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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娑人间-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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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愣着做什么,快救火!”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段涅,他迅速指挥宫人救火,端来一盆一盆的清水想将焚祝官和焚祝铜盆里的火扑灭。
    可那火焰不知有何古怪,竟久久无法完全扑灭,到最后焚祝官已是被烧得不成样子,俨然没了生息。
    大家的注意力一时都在这离奇的火上,而就在这时,从参祭者队列中,有一女眷忽地窜出,以极快的速度向我投来什么东西。
    我下意识用手去挡,“噗”地一声轻响,接着手臂便传来钻心的疼痛,袖子也冒出白烟。
    我忍着痛看了眼手臂,发现那里的衣料已经被某种毒液腐蚀殆尽,那毒液一层层侵蚀,最后终于到达我的肌肤,融掉一大块皮,并产生出剧烈的疼痛。
    “你这杂种,根本不配为王!”女人四十岁左右,却是一副少女的装扮,她对着我疯癫大笑,“你不过是你那不要脸的贱人娘亲勾引先帝之子生下的孽障!你以为你多高贵!!你根本不是先帝血脉,哪里有资格坐这帝位!”
    我怔忪当场,顿时觉得头晕目眩。她的话仿佛是将一个大家都压在心底的秘密终于大白于天下,又像将我剥光了衣服放到太阳底下暴晒,不留一丝余地。每个人都在看我的笑话,他们窃窃私语,交头接耳,议论着我都不敢触及的皇室秘辛。
    女人很快被冲上来的虎贲卫制伏,不知是毒液关系还是女人的话让我太无地自容,我觉得眼前不停浮现黑斑,整个人倒退几步,不想跌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偏过头去看,发现是段涅。
    “快拿水来!!”
    一切纷乱的声音都逐渐远去,只有段涅的怒吼清晰依旧。他环抱着我,撕扯掉我残破的衣袖,接着用冷水持续冲洗我血淋淋的伤口。
    很痛,那是一种尖锐的痛,直刺灵魂,让我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不知道这手会不会废,独臂天子怎么想都太可笑了。头发白了,老二也不争气,要是连手都残了,段涅该更不看不上我了。
    “陛下!”
    我迷迷糊糊注视着段涅那双深邃的眼眸,思绪已越飘越远。
    “我好痛啊……”我发出微弱的呻吟,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怕的,亦或对段涅的撒娇,想让他也心疼一下我,眼角竟无声无息落下一行泪来。
    “别怕,不会有事的。小九乖,别睡!”段涅紧紧抱着我,为我温柔地擦去眼泪,声音是我从未听到过的惶遽。
    他唯一露出的那双眼睛,布满红丝,仿佛下一刻就要哭了般。
    别哭,我不会有事的……
    我想抬手去抚他的眼尾,可是手臂却沉重地像是绑了铁块,怎么也抬不起来。眼皮不受控制地耷拉下来,终至完全阖上,耳边是段涅不曾停止过的嘶哑呼唤。
    在我五六岁的时候,是人生中最顽劣也是最爱哭的时候。因为想要引起段涅的关注,也因为想要得到他的安慰。
    我甚至愚蠢到会故意摔倒,然后不去处理伤口,就那样一路哭着去凤梧宫找他。宫人们哄我我还会乱发脾气,要他们都给我滚开。
    他那时候身体不好,殿里总是充满药香,一年四季点着炭盆,人也被病痛拖得苍白而阴郁。
    他最喜欢披着外衣卧在床边的那张塌上看书,每当阳光照射进来,照到他身上,仿佛也能将他身上的病气驱散。
    我哭哭啼啼去找他,也不管自己是不是一身尘泥,短手短脚就往他塌上爬。
    “皇兄,我好痛啊呜呜呜呜……”我总爱虚张声势,哭得伤心,其实也不如何严重。
    起初几次,他总是在查看我的伤口后,为我唤来宫人处理伤口,还会斥责伺候我的太监宫女。可是次数一多,他又不是傻子,总会瞧出端倪。
    那次我又将膝盖摔破了一个大口子,连裤子都摔破了,是真的很痛,于是理所当然一瘸一拐去凤梧宫找段涅。
    他虽然从小都对我很严厉,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每当我受伤的时候,我觉得他总是会对我温和那么少许。
    “皇兄,我又摔疼了呜呜呜……流了好多血啊……”
    我抹着眼泪,又想爬他的塌,却被他冰冷的眼神钉在原地。
    “不许过来!”他起身时用手拉住肩上的银白深衣,疲惫道,“段姽,你的小聪明总是用的不是地方。”
    我十分害怕,又很委屈,眼泪掉得更急。
    “我没……我没有……”
    段涅掩唇咳了几声,声音低哑道:“你是皇子,身体里流着这世上最尊贵的血脉,你活着不是为了这样糟蹋自己的。”他叹息着,问我,“我不在了,你就算摔死又有谁来为你可惜?”
    我的哭声戛然而止,愣愣看着他,在下一瞬又忽地变成嚎啕大哭,整个人扑向他怀里。
    “皇兄才不会不在!!呜呜呜是小九错了……皇兄你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呜呜呜……”
    段涅的教育很成功,那之后我果然改掉了这个坏毛病。
    从黑暗中苏醒,最开始是知觉的恢复,再是听觉,最后是视觉。
    我能感到有什么人抚摸着我的头发,充满爱怜与疼惜。
    眼皮微微一动,我睁开眼,正好看到段涅握着我的一缕白发,放在唇边亲吻。
    
    第37章
    
    我就像还在梦里没有醒来,这个梦如此荒诞又如此美妙,可身体上传来的疼痛又清晰地告诉我这并非梦境。
    段涅猝然察觉到我醒了,只是微微一愣,手指自然地放下,那缕白发便也跟着飘然坠落。他的脸上并没有被我抓现行的惊慌失措,更不曾有一丝的窘迫难堪。
    这个人从来都是如此,就算最落魄的时候也要维持皇室的雍容,什么事在他眼里都不足以大呼小叫,为数不多的几次失态我掰着手指都能数出来。
    第一次是智深瞒着他动了齐方朔的人,第二次是知道被我下了缠绵的时候,第三次,便是这次。
    我与他就这么四目相对,一时谁也没有说话。
    最终,可能觉得气氛实在古怪,段涅淡淡开口道:“感觉如何了?太医为你清了余毒,手还要养一段日子,但已经没有大碍。”
    我动了动手臂,那里被绑的跟个粽子般,一动便传来撕心裂肺的痛。
    “嘶!”我咧嘴痛呼,对着段涅道,“好痛呀……”
    他皱着眉一把将我按住,斥道:“乱动什么!”
    他的右手仍缠着那串佛珠,我抬起没受伤那只手,牢牢覆于其上,道:“这样就好,你让我摸摸,我就不痛了。”
    要是放在几天前,他是怎样也不会肯的,可是今天大概是看我伤得这样重,竟默许下来。
    我牵着他的手移到胸口位置,说笑道:“果然就不痛了,皇兄真乃我的神药。”
    这当然是骗他的,我的手臂火烧火燎的痛,消耗着我的精神,让我忍不住闭上眼要再次睡过去。
    “行刺那女子名唤赵婕儿,是二皇兄生前定下的皇子妃,名门大户出身,本与二皇兄是一对佳偶。只是还没等她过门,二皇兄便晏驾了,此后她一直未嫁,人也疯疯癫癫。我已叫人将她押进了狱城,包括她的族人和府中奴仆都一应严加审问,至今还没有线索。”
    段涅的声音十分好听,要不是这内容让人如芒刺在背,我真想伴着他的话语声沉沉睡去。
    我闭着眼道:“他们既然选了她,就不怕被她供出来。”
    “他们?”
    “这两年间,我经历过数场刺杀,虽然绝大部分刺客都当场殒命,但也慢慢摸出些门路。”我一顿,睁开眼看向段涅,“还记得康老吗?”
    “……自然记得。”
    我心中一紧,怕他还记恨着我杀了他的人,但看他神色自然,也只能暂且将一颗心放回原位。
    “与康老一同密谋将段樱送进宫的,据说是个姓宋的年轻人,称段棋为舅父。他自诩段棋与宋甫血脉的后人,笼络了两者的残余势力,将他们聚拢成一股,这些年不时便会生出些幺蛾子,令我烦不胜烦。”
    当年段棋太过急功近利,与宋甫相勾结,妄图逼迫我父王立储。可我父王那个人,软硬皆不吃,管你之前是不是他宠爱的皇子,只要威胁到他王权的一律弃之如敝履。很快,段棋便被父王厌弃,连着宋甫也遭了罪。
    那时候,父王在人前便开始展露他对我的宠信,一副要立我为太子的模样,可明眼人都知道,这不过是他又一次的制衡之道。
    先帝非治国明君,但他却将一套权术阴谋玩弄的很好。
    段棋不愿再等,彻底显露他的狼子野心,联合有不臣之心的几位诸侯与境外的旬誉人里应外合想要攻陷大夏。
    一时烽烟四起,各路诸侯前来勤王,齐方朔更是首当其冲带领燕军抗击旬誉。
    而我被父王封为先锋,率领王师与宋甫的尚地军队抗衡,最终一箭将宋甫老贼射落马下,致他伤重不治。很快段棋等人也纷纷兵败,旬誉退兵,一场浩劫这才得以平息。
    他们恨我,若非是我杀了宋甫,致使叛军人心溃散、功败垂成,这天下局势说不定就要改写。
    “杀了你,他便拥有了无上威信,足以东山再起。”段涅只需稍加点拨,便想通了其中道理。
    “如今九侯中,正值壮年的也唯有燕、尚、嵬三位诸侯,其余不是奶娃娃就是老头子,偏偏燕地和嵬地一个在大夏极北,一个在大夏极南,纷纷看守着大夏的门户要道,轻易不得离开。若我死了,段辛继位,难保像旬誉这样的番邦方国不会再起贼心。”说着说着,我不禁皱起眉,真心实意忧愁起来。
    这次祭天大典无疑又是宋党的一次阴谋,这两年里虽然不时也会有刺杀行动,但这样激烈的还属头一次。他们俨然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我久久不闻段涅的回应,抬眼去看他,就见他灼灼注视着我,眼里似乎带着欣慰。
    “你真是长大成人了。”他感慨着,用另一只手摸了摸我的发顶,像对小孩子那样,“不过这些事等你伤好了再说,你现在还是以养伤为主。”
    他对我少有这样温柔的时候,叫我眷恋不已。
    我再次闭上眼:“那皇兄陪在我身边,直到我睡着再走……好不好?”
    握在掌中的手指颤了颤,过了会儿,只听段涅低低说了三个字。
    “知道了。”
    从前只看到他的严厉,觉得他对我漠不关心,甚至冷酷无情。可在发现他其实一直在用他自己的方式爱护我对我关怀备至后,一切便骤然不同了。
    他待我太好,而我待他……太坏。
    我昏昏欲睡:“皇兄,你说过……在皇宫不想叫人欺负,就要夺得最高的那个位置。现在我成功了,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你了……你信我。”
    过了会儿,段涅的声音响起,似乎带着丝无奈的戏谑。
    “欺负我最狠的不正是你吗?”
    我已经要睡着了,但仍是勉力回他:“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一个舞姬之子,从小便被赶到皇宫最偏僻的角落过活,不靠天不靠地,全靠段涅这药罐子六皇子的接济看护,才能勉强在残酷的宫中生存下来。
    明明那时候他自己的处境也不算好,却任是将我养成了一副任性妄为的性子。
    这些我懂的太晚,但好在不算无可挽回,以后我都会加倍的待他好,再不让他伤心。
    
    第38章
    
    我借着伤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段涅每日都来看我,其实我已经大好,除了手还使不上力,伤口并不如何疼了。但我贪恋段涅的温柔,每次他问我如何了,我都要拿乔一番,说还很疼。
    这日段涅正喂我喝药,我目光一错不错盯着他,嘴里喝着苦药,唇角仍不受控制上扬。
    他将一匙药喂进我口中,瞥了我眼,道:“药很好喝吗?我怎么看你这么开心。”
    我将手指轻轻搭在他端着药的腕上,不住暧昧摩挲:“皇兄喂的特别甜。”
    段涅手一抖,差点将药碗打翻。他皱着眉,正要开口训斥,门外便有宫人来报,说是尚羽侯来了。
    “申禄?”我并没有得到他要来藤岭的消息,但他本就离藤岭最近,可能是听闻我遇刺特地从尚地赶来的吧。
    段涅已经将药碗放下,重新取过一旁面具戴上。
    “既然他来了,那我先回避吧。”说着也不等我答复,起身径自往门外走去。
    他的身份的确不适合这时候见申禄,我心下叹了口气,让宫人宣申禄进来。
    段涅正从殿里往外走,而申禄与他相反,两人狭路相逢,又擦肩而过。
    申禄本目不斜视往里走,忽地顿住脚步,偏头往段涅方向投去目光,若有所思注视着他的背影。
    我心中紧张,忙叫他:“申禄,你怎么突然来了?”
    申禄这才收回视线走到我面前,躬身道:“我听说陛下遇刺受伤,心里担忧不已,特地前来探望陛下。”
    我微笑道:“你有心了。”
    申禄抬起头,似乎有话要说,又一副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
    我皱眉:“有话就说。”
    他重新垂下头,道:“陛下可知道,就祭天大典一事,民间流言四起,甚至有人特地为此做了诗歌?”
    我知道会有流言蜚语,但没想到传得这样快,连在尚地的申禄都知道了。
    “竟有此事?他们都是怎么说的?”我沉声问他。
    申禄略一犹豫,道:“说陛下逼死凤王,害死先帝,本就血统不正,现在又宠幸来历不明的国师。”他是个实诚性子,我让他说,他便半分不加雕饰地说了,“还说……陛下任亲黜贤,非真龙降世,祭天大典出上的事故便是最好的证明,预示着老天不满陛下的治理,要降大祸与夏。”
    “哐当”一声,他话音方落,我便气得将一旁药碗扫到了地上。
    “给寡人查,是谁散布的谣言!寡人非将他扒皮抽筋不可!”
    申禄低垂着眉眼道:“我还有个问题想要问陛下,不知陛下能不能如实相告。”
    见他这个样子,我便有些不好的预感,但仍是道:“你问。”
    “苍鸾国师究竟是谁?为何总是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过去陛下每隔几天便要去皇陵祭拜凤王,可自从陛下迎回国师,方才我进来前特地问了陛下的近侍,陛下竟是一次都没去过。”申禄语速极快,逻辑缜密,“国师如此神秘,是否由于他的身份本就不可告人?苍与涅相对,鸾与凤相应,申禄大胆猜测一下,国师莫不是……死而复生的凤王殿下?”
    殿内寂寥无声,落针可闻,我抚了抚额头,不知该如何与他解释。
    “请陛下回答,是也不是?” 偏偏申禄还在穷追不舍。
    申禄的忠诚我从不怀疑,但有时候他的执拗却让我头痛不已。
    比如他觉得某个人会威胁我的帝位,会成为左右我意志的危险存在,便会不遗余力向我谏言,让我尽快铲除。
    虽是奴隶出生,但他似乎比我更懂得该怎样使一个国家长治久安。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将散布谣言之人找出来,其他的不用你管,退下吧!”
    “陛下!”
    “退下!以后不经寡人传召不得进宫!”
    申禄不甘地抬头,我在他脸上竟然看出了明晃晃的“昏君”两个字。
    “国师非褒姒,寡人绝不会为了他烽火戏诸侯,你就放心吧。”我语气带着丝疲倦,又说了遍,“退下。”
    这次申禄不再和我倔,乖乖退下了。
    与他吵过一架,好心情都没了,偏偏段涅还不来看我。
    熬到晚上,戌时都要过了,我见他还是迟迟不来,便有些坐不住了。唤来安澜为我更衣,准备好便往麟趾宫而去。他不来找我,我便去找他。
    到麟趾宫时,宫人竟说国师已经睡下了,问我要不要叫醒。
    我让他们都退下,悄然进了段涅的寝殿。
    离他床还有一丈距离时,我缓缓褪下身上衣物,将自己剥得一丝不剩,摘下发冠放在地上,接着跨过衣物继续朝掩着纱幔的大床边走去。
    寝殿的角落仍留着一盏烛塔,因此殿内并不昏暗。
    我摸到段涅的床边,刚将手探进去,一个翻天覆地,便叫人猛地压在了身下。
    一声惊呼哽在喉头,闪着寒芒的匕首眼瞧着就要落下,可能是看清了我的脸,又急忙刹住势头。
    段涅寒着脸松开我,将匕首重新塞回枕下,怒道:“做什么偷偷摸摸的,不要命了?”
    我之前被他抵着脖子有些呼吸困难,这会儿他松开了,摸着喉咙清咳两声,哑声道:“命也要,人也要。”
    段涅这才发现我全裸的状态,神色一下复杂起来。
    “把衣服穿好,自己出去。”
    我一听急了,支起身环住他的脖子就要亲上去:“我不!”
    段涅皱着眉来掰我的手,掰不动,将脸别开道:“不要胡闹,你的伤还没好……”
    “今天申禄都和我说了,民间传我的那些话!”
    段涅顿时停住动作,目光森然地看向我:“那个奴隶和你说了什么?”
    看他的反应,我便能确定他都知道。连远在尚地的申禄都知道的事情,身在藤岭的段涅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只是不想让我烦心才瞒住我的罢了。
    我抱着他,将下巴搁在他肩膀上,道:“我是不是应该叫你叔父?”到这会儿了,我竟然还有心思计较这个,“还是你更喜欢我叫你皇兄?上师?”
    段涅抓着我的手一紧:“别信那些。你就是你,是段姽,是大夏的天子,这点永远不会变。”
    我用脸蹭着他,发出一种彷如受伤幼兽般的哀泣:“段涅,抱抱我吧……我要你,只想要你。”
    说完这句话,过了好些时间段涅没有反应,时间仿若静止,我正诧异这招对他竟然不管用了的时候,他突然钳住我的手腕将我重重压回床面。
    “嗒啦嗒啦”,可能是动作太猛烈,缠在他手上的佛珠骤然散落,一颗颗滚向地面,接连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这仿佛是某种预示,预示着我的胜利,他的惨败,而他彻底意识到了这一点,也最终认命。
    他粗重地喘着气,像是再也无法忍耐,又像被逼入绝境,浅淡的双眸恶狠狠与我对视。
    “段姽,你要记得,是你将我拉入了魔道!”说着,他霸道地吻上了我的唇。
    
    第39章
    
    除了那次强吻他,我便再也没有与他这样亲密的唇舌交缠过。
    齿间轻咬着彼此的唇肉,轻微的疼伴着些微的痒,两条舌头犹如起舞的灵蛇,纠缠不休,多余的津液顺着唇角滑落,流下一路酥麻的痕迹。我的整个身体和心灵都为着这个吻而欢喜不已,忍不住想要索取更多,更多。
    好不容易一吻毕,我已是气息不稳,浑身发软。
    我见他微微直起身子,似要离开床铺,怕他后悔,忙用一条腿勾住他的腰,将他更压向我,同时双手探入他亵衣中不住抚摸。
    “我听闻佛教有一禅宗名为‘欢喜禅’,以肉欲入道,不若皇兄就与我做那明王和明妃吧!”我在他耳边悄声说着,未了伸出舌尖舔他的脖子,直舔到他的耳垂,再一口叼住了放在嘴里细细吮着。
    段涅呼吸骤然浑浊起来,火热的手掌顺着我身体的线条从上往下轻抚,来到大腿,再到膝弯,最后强硬地掰开了,腰部下沉嵌进我的两腿之间。
    我只觉得有根又粗又硬的东西戳在我的两股之间,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烙铁般散发着滚烫的热度,叫我难耐地扭动着胯部,磨蹭着那处。
    段涅俯身来吻我胸前的肉粒,另一边用手轻捻着,两边都不冷落。
    我闭上眼,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呻吟,手掌按在他的后脑上,有时将他更压向我,有时又会扯着他的发根让他不要再继续。
    他一边在我身上挑着火,一边又耸动起胯部,用他那根火热的阳物撞击我的下体。
    “啊……”我改为双手搭在他的肩上,仰起脖子,感受他那根东西戳刺我的囊袋,拍击我的穴口,粗壮的柱身连续不断地摩擦着毛发中沉睡不醒的那团。
    虽然弄前面的舒爽比不上后面的,但我也已经能感到从铃口正缓缓吐出粘腻的浊液,弄湿了我俩的胯间,使得我能更清晰地感受到段涅的巨大。
    我已经有两年没有好好感受过他的温度了,实在想念的紧。
    “皇兄……唔快进来……别磨了嗯……”我睁开湿漉漉的双眸,更夹紧了他的腰,以此作为催促。
    “你自己招惹的,不许撒娇。”他从我胸口抬起头,一口咬在我勃颈处,不轻不重的力道,带着点粗暴的味道,越发激起了我体内汹涌的欲潮。
    我紧紧攀住他的脊背,大口喘着气,下体被他蹭得已是泥泞一片,发出布料与肌肤相触又分开的唧唧水声。
    “反正也硬不了哈……还不如直接……直接用后面。”一个男人再另一个男人面前承认自己不中用了,实在是一件非常羞耻的事情,说完这句话我便将脸别到了一边。
    段涅动作一顿,稍稍起身,伸手揉了一把我绵软的阳物,讶然道:“你的毛病竟还没好?”
    我心里一阵苦闷,沮丧之余又怕他嫌弃我,诸般情绪之下,我倏地将他推坐起来,赌气道:“好不了了!”说着一翻身,双膝跪在床上,分开两腿,脸埋在蜿蜒的白发中,“小九更喜欢被皇兄肏,不肏……就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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