还不等他想着怎么见礼,就听到背后传来了一个笑声。
“大哥,你怎么变成呆头鹅了?”
章晗近几日只是茹素,晚上又时常在睡梦中惊醒,因而整个人竟清减了几分。此时此刻,和母亲小弟说过话的她一转过影壁就瞧见了那下车的少女,眼睛顿时一亮。
她离家多年,虽则听母亲说过父亲和哥哥弟弟蒙一位私塾先生给起了名字,弟弟更是入了别人门下,但她一年到头能在家的日子屈指可数,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宋秀才,更不要说人家宋姑娘了。笑过之后,见那宋姑娘连忙裣衽行礼不迭,她立时回了礼,随即笑着上前伸手把人拉到了身边。见其出落得清丽大方,随口问了两句,见对方最初有些谨慎,但随即便自然了起来,她不禁暗自称许。
于是,待到宋娘子下车,章锋招呼了众人进去,一进二门,她就笑看了呆头呆脑的大哥一眼:“爹,宋相公,这两日宋姑娘就在我那儿住吧,横竖我那儿地方还宽敞,也好有个伴。”
“那可不行”
章晟才刚开口嚷嚷了一句,待见其他人全都盯着他看,他顿时感到后背心全都是汗,好一会儿方才含含糊糊地说道:“妹妹你那儿毕竟还有宫里教习礼仪的沈姑姑,未免规矩大不方便……还是让宋姑娘和娘她们在外头住吧。”
章晗闻言莞尔,但她本就是打趣一二,却也不再坚持,告罪一声后,就先拉着母亲和章昶先往自己那院子去了。看了院子里的小花园,还有闺房,章刘氏只觉得眼睛一阵涩涩的,而章昶更是东摸摸西看看,到最后突然转过来一把拉住章晗的手道:“姐,今天晚上我和你一块睡好不好?”
“昶儿,你都不是小孩子了,别胡闹”章刘氏本能地斥责了幼子一句,见其泫然欲涕地低下了头,她知道章昶从小都是章晗带大的,姐弟感情原本就异常深厚,只因为顾夫人把章晗接走,这才生生把他们分开。她赶紧扭头抹了一把眼睛,随即就转过来强笑说道,“之前那消息传来的时候,我真的是不敢相信。只这一路上紧赶慢赶,却也只赶得上这最后几天。你好容易从别人家回来,娘和你小弟却与你团聚不了几天了……”
“娘……”
章晗终于忍不住一把抱住了母亲,这些年的委屈辛酸,还有知道陈善昭出事之后的惊惧伤心惦记,全都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她死死地搂着母亲,那声音渐渐从呻吟变成了啜泣,又从啜泣变成了止也止不住的哭声。直到她隐约听到章昶那一阵阵的哭声,她方才竭力压下了泪水,好半晌终于放开手擦了擦眼角。低头一看,小弟章昶已经是哭成了泪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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