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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侯爵迷醉-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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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甚至不知道他何时来?来了多久?
  一阵惊慌过后,媚雪已能沉静下来打量他。高大修长的男人,一身白袍竟十分适合他,由背影已可看出他的器宇不凡、气质高华,不是凡俗人所能亲近的。她甚至连他的脸都没见著,却已心有所感;他不会伤害她;永远也不会。
  秦媚雪郑重地问他:“尊下何人?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半晌,白云公子轻轻幽幽地发出一声叹息。
  “公子?”媚雪不解的望著他。
  “我只问你,你爱著杜放鹤吗?”他的声音压抑著透了出来,低而有力。
  媚雪睁大了那对迷蒙的眸子,露出一脸天真的困惑。
  “回答我,请你。”他的心跳跑马似的奔腾,自觉像等待判决的阶下囚。
  “是的,我爱他!”她清晰的说。
  他猛的一震,表露了进屋以来唯一一次的情绪。
  “公子,你究竟是谁?为什么问……”
  白云公子没有回答,不让人瞧见他显得苍白的面庞,一颗心似沉入黝黑而凄凉的谷底。她的回答是解脱了他?还是将他打入更深一层的地狱?他不知道。
  “我的情劫,指的就是这件事吧?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女人。”他的心在受苦,即使他学得通天本事,也救不了自己。
  媚雪仰视男子的背影,内心蓦然闪出一抹意念;多么出色的一个男人,却有著一个不开心的灵魂。她的眼里不禁染上哀怜的神色。
  白云公子预知情劫未了,上次为她逼毒治病时,细观过她的掌纹,看出她这一生将历三次死劫,若能历遍劫数而大难不死,从此大富大贵,福寿双全。
  怎奈,一个人岂有三次死里逃生的机会?
  所以他想带走她,或可逃过那最后、最凶的一劫。
  可是他明白;强摘的瓜不甜。
  他只有走!
  晚风扑进,媚雪只觉眼前一花,已不见他的人影。
  是梦?非梦?
  他是凡人?抑是神祗?
  那一夜,她的梦里蒙上了一层迷离的薄雾,有个男人向她走来,与她山盟海誓,欲诉情衷,可是,她总看不清他的脸,她努力睁大双眼,却仍被薄雾封锁视线……他是谁?是十郎吧?为什么不教她看清他?反而愈去愈远?十郎,十郎……
  她惊醒,汗涔涔的。
  天亮了,阳光下光明总是存在的,她庆幸那只是一场梦。
  杜放鹤来时,她没有告诉他夜里的遭遇,总觉得难以启齿。一名男子出入王府如进无人之地,说出来他会信吗?如果他信了,能接受那男子夜闯香闺只为了问她一句话吗?自己都觉得好滑稽、好荒谬,怀疑是梦,更何况是他。
  “阿媚!”杜放鹤觑个无人处,一把拥住了她,他的嘴唇滑落到她肩上,密密的贴著她,狂热而惊猛的吮吻著,她浑身乏力有若棉絮,不由得低低呻吟,反应著他……
  “明天,你就是我的了。”
  “你的、你的……”
  真实的拥抱,温暖的胸膛,才是她追寻了十七年的避风港。
  媚雪偎靠著他,安心的、含笑的合上眼睛。
  昨夜的一场虚梦,远了,远了。
  冰冷的眼睛被仇恨和愤怒燃烧起两簇火焰,上官琳握住扶手的双掌浮上一条条的青筋。
  今夜,是威远侯和秦媚雪的花烛良宵,他如愿以偿的迎娶江南美人,可知有一个女人为了他,坠楼、毁容、伤残!他可在乎?甚至,可曾记得她?
  十四岁之前的上官琳,是活泼、顽皮,令父母又怜又爱又有点伤脑筋的掌上明珠,她的母亲为著要强迫她学会刺绣,不时产生挫折感,但她又是那样明朗讨人欢心的一个孩子,依偎膝下,著实安慰了父母心。
  如今想来,那是她最感幸福、无忧无虑的日子,竟像电光一闪般,让她来不及伸手去抓住便消逝了。
  假使那天她乖乖地待在房里,听母亲的话学刺绣,结果是不是会不一样?
  上官琳伸手抚摸凹凸不平的面颊,忆起改变她命运的那一日──
  元宵节的前两日,她和小婢互换了衣服,一个人溜出府去观赏街市上热闹缤纷的五彩花灯,想著元宵之夜,万灯齐放,有若繁星点点齐坠京城,将是多美的一幅景象!可惜到时候,爹娘会将她看得很紧,只有提前赏灯,于脑海中想像一番。
  逛到定国寺的门口,她瞧见密压压挤著一大批男女,耳朵听著嗡嗡嗡的一堆声音,手脚俐落的排开众人,挤到前头去。
  “什么事?”她眼睛忙,嘴也忙:“出了什么事?”
  “不知哪帮贼子把门口的石狮子移开原位三尺远,飞帖告诉住持,除非拿出三百两银子,否则元宵之夜就让善男信女来看定国寺的笑话。这石狮子重达三百斤,寺里的和尚花了一天的工夫都没法子移动它半寸,结果来了这小伙子……”
  那小伙子好宽厚的背,长手长脚的异于常人,他将身上的貂裘解下来丢给侍从,露出一身结打,只见他舒展一下手脚,呼喝一声,使出大力将三百斤重的石狮子一步接一步推出原来的位置。
  霎时四下无声,人人张口结舌。
  “多惊人的臂力!”上官琳低呼一声,她的心从未感受到这种震撼,刹时间对他产生了崇拜、敬佩,和一种说不出的渴慕。
  等他转过身来,随从忙要伺候他添裘,他摇了摇头,揩了揩额上的汗珠。那时,上官琳著魔般的上前递出她的绣帕,没去留意方才看热闹的男女在喝采过后,纷纷散去,有人在咬耳朵:“是杜老虎,惹了他准倒大楣,快闪!”
  上官琳只是痴迷地想著;多么英俊修伟的少年郎!
  杜放鹤随手拿过罗帕擦了汗,又顺手还给她,崇拜他的少女太多了,他根本不当一回事。少年郎所迷恋的,反而是成熟的、妖娆的、带点母性的女人。
  上官琳开口想自报来历,他已走开两步;这时突然来了一大队人马,为首的王府执事“扑通”跪在他面前,禀报:“圣上宣召世子进宫,王妃命奴才请世子赶紧回府更衣,千万莫误了入宫的时辰。”
  杜放鹤坐上车走了。
  上官琳从此改变了想法,她想嫁的正是这种威风凛凛的伟丈夫!她不再排斥女红、音律、舞蹈、书籍,毫不厌倦地学习,以备有朝一日能配得上他。她的转变,作娘的首先发觉,一再追问的结果,自然很愿意成全女儿,所幸老爷的官愈做愈大,再有宝贤王出面作媒人,也不算太高攀侯爵。
  两年的努力,传出一些“上官二小姐贤慧无双”的好名声,先教有意求亲者产生好印象,才请世交的程夫人去向王妃探口风,结果不但碰了一鼻子灰,刚巧回府的杜放鹤甚至放话:“一个靠裙带关系起家的老子,一个色中恶鬼的儿子,能养出贤慧的女儿才有鬼。就不知上官二小姐是另一条裙带,还是色鬼的妹妹也是色女?不管哪一种,倒贴我都不要。”一番话抹黑了上官琳的脸,教她成为北京城的一大笑柄。
  有人同情她,但更多人嘲笑她,质疑她的节操。
  他人的想法她全不在乎,她只在乎杜放鹤,只想赢得他的青睐,结果在他的心目中,“上官琳”三个字代表的是污秽、不洁、倒贴男人的……
  十六岁的少女心被无情地粉碎了,两年的痴心守候全成了泡影;接著,哥哥死了,杜放鹤失踪了,只留下她一个人面对丑陋的世界……
  她选择逃避,从她住的绣楼往下一跃!
  为什么没死呢?脸摔得血肉模糊,两腿断裂,大人说腿伤治好后可以试著走走看,她却偏偏一动也不想动,就让它残废。只有在夜深人静时,她会一个人在黑暗的房中不停地走著、走著,她已经可以走得很好,健步如飞了。
  但她的脑子没摔坏,她不再是得宠的小女儿,她成了父母的负担,她就是要他们愧疚,隐忍、容让一名废人,才能从他们身上得到她想要的东西。她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
  她不再相信任何人,包括父母、胞姐,他们为著利益,为著守护得来不易的地位,可以变得很健忘,忘了丧子之恸,忘了为她雪耻。
  秦媚雪居然命大没死,却差点吓死了宝贤王那班人。她没死,杜放鹤自能由她口中得知下毒是为了上官琳,事情难免牵扯到他们头上,加上先前太湖凿船的事,杜放鹤再笨也猜得到是怎么回事,万一他向皇帝告发……
  当年皇上命康成王和右丞相出面调停,连升了上官楚两级,这段恩怨算是化解了,若再私下寻仇,便等于藐视圣裁。
  虽无证据,但杜放鹤已起了戒心,这一路北来都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同京之后,更无良机。上官琳由肺腑深处发出一声冷笑,大姐上官钰儿的野心向来不小,说动了父亲和王爷暂抛恩怨,一同设计掌控杜放鹤,将他拉到身边作为己用;皇上对朱姓王爷颇为疑忌,反而是不可能坐上龙廷的杜放鹤受他信任,杜家父、祖两代均手握兵权,将来杜放鹤想必权重,且他又是皇上视同儿子般养大的人,宠爱有加,杀他将招致灭门之祸,不如逼得他不得不靠拢他们,将来也能掌握更大的权势,有朝一日说不定能借重他的兵权为宝贤王夺下皇位……
  上官琳真想嘲笑他们的失算!
  她没那样大的野心,今生唯一的心愿是获得威远侯杜放鹤的宠爱。
  既然今生已无法如愿,注定做个伤心人,她也要他同她一样,尝一尝失去所爱的悲痛滋味,然后,再与他同归于尽……
  第八章
  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妆台前,媚雪回眸露出甜美的微笑,低声问夫郎:“花娇妾貌娇?十郎惜妾若惜花?”晶莹润白的肤色,双颊染上绝美的一抹淡红,一夜承欢,使她的美色更增一分丰艳,杜放鹤瞧得目不转睛,流露出不加修饰的欣喜迷恋。
  “‘一笑嫣然,转盼万花羞落。’凡花焉敢与卿比娇?十郎自当怜取眼前人,不可一日无卿卿。”他眼睛里闪亮著光辉,带著那样深重的挚情,媚雪只能含情脉脉的与他对视,融化在那两池柔波中。
  他从背后搂住她纤细的腰,有几分志得意满的朝她耳根呵气:“你终于是我的了,从这一刻起,不许你再逃离我的身边。”
  “不许?好霸道的口吻,我不喜欢。”
  “那么,恳请你永远留在我身边如何?”
  “我几时说要离开了?”
  “一开始,你并不是很喜欢我,几次想亲近你,你总有法子避开,令我怀疑自己真那么讨人厌吗?你说,我讨人厌吗?”
  媚雪轻笑。“你确实讨人厌,老是偷袭人家,强迫人家接受你,我想,如果我没有爱上你,下场一定很可怜。”
  “好啊!毁谤你的夫婿,该罚!”
  他的惩罚是又一次偷袭她,吻得她天旋地转,不得不接受他。
  “瞧你!又来了。”含羞带怯的新娘且喜且啧地撒娇。
  “我的阿媚,你真美!”
  “彼此彼此,爵爷也是京师有名的美男子。”
  “又是阿星长舌?”
  媚雪幽然地一笑。“别怪他吧!我太好奇过去发生在你身上的趣事。”
  “是‘趣事’,不是荒唐事?还是老婆有良心、好教养,舌锋一转,天下无丑事。”他轻松地一笑,并不怕人知晓他的过去。
  “人不风流枉少年。”她飘忽地笑著,缓缓地加上一句:“你觉得呢?”
  “我向你保证,那都已经过去了。”
  “我很幸运,”她凝望著他:“认识了现在的你。”
  “我也是。”他不知多么感激天意的安排,让他从湖中救起她。过去的她,他无缘一见,今日的她,已是他的灵魂、他的妻。
  他们的爱在拥抱中升华,他们的心在拥抱中灵犀相通,双心合一。
  青春的岁月,缠绵的情爱,使人心醉神迷,媚雪的面庞总是笼罩若一层温柔的光彩,身心纾放地度过蜜月生活,这侯爵府如此辽阔,景色四季不同,畅游其中不生烦忧之想。除了有时杜放鹤被宣召入宫,其余时间两人总是在一起的,玩遍了侯府的每一角落,杜放鹤就带她出门游山玩水,过了一段最幸福且丰美的日子,在这两个多月里,没人不识相的来打扰他们,即使同住府中的龙湖和秦药儿也不作碍眼的人,自行打发时间。
  这天,杜放鹤又进宫去,媚雪在房里为他缝制一件长袍,她的手艺连苏州丽织坊最出色的师傅、绣工都要竖起大拇指称赞的。侯府中虽不乏巧手者,但她总想亲手为他做点什么,叫回报他的深情,这也是她的心意。
  “姐姐!”秦药儿呼喊著进门来,她的眼睛清清亮亮的写满了惊奇。“姐姐,别待在房里了,到街上去,皇榜已贴出来,新科状元在游街呢!”
  媚雪奇怪她的兴奋。“新科状元生得三头六臂吗?”
  “不是。”药儿神秘地一笑。“你绝对想不到他是我的老朋友。”
  “谁呀?”
  “郭铁诺!上回跟你提过,有一对孪生姐弟……”
  “哦,是那个弟弟。这样很好啊,你可以去拜访你的老朋友。”
  “不了,我同他姐姐比较合得来。”药儿坐了下来,叨叨絮絮的说:“没想到他有如此才情,十九岁便考中状元,想想本朝之中,未及弱冠而登进士第者,寥寥可数,而他却一举摘下状元郎的冠冕,想必十分得意。”
  “他不应该得意吗?很应该的。药儿,你们既是旧识,起码该请龙师哥送一份贺礼过去,邀他来府中叙旧。”
  “方便吗?”她跟杜放鹤依然是相对无话。
  “有何不便?我也对孪生姐弟很好奇呢!”
  这话勾起药儿的回忆。“姐姐不知那对姐弟相处的模式多有趣,告诉你,郭铁诺有恋姐癖,在他姐姐面前,温驯得像只小绵羊,却对其他人摆出一副少年老成的面孔,我没见过比他更像书生的书生,更没见过像他那种精敏干练、通晓时务的书生。”
  媚雪笑著听了。“会读书的人不见得就是个不问世事的书呆子。”
  “考状元不都要三更灯火五更鸡吗?”
  “天资差的只好勤能补拙,那位状元公想来是位高才。”
  秦药儿点了点头。“姐姐说得对,据我所知,那个郭铁诺只有在他姐姐面前会‘难得胡涂’,其他事则精明得要命,千万别在他手里犯错,他记性好得很,我怀疑他有过目不忘之能,以后他的下属铁定很可怜。”
  “怎么你对他似乎有偏见?”
  药儿不发话了。谁教郭铁诺也是有眼无珠的家伙,没有爱上她!
  黄昏时,侯爵回府。
  秦媚雪在花萼楼前的冷香亭迎接他。花萼楼三面临水,一面通往梅林深处,非常凉爽,适合炎夏居住;冷香亭筑于水面上,杜放鹤最爱偕媚雪放盛夏之日在亭上赏荷,时常将晚膳开在此,月光莹莹,荷叶亭亭,沁人心脾的馥郁清香使人胃口大开,不会有炎夏吃不下饭的苦恼。不过,时令已过了重阳,寒风瑟瑟,很快使得将花萼楼关闭,搬往梅林深处的涵碧阁,等待早春梅放,因风吹动那颤舞著几欲翔飞的白梅,迎风弄影的身姿宛若披著羽翼的片片雪花,美得含蓄脱俗。
  杜放鹤挥退下人,安详地看著媚雪。“今天忙些什么?”
  “为你缝一件冬天穿的袍子。”
  “怎么要你劳累呢?”
  “不累,我喜欢亲自为你做一些事。”媚雪温柔地笑问:“我还做了几样小菜,想尝尝吗?”她从不主动问朝廷里的事,希望他回到家来能真正放轻松。
  “我今天口福不浅。”携了她的手进楼。
  华灯初上,对坐浅酌,也是一件人生乐事。
  杜放鹤凝望著烛光,突然道:“这样清闲的日子,只怕不多了。”
  “十郎,”她迟疑了一下:“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笑了。“让你心慌了,我该打!”捧住媚云的脸,轻啄一下。“没事的,不过是圣上提到要安排我职位,最迟明年春天,我就要每日上朝,参与朝政了。”
  媚雪宽心了。“夫君是有本事的人,圣上自然倚重。何况要你一生都消磨在男欢女爱、声色犬马之中,实在是朝廷的损失,相信你也不甘心只做一名花花大少、纨绔子弟。”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先前是怕你感到冷落,委屈。”
  “妻凭夫为贵,何委屈之有?”
  烛光流转在那柔艳的脸颊上,平静冰莹一如明月清辉,她已将他当成她生命的重心,是认命,更是情深意重。杜放鹤不由得痴了,片刻也好,揉入她的方寸中,陷溺在她的情海里,已是无上的幸福。
  夜里相拥而眠,吻著她微湿的鬓角,他悄然道:“想当初,每个人都说我疯了,不娶郡主娶民女,连皇上都连夜召见欲知真相,我以为必须抗争一番才能免去皇族联姻的惯例,幸而皇上明理,说道:‘平民也罢,只要是冰清玉洁的好姑娘,最要紧的是能够栓得住你这匹野马,朕乐意成全!’你不知我有多感动,皇上了解我,他知道我没疯。”
  媚雪娇笑。“我栓住你这匹野马了吗?”
  他的回答是掀起另一波袭人的热浪……
  数日后,媚雪选了一个黄道吉日到香山普觉寺拜佛。
  她不愿太招摇,只带两名侍女和几名护卫上路。
  在卧佛殿内,她诚心祝祷:“请保佑十郎官运亨通,有机会施展他的理想与抱负,请保佑我们白首偕老,恩恩爱爱,永不分离!”
  释迦牟尼慈悲的尊容,普渡众生的佛力,给了媚雪虔诚的信念,相信自己所求的必能如愿,深深跪拜良久。
  出得殿外,意外地发现她带来的人全倒在地上,不祥的感觉刚浮上心头,忽然后颈被针扎了一下似的疼痛,接著就眼前一黑,不醒人事了。
  一名身形矮小的蒙面黑衣人由屋顶上翻飞而下,手上拿著一支吹筒,怨毒的眼神盯住媚雪,森然冷笑:“守候三月,才等到你单独出门,又托大的没摆出侯爵府的仪仗,只带几个人就上山来,死也无怨才对!”
  “不过,这一次你想死也没那么容易就死,相信不用多久,你会开始后悔自己上次没死成。”黑衣人拿出大麻袋装了秦媚雪,将她扛上肩,翻出墙外,一匹快马正等著驮人。拉下面罩,露出一张平凡的女人脸,策马往无人处驰去。
  她正是“九面狐”黄影。上次在西湖毒杀媚雪失败,捅了个大楼子,使她不见容于宝贤王府,自觉无颜待下去,与其受人冷言冷语,不如离去另谋发展,投效新主儿。反正谁出得起高价,她就为谁卖命。
  山势愈走愈陡,马匹乏力,只好丢下马,扛著大麻袋走在只容一人穿梭的小径,有段路已教杂草淹没,显然荒废许久。
  山中寂静,只有山风迎面扑来划破了这份冷清。
  一间年久失修的破茅屋孤零零的立在人烟罕至之处,不知是遭主人遗弃,抑是猎户偶尔上山的避雨所在。黄影扛著人推开摇摇欲坠的柴扉走了进去。
  “二小姐,人我带回来了。”
  “很好,这次你没出纰漏。”
  黄影就是讨厌这些官宦人家,逮著机会使揭人之短,若非赏金诱人,谁理这个阴阳怪气、装神弄鬼的丑八怪。
  “打开,我要亲眼看看她长什么模样。”
  黄影心想;还是别看的好。把人搁在泥地上,拉下麻袋,露出一张使人心魂俱醉的玉容,看了这张脸,才会明白什么叫花容月貌,什么叫国色天香。
  上官琳一瞬也不瞬的望著那张脸,她的心、她的思绪全陷入一种痛苦的绝望里。比不上的,即使她完好如初,也只会沦为这朵江南奇花身旁陪衬的绿叶,她所有的魅力和光彩将完全引不起别人的注意。
  由于她的脸色如此狰狞可怖,黄影几乎以为她会扑上去撕烂了那张脸。
  “很好!”压下满心翻搅的妒恨,上官琳咬著牙喃喃道:“难怪杜放鹤会不顾体统的娶了你,他爱你入骨,我要诱他前来送命就容易多了。”
  一转身,不再看她,上官琳追问:“我要你出面联络的其他好手呢?”
  “放心,误不了你的事,他们很快就会把东西送来。”
  “那就好。”
  暮色逐渐掩来,深山的风冷飕飕,更显凄凉。
  “还有多久她才会醒来?”
  “快了,药力只能维持一个时辰。”
  上官琳吐出一口长气,却吐不尽深埋六年的情仇、怨气,心底有份濒临深渊的战栗。
  “快了吗?这一切就快结束了吗?”
  夜悄悄来,安静得不带一声讯息。
  醒来时,感觉头痛欲裂,秦媚雪揉著头勉强站起身,四周昏暗什么也看不清,有的只是心慌、恐惧与茫然。这一定是噩梦!她想走、想逃,走出这一片黑,逃出满胸怀鼓涨的恐惧。黑暗中突然爆出一声冷喝:“别动!”
  这声音使媚雪的心脏紧缩了起来,好幽冷、好无情的声音。她的喉咙乾燥欲裂,她的心灵颤惧,她的眼睛渴望一点光芒。
  不是噩梦吗?她怎会到了这里?接著,她想起来了,在普觉寺卧佛殿外……
  “你……你是谁?为什么掳我来此?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两盏灯笼移近,有人将它们高悬于门口。有一会儿,她的眼睛不太能适应光明。
  另一个女人的声音以幸灾乐祸的调调说:“看清楚你脚下站的位置,别再动了,死得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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