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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恩浩荡-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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驶入院中才停下,怕祝云璟摔到,他直接把人裹在大氅里抱下了车,上楼进了二楼的屋子里头。
四五个火盆同时点起来,很快烤热了屋子, 祝云璟坐在榻上,不自在地摩挲着自己的脸:“这个能不能洗了啊?”
贺怀翎叫人打了热水进来,捏着沾湿了的毛巾仔细地帮他将贴在脸上的东西软化,再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撕下来。
祝云璟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本来的面貌逐渐出现在了贺怀翎眼前,他皮白肉嫩,脸上被捂得一片发红,贺怀翎心疼道:“再忍两天,出了京畿地带就好了。”
祝云璟有气无力地瞪他一眼:“嗯。”
贺怀翎笑了笑,叫人上了膳食来,祝云璟没有用多少就放下了筷子,贺怀翎见状问道:“没胃口?”
祝云璟胡乱点了点头:“还是晕。”
坐了一整天的车,不晕便怪了,贺怀翎没有勉强他:“那就算了,但歇一会儿还是得把药喝了。”
过后他再叫人去厨房备着点吃的,晚点要是祝云璟饿了再给他端来就是了。
天色暗得很快,贺怀翎叫人点上了灯,喝过了药祝云璟靠在榻上看书,是前朝的志异话本。贺怀翎坐在他身边给他剥橘子,送到祝云璟嘴边他便直接张开了嘴,视线都未移动分毫,舌尖不经意间舔过贺怀翎的指腹,贺怀翎的眸色黯了黯,祝云璟却无知无觉,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手中的话本上头。
朦胧烛光映在他的脸上,更衬得他眉目如画、面如冠玉。难怪都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心动,贺怀翎看着心尖发痒,却只能按捺住,笑问道:“殿下喜欢看这种话本?”
祝云璟翻过去一页,目光依旧落在书页上:“以前陛下和师傅不让看,说会迷了心智,现在反正也没人管着了,这个还挺有趣的。”
“有趣在哪?”
祝云璟淡定道:“书中说的,甜言蜜语都是毒药,这个世间最不缺的就是薄情寡幸之人。”
“……”贺怀翎,“也别看太久了,伤了眼睛。”
祝云璟终于抬眸觑向了贺怀翎:“侯爷怎么一直在这里,不回屋去歇下吗?”
“这个院子里就这一间上房,殿下勉为其难收留我一晚吧?”贺怀翎厚着脸皮道。
祝云璟:“……你睡外面榻上?”
贺怀翎:“……”
下人已经把床铺好了,换上了他们自己带来的崭新干净的被褥,洗漱过后祝云璟躺上床,贺怀翎坐在床边看着他:“殿下不答应我就只能在这里干坐一夜了。”
祝云璟翻过了身去:“耍什么无赖。”
一阵窸窣后,温热的身体覆过来,被圈进身后男人的怀里时,祝云璟也懒得动了,耷拉着眼皮子打着哈欠,贺怀翎在他耳边低声呢喃:“雀儿,这是在外头,你身子又重,我是担心你夜里不舒服,有我在照顾着你方便些。”
祝云璟闭上眼睛小声嘟囔了一句:“想睡就睡,找什么借口。”
贺怀翎轻笑,祝云璟这个性,还真是叫人稀罕。
难得的一夜好眠,祝云璟一直睡到了天大亮才醒,屋子里只剩他一人,他坐起身喊了一句,门口守着的小厮进来伺候他起身。
更衣时祝云璟随口问小厮:“侯爷呢?”
“侯爷半个时辰前就起了,正在楼下院子里练剑,他说等您醒了用过早膳就上路。”
今日是个不错的晴天,祝云璟走出房门,果真听到楼下传来的利剑破风的唰唰声响,他站在走廊的扶栏边上向下望去,长剑在贺怀翎的手中有如行云流水一般,剑之所至,划出道道干脆利落的弧线。
似是察觉到了祝云璟的目光,最后一击后贺怀翎一个漂亮的凌空旋身,长剑回鞘。他站直身,抬眼看去,正与祝云璟的视线对上,便下意识地勾唇一笑。
祝云璟微怔,贺怀翎的额边挂着晶亮的汗珠,晨光在他的脸上完全地晕染开,衬得他脸上的笑愈加招摇,是最潇洒不羁的模样。
在祝云璟还怔愣着时,贺怀翎已经快步上了楼来,牵着他回了屋:“外面风大,别着凉了。”
祝云璟垂眸:“……哦。”
用过早膳,他们再次上路,祝云璟的脸上重新易了容,即便他几乎都窝在马车里不出来,为防万一,还是小心为上。
果真刚离开驿站没多久,车队便停了下来,碰上了那新任的京南大营的总兵路过,对方带了四个亲兵一起,许是刚从大营里出来,正要回京去。
对方主动过来与贺怀翎打招呼,俩人在马上互相抱了抱拳,寒暄了几句。
这位才十七岁横空出世叫满朝侧目的安乐侯世子姓梁,单名一个祯字,从前在京中十分的低调,淑和长公主的宴席也从未见他参加过,贺怀翎第一次见他便是在昭阳帝的御书房。皇帝对他似是十分喜爱,京中如今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只这梁世子上任之后就一直待在大营里,每十天才回京一日,旁的人就算想与他套近乎都不容易。
听闻车外小厮的小声禀报,祝云璟将车窗推开了一条缝隙,远远望了一眼。骑在高头骏马上的那梁世子确实颇为出众,身形挺拔,长相亦是极其俊美,与贺怀翎可谓不相上下。只是祝云璟第一次见贺怀翎时觉得他虽外表看着冷却十分的正气,而这梁世子明明笑得温和,却莫名给人一种不舒服的邪肆之感。
在对方的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来时,祝云璟立时拉上了车窗,梁祯目光微顿,微微一笑,与贺怀翎道:“侯爷带着这么多家丁去边关赴任,也着实辛苦了。”
贺怀翎淡道:“此去路途遥远,需多些帮手,到了那边便好了。”
又说了两句,梁祯告辞离开,他们本也就是在宫宴上一起喝过一次酒而已,本无多少交情,并无甚可说。
行过京南大营屯兵的镇子,车队便转了向,从这里开始便要一路往西北边去了。
贺怀翎上了车,将方才的事情说与祝云璟听,祝云璟点了点头:“我看到了,是个狂妄之徒。”
“狂妄?”贺怀翎低笑,“这位梁世子明明笑得一脸春风和煦,你怎么就看出他狂妄来了?”
“直觉,”祝云璟斜眼睨向贺怀翎,“别说你没看出来。”
“嗯,与其说是狂妄,不如说是极度自信和自负吧,毕竟他才十七岁,就当上了正二品的京南大营总兵,也算是独一份了。”
祝云璟冷哂:“你十七岁时已经在战场上杀夷人了。”又何必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我知你向着我,”贺怀翎丝毫不脸红,“但我说的也是实话,京南大营总兵这么重要的位置给了他,就注定他与众不同,不过关于陛下看重这位梁世子的原因,我倒是隐约听到一些流言。”
“什么流言?”
贺怀翎轻咳了一声:“有说……这位梁世子是陛下的私生子。”
祝云璟:“……”
若是这般倒也合理,把兵权交到亲生儿子手里,尤其这个儿子还是不能对人言、没资格觊觎帝位的私生子,确实比外人要放心得多,更何况,谁又能说这其中没有藏着皇帝想要补偿的心理。
祝云璟沉了脸色:“这种流言哪里传出来的?”
“不知,不过陛下下旨赐死你后卧病在床那段时日,这位梁世子确实时常进宫随陛下左右伺药,也不怪会传出这样的流言来。”
祝云璟皱眉,见他神色不豫,贺怀翎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殿下,这事亦与你无关,别想了。”
片刻后,祝云璟闭了闭眼睛,叹道:“罢了,确实与我无关,就算陛下有十个八个的私生子又如何,再宠他也不能把皇位给他们,也够不上威胁阿瑄。”
祝云璟能想得开就好,贺怀翎笑着换了个话题:“再过两日便能出京畿,你便能自在些了。”
祝云璟嘴角微撇:“以现下的行车速度,到边关怕是要一个多月吧?”
“无碍,陛下也知这大冷天的行车不易,给的上任时限很宽裕,不用急于一时。”
祝云璟不再说了,继续看起了昨日没看完的话本。
贺怀翎靠过去伸手揽过他,祝云璟瞥他一眼,没有多言,将之当肉垫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
贺怀翎低下头,淡淡的清香味萦绕鼻尖,明明是他一直以来都习惯了的熏香味道,祝云璟用了之后却觉得格外沁人心脾。
给祝云璟用与自己相同的熏香,除了确实对他和胎儿都有益,贺怀翎也存了一些私心,用着同样的香,就像他们的气息都逐渐交融在一块,不分彼此。
“雀儿……”
“嗯?”祝云璟专心致志地看手中的话本,随意应了他一声。
贺怀翎闷笑,昨天才说不许自己这么喊,今日便就忘了。
第35章 唯君而已
十二月初,贺怀翎带着祝云璟一行终于抵达了茕关。
茕关是大衍朝西北边连接北夷最重要的一处要塞关口,兵家必争之地,大衍开国两百余年,一直在此处屯重兵把守,总兵挂将军印,地位超然。从某方面来说,昭阳帝又的确给了贺怀翎极大的权利。
从京城抽调来的兵马半月之前就已经到了,是同样被调来这边做参将的、贺怀翎先前的老部下姜演先一步带过来的。姜演带了亲兵行了三十多里路特地前来迎接贺怀翎,见着贺怀翎很是兴奋:“将军,您可总算是到了!”
贺怀翎已经习惯了姜演的大嗓门,终归不是在京中不用再避嫌,他笑道:“天冷很多地方的路都冻住了,不好走。”
“那是,偏偏赶在这大冷天的赴任,确实有够遭罪的,”姜演说着往后看了一眼,见贺怀翎带的人不少,长长的马队拖着一车又一车的行李,他笑着挤兑道,“若非知道将军您还未成家,我还以为您这是拖家带口一块过来了呢。”
贺怀翎却淡定地点了点头,姜演瞪大眼睛,倒吸一口冷气:“您真带了家眷过来?”
贺怀翎也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车队之中那辆不起眼的灰布马车,眼中泛着温柔的光:“以后你就知道了,暂时别说出去。”
姜演“嘿嘿”一笑,一脸“我懂”的表情,他们将军虽说尚未娶妻但也二十二了,后院里总不可能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带上一两个过来也是人之常情。
贺怀翎并未解释,只当是默认了。
当日贺怀翎一行便被迎入了总兵府安顿,总兵府就在离关口最近的一个屯兵的镇子上,建得不算气派但颇为庄严,贺怀翎给祝云璟挑了间最清静隐蔽的院子,他带来的心腹家丁立刻着手收拾起来,他自己则去了前院,接见他的一众下属。
两位副总兵、参将、守备……一屋子的人,除了姜演大多是陌生面孔,在这些人一面见礼一面暗自打量贺怀翎时,贺怀翎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们,两位副总兵性格看着似是截然相反,一个面无表情沉默寡言,另一个嘴角时时带着笑温文尔雅倒似文官,这俩人都是之前就从其他边塞之地调来的,贺怀翎并未与他们打过交道,只来之前看过他们的履历,知道大致的情况。
贺怀翎勉励了众人几句,又叮嘱了一些事情,便让人散了,只把姜演单独留了下来。
“你已经来了这里半月,对这些人可有了解?”
一提到这些姜演就头大:“那两位副总不合,互相看不惯对方,那丁副总倒还好些,不苟言笑只闷头操练兵卒,就是待下苛刻了点,那位陈副总,与人打交道用的都是文官之间那一套一套的东西,身上哪有一点武将的气质,反正我是受不了,我听人说他还跟扈阳城里的那些商人走得颇近,时常会去城中享乐。”
贺怀翎微蹙起眉:“扈阳城?”
“可不是嘛,”姜演一拍巴掌道,“前两日我也进城去仔细见识了一下,他娘的看着竟都不比京城差,那些商人可真有钱,那宅子建的,一座比一座气派,将军您这总兵府可是半点都比不了。”
扈阳城是离茕关最近的一座城池,只有不到六十里,这扈阳城是关内商人去往关外经商的必经之路,起初不过是一个供商人落脚歇息的小镇,开了些客栈、茶楼、酒肆的,后来往来的人多了,便渐渐发展了起来,尤其这关内关外倒买倒卖的生意实在太好赚,不少商人便干脆在这里扎了根,举家都迁了过来,买田买地建房子,小镇也逐渐建成了大城池,人口急骤增多,十年前朝廷便已在这里开了府。
贺怀翎虽说在这边境之地待了五年,只一直都在塞外行军打仗四处征战,两回经过这扈阳城都是来去匆匆,就连这回过来也是抄最近的路,并未在城中做停留,他知道这扈阳城繁华,但到底繁华到什么程度,还当真没细看过。
或许祝云璟会喜欢吧,贺怀翎想着,在这边境地带也有座繁华的城池,兴许能把祝云璟留住,否则别说祝云璟会觉得无聊,将人强留在身边他亦过意不去。
贺怀翎回来时祝云璟住的院子和屋子都已经按照他的喜好收拾妥当了,祝云璟正站在窗边望着窗外一株光秃秃的枯树发呆,贺怀翎走上前去,扶住了他的肩膀:“去坐会儿吧,要不一会儿肚子里那个又该闹你了。”
祝云璟慢吞吞地点了点头,挪到了一旁的榻边坐下。在路上行了一个多月,每日风尘仆仆对他一个孕夫来说实在是个不小的负担,中途还病了两场,好在是平安到达了目的地。
大夫进来给祝云璟诊脉,祝云璟闭上眼睛,遮去了眼中的疲惫。
安静片刻后,大夫说道:“看着最多十余日就该生了,这一路颠簸的,或许还会提前,好在脉象还算平稳,不用过于担心。”
贺怀翎哪能不担心:“他一直觉着头晕,没精神。”
“路上走太久了便是这样,好生休息几日就好了,生之前需得把精神养足了。”
祝云璟哑声问道:“……要怎么生?”
那大夫耐心解释道:“待到发动后在腹部切开一道口子,孩子取出后再缝合便行。”
“开膛破肚?”祝云璟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一些。
“只要事先服下一味草药,便不会有痛感了,那药是用南疆的一种野草研制而成,十分有效,就是待药效过后会难受几日。”
大夫离去后贺怀翎在略微失神的祝云璟面前坐下,握住了他的一只手:“殿下……”
祝云璟垂眸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好半晌,才低声道:“总算能把这个东西掏出来了。”
贺怀翎捏着他的手紧了紧:“等孩子生了,你身子养好了一些,我带你去四处看看,扈阳城很热闹,还有关外,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初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即使之前有再多的向往和期待,总还是会有不安,尤其是祝云璟这样一无所有跟着自己来边关,他心中的焦虑和茫然即便不说,贺怀翎也一清二楚。
祝云璟指着自己的肚子:“怎么去?这个麻烦怎么办?”
贺怀翎笑道:“这么多伺候他的人,还用得着你操心吗?然不成你还想亲自养他?”
他们从京里带来的除了两个大夫还有四个奶嬷嬷和好些个丫鬟小厮,都是为祝云璟肚子里的这个小祖宗备着的,贺怀翎知道祝云璟不喜这个孩子,但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血,或许以后他会喜欢呢?
祝云璟嘴角微撇:“我才不养。”
“好,好,你说了是。”
祝云璟岔开了话题:“你方才见到你那些下属了?都怎么样?”
“还行吧,两个副总兵有些不睦,其他人看着都还好,再看看吧。”
“陛下给你的那道密旨,让你查前任总兵被暗杀之事,你打算从哪里下手?”
“这些不用你操心,你先安心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祝云璟没好气道:“你要是查不出来,陛下一准觉着你无能。”
贺怀翎失笑:“你这是担心陛下会责怪我?”
“与我何干?”
贺怀翎笑着摇了摇头,他真是爱死祝云璟这明明向着他却又口不对心的模样了。不过这事情说起来还当真有一些麻烦,前任总兵死在了总兵府的书房里,被人一剑穿心,现场一点可能的蛛丝马迹都未留下,要查起来确实不容易。
“雀儿,窗户外头那株枯树我叫人移走,给你种些别的吧?之前庄子上的梅花树、桂花树都不错,或者,我给你种石榴树?”
祝云璟:“……”
贺怀翎这都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故意装傻了,先是在别宫里给他送石榴花,现在又说要给他栽石榴树,用得着这么直白吗?
贺怀翎:“你不喜欢?”
“……你知道我朝为何会出现能让男子生育的生子药吗?”
贺怀翎轻笑,目光灼灼,望着祝云璟:“殿下,太祖皇帝与皇后石榴树下定情的故事流传了两百余年,怕是路边的三岁孩童都知道吧,帝后情深,却因为皇后是男子无法孕育,然天佑我大衍,才有了南疆神医研制出的生子药,得以绵延国祚。”
祝云璟道:“你觉得这个故事很感人吗?”
贺怀翎反问他:“殿下不觉得吗?”
祝云璟颇不以为然:“皇后并不想以男子之身承孕,是太祖皇帝逼迫他吃下的生子药,生下孩子后皇后一直郁郁寡欢,太祖皇帝没多久就厌烦了,纳了新人,皇后因此愈加神思忧虑,没几年就崩逝了,太祖皇帝便又后悔了,遣散了后宫,抹去了其他人存在的痕迹,让人以为他只有皇后,一日复一日地思念着皇后,才流传下了那一段不断被世人歌颂的帝后情深的佳话。”
贺怀翎哑然,祝云璟抬手点了点他的肩膀:“所以,以后别再想着学太祖皇帝搞那些骗人的东西了,懂吗?”
贺怀翎:“……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怎会随意编排自己的祖宗,这些事情都是宫中老人一代一代口口相传的,但毕竟是宫闱秘闻,到如今知道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贺怀翎再次捉住了祝云璟的手:“那殿下且看着吧,我之心,与太祖皇帝不同,与世间任何人都不同,我心之所向,唯君而已。”
第36章 喜得麟儿
到边关的第三日夜里,刚睡下没多久祝云璟的肚子忽然就毫无预兆的疼了起来,他以为又是与往日一样,忍忍就过去了,翻了个身便没有再理。
小半个时辰后,外头守夜的下人听到呻吟声进来看时,祝云璟已疼得满头大汗、浑身痉挛,有些神志不清了。
贺怀翎听闻禀报匆匆赶来,两个大夫正在忙碌地做着准备,贺怀翎快步走到床边,见祝云璟缩在床上似是痛苦极了,眉头当即就拧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要生了,”年长一些经验丰富的老大夫镇定地宽慰他道,“无碍的,孩子很快就能取出来。”
贺怀翎在床头坐下,将祝云璟抱起一些,让他的上半身倚着自己,仔细地帮他擦拭额头上的冷汗。
大夫提醒贺怀翎:“须得将镇痛的药给他喂下。”
“我来。”贺怀翎接过了大夫手中的药碗,轻轻捏着祝云璟的下颌,在他耳边低声喊他的名字,“夕雀,雀儿……”
好半晌,祝云璟终于有了反应,迷茫的双眼望着贺怀翎,贺怀翎叹道:“别怕,你要生了,把药喝了,孩子马上就能出来。”
药碗递到嘴边,祝云璟下意识地启唇,皱着眉将这不知是什么味的药汁给喝下了肚。
“最晚一刻钟就能起效,且再忍忍。”大夫说完,又去了外间继续准备着。
祝云璟靠着贺怀翎,有气无力地眯着眼睛,药效起得很快,身体逐渐麻木之后连疼痛也跟着一并消失了,贺怀翎低头用嘴唇碰了碰他苍白无血色的侧脸:“还疼吗?”
祝云璟轻轻摇头,哑声道:“没感觉了。”
“那就好。”
见贺怀翎眼圈似乎都红了,祝云璟唇角扬了扬,脸上挤出了一丝笑:“你怎么都要哭了?”
贺怀翎抱着他的手微微颤抖着:“……没有。”
祝云璟“啧”了一声:“这么激动吗?你好像比我还紧张。”
“我就是担心你……抱歉。”
“道什么歉?是觉得让我给你生孩子对不起我吗?”祝云璟点了点头,“你是挺对不起我的,要真觉得愧疚你给我也生个好了,就当是还我了。”
贺怀翎:“……”
很快祝云璟便没了说笑的心情,大夫已经做好了准备进了里间来,衣裳被掀起时他下意识地闭起了眼睛,贺怀翎亦侧过了头,不忍去看。那用烈酒擦过又用火拷过的刀子在祝云璟的腹部缓缓划开了口子,两个大夫一个主刀,另一个打下手,不多时,随着“哇”的一声啼哭,一个皱巴巴浑身是血污的婴孩便被取了出来。
贺怀翎只瞥了一眼就又将注意力放回了祝云璟身上,祝云璟一直没有睁开眼睛,睫毛却在不停微微颤动着。候了多时的奶嬷嬷将孩子抱去外头清洗,满头大汗的大夫继续缝合起伤口。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伤口缝合完毕后再洒上磨成粉状的药,用纱布一圈一圈地缠起,两个大夫同时舒了一口气。
贺怀翎问他们:“这是什么药?”
“加快伤口愈合的,亦可防止伤口溃烂出脓,侯爷放心,以后只要每日换一次药,月余这口子便能长好了。”
“我身上还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祝云璟终于开了口, 嗓音嘶哑,“药效什么时候会过去?”
“再过个把时辰,药效过去之后伤口出会有些疼,您说不定还会发热,不过不打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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