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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阔-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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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着桌子上那个凭空出现的青瓷瓶,警觉性瞬间提高,直觉告诉他昨天晚上一直有人在监视他,或者,陈恪。
如若不然,昨天一直躺在床上睡不着的赵均,怎么会突然就想失去知觉一样,就睡过去了……
他瞪着那个瓶子看了很久,突然感受到盆中的温水好像凉了不少,他猛然惊醒,浸润了重新拿来的帕子就开始擦拭陈恪疼出来的一脑门汗。
他擦着擦着就开始走神,到底是什么人呢?那瓶东西是什么?将军跟他什么关系?为什么将军会晕过去?
一连串的问题自己袭击着他的脑袋,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时,一个略带调笑的声音响在赵均耳边,我说,你干嘛呢?
赵均一愣,低头看着陈恪睁开的眼睛,刚想惊喜的说,将军你醒了!
结果他一看自己的帕子把陈恪的整张脸都像擦到错位了一样,就默默的缩回自己的手,妄图转移话题,将军,你,你昨晚怎么晕过去了呀?
陈恪也不想戳破他的心思,顺着他的话说,没什么……
说着,他看了看自己肚子上的伤,又看了看赵均,调侃他,不错啊,是不是以前经常帮你喜欢的人做这种事?
赵均红了脸,摇头,结结巴巴的辩解,没,没有,我,我这,这是第一次帮,你是第一个……
陈恪觉得有趣,起了逗他玩的心思,说,赵均你记住啊,我跟你说,这个和平的时候吧,帮人处理伤口的事都只能是帮自己喜欢的人,知道不?不要谁都去帮,知道不?
赵均不干了,说,没有啊,现在在打仗啊!
陈恪撇了他一眼,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说的和平时候,就是指你不在现场及其周边地区,就像离怀宁城远一点的地方,不受战争侵袭的地方,都是这个和平,知道吗?
赵均点点头,懵懵懂懂的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陈恪:记住了吗?要是你喜欢的那个人。
赵均:没有。
第11章 风雨
接下来几天,陈恪不顾赵均的反对,拉着赵均就上街去了。
赵均觉得任务来了,于是提着一口气跟着陈恪走了,准备迎接他生命中第一次刺探敌方军情的经历。
然而,理想总是很丰满,现实总是骨感。
赵均看着在街边正在试香的陈恪,他的心情有些难以言表。
他提着手中的东西,走向陈恪,看他买完香料之后,默默的对他说,将军?我们不是来刺探军情的吗?
陈恪不置可否的点头,是啊!
赵均听着他这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嘴角有些抽搐,那你现在是在干嘛?
陈恪转头看他一眼,逛街啊。
赵均表示自己并不想看他。陈恪见他转过头去,笑着抬手揽住他的肩,说,不是都说,人生得意须尽欢,所以,人生在世不容易,浪得几日是几日,你说是吧?再说,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干嘛记得那么多,累赘!
“……”
赵均听完后觉得,反正将军都是这样不在意,我又有什么权利指手画脚,于是他开始放开了玩,在汗拔王城撒欢。
汗拔深入沙漠,抬眼往城外望去,只是茫茫一片,铺天盖地的灿金色,多看两眼仿佛都会被这肆掠的黄沙吞没。
赵均走在前面,心情闷闷的,可他毕竟也才十五岁,从没走出过怀宁,更别提异邦了,绕是他拼命想绷着一张脸,也终究还是抵不过少年心性正浓,没几下就把自己到底是来干嘛的忘了,开始在陈恪面前东窜窜西窜窜,时不时看见好玩的东西后,朝着走在后面的陈恪招手,将……你快过来看!
有时他又是矜持的,站在别人的摊子前,兴奋的表情尽情写着,(⊙o⊙)哇!
外面的世界总是不同的,诱惑力总是不小的,可放纵却是看身边人是谁。
陈恪反倒是收起了往日的悠闲,看似悠闲的在路上走着,左顾右盼,却默默的记下了一些东西,以及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一道身影。
在这风景奇异的街头,用方巾包着面部的人们,或者背着包袱急急的从身边走过的人们,亦或是怀中抱着孩子的妇女,似乎都是灰蒙蒙的,被黄沙侵蚀了灵魂,空荡荡的,不似真人。
他抬起头向着前方看去,在这灰蒙蒙的街头始终有一抹黑色的身影,四处乱窜着,似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回过头,向他轻轻一笑。
天边有鹰飞过,一切都那么祥和。
赵均晚上和陈恪一起吃过饭后,慢慢走回了客栈,期间赵均又有些不安,他总是觉得有人一直在背后跟着,偷偷向后看的时候,有没见着人。
而城中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夕阳开始下山,城中就开始收拾,飞快地回到自己家,似是有什么邪魔追着他们一般
,浅浅弯了下腰,问他,怎么了?
赵均抬起两只手圈住他的脖子,稍稍踮了一下脚,凑近陈恪耳边说,将军,我觉得好奇怪啊……我有点……害怕……他们的脖子后面都有蛊虫……好像都……
陈恪被他这个动作弄的僵了僵,待听完后又有些讶异赵均竟然懂得如此之多。
大漠的风还在吹拂着,城外的黄沙点点漫进王城,蒙住了天边如火的残阳,朦朦胧胧的照在他们身上,看不真切。
远处的阴影中有个黑影一闪而过,又融入另一片黑暗中,无法挣脱。
赵均见陈恪不说话,便放开手,看着眼前微微弯腰的陈恪。
他猛然间觉得刚才的动作有些尴尬,于是他不自主的往后退开一步,刚站定,准备说什么来道个歉,还没等他酝酿出来,就被陈恪猛地拉了回去。
结结实实的撞在陈恪身上之后,他还在蒙圈之中,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出了什么事,陈恪又抱着他转了一圈,极速后退几步。
赵均觉得陈恪抱他的手有些紧,勒的他喘不过气来。深深吸气的时候,陈恪身上的冷香就会把他完全包裹。
赵均想要挣开这个怀抱,却听见陈恪在他耳畔说,别动,有人,等一下,你离我远一点,躲到后面去,不要出来。
赵均微不可查的点头,额头蹭在陈恪柔软的衣料上,耳边是陈恪温热的呼吸。他的心跳突然变得很快,快的他有些慌乱。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陈恪突然推开赵均,抬起右脚就朝着袭来的剑光踢过去。
赵均被推的一个踉跄,他停在一个摊子边,闪身躲在摊子后面,偷偷向着陈恪那边看过去。
来人一身黑衣,面上罩着一个青白色的獠牙面具,手持着一柄长剑,泛着冷光。
陈恪现在来人的对面,从腰间抽出匕首,左手划开,留在指尖转了转,停下时,刀尖正好对着对面的人。
黑衣人瞥了一眼赵均,看他这样,好像也没把他当回事,于是提剑向陈恪杀去。
陈恪现在原地一动没动,眼见着剑尖逼近自己,他快速翻转手腕,匕首蹭着剑身擦过。
黑衣人见如此,当即借着助力从陈恪身侧穿过,同时极速转换方位,再次将剑朝着陈恪刺去。
赵均躲在一边,一眨不眨的看着陈恪那边的情况,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陈恪就从被动变为主动,再由主动换为被动迎敌。
赵均在一旁看的直皱眉,不远处陈恪的衣衫已经被再次撕裂的伤口而导致流出的血染了个透彻,力气渐渐跟不上来,而黑衣人也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招招都朝着要害刺去。
天渐渐黑了下来,陈恪灰白色的衣袍与黑夜融为一体,只余腰间一枚白玉玉佩偶尔折射出点点冷光。
赵均等的着了急,白日里肆掠而干燥的风不知为何变得阴冷而混乱,直刮的他汗毛直立。
黑暗中的两人似乎正在僵持,自从陈恪因为失血过多而渐渐处于下风的时候起,那黑衣人就像逗着陈恪玩一样,放慢了速度,时不时会刻意放慢速度等着陈恪,一种难言的羞辱感缓缓侵占了陈恪。
他也不是什么圣人,被人刻意羞辱当然也会愤怒。
可此时此刻不该是他愤怒的时候,就算不是为了他自己,可也还有一个赵均。
他不能败。
他还有一个必护之人,一份未尽之事。
黑衣人抬剑抵挡住陈恪迎面攻来的一招,侧身转了一个微小的弧度,不慌不忙的绕到陈恪身后,状似不经意的伸手在陈恪后腰拂了一下,嘴里轻轻笑着,满是雀跃的声音。
陈恪浑身颤抖了一下,心里止不住的恶寒,但他的体力已经濒临极限,身体内流失的血一直在消耗他仅存的力量。
意料之内的,那人重重一脚踢在陈恪膝盖窝里,他完全没办法抵挡,就这么单膝跪了下去。匕首撑在地上,略微有些狼狈。
赵均看不清楚陈恪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依稀辨别出陈恪的身影,左躲右闪,明明都撑不住了还在与人纠缠。
他忽然就有些心疼,在他心里,不该是这样的。
这么多天接触下来,他不能说他有多了解陈恪,但他可以说,陈恪从来没有丢过他身上该背负与他不该背负的责任,他从来不曾认输过。
就像这护人舍己,就如这万里江山。
他慢慢的摸索过去,恰巧看到黑衣人的手从陈恪后腰拂过,以及接踵而至的踢向陈恪的一脚,还有陈恪膝盖未曾着地的僵硬姿势。
他看见他禁不住的颤抖着,握着匕首的骨节在黑暗中都泛出白色。
黑衣人的笑声还回荡在赵均脑海中,他看着不远处的人站立着,不远处的他缓缓站立起来,努力克制住自己颤抖的手,又一次,用刀尖对准面前的人。
他看不见陈恪的表情,却慢慢扬起了嘴角,那是他的将军啊,他固执又傲慢的将军啊。
身着黑衣的人看着眼前的陈恪,又看了看他的伤,眼中闪过一丝道不明的光芒,不过被浓浓的夜色挡住,没人看见。
是时候结束了吧,这场无休无止的噩梦。
我用尽办法,只是为了杀了你。
杀了这残忍的对比。
赵均看着陈恪面前的人重新提起手中的剑,上面的血都还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滴落。
手一扬起,再落下。
献血渐渐染红了赵均的双眼。
热烈的,温暖的,腥甜的。
密密麻麻铺了满脸。
他愣住了,急忙挣开那个怀抱。
陈恪无法他顾,也无力再护紧他,便摇摇晃晃的松开了手。
赵均慌不迭的扶住他,连声问道,将军,将军,将军,你怎么了?
陈恪撑着他站着,二人紧紧靠在一起,也没回答他的话,直愣愣的看着眼前人。
那人似乎也没想到会发生这场变故,他笑了笑,伸出素白的手摸着剑上的血,声音嘶哑,陈恪?陈恪……我们,后会有期。
他说完,离开的时候,似笑非笑的眼睛看着赵均,看了一会儿,转身就走,转瞬融入浑厚的夜色中。
待到他一走,赵均瞬间感到肩上的压力剧增,他急忙用力拖住陈恪。
他还没开口问陈恪怎么样了,就听陈恪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我让你过来了吗?!我让你干嘛去?!我让你不要命了吗?!我让你替我挡刀?!
陈恪的声音不似平常低缓,取而代之的是嘶哑,仿佛多年未曾饮水的土地,慢慢开了口一般,撕裂般的声音。
赵均听见这个脑中一闷,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脱口而出,你没有!都是我自己的错!都怪我自己担心你!都怪我太窝囊!都怪我拖后腿!
他一吼完,没听见陈恪的声音,心中那根弦“啪嗒”一声就断了。
陈恪想推开他,奈何自己现在连手中的匕首都要拿不稳了,于是他开口道,对,所以你扑过来让我帮你挡剑。
赵均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他用空着的那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尴尬。于是他又使劲扶起陈恪,慢慢往客栈走去。
陈恪也不再说话,用他剩余的意识,强撑着走向客栈。
风雨飘摇,并肩作战。
作者有话要说:
趁着这夜色,我也写完了。至于本章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赵均为什么会被血盖了满脸,陈恪为什么会说他,请看下回分解。
另外,最近我筹备的细纲用完了,所以会有一些地方可能不那么流畅,没关系,发现了可以留评论,我一定会补的,完结之后,也会修,不要害怕。
我是一个多么正经的人呀?????
第12章 魂落
四周的轮廓渐渐明晰,赵均吹灭手中的火,等着桌上的白烛慢慢燃起。
他的脸隐匿在烛火中,随着火光摇曳着,面上的表情看不真切。
陈恪坐在床上面无表情的脱衣服,干涸的血把衣服和伤口黏在一起,把衣服脱下来的时候,他的整张脸开始疼的扭曲。
赵均转过头看着他,犹犹豫豫的,要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样子。
陈恪看着他的样子,深呼吸一下,对他说,怎么了?
赵均磨磨蹭蹭了很久,他想说的东西在看见陈恪身上的伤时其实就已经忘了,此时见陈恪问起来,只好说,将,将军,就刚刚,对不起,我……
陈恪抬起手摆了摆,示意他没关系,说,不关你的事,如果我是你,可能更蠢的事我都做的出来。
赵均走到床边,看着陈恪的眼睛,慢慢蹲在他面前,一字一句的说,我来帮你吧。
陈恪一愣,而后点头答应了。
一个以为只是歉疚,一个却用了真心。
他说,我来帮你吧。
他答应了。
从此,即便万劫不复也有人并肩。
赵均倒了一杯水递给陈恪,说,将军,你先喝点水,我等下帮你。
陈恪接过来,一口水才刚刚进了口,还没来得及润湿整个口腔,就被陈恪猛地咽了下去。而他手中的杯子则叽里咕噜的滚了下去。
陈恪再次深呼吸,咬牙切齿地问,怎么样?
赵均看着陈恪背上一条长长的伤口,眼角都是红的。他等到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之后才答道,还好,伤口不深,余下的药应该可以撑下去……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简直微不可闻,慢慢拉出一丝哽咽。
陈恪听见了,忍着背后钻心的疼,抬手把赵均拥入怀中,手慢慢抚着赵均的后脑,说,不要哭……
他似乎觉得这样的姿势有些怪异,但他不久就抛弃了这个念头,因为赵均听到他说这句话后开始认认真真的哭。
陈恪只好由他抱着,准备让他哭够了再说,他抬着手一下一下抚过赵均的头发,无声安慰着。
赵均被陈恪抱住的那一秒他是想挣开的,因为害怕压着陈恪的伤,可他听见陈恪说的话后,不知道为什么,他开始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心情,往日爹爹死在自己眼前的一幕幕浮现在脑中,以及陈恪身上数不清的伤痕。
他突然觉得心好似被人拿着剪刀一寸寸的剪裂,疼到他无法呼吸。
他坚持了那么久,看着赵湾死的时候,他想,赵均,你不能哭,你要像他说的那样,好好活下去,哭有什么用呢,不要哭。
后来,他慢慢掩藏自己的那份悲苦,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能哭,发生了什么都不能哭,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他忍了很久,久到他自己都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赵湾的死也没什么,只不过从两个人相依为命变成了一个人生活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有人看见他无悲无喜的表情后曾经说他狼心狗肺,可他也没有在意过,有些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他从没反驳过什么,也觉得不需要反驳,他从没试图去改变过别人对他的印象。
可能有些妄自尊大,但他真的觉得别人如何看他,与他无关。
但这次不同,陈恪轻声又无奈的安慰仿佛勾起了他内心深处的那丝仅剩的柔软。
总有一个地方值得你哭诉,只是看你遇不遇得到而已。
赵均哭了很久,哭完之后抱着陈恪就睡着了。
陈恪有些无奈,把赵均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之后,缓缓放到床上。
他想说,说好的帮我换药呢?旋即又轻轻的笑了,抬手把赵均额前凌乱的发拨开,露出一张清秀的脸。
他走到一旁把毛巾拧干,给赵均细细擦完脸之后,他悠哉游哉的走到桌旁,慢慢斟了两杯茶,说,出来吧。
那人从黑暗中走出来,坐在陈恪对面,也不说话,面上的面具印着烛火,眼中满是光芒的看着陈恪。
陈恪递给他一杯茶,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形象有些不佳,直视对面的人,说,怎么?
他接过陈恪手中的茶,也没回答他的问题,说,汗拔隐,久仰了。
陈恪轻声笑,吹开面上浮着的茶叶末,抿了一口,眉尖跳了跳,放下手中的茶杯,说,当不起久仰,倒是汗拔将军你,可是把我坑的不轻啊。
汗拔隐抬手摘下自己的面具,也不喝茶,就这么端着,看着对面的陈恪。
陈恪被夜风吹的有些冷,却让后背火烧火燎的伤口缓解了一下。他就这么坐了几分钟,本来是觉得汗拔隐还会说什么,结果什么都没有。
于是他从一边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伤药来,抹了一点在腹上又裂开的伤口处。他都疼的想翻脸了,可面上还是一派浑然天成的淡漠。
汗拔隐突然站起来,向着陈恪走近。
陈恪抬眼看他,隐在暗处的手缓缓握紧了腰侧的匕首。
汗拔隐踱步在他身后,伸手压住陈恪握紧匕首的手,用另一只手拿过他手上的药瓶,俯身在他耳边说,我帮你。
陈恪眼中杀意顿显,奈何被人掣制,只能僵硬着脊背由着汗拔隐帮他上药。
汗拔隐手腕上的丝带撩拨着陈恪的后背,他只能不断的掐自己掌心,心中默念,冷静冷静,冷静冷静。
汗拔隐看着陈恪背后的伤,漫不经心的说,刚才冲过来的那人是谁?
陈恪绷着自己的背,说,你不用知道他,对现在的你来说没有任何威胁。
汗拔隐轻轻笑,苍白的指尖划过陈恪伤口周围的皮肤,说,是对我构不成威胁……可对你,就不一定了……
陈恪没答他的话,眼睛看着紧紧合着的门扉。
上完药之后,汗拔隐也不说什么,留下一个青花瓷瓶,说,这里面是药,用不用是你的事,但我不希望你死在这里……今天这场不算,下次还有机会的话,等你伤好了,再打一次。
陈恪看着桌上玲珑剔透的瓷瓶,声线没什么起伏的开口,不送。
等到赵均再次醒来的时候,就看见陈恪一个人坐在桌旁,提笔写着什么。
他走过去,又拿了一支蜡烛,点燃,放在一边,做完这些后就默默站在一边看着桌上,不发一语。
陈恪看都没看他,自顾自的蘸墨,说,怎么醒了?不睡了?现在刚到寅时。
赵均还是不回答他的话,转而低头看自己的脚尖。
陈恪有些好笑,柔声问他,怎么了?
赵均还是不答话,定定的看着自己的脚尖,面容被垂下来的长发挡住,看不清他的表情。
陈恪看他这样,也没什么心情写了,将笔放下,走到赵均身边,抬手按住他的肩膀,哄他,怎么了?做噩梦了?还是有什么事?
赵均仍旧低着头,隔了好久,陈恪都以为他还是不会说话的时候,赵均才慢慢开口,他说,将军,你为什么要这样啊?
陈恪心里咯噔一声,他想,莫不是之前他看到汗拔隐来了?!
赵均没等他把心里那点小九九纠结完,又接着说到,明明你的伤还没好,你为什么要替我挨那一剑,明明你都那么虚弱了!
他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冲着陈恪边哭边吼,你知道刚刚我又梦到你受伤了吗?明明你是将军,为什么要替我挡剑?!
后来他的声音小了很多,甚至低不可闻,值不值得啊?
陈恪倒是被他吼的一愣,听到最后又笑开来,瞎说什么呢?
他伸手理了理赵均凌乱的发,接着说,你是我兄弟啊,我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找死呢?
赵均一张脸哭的乱七八糟的,眼泪鼻涕的糊了陈恪满手。陈恪倒是不嫌弃,在自己身上擦了擦,又将就着衣袖给赵均擦了擦脸,说,好了啊,我要为你做什么,那是我愿意,如果我不把你当兄弟,我不在意你,我会帮你挡吗?万事要往开出想,不要死命去钻牛角尖,到头来烦透的是自己,别人的好意说不定你还要误会,到最后两败俱伤,谁都没能讨到好,反而便宜了别人……嗯?
他最后一个音说的婉转,带了些宠溺的味道,赵均听完后慢慢平静下来,说,我当时看见他朝你挥剑下去的时候,我觉得很害怕……所以我冲过去了……我以为这样你就不会再受伤……我没想到我才刚刚抱住你……我以为我一定会死的……我不知道你会突然抱着我转身……我想,是不是如果我没有过去,你就不会再受那么重的伤……我想,如果我没有过去,你是不是会好一点……我想,如果不是我,你是不是可以躲开这一剑……
陈恪听了之后,接住他的话音,直截了当的说,不会的。
他说,如果你没有过来,他这一剑必定会要我的命。如果你没有过来,打乱他的攻势,那你现在看到的定是我的尸体。如果你没有过来,我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好……赵均,不要妄自菲薄,你足够好,没人值得你自卑……明白吗?
赵均点点头,眼中早已蓄满的泪水终是猛地滴落了下来。
砸在地板上,碎出了一朵花开的模样。
待到赵均终于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他胡乱抹了两把脸,抬头看向陈恪,眼角都微微发红。他哑着嗓子说,我帮你上药。
陈恪挑了一下眉,也没说什么,转身把自己的上衣脱下。
陈恪看着他背后的伤口,素白的手揪紧了自己的衣服,另一只手沾了药膏,极轻的往陈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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