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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风眼-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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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正事?”
“迟明尧跟他小情儿什么情况?”
“你问他去。”
“他不跟我说,你一准儿知道情况,”林彦一脸八卦地凑上来,“快快快,说说他怎么突然弯了?”
“我还想知道呢。”曹烨说。
林彦一直拉着他不让他走,过了一会儿大白也凑过来八卦,好说歹说想让曹烨透露一些真相,但曹烨口风挺严,没让他们套出话来。
见套话无果,两个人商量着去迟明尧那顶帐篷外听墙角,还想拉上曹烨做垫背。
“我不去,”曹烨笑道,“你们俩无不无聊。”他说完,这次真起身要走了。
“需要什么尽管说啊!”林彦在他身后喊。
朝帐篷走过去,帐篷的小窗是开着的,里面透着橙黄色的暖光。
他放轻脚步靠近帐篷,没从正门进去,俯下身从小窗看进去,想看看梁思喆在帐篷里做什么。但梁思喆并不在帐篷里。两个睡袋都是空的。
“梁思喆。”曹烨叫了一声,没有回应,他从正门矮身进去看了看,梁思喆真的不在帐篷里。
他起身朝四周扫了一圈,没见到梁思喆,又拿手机给他打了个电话,他手机关机了。
曹烨去车里洗漱,想着梁思喆或许过一会儿就回来了,但他洗漱完,在睡袋里躺了一会儿,梁思喆还是没回来。
会不会下山了?曹烨坐起来,虽然想到今晚跟梁思喆同住,心里会有些不自在,可现在梁思喆不回来,他更加难以入眠。
他从睡袋里起身,漫无目的地去找梁思喆。山上的树并不算多,他走了几分钟便看见了梁思喆,那树干不算多粗,挡不住他那副平直的肩膀。
曹烨走过去,站在离梁思喆几步远的距离,他看到梁思喆贴着树根坐在昏黑的夜色里,金黄色的火星若隐若现,梁思喆在抽烟,夜晚有风,白烟被他呼出来,然后很快随风飘走了。
第86章
夜色描摹着梁思喆的侧影,明明只是很平常的画面,但不知为什么,曹烨却觉得眼前的梁思喆看上去脆弱而寂寥。
就像是十年前在天台上,用手指生涩地拨弄着木吉他的那个少年。
这十年之间,梁思喆已经从一个一无所有的少年,走到了无数业内人仰望的高度,变成了媒体乐于提及的那个恣意张狂的年轻影帝,可这一瞬的梁思喆却好像从来也没变过。
曹烨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梁思喆,然后走过去,挨着他坐下来。
他猜不透梁思喆在想什么,但总觉得现在的梁思喆看上去跟十年前一样,看上去拒人千里,实则很需要陪伴。
九月初已到初秋,最近天气有些降温,山上海拔高,风一吹,其实是有些凉意的。
他们的胳膊触碰到一起,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有那么一段时间,两个人都没说话。山上一片寂静,风吹过树叶的簌簌声响在耳边,听上去有些像淅淅沥沥的雨声。
梁思喆沉默地在一旁抽烟,他从房车上拿了锡纸盘出来,偶尔在边沿弹两下烟灰,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动作。
锡纸盘不大,曹烨不知道梁思喆出来了多久,但盘底已经铺满了一层烟灰。梁思喆好像总是这样,平时不见抽烟,一旦抽起来便一支接着一支,直到把手里的烟全都抽完才肯罢休。
过了一会儿曹烨先出声了:“你不是说平时不会随身带烟?”
“嗯,”梁思喆说,“房车里提供的,就拿了一盒出来。”
“抽得惯么?”
“烟瘾犯了,哪管抽不抽得惯。”
“怎么没在帐篷里抽?外面还是挺凉的。”
“出来透透风,平时走哪儿都得提防着狗仔偷拍,这儿挺好,清净。”一支烟抽完了,梁思喆把烟蒂在锡纸盘里捻灭了,又从烟盒里摸了一支出来,咬在嘴里。
他拿着打火机,“咔”一声轻响打着了,火苗蹿起来,正要低头凑近了点烟,曹烨抬起手,把他嘴里的那支烟抽走了。
梁思喆松了打火机的按钮,侧过脸看他。
曹烨又把他手里的烟盒拿了过来:“别抽了,一次性把戒掉的份儿全抽回来,这叫戒烟?”
“戒掉的份儿可不止这些。”梁思喆看着他,眼神在晦暗的夜色中看上去有些闪烁,片刻后他把目光收回来,看向远处,“不过,既然你这样说,那算了,不抽了。”
过了一会儿梁思喆又问:“当年在茵四,你录的那盘录像带现在还在么?”这问题他一直想问但没问过,最初的几年没问是因为没见过几次面,每次见面的时间都很短,往往没来得及问出口就分开了;后来没问则是因为没敢问,怕曹烨抗拒提起他们朝夕相处的那段时光。
但今晚曹烨说他想回到那段时光,这倒是有些出乎梁思喆的意料,但仔细想想又在情理之中,曹烨大概把自己的所有的情感都封闭在了曹修远和郑寅那件事发生之前。
“记不清了。”曹烨垂着眼,那支从梁思喆口中截下的烟在他指间转了几圈,“大概在国外的家里。”
梁思喆“哦”了一声,没再问什么。
曹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谎,其实他知道那盘录像带在哪儿。当年离开茵四之后,他去学了电影剪辑,把那些零碎的片段剪辑成了一部纪录片,那是他剪辑的第一部 片子,里面只有一个人,唯一的主角是梁思喆。他反复地看那些视频,给它们配上字幕,找到合适的背景音乐,原本想拿给梁思喆做十九岁的生日礼物,但那年夏天回国后便目睹了曹修远和郑寅那一幕。
那之后他就把那盘录像带束之高阁,再也没看过,不知为什么,他像是有些恐惧打开那盘录像带。有时他也会怀念茵四的时光,亲眼见证了梁思喆第一次拿影帝后,他回到美国的家里,原本想把那盘录像带拿出来看看,但画面还没跳出来,人声先响了起来——“有没有想我?我可是很想你啊思喆哥哥”,他立刻握着鼠标关闭了视频界面。
当时剪辑视频的时候,想着一年未见,再见到彼此时一定很高兴,他便特意把视频里的这句话剪到了最开头,但再次打开时,心境发生了变化,他像是不敢面对当时的自己,从此之后就再也没尝试打开那盘录像带。
曹烨转移了话题:“手机怎么也关机?”
“都是媒体过来问关于绯闻的事情,看了心烦,就关了。”
“挺累的吧?”曹烨捡了一根树枝在地上划。
“嗯?”
“这些年挺累的吧?”曹烨把话问得完整了一些。
“怎么这么问?”梁思喆侧过脸看他一眼。
“好久之前就想这么问了,”那根树枝被他捏在手里,漫无目的地在地面上划拉着,“当年我离开茵四之前也没提前和你商量,事后想想,或许应该让你自己来选,毕竟当演员要付出自由和隐私的代价,也不见得是条多好走的路……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梁思喆笑了一下,移开目光看向别处,轻叹道:“曹烨你啊……”
旁人羡慕他,仰望他,就只有身边这个当年把机会让给他的人会问一句,这些年挺累的吧?
这人真是……怎么能天真到既可爱又残忍,让自己束手无策到这种地步?
“一起走走吧,”梁思喆撑着地面站起来,“你常来这飙车?”
“也不算常来,偶尔吧。”曹烨也随他站起来,两人沿着先前开车经过的路往前走。
“以后来的话叫上我。”梁思喆停在离悬崖几步远的距离说。
“你也想来飙车?”
“我对飙车不感兴趣,只是这路看上去很危险,我是想,要死就一起死,”梁思喆笑笑说,“否则以后这世上连个问我累不累的人都没有,活着也挺没意思的。”
曹烨怔了一下,勉强笑道:“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我刚刚开得不挺稳么?”
“十多年前吧,”梁思喆顿了顿说,用很平常的语气说,“我父母就是今天出的车祸,我父亲近二十年车龄,谁也没想到会出事。出事的时候我母亲朝我靠过来,替我挡了那一瞬间的冲击力,所以最后我只断了左手的几根手指。那之后近一年我一直休学在家,不知道以后自己该怎么办,直到曹老师上门,说要带我到北京试试看能不能演戏……所以曹烨,曹老师于我有恩,没有他我也去不了茵四,当年他出事,我不能坐视不理。”
曹烨看着他,夜风把他的发梢吹得微微摇晃,就好像当年站在破败的茵四街上,抬头打量着一排陈旧的门头的那个少年。
“我知道,”曹烨移开目光,“你有你的难处。”
“后来我听过一句话,说每个人都像一轮月亮,总有阴暗的一面,从来也不让人看到。我觉得曹老师就是这样,他在私生活那一面是暗的,可在电影这一面却发着光……有时候我也觉得很矛盾,你知道那晚见面时他跟我说什么吗?”
“不想知道。”
“他听说我要演你投的片子,根本没多留我,反而让我好好演。”
“这还用他说,”曹烨有些生硬地回他道,“你本来就要好好演。”
梁思喆笑了一声,见他不想多谈这个话题,顺着他说:“是,我本来就要好好演。”
两人回了帐篷,钻进了各自的睡袋里。
虽然住的是一顶大帐篷,但空间也没见得有多宽敞。两个睡袋并排在一起,原本以为曹烨这样睡会不自在,但躺下来之后发现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自在。
梁思喆没躺下来,他拿了剧本坐在一旁,握着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剧本还没看完?”曹烨躺着问他。
“看是看完了,但还没看透,”梁思喆翻过一页剧本说,“台词要熟悉,小猛的部分也要仔细看,毕竟跟小演员搭戏,要能把他带起来才行。”
“明天你就要回剧组?”
“是啊。”
“我送你去机场吧。”
“好啊,”梁思喆垂眼看他,“不过可能要先去找我经纪人一趟。”
“去找她的话,我能不能把小小白接过来养?”
“可以。”
“那……晚安,梁思喆。”曹烨说,那语气就跟当年在蓝宴时一样。
梁思喆手中的笔顿了一下:“晚安。”
曹烨闭上了眼,他想自己得早点酝酿睡意,否则一会儿梁思喆看完剧本躺下来,自己再辗转反侧,可能会打扰到梁思喆。但不知是不是因为白天爬山耗了不少体力,困意很快袭上来,没过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耳边的呼吸声渐趋均匀,梁思喆把剧本合上放到一边。看剧本是托辞罢了,真实目的不过是想让曹烨跟自己待着时自在一点,否则他别扭难受,自己也不见得会好受到哪去,还不如提前先把戏做足了。
梁思喆垂眼看向曹烨。曹烨是背对着自己睡的,突出的肩胛骨把身上的棉质T恤撑起两个有棱角的小包,看上去跟茵四时没什么不同。
十年前他关了灯,躺在床上,就经常就着月色看向对床的少年,当时以为这样的日子过一天就少一天,没想到十年之后还有这样的机会。
或许是自己太过贪心,明明几个月前他们互不联系的时候,曾以为和好已经是奢望,但现在真的和好了,却无法克制地想要进一步得到和独占。
大抵人的本性就是得寸进尺,但,贪心不足蛇吞象啊……
戏里演戏,戏外还要演戏,或许演着演着,有一天自己也能跟曹烨一样变得自欺欺人吧。真不知该不该期盼那一天到来。
次日清晨梁思喆先醒过来,每年一到这时候心情就会到达最低潮的状态,总是睡不安稳。
他坐起来,侧过脸看了看曹烨。曹烨还在熟睡,他睡觉的时候不太老实,上身从睡袋里钻出了一半,T恤的领口不规则地斜着,露出一侧锁骨周围的大片皮肤。
梁思喆看了他一会儿,掀了睡袋起身,出去洗漱完,把自己睡觉时的身体反应平息下去,才回到帐篷里。
曹烨中途可能翻了个身,现在变成了仰躺着的睡姿,身下还撑起了一顶规模可观的小帐篷。
林彦在远处叫曹烨的名字,叫了几遍“烨子”后曹烨终于从熟睡中睁了眼,微蹙着眉,嗓音有些哑:“这是哪儿啊……”
一转头,梁思喆坐在一边,正把头发拢到脑后扎起来。
曹烨原本还惺忪的睡眼立刻清醒过来,但嗓音还没回复,微哑着说:“早啊,怎么醒这么早?”
梁思喆腾出一只手,把咬在齿间的黑色发绳拿下来,扎起头发:“过几天进组,最近要调生物钟。”
“哦……”曹烨抬起手手搭到额头上,好久没睡这么熟,觉得大脑一时片刻清醒不过来。
“咳。”梁思喆有意干咳一声,曹烨不明所以地侧过脸朝他看过去,见梁思喆往自己身下扫了一眼,他也顺着看过去,反应过来后顿时弹坐起来,扯了扯衣服,从睡袋里起身,佯作自然道:“那个……我先去洗漱一下。”
“去吧。”梁思喆波澜不惊道,曹烨一走,他忍不住笑了一声,真是太可爱了。
虽然知道应该注意玩笑的内容和尺度,但还是忍不住要逗曹烨,然后再观察他的反应。
不过十年前不也经常这么逗他么?也不算过火吧。
回程是梁思喆开的车,他主动提出要开,曹烨也没意见。林彦没逮着机会当面问他,发来了微信:“昨晚怎么样?”
曹烨没理。他坐在副驾驶位上,拿出手机刷了一会儿,推送上全都是关于梁思喆的消息,各种自媒体从不同角度蹭这波热度,舆论也是一片狂欢。
——“从影后睡到嫩模,梁思喆的审美还真是兼容并包。”
——“不是说嫩模是误传么?真实身份是北电的表演系学生,不过大三就能进组跟影帝搭戏,这资源该不会是梁思喆给的吧?”
——“之前就听说梁思喆为了新女友推了曹修远的片子,原来是真的。”
——“所以观众买票就是为了看他跟新女友谈恋爱?从戛纳之后傲成这样,好好的天赋全被他浪费了,曹修远怎么没把他骂醒?”
——“曹修远骂他,开玩笑呢吧。梁思喆十九岁跟胡雨斯谈恋爱的时候,曹修远接受采访时还说演员就该谈恋爱,说不定现在在正为梁思喆鼓掌加油呢。”
——“这师徒之间还真是惺惺相惜,当年曹修远因为那点脏事差点栽了,不还是梁思喆救的场?说白了,他俩就是一路货色。”
——“有些人说话也太难听了,曹修远当年那是跟未成年小男孩睡觉,还涉及性侵,梁思喆这是你情我愿地谈恋爱,脏水没必要泼得这么不讲理吧?”
——“但当年唯一公开给曹修远站台的演员是不是梁思喆?说一路货色可不冤枉他,我就明说了,梁思喆那戛纳影帝拿得也不光彩。粉丝还要洗什么有情有义,知恩图报,这些词可别这么糟蹋了。”
——“性侵这事有定论吗?警方当年都下通告说没有直接证据表明性侵,隔了这么多年了,当代网友还在正义执法。”
不想往下看,又忍不住往下看。曹烨往下划着屏幕上的评论,一条一条,自虐一般地往下翻看。
那句话说得没错,每个人都是月亮,都有阴暗的一面。可曹修远的所有阴暗面都冲着他来,让他几年间一直笼罩在他带来的阴影里面,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绕过这阴暗的一面,去另一面看看曹修远是怎么发光的了。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出“许云初”的名字。
“你经纪人给我打来了电话。”曹烨转头看向梁思喆,“要不要接?”
“接吧,”梁思喆开着车说,“你按免提。”
电话接通,许云初的声音扩散在车内:“曹总,你跟思喆在一起是不是?”
“怎么了?”曹烨没直说,“是关于澄清绯闻的事情?”
“绯闻这事儿我都应付了好多年,没必要找他,是关于狗的事情,急事,你让他接电话。”
“我在,什么事云初?”梁思喆问。
“小小白怎么了?”曹烨同时开口。
“它今天早上忽然一直吐,吐干净了就口吐白沫,现在被送到了医院,医生也不敢给准话,”许云初声音焦急,“思喆你要不要来看看?”
“你把地址给我,”梁思喆脸色一变,蹙眉道,“我这就过去。”
第87章
一路上谁也没跟谁闲聊,梁思喆把车开得很快。
经过拥堵路段的时候,梁思喆侧过脸,问曹烨有没有带烟。曹烨这次没拦着他抽烟,递了一支烟给他,帮他点了火,然后自己也点了一支抽起来。
明明跟小小白只见过几次,但现在听说它情况不太好,曹烨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坠着一般地往下沉。
车厢里气压很低,有几次曹烨忍不住转头朝梁思喆看过去,都能看到他微皱着眉,烦闷全写在蹙起来的眉眼间。
自打重新联系之后,梁思喆看上去一直都是游刃有余的,情绪藏得很深,让人很难猜透他的心思,就算昨晚提到十年前自己父母的祭日时,也是很平静的语气和表情,但现在他罕见地看上去有些焦躁。
“绿灯了。”曹烨提醒道。
梁思喆回过神,“嗯”了一声,踩下油门,将车驶过十字路口。
曹烨看出他情绪不对:“要不要我来开?”
“没事,快到了。”梁思喆说着,打着方向盘驶入另一个车道,超了前面一辆车。
车子停至宠物医院,梁思喆从后排拿了棒球帽和黑色的口罩,他把棒球帽扣在头上,推门下车,一边走一边戴口罩。
他步子迈得很急,曹烨快步跟上去,随他一起去独立住院病房。
许云初坐在病床旁边,正低头用手机处理工作,见他们过来,起身说了小小白的情况:“它好几天都吃了就吐,我怕耽误你进组的情绪,一直没跟你说,这几天每天带它过来打点滴。但今天实在不行了,突然变得很严重,而且口吐白沫……我去叫医生过来吧,让他跟你说。”
“嗯。”梁思喆应了一声,半蹲下来,看着躺在笼子里的小小白。
笼门没关,大概医院的工作人员也知道,它根本就没有力气站起来乱跑了。
小小白侧趴在垫子上,正在输液,梁思喆把口罩拉下来,卡到下颌处,抬手摸了摸它的头。小小白有气无力地半睁开眼,见到主人后抬起头张了张嘴,大概是想叫一声,但似乎没力气,只是在喉咙里哼了一声便又躺了回去。
前几次见小小白时它的精神状态还不错,到现在曹烨才注意到,对于一只狗来说,十岁年纪已经是一只狗的暮年了。而现在小小白半睁着的眼睛无神又混浊,疲态毕现,看上去布满了衰老的痕迹。
许云初带着医生过来了,曹烨直起身,梁思喆也站了起来。
医生跟梁思喆握了握手,语气很尊敬地说:“见了您的狗好多次,但见您本人还是第一次,现在说这些可能有些不合时宜,但我真是您的影迷,喜欢您好多年了。”
“谢谢,”梁思喆有些疲于应付一切交际,但还是保持着基本的礼貌,“说狗的情况吧。”
“说实话,不太好。”医生看了一眼小小白,“年前那次就切了一半的胃,现在做手术的话还得继续切,但它年纪大了,手术成功率……我实话跟您说吧,就算手术成功,术后恢复它也不一定能熬过来。”
“您是专业的医生,”梁思喆点头道,“我想听听您的建议。”
“现在有两种方案,一种是维持现状,但它现在吃不进东西,只能每天输液,按这种情况,它能多挺两个月,但其实活得也挺痛苦的,每天不能吃东西也活动不了,可能大部分时间都在医院待着……”
“听起来您不太建议这种方案,第二种呢?”
“第二种,对您来说可能比较残忍,但对狗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安乐死,”他说着,小心观察着梁思喆的神色,见梁思喆的表情没什么波动,才放心继续说,“您的这只狗,现在已经10年多的寿命了,其实跟寿终正寝也没什么区别了,继续活着也是熬日子,还不如让它没有痛苦地走。”
梁思喆垂下眼,偏过头看向小小白。它看上去无精打采,熬了一个多周,痛苦到眨眼都费力,像是已经活得精疲力竭了。
“嗯,”梁思喆抬手拉上口罩,后半句话是隔着口罩说的,嗓音听上去有些沉闷,“我再考虑考虑吧。”
医生走后,梁思喆又半蹲下来,看着小小白,摸了摸它的头,又握了握它的爪子。
年前小小白做手术那次,他还在国外拍戏,没能赶回来,是许云初来陪它做的手术。从那时起,他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小小白今年随时有可能会走。可真等到这一刻到来,还是有种挥之不去的无力感和疲惫感。
人生真是无奈,十年前陪伴着自己的父母猝然离世,十年后连唯一陪着自己的狗也要走了。
恍然间,十年前接到秦亦庄打电话告知他小小白出生的消息,他拍完夜戏,饭也没顾得上吃,打车回茵四看它的那一幕,像是还近在眼前一样。
他还记得在茵四昏黄的路灯下,自己小心翼翼地把肉球一样的小小白抱起来,顿时笑出了声,曹烨说给它取名叫“小小白”,但没想到它居然长得这么像凯撒。
再往后数,在北京拍《红男红女》的时候他每天回家,夜戏常常拍到很晚,小小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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